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宋南鳶滿心歡喜地封好了信,吸取前幾次的教訓,她這次可是在信後寫了那些阿谀奉承的話語。
想來莺莺看見這些話,應該會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這般想着,宋南鳶越發驕傲了。
所以,當日有多麽歡喜,今日拆開這封信的時候,宋南鳶就有多麽震驚。
莺莺怎麽又罵她?
還是在開口第一句。
宋南鳶此時覺得不可思議又難以相信,雖說每次莺莺都會罵她,可是往日都是寫在信的末尾,今日怎麽寫在最開頭了。
深吸一口氣,宋南鳶眉間抽搐、一目十行看着手裏面的信,末了還是舍不得放下,再度捧起信、一字一句細細看來。
畢竟,她可只有莺莺這麽一個朋友。
畢竟,從小到大,也只有莺莺是真心待她。
“瞧瞧你那眼皮淺薄的模樣,不過是一個男子受了皮外傷,你變覺得愧疚,這樣的性子以後能成什麽大事。”
眉間突突直跳,宋南鳶又深吸一口氣,她要忍耐,不過,莺莺這個性子确實一言難盡。
“要我說,你就是沒見過世面。元家的二姑娘可比你有出息多了,平日裏不知道有多少公子上趕着獻殷勤,前些日子,還有個書生為她跳河,只是為了幫她取回落水的繡帕,可那元二姑娘愣是沒看一眼。”
讀到這裏,宋南鳶不禁對那位元二姑娘肅然起敬。
果然,莺莺罵她是有原因的。
“那元二姑娘蠢笨惡毒,空有一副皮囊便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就不能跟人家學學?”寫到這裏,白莺莺的語氣更是恨鐵不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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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鳶卻是“噗嗤”笑了出來,果然啊,在莺莺這裏,衆生平等、誰都難逃一損。
“世間折磨一個男子的方法千千萬,其中下乘便是皮肉之苦。”
“至于這上乘自然是把一個男子玩弄在股掌之間,你先讓他動心,而後将他狠狠抛棄,豈不快哉?”白莺莺宛如一個老媽子,仔仔細細給她講明其中的道理。
“你那爹爹也是狠心,居然不讓你回來了,我最近也很想你,那老匹夫又開始打我的算盤了,你說天天國家大事這麽多,他怎麽還沒有累死,真是蒼天無眼。”
“算了算了,不與你說這些事情了,等我日後有空,我會去清河鎮看看你的。”
“勿念,貌美依舊、傾國傾城的莺莺。”
一口氣讀完剩下的語句,宋南鳶便覺得眼睛發酸,莺莺總是這樣“報喜不報憂”,她那攀附權貴、趨炎附勢的爹又準備幹什麽事?
一滴熱淚低落,打濕信紙上的墨字,宋南鳶心中一緊,急急忙忙用袖子擦拭這信紙,她這才拼命收斂淚水,鄭重其事地收好這封信,貼着心口放了一陣子,她才小心翼翼放在梳妝匣中。
可惜她如今自身難保,有心幫莺莺一把也是不能。
不過莺莺聰明伶俐,應該有辦法化險為夷。
現在啊,她應該好好招待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
雨早就停了,夜色也逐漸籠罩下來,宋南鳶做夢的時候便夢見了莺莺,她還是跟從前一樣,只是這暴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
這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話雖然這樣說,這一宿卻是宋南鳶睡的最好的一夜。
有人願意一直陪着她的感覺真好。
她也不想這麽孤單。
天才剛剛灰蒙蒙亮,宋南鳶便醒了,她瞧着今日的天色,本來準備帶上一把油紙傘,猶豫許久,她還是把那油紙傘換成了竹籃。
走出院子的時候,她便看見冷月正在遠中練功,只見她穿着一襲黑衣、右手握着長劍,快如閃電、迅疾如雷。
身姿翩若驚鴻、游若蛟龍。
見此,宋南鳶心中微微一動,她來到冷月面前,語氣和善道:“冷月姑娘,你為我做的事情已經足夠了,你若是想要離開,随時都可以離開。”
“冷月姑娘,你根本不欠我什麽”,說道這裏,宋南鳶的神色更加柔和,她眼眸彎彎、語氣溫柔,“冷月姑娘,我知曉江湖兒女喜歡自由,你不用勉強自己待在這一處宅院。”
聞言,冷月便收了劍別在腰間,她單膝下跪道:“姑娘,我是自願留下來的,心甘情願照顧姑娘。”
“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只希望能夠長長久久陪伴在姑娘身邊。”
見她如此堅持,宋南鳶只能作罷,她笑了笑,神色中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溫柔,“冷月姑娘,你若是想要離開,随時都可以離開。”
微風桃花落,她烏泱泱的發間別着一只白玉簪子,那白玉被雕琢成桃花樣式,配上一身淺鵝黃色的襦裙,看起來溫柔又安靜。
這世間本就沒有長長久久的緣分,她若是想要離開,她自然會放手。
推開門,宋南鳶便提着竹籃踩着青石板離開了,淡黃色的裙裾時不時掃過青石板,像是落花吻過水面。
她一邊走、一邊口中唱着歌謠,“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看上去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
一個時辰過後,宋南鳶便走到了清河鎮的集市,過往熙熙攘攘、她心中唯有一人。
饅頭店的一籠饅頭剛剛出爐,掀開蓋子的那一刻,霧蒙蒙的白氣升騰而出,她恰巧路過,便問道饅頭的清香。
心中微微一動,宋南鳶便挎着竹籃走了過去,“老板,我要半籠饅頭。”
那老板看見這姑娘,正準備開口詢問,冷不丁聽見她如此財大氣粗的要求,微微一愣,驚訝道:“這半籠饅頭還挺多的,姑娘家中有幾口人,吃得完嗎?”
宋南鳶微微一笑,并不解釋,只是道:“無礙,吃的完,老板放心。”
她提着一籃子的饅頭,有些吃力的朝着城南走去,剛剛到巷子,她便看見路邊聚集着許多的乞丐。
那些乞丐看見一位姑娘挎着籃子走來,隐隐約約都聞到了一股饅頭香,都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姑娘。
只是這姑娘像是沒有看見他們一樣自顧自朝前走着,走到拐角的位置,那姑娘才停了下來。
沈淮清正靠在門口的牆角邊閉目養神,反正他如今是一個瞎子、睜眼閉眼都沒有什麽區別,倒不如閉着眼,好歹也能夠繼續自欺欺人。
宋南鳶看見他靠着牆角坐着,她扭頭若有所思看了看路邊垂涎欲滴的乞丐,然後徑直上前,纖纖玉手不緊不慢掀開竹籃上方的白布,從籃子裏面拿出兩個白面饅頭,徑直塞到他的手中。
“公子,你餓嗎?”
她笑意盈盈開口,秋眸含水,嗓音清淡又溫柔。
聽見這聲音,沈淮清條件反射地睜開了眼眸,可是,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這時候,他才再次意識到自己是個瞎子的事實。
感受到手裏熱氣騰騰的物體,沈淮清愣了愣,他如今瞧着便像個乞丐了,是嗎?
剛想開口拒絕,那姑娘複開口語音婉轉道:“公子不要嫌棄,奴家明日再給你帶旁的,今日暫且用饅頭将就一下。”
她與他的距離極盡,宋南鳶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即便是沒有任何神彩。
可真想讓他哭啊。
想讓他哭着求饒……
想到這樣的美景,宋南鳶眼眸微眨,飛快的起身,起身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她的裙裾輕輕擦過他的右手。
她在路上行走了一個時辰,裙裾猶自待着涼意,她的裙裾泛冷、可他手中的饅頭卻是熱氣騰騰。
一冷一熱,沈淮清只覺得指尖一燙。
不等他開口道謝,那姑娘便又施施然離開了,一如來時的那樣無聲無息。
意識到這個事實,沈淮清說不清楚自己心裏面到底是什麽感受,他有一瞬間開始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看不到的眼眸。
若是他能夠看見那該有多好。
他的鼻尖再次嗅到一股桃花香,剎那間,宛如千萬朵桃花盛開在他的眼眸。
宋南鳶轉身,便看見路邊一群乞丐盯着她的籃子、神情垂涎欲滴,她的眼眸深處閃過一道厭惡,那厭惡轉瞬即逝,她眼眸再次泛着柔和的波光,看起來幹淨又美好。
她走過去,親自把饅頭放進這些乞丐的手中。
“你們都餓了吧。”
宋南鳶低頭擡首間,舉止間便是一股窈窕良善的溫情。
她認真分發着手中的饅頭,待到快要分到最後一個人手中的時候,她眼眸中泛起愧疚,抱歉道:“啊,今日饅頭不夠,等明日再給你帶,可好?”
那乞丐看見她空空如也的竹籃,面容上的感激之情盡數消失,冷着臉便離開了。
宋南鳶見此,也不怪罪,只是提着手中的竹籃離開。
走到巷口深處的時候,她若有所思回頭,看見自己所想的那一幕後,她這才滿意地離開。
今日哪裏是饅頭不夠啊?
饅頭本來是剛好的啊,可是她不是多給了他一個嗎?
這才不夠了。
啧,真是可惜啊。
你瞧瞧,餓着肚子的乞丐多可憐啊。
想到剛才看見的那一幕,宋南鳶捂着嘴輕笑一聲,步伐滿是輕松愉快。
冤有頭債有主,誰搶了你的,你搶回來就是了。
倒不算太愚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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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世界:楚楚可憐的白蓮美人×權勢滔天大怨種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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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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