第8章 幸會,我是虞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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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他會報複諾爾?”虞慈聲音平平,聽不出來是關心還是不關心,一如既往地讓人琢磨不透。

林莫在這位主身邊待的太久了,偏偏就能猜出些虞慈的心思了。

他知道虞慈既然這麽問了,那個外國青年就是在虞慈心中挂了名了。

這樣的話,那他該提的還真得提到位了。要不然之後真出了什麽事,他可不想首當其沖地面對虞慈的怒氣。

“先生,宋三少會報複的可能是百分之九十五。”

林莫說這話并不是憑空捏造的,而是手裏掐着宋三少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有根有的。

林莫習慣打有準備的仗,無論何事,都盡可能地掌控在手中,資料調查的十分全面,謀而後動。

在掌控欲極強的這一點上,他與虞慈兩人可以稱得上是惺惺相惜了。

也正是因為虞慈足夠了解林莫,知道他給出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保守結論,那麽真正的結論便是百分之百了。

宋三少會去那個有着湛藍色的宛若天空,美若寶石,眼神熱烈又赤誠,身體溫暖的青年的麻煩。

林莫的話在虞慈宛如一潭死水的心湖扔下了一小顆石子,讓潭面泛起圈圈漣漪。

虞慈皮膚薄透的眼睑斂下,沉默地坐在後座,一言不發。

膝上放着的平板倒映着男人寡淡如水的臉,修長的食指放在膝蓋上,輕輕地敲擊着。

車內的空氣隐約間變得凝重壓抑了起來,小天使即使再寬敞,空間也就那麽大,難免讓人被這壓抑弄得心生煩躁。

換做一般人,這會兒怕是都開車門跳車了,可偏偏唯二的兩個都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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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低氣壓的制造者。一個還有閑心跟着紅燈倒數的數字,指尖在真皮的方向盤上敲擊着節拍。

虞慈知道自己郵箱中已經躺着一份有關宋三少的詳細調查報告。

只要他按亮了平板,打開郵箱,就能看出被林莫按時間順序整理好了的宋三少以前做的那些破事。

但虞慈懶得去看,于他而言,宋三少不過是個喜歡蹦跶的小孩子,本就不值得他浪費心血去對付。

不值得,也無利可圖。

可虞慈偏偏就想起了包間中,諾爾像他求助的燃着希望的目光,和諾爾溫暖的體溫。

虞慈唇角及不可查地下撇了一點弧度,那弧度太細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但這恰恰說明了虞慈現在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

薄透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冰寒,虞慈心中推演着諾爾遇到宋三少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會有無數種情況,可結果可能都會是一個——宋三少會對那個漂亮的青年做被他阻止了的事情……

一想到這裏,虞慈心中徒然升起抹煩躁。

眼睑徹底蓋住了眼底剎那湧出的兇光,他把腿上的平板往邊上座子上一甩,櫻桃筆不知道滾到了哪裏去了。

“林莫,去諾爾家。”虞慈沒有問林莫是否知道諾爾的住址,只是簡單的下達了命令。

而林莫在虞慈冷漠的聲音落下後,指尖敲完最後一個節拍,信號燈由紅轉綠。

“是,先生。”林莫面上淡淡,心中想的卻是果然如此啊。

小天使打着左轉向,從左轉待停線拐到了另一條路上,好似林莫已經算好了虞慈會做出這個決定一樣。

小天使同剛剛的方向背道而馳,向老城區駛去。

虞慈環抱着肩閉目養神,路程不短,要四十分鐘。小天使停穩後,虞慈才撩起眼皮看了眼外面的環境。

質量極好的遮光膜将天空處理成了柔和的暗色,合着周遭的同樣變得光線暗淡的老舊樓房,仿佛定格成了上世紀特有的黑白電影。

是複古的浪漫。

可惜,可虞慈并不是個浪漫的人,這幅定格一樣的極具藝術的一面,在他眼中只有灰敗和老舊。

車門打開,随着擦得锃亮的高級定制的黑色小牛皮皮鞋踏在沒有草的草坪上那一刻起。

黑白默片瞬間染成了不甚明豔的色彩,人聲沸沸揚揚,轉眼間就成了最熱鬧的人間煙火。

虞慈低頭看了眼被灰塵染成烏色的鞋面,面上淡淡,只淺淡的眼眸中浮出抹郁色。

虞慈有潔癖,還挺嚴重的,可他自己不那麽認為。就像現在,他本該轉身回到車裏,命令林莫帶他離開這裏。

可他卻渾不在意一般,擡眸,漠然的目光掃了一圈染上了顏色,瞬間變得鮮活的一切,心中的評價除了老舊,還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感覺。

虞慈仰頭看面前的紅磚的六層小樓,好像要從中找到諾爾住的是哪間一樣。

那個笑起來像太陽一樣的青年,不該住在這裏。

那個美好的青年合該用珍寶和鮮花來堆砌,他不該在這裏。

虞慈心裏湧出抹難以忽視的違和感,但他現在無暇去思考這違和感來自哪裏。

他眼底暗了一瞬,擡步走進了昏暗的好似一張怪物巨口的樓門洞。

屋子太小,人數多反而占不到優勢。諾爾宛若游蛇一樣在八個保镖間游走,不僅一點揍沒挨到,反而是幾個保镖肋骨胃上都挨了拳頭。

諾爾出手又陰又狠,好似專門練過一般,一點多餘的花架子沒有,簡單幹淨還不缺乏力量,和他那張單純的臉可是一點都不同。

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镖都被諾爾拱起了火,他們只想着不過是個小鴨子,抱着玩玩的心态,說成想讓鷹打了眼。

幾個人畢竟配合了多年,默契還是有的,對了個眼神後,就分散站開。

兩個人繞到了諾爾的身後,像是要趁他不備從身後制住他一樣。

諾爾察覺到他們的意圖,藍眼睛眨了眨,沒有一點俱意,反而露出抹興味的光,像是孩子看到有趣的玩具一樣。

諾爾活動了下脖頸,一擡眸就看見迎面襲來個裹着勁風的拳頭。他勾起唇角,剛要偏頭。

驀地,諾爾不動了。

藍眼睛內光華流轉,又明亮灼人了一分。

諾爾只是側了下頭,任憑拳峰擊到自己的臉上。

劇痛從被打的側臉襲來,諾爾被保镖用盡全力的一拳帶地向後退了兩步。

下一瞬,站在諾爾身後的保镖一把扭住諾爾的胳膊,将人用力壓在地上,膝蓋抵在諾爾的背上。

“呵,剛剛不還挺能打的嗎?現在還不是乖乖給爺爺們趴着呢嘛。”

“別說,這小子打人還真疼。”

宋三少早就在打起來的時候躲進了卧室裏,這會兒見諾爾被制住了,才笑着從卧室裏走出來。

他蹲在地上,一把揪起諾爾的頭發,将人愣是薅起來了,“真沒想到啊,你小子還是匹烈馬。”

頭皮傳來被揪掉一樣的疼,讓諾爾微微眯起眼睛。他也不去看宋三少,固執地視線下垂,仿佛自己還是個聾子瞎子,聽不到也看不到。

宋三少也不氣了,松了手,怕自己把這漂亮的金發揪禿了,那這青年可就大打折扣了。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厚底的馬丁靴踩在諾爾的肩膀上,腿上用力,把人翻了個身。

保镖配合着宋三少的動作,改為按住諾爾的手腳,讓他無法掙動。

此時此刻,就像是在枭的包間裏,那張玻璃茶幾上。諾爾也是被保镖控制住了手腳,按在玻璃上。

而現在,冰涼的玻璃成了被陽光照的溫暖的掉了漆的紅地板。不變的是,這個青年依舊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是,早一些晚一些。宋三少興奮地呼吸聲有些粗,他蹲下身,輕佻地拍着諾爾被打腫的臉頰,故意用惋惜地語氣嘆。

“哎呦,這臉都被打腫了,小鴨子可賣不上好價錢了。今兒三少心情好,給你出個高價,你看怎麽樣?”

那放在臉上的手随着聲音緩緩向下游走,慢條斯理地解着襯衫上的小紐扣。

一扭,一挑,一個紐扣就開了。那動作熟練的很,像是解過千八百個這樣的扣子一樣。

“心肝兒,你怎麽不回答我呢?是不是嫌我不夠溫柔啊?可這怪誰呢,誰讓你這麽不乖。不乖的孩子,只有挨打才會聽話。”

“來,心肝兒,說幾句好聽的給三少聽聽,三少高興了多給你點。要是三少不高興了,呵呵,心肝兒,你猜猜三少會對你如何?”

宋三少手掌壓在諾爾的左胸膛上,掌下就是諾爾胸口和脆弱的心髒。

他面上裝出來的溫柔消失不見,勾着唇笑得肆意妄為,看諾爾的目光是獵人看已經到手的獵物。

揉圓搓扁,還是扒皮吃肉,亦或是油炸炙烤,都是由他這個獵人說得算。

宋三少笑得陰森又惡意,目光是讓諾爾作嘔的垂涎。

“三少要如何呢?”

一道寡淡的聲音驀地響起,保镖們皆是一驚,互相對視了一眼,齊齊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而宋三少正沉浸在要如何拔了這個漂亮青年的爪牙,将他關進籠子裏做他千依百順的金絲雀,絲毫沒認出來這聲音根本就不是他掌下青年發出來的。

“三少可是最會收拾你這種不聽話的小鴨子,地下俱樂部走一圈,保準你被調教的乖順可人,再不敢跟男人說一句重話。”

“心肝兒,我想你不會想去的。”

“看起來,宋三少是常去那種地方了。”寡淡的聲音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又似乎是沒有。

但在宋三少耳中卻像是一滴水滴進了油鍋,轉眼就炸開了。

宋三少腦子一白,低頭看諾爾,“是你在說話?”

諾爾眨巴着眼睛,無辜地搖頭。

宋三少瞳眸猛地一緊,他擡頭向聲源處看去,只見門口的陽光中站了兩個人。

前者身材瘦削,溫暖的光在他身上渡上了層柔和的金邊。但卻沒有溫暖他一身的冷意,反而讓他如神祗般的漠然。

而那雙讓宋三少做了噩夢的淺色眼眸,正淡漠地注視着他。

宋三少看見那人緩緩開口,語調平平地吐出一句話。

“是我在說話。幸會,我是虞慈。”

【作者有話說:諾爾:我演技賊棒,奧斯卡欠我一個小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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