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蟲族的第三天 調戲小可憐…………
“米莉你是在調戲這個小可憐嗎？”
“你真的太壞了。”
修利猝不及防出現，恰好撞見米莉把她的手貼上躺在床上的青年的手。
他雙眼微微瞪大，一副異常吃驚的樣子。
聞言，牧洲眼中亮起的微光瞬間熄滅了。
原來……是在逗他嗎？
米莉撇撇嘴，委屈地狡辯道，“我沒有在逗他啊……”
修利卻認定了米莉就是在調戲青年，“看人家的臉都紅成什麽鬼樣子了。”
米莉：“……”
修利這才轉頭看向青年，詢問他，“你還記得昏迷之前的事嗎？”
“我是聯邦警察，你盡管放心跟我說。”
米莉眼巴巴地看着高大的修利。
“哦。這個家夥也是。雖然看起來完全不像聯邦警察的樣子。”
聞言，米莉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看起來頗有些洋洋得意。
牧洲原本眼巴巴地看着兩個人相處時閑适自得的氣氛，暗暗羨慕。
但修利的問話讓他不得不回憶起先前的經歷。
……
他原本同養父牧雲生活在塔那星的5號街區。
牧雲在街區上開了一家售賣零件的店鋪，因為塔那星本身市場較小，所以賺的錢不多，但也足夠維持他們兩個人的基本生活。
牧雲是個老好人，無論街區的居民遇到什麽事，牧雲都會盡力幫一把。年幼的牧洲是個漂亮男孩，嘴甜又可愛。
因此大家都比較關照這對父子。
劇變發生在牧洲十八歲那年。
街區上突然出現了兩只蟲族，它們從天而降，像是有什麽牽引着它們，一落地便直奔牧洲的家。
彼時牧洲正對着蛋糕閉眼許願。
蟲族破門而入的瞬間，牧雲把閉着眼睛的他推進了地下室，并且鎖上了那扇沉重的門。
聯邦警察和衛兵來得很快，他們解決了那兩只蟲族，找到了被關的牧洲。
然而牧洲終究還是沒有等到牧雲為他準備的成人禮物。
整棟建築被蟲族破壞了，街區的居民對上蟲族完全沒有一戰之力，畢竟擁有厲害戰鬥态的人都被挑進軍校裏了。縱使牧雲開啓了戰鬥态，他的身體還是被蟲族啃食了一半。
居民們認為牧洲是引來蟲族的人，他是給街區帶來災禍的罪人，不然為什麽牧雲在街區生活了那麽多年卻沒有蟲族來偷襲，收養了他之後卻死在蟲族嘴下？
他們排擠他，辱罵他，甚至有人會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等着他朝他扔石頭。
他沒有怪他們。
因為他也痛恨那個沒能破開地下室門的無能的自己。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會想——
為什麽在那場災難中死的人是養父，而不是他？
為什麽養父要救他？
是為了把他留下來感受人性最大的惡意嗎？
哪怕心中藏有再多灰暗的想法，他也不會随意放棄生命。
因為，活下來的機會是牧雲留給他的。
為了謀生，他不得不去娛樂區當駐唱。每天早出晚歸，步履匆匆，盡量減少和居民的接觸。
至于真相究竟是不是就和他們說的一樣？沒人想去探究。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将近兩年。
直到前不久，有人特意在娛樂區裏鬧事，威脅他，不停給他灌酒，還要把他帶走送給他們背後的人。
這樣才有了後來被米莉救下的事。
……
牧洲講述完自己的經歷，雙眼依舊望着空中出神，仿佛陷進了回憶裏。
一行清淚劃過他蒼白的臉頰，落到潔白的被子上，暈開了花朵。
突然，一雙溫熱的手臂環過他的脖頸。
下一瞬，他被人輕輕擁住。
他回神，連眼淚都來不及擦，整個人被抱住，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麽擺放才對。
要……推開嗎？
“我相信你是無辜的。”
“那些人只是想要一個借口，一個能讓他們發洩內心真正恐懼情緒的借口。”
米莉帶着哭腔的聲音在他胸前悶悶響起。因為她就是蟲族，她并沒有在牧洲身上察覺到異常，所以蟲族攻擊他家并不是他的緣故。
他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淚水慢慢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服，涼絲絲的。
可莫名的，他心裏卻暖暖的，像是燃起了一團小小的火。
他此刻沒有選擇拒絕米莉的擁抱。
正如他後來沒有拒絕米莉的善意。
擁抱、善意，都是他心底最渴望得到的東西。只是這一年時間裏，沒有親人，孤獨的他學會了怎麽去克制自己，怎麽好好地一個人生活。養父去世後，對他而言，生活在5號街區，擁抱和善意皆是奢望。
旁觀者修利嘴巴大得能塞進雞蛋，看起來非常吃驚。
他還以為米莉天生沒有淚腺，這兩年多裏也沒見她哭過一次。
原本他以為能看到哭過之後的米莉。
結果，這家夥硬是狠狠地把眼淚鼻涕都抹在了陌生男人胸口的衣服上，随後才擡起頭來。
“等……”
牧洲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僵住了。
尤其是她的臉蛋隔着薄薄的衣服貼在他胸口磨蹭的時候。
他的臉和耳根子瞬間爆紅。
他感覺要是修利再不給他潑一盆水的話，他可能就要原地爆炸了。
“你真是有夠狠的。”修利朝米莉比了個大拇指，看向牧洲的眼神卻帶上了些許的了然和憐憫。
“噢……”米莉也被自己不受控制的行為吓了一大跳，她的臉蛋微微泛着粉，鼻尖和小鹿眼也變得紅紅的。
她連忙同變得和僵屍一樣僵硬的牧洲道歉，“對不起，我……”
她自己也為這丢臉的行為而一時語噎。
“沒關系……”牧洲氣若游絲道：“請給我一杯冰水……”
末了，還小小聲補充一句：“謝謝……”
米莉和修利齊齊瞪大了雙眼，“啊？”
兩人腦袋上飄過一串串問號。
……
最後，米莉只給他倒來一杯溫水。
因為捅傷牧洲的刀刃上抹了蟲族的分泌物，這種東西具有很強的腐蝕性，需要連續服用解毒劑很長一段時間，加上考慮到牧洲回去之後沒人能照顧他，所以米莉鄭重地向他提出了讓他暫居她家的想法。
牧洲下意識就要拒絕，“不用……”
“牧先生，請允許我提醒你。你要繼續住在那裏的話，這群人一定會再去找你尋仇。”
“為了你的小命着想，以及不給我們聯邦警察局添亂，在傷好前暫住這家夥家裏，對大家來說都好。再說了，米莉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對她造成不了什麽傷害。”
修利無情地截斷了他的話，并且非常成功地磨滅掉他想要拒絕的心思。
牧洲只好閉上了嘴巴。
“那就這樣說定了！”米莉高興的同時也有些傷心。
高興的是這個可憐的青年沒有拒絕她釋放的善意，傷心的是她好不容易才膨脹起來的錢包又要癟下去了。
米莉：嗚嗚嗚……
在牧洲的請求下，修利臨走前去了一趟他在5號街區的家，給他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
米莉幫他把衣服挂進生鏽的鐵櫃子裏，全部挂完後，不大的櫃子裏只用掉了一半的空間。
“家裏只有這一個之前房子主人留下的多餘的櫃子了，你将就用吧。”
摳搜米莉：我絕對不要再花錢！能用的就用起來！不能用的就攢起來賣給樓下收廢料的班奇伯伯！
牧洲絲毫不介意，反而還很感激，看着櫃子的眼神亮亮的，“我很喜歡。謝謝你，米莉。”
米莉叉腰：驕傲得意JPG.
她把一天份的營養劑和一支解毒劑留給了牧洲，告訴他，“一天三頓，一頓一支。解毒劑也要記得喝完。”
她頓了頓，繼續道：“這款營養劑有橘子味、西紅柿味、胡蘿蔔味，我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味道，所以都給你嘗嘗。你可以在我今晚回來後告訴我你喜歡哪種味道，我之後再給你重新準備。”
牧洲乖巧點頭。
然而米莉看到在她提到胡蘿蔔味的時候，黑發青年的眼神明顯變得亮晶晶的。
米莉覺得他好可愛，“那我們加個星網好友吧？”
牧洲：“好……”
光腦是芯片模樣，鑲嵌在人類的手腕內側，有新消息的時候，那塊皮膚會微微發燙作為提醒。米莉覺得星際的東西和以前用的東西還是有共通之處的，比如，光腦的作用大概和手機一樣，星網大概就等于互聯網等等。
青年嘴角帶着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淡淡笑意，慢慢舉起了右手手腕。
米莉笑着用她右手手腕碰了碰他的手腕，瞥見男孩子的那只手，根根手指骨節分明，手背白得可以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真漂亮。
米莉收回視線，滑開光幕，給他填上備注——
牧洲洲。
“晚上見。”
牧洲躺在小床上，灼灼目光向不斷走遠的嬌小身影漸漸蔓延。
“晚上見！”
……
聯邦警察局塔那分局。
米莉正浏覽着星網上的消息。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被吓一跳，回頭看來人。
修利站在她背後，背着手，面無表情道：“局長叫你。你最好想想最近有沒有搞砸什麽事，我看他表情不對勁。”
米莉：？？？
這段時間局裏也沒什麽事幹來着？她能搞砸什麽呀？
帶着疑惑和不解，她敲響了上頭領導的門。
“進來……噢，是米莉呀。”據說局長拟态是羊來着。米莉進了警察局之後，發現他果然和外面傳言的那樣，平時脾氣很好，對手下也都蠻好的。
局長二話不說，直接把一封信發到米莉的星網賬號上，點頭示意她，“看看。”
米莉滑開光幕，“人事調任書”五個大字首先跳了出來。文件最後左下角還有一輪紅色，竟然是聯邦警察總局的印章。
上面寫道——
【米莉女士：
您好！經過我們兩年零九個月的考察發現，您在塔那星分局工作認真負責，績效突出。因此，總局決定，将您從塔那星調至聯邦警察局總局工作。
我們期待您的到來。
聯邦警察總局
星際3069年7月16日】
米莉立即反應過來，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咬牙切齒道：“混蛋修利又騙我！真是活膩了。”
局長兩只手交疊墊在圓潤的下巴下，眯起眼睛笑道：“我們局裏占了總局名額兩個，別的星球甚至連一個名額也沒有呢。你們兩個真是我們名副其實的分局之光。”
“兩個？”米莉小鹿眼睛睜得圓圓的，她立即反應過來：“該不會修利也要調任吧？”
局長打了個響指：“賓果！”
米莉：“怎麽又是這個魔鬼？”
“米莉，別喪着臉呀。這也算升遷了，薪酬也漲了，不是正好可以減輕你還債的壓力嘛。雖然我們分局也很舍不得你們兩個人才的呢。”
“總之，你有權利拒絕這個調任，然後繼續留在我們分局裏工作。就看你怎麽選擇了。”
雖然留在局裏待遇也很好，但是有往上走的機會誰不想要呀，還能減輕還債的壓力。
米莉心裏一喜，看樣子她有希望在五年內還清債務呢！
“我先回去想想。”米莉矜持道，“過兩天再給您答複。”
局長了然一笑，大度地揮揮手，“去吧，年輕人。這兩天就好好想想，就當給你放假了。”
米莉立馬彎腰鞠躬：“謝謝局長！”
“哦，對了。你那監測手環也戴了三年時間了吧。你這次去首都星順便聯系一下他們，讓他們給你取了吧。我看這樣整天戴着也沒什麽用了。”
局長似乎已經默認了米莉接受了這封調任函，說起話來直接不帶假設。
“嗯嗯。”
米莉默默退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怎麽樣？有被挨罵嗎？”修利靠在牆上，下巴微微擡起，雙手環胸，表情非常欠揍。
“哼，整天騙人。”
米莉猝不及防伸出腿踢他一腳，雖然她個子嬌小，但是力量卻不容小觑，這一腳看似随意，卻讓沒有防備的修利疼得彎下腰來抱住小腿。
“啧啧，米莉，你真是越來越暴力了！”修利抱着腿，一蹦一跳地，落荒而逃。
米莉直接回到座位上，哼着小曲兒，在光幕上敲敲打打。
……
在家的牧洲收到了這樣一封訊息——
“米小梨給您發來消息：
牧洲！我要升職啦！今晚你不要喝營養液了，我們奢侈點！我要去買菜做飯吃！你有什麽喜歡或者忌口的嗎？請在我下班前回複。過時不候。”
牧洲幾乎可以想象到米莉眼睛亮晶晶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
他一字一句敲下——
“收到，恭喜。我沒有需要忌口的食物。另外，我的廚藝很好，你願意讓我試試嗎？”
檢查了一遍沒有錯別字。
按下發送！
米莉那邊很快回了消息：“太好了！我的廚藝一般，好期待你做的飯！好想快點下班！”
牧洲一眼看破：重點在最後那句“想快點下班”吧。
傍晚七點十分，門口傳來一陣鑰匙相互碰撞的聲音。
叮叮當當的，他覺得很好聽。
他提前收拾好自己，換上了平時的一套常服。灰色毛衣和黑色褲子，腳踩着毛絨絨的家居拖鞋。
暖黃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掩蓋了蒼白的臉色，除了走起路來步伐比較緩慢之外，看起來跟受傷前沒什麽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