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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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涓水流從銀色的淋浴頭“嘩嘩”而下,淋在正下方手撐着牆壁的青年身上。
姿勢的緣故,手臂和背上的肌肉鼓起優美的弧度,雖然不夠強壯,但卻能看出肌肉中蘊藏的爆發力。
青年的皮膚本就白皙,被水一沖燈光一照,熠熠生輝,像極了被雕塑家精雕細琢的得意之作。
水聲不知持續了多久,一直保持着撐着牆壁低頭姿勢的青年才像是活了一般,他仰面站在水下,單手向後把金發全部擄到了腦後。
不知是不是因為角度的原因,還是皺起的眉,讓青年俊美的輪廓多了銳利的棱角,攻擊性十足。
算起來,從青年站在淋浴下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了,浴室內還沒有盈滿暧昧的白霧。
青年一直淋的是冷水。
諾爾擡起手按了按左胸口的位置,已經有了微鼓的胸肌下是堅固的胸骨,而胸骨護着的脆弱的心髒正在他淋冷水的原因。
“是水不夠涼嗎?怎麽還是這麽煩啊?”諾爾小聲嘟囔了一句,見冷水澡沒有用,關了水後拽下塊大浴巾擦着頭發。
金發擦至半幹,身上的水也晾的差不多了,諾爾拿着浴巾把剩下的水珠擦掉後,衣服也不穿,就直接赤腳踩走出了浴室。
窗簾半合擋住了窗外大部分的路燈,餘下調皮的燈光從沒有拉好窗簾的窗戶偷偷投進了屋內。
諾爾看着半拉着的窗簾,眼中劃過抹疑惑。是他進浴室前拉上的?可為什麽就拉了一半呢?
諾爾有些想不起來了,但他知道老男人睡眠質量不好,睡覺不能有光,窗簾一定要拉嚴實了才行。
他在床上的話,一定要着他睡。那緊摟着的雙臂,讓諾爾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麽稀罕的寶貝了。
不過老男人皮膚溫溫潤潤的,像是觸手溫涼的上好玉石。說實話,諾爾自己也是愛不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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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爾快步走到床前,拽着那半扇厚天鵝絨的窗簾拉拽過去。
白天滑道的聲音不是很響,可到了夜深人靜時,滑道的聲音被放大了數倍,不僅吓得魂不知道飛到哪裏的諾爾一跳,還響起了一聲輕“唔”。
“?”諾爾疑惑地回頭,借着浴室的燈光和微弱的路燈看到暗色的大床上有個鼓包。
“!”諾爾眼睛驀地一亮,躁動了一晚上的心終于不鬧了。他也不管什麽窗簾了,幾步走到了床邊,掀開被子就摸了進去。
手先是摸到了柔軟的家居服,藍眸中的笑意更盛,接着下滑摸到了一截柔軟溫暖的腰。
長臂一攬,直接将人拽進了懷中。諾爾像只大狗一樣埋首在虞慈的頸肩磨蹭撒嬌。
“乖,別鬧。”
含糊不清地暗啞聲音落在諾爾的耳中,勾得一雙眼眸亮起了幽幽的光。
他“嗯嗯”地應着,大手在那截細腰上摩擦了半天,心滿意足了才在懷中抱着的人頸側磨蹭出個舒服的位置,閉了眼睡覺。
諾爾迷迷糊糊間還在想,老男人身上怎麽好像比平時熱了呢?
不出一秒,他自己就給出了答案,一定是他沖了冷水澡的原因,才感覺老男人的體溫高了。
睡到了淩晨,諾爾醒了。他一臉迷茫地睜着眼,看藏在黑暗中的天鵝燈。
他做了一個什麽夢來着?哦,對了,想起來了。
夢中的他抱着一個大火爐走在烈日下的沙漠中,他越走越遠,懷中抱着的火爐也越來越熱。
可他就是舍不得扔,直到被熱醒了。
那火爐特別熱,就像現在……
他懷裏一直抱着的都是虞慈啊!諾爾打了個激靈,瞬間就清醒了過來,擡手去摸趴在他胸口虞慈的額頭。
滾燙的溫度從他的手心直接烙在了心底,吓得他一個哆嗦縮了手。
虞慈發燒了?什麽時候的事?諾爾慌忙将懷中的虞慈放在床上躺好,自己起身去摸衣服開燈。
天鵝燈過于刺眼的白光晃得諾爾有一瞬暴盲,也讓他冷靜了下來。諾爾發現,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麽照顧發燒的病人!
理論上他知道要給虞慈吃退燒藥,貼降熱帖或是敷毛巾,可是這些東西都在哪裏呢?
諾爾煩躁地扒拉着頭發,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找到了手機。他坐在床邊,握着虞慈滾燙的手,給端木金打電話。
這一次“嘟嘟”的聲音格外的長,過了好久,才想起來端木金幽幽地聲音。
“你最好有什麽要緊的事,讓你大半夜來攪和我睡覺!”
“虞慈發燒了!”
諾爾和端木金異口同聲道,接着又是沉默。
“發燒就吃藥,再不行打急救!”端木金壓着火吼完後,“啪嗒”就把電話挂了。
諾爾盯着手機眨了眨眼,“112?”他知道華國一定不是,沮喪地低着頭,連金發都跟着黯淡了。
他抿着唇看虞慈,難過地看虞慈。這一刻,他竟然有些束手無策了。
“虞慈,你說我該怎麽辦啊?”諾爾小聲念叨着,用力握緊了手中消瘦骨幹的手。
猛然間諾爾想到了一個人——林莫!
經過諾爾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林莫之于虞慈,就是全能管家一樣存在。
只有虞慈提不出來的,沒有林莫做不到的。諾爾還曾經好奇過一段時間,認真地觀察過林莫。
後來被別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就沒再管林莫。
諾爾想到了解決辦法,一掃愁眉苦臉。他俯下身,在虞慈幹得起皮的唇上落下枚吻,“你乖乖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諾爾趿拉着拖鞋,三步兩步蹿下了樓出了門跑到了隔壁,按着門上的門鈴就不撒手。
堪比午夜兇鈴的門鈴聲在空曠房子內響起,林莫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狠狠喘了兩口氣,才讓狂跳的心髒重新跳穩當。
林莫幾步下了樓,一把拽開門,看到門外站着的只套了條睡褲的諾爾,沒什麽表情的臉終于出現了裂痕。
“諾爾先生您這是……诶!”
林莫話還沒問完,就被諾爾扣住了手腕,拽着就往跑。
林莫被拽地腳磕在了門檻上,踉跄地跌出了門,要不是他平衡好身手好,就要表演一個臉着地了。
“出什麽事了?”林莫見諾爾火急火燎的樣子,也跟着提起了心。
“虞先生他發燒了!”諾爾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話,拽着林莫就進了屋。
“……”所以,就只是發燒?林莫臉上有一瞬的空白,他實在不想說自己已經腦補出了幾種兇險的情況。
最嚴重的是虞家那幫子人終于忍不住了,趁着先生這次回家,找了人打的先生受了重傷,先生九死一生才逃出來。
結果,發燒?就這?
林莫反手扣住諾爾的手腕拉住,第一下沒有拽住。林莫暗中一驚,沒想到青年力氣這麽大。
手中用了力氣,才将諾爾拽得站住。
“???”諾爾回頭看林莫,無聲地質問他拉他做什麽?
青年冷着臉,藍眸暗沉,渾身散發着逼人的氣勢。林莫眼眸一眯,心中起了疑雲,但面上不顯,答道。
“先生這邊沒有醫藥箱,我回去取下,馬上就過來。諾爾先生可有先擰塊毛巾給先生放在額頭上。”
諾爾眨了下眼,才點了頭松開林莫的手。
林莫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拿着醫藥箱回來了。他先給虞慈量了體溫。
39.2,高燒。
諾爾看着體溫計上的數字,抿着唇臉上難看的厲害。
林莫也皺了眉,拿了退燒藥放在水中,待藥化了之後才扶起虞慈給他灌下去。
他看見諾爾疑惑地目光,解釋道:“先生喉嚨淺,嗓子也細,藥片會卡住。化成水雖然苦一些,但好咽。”
諾爾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男人細長的頸子上轉着。背在身後的手虛虛地握着,好像确實有些細。
“諾爾先生今天不是有早課嗎?快去休息吧,先生這裏我照顧就好。”林莫體貼道。
諾爾目光晦暗地看了林莫一眼,很快轉過頭去看虞慈,那目光快的連林莫都沒有察覺。
他忍住心中的不悅,聲音乖乖巧巧地說道:“我想留下來照顧虞先生,早課可以不去的。”
林莫看着青年光滑的脊背,秒懂。
能急到現在都還沒穿好衣服,不說愛慘了先生,也一定是特別在意的。
發燒不是什麽大病,不需要什麽高超的護理技術,為什麽不留給青年讨好先生,增進感情呢?
日行一善嘛,林莫樂意的很。
而且這個青年也讓先生多了人氣,林莫說不好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不好。
但總比以前那個心中只能裝下那些壓抑的事情的孤獨的先生好。
林莫将需要隔多長時間量一次體溫,如果沒降下來溫要怎麽辦,再到虞慈醒後給他煮什麽粥吃都交代了一遍。
諾爾聽得認真,時不時地點着小腦袋,就差拿個筆拿個本子記下來了,那架勢跟聽話的小學生一樣。
林莫露出個老父親的欣慰不光,臨走前還不忘提醒林莫将上衣穿好,不要着涼。
卧室內重新剩下諾爾和睡着了的虞慈,諾爾坐在床邊,垂着眸平靜地看燒得兩頰通紅,嘴唇幹燥的老男人。
諾爾擡起手輕輕地撫摸着虞慈貼着退熱貼的額頭,又順着額頭落在了臉頰上。
在臉上停留的時間有些長,才緩緩撫摸而下,落在了細長的頸子上。合掌虛虛扣攏,是一掌可握的粗細。
虞慈唇瓣張大了些,呼吸又急又重,苦澀的熱氣灑在了諾爾的臉上,似乎是很不舒服。
諾爾抿了抿唇,看着虞慈脆弱的樣子,湛藍的眼中滿是心疼。
“虞慈,你要快些好啊。”聲音中除了心疼還摻雜了些別的情緒,最終化成了聲輕嘆。
【作者有話說:寶子們,臘八記得喝臘八粥,吃黏火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