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的手掐在他如玉的脖子上, 她的手指一點點收縮,可是沈淮清的神情從頭到尾都是心甘情願,他閉着眼、神情中出現幾分若有似無的快活。
“公子,你為什麽不躲呢?”
宋南鳶看見他這樣的神情, 輕笑一聲, 她歪着頭、神情天真的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可即便是如此, 她仍然在緩慢卻堅定地收緊自己的手指, 有那麽一瞬間, 她是真的想要掐死他。
她想啊, 他從前說過要生生世世保護她,既然他食言了, 她掐死他不也是理所當然嗎?
天真和殘忍同時出現在她身上, 矛盾卻又帶着致命的吸引力。
“公子, 你真的願意跟我一起死嗎?”她語氣幽幽道, 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平和, 讓她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
聞言, 他唇邊露出一抹笑, 語調心甘情願道:“姑娘, 在下人都是姑娘的, 不過是一條命,姑娘若是想要, 便拿去。”
他閉上了眼眸,神情中都是心甘情願, 像是絞刑架下心甘情願赴死的囚|徒。
這個認識讓宋南鳶心中微微發軟, 她松開了掐着他脖子的右手,轉而像是一只鳥雀一樣撲倒了他的懷中, 語調纏|綿道:“公子逗你玩的,奴家這麽喜歡公子,怎麽會忍心掐死公子呢?”
她在撒謊,事實上,她不單是想要掐死他,還想要把他挫骨揚灰。
可是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說出來,要不然會吓到他的。
水很快就燒好了,宋南鳶拉着沈淮清重新沐浴一番,這次她倒是規矩了不少,指尖安安穩穩落在水中,像是一朵随風而起的桃花。
沐浴完畢,顧宴之便來到了府中,再次替沈淮清針灸。
趁着這個空檔,宋南鳶走到了隔壁的屋子,她進屋的時候楚青越還躺在床上睡覺,想到今日早先時候他說的那些子虛烏有的話語,她便覺得心中一陣子窩火,好端端的一個人、可惜長了一張嘴,反正他現在已經是個瞎子了,不知道他介不介意再成為一個啞巴?
宋南鳶的視線不由得落在他的喉間,仔細思索着這件事情的可行性,這麽多種啞藥,随便給他找一副灌下去就行了。
許是因為她的眼神太過陰恻恻,楚青越瞬間便從夢中驚醒了,真是奇怪,好端端的怎麽在夢中夢見了毒蛇啊,他呼吸急促地靠在床頭,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呼吸。
“楚公子,你醒了啊。”
忽然從耳邊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楚青越好不容易慢下來的心跳聲再次加速、一下一下仿佛要跳出他的心髒,他原本脫口而出就是一句罵人的髒話,只是想到這姑娘陰晴不定的脾氣後,他登時便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處境,只能違心道:“姑娘,這個點你怎麽忽然來了?”
“是啊,日上三竿了,我不應該來打擾你睡覺。”宋南鳶盯着他面無表情道。
聽見她這般幽幽的語氣,楚青越就覺得心中發顫,畢竟昨日她說話的語氣總讓他想起另一個人,想到那個坑他至此的姑娘,他心底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有些人明明長得豔若桃李、可偏偏心腸都是黑的,他心中已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受害人,絲毫忘了當初可是他上前主動招惹的,若是那姑娘心慈手軟,只怕如今下場凄慘的就是她了。
“姑娘,奴錯了,姑娘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他精致豔麗的面容盡是順從,語氣也是說不出的乖巧可人。
宋南鳶輕笑一聲擡起了他的下巴,他倒是不反抗,乖乖躺在床榻上任由她為所欲為,她語氣幽幽道:“楚公子,有沒有說過你很像一條豔麗的毒蛇,裝的再像也是有毒的,從昨天到現在,你在心中罵了我無數次了吧。”
她輕輕甩開他的臉,語氣平靜卻是入骨的輕蔑,“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放心,我們之前的約定作數,今天你就可以離開,我也會幫你找一處醫館。”
她語氣頓了頓,複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等到眼睛治愈以後就要一一償還自己受到的羞辱,還有啊,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殺死我?”
宋南鳶這樣的人出身卑微,深宅大院長大更是見過不少腌|臜事情,這樣的眼神她見過不少,他倒是比那些人聰明一些,可是碰見她就是他倒黴。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拿着錢離開,另一個選擇是留下來,我會給你找大夫治愈眼疾、也會給你許多銀子,只是等到你能看見的那一天,我會派人把你送到官府。”
明明是在說着如此冷漠的話語,可是她的語氣卻是那樣的輕柔。
聞言,楚青越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在逼他,她就是想要逼他去死,他知道自己長相很美,五官精致、像是一只被囚|禁深宅的金絲雀,所以平時那些人看他長的好看,他總是輕而易舉便能夠得到別人的真心。他平日手段毒辣、言語刻薄,早就結下了不少仇家,若是一個人帶着錢離開,定然會下場凄慘,可若是被送進官府,只怕他最後也是難逃一死。
她想要他去死。
他不想死啊,他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活下來,他真的不想死啊,楚青越纖長的睫毛顫動兩下,他精致妖豔的面容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嗓音嬌弱道:“姑娘,求求你高擡貴手,奴一定會好好伺候姑娘的。”
說着他便開始扯動自己的衣襟,少年白如玉的胸膛露出一點春|光,他笑道:“姑娘,奴的身子很幹淨的,奴早年學過不少房|中術,一定能讓姑娘滿意的。”
他像是害怕極了,右手拉着她的手就往身|下移去,低聲道:“姑娘,奴很幹淨的,這裏從來沒有人碰過,很幹淨的,姑娘你不信的話可以拿出來看看。”
他費了那麽大力氣才活下來,他真的不想死啊。
她輕輕甩開了他的手,動作中的抗拒意味很濃。
察覺到她動作中的抗拒,楚青越原來就蒼白的神色頓時變得更加脆弱,他渾身的力氣似乎都在一瞬間被抽掉,他跪坐在床榻上,鴉青色的長發披在身後,他像是一只驚慌失措的金絲雀,他拉着她的手、俯首在上面輕吻兩下,垂死掙紮道:“姑娘,求你高擡貴手,奴一定會好好伺候姑娘的,求求你了,姑娘。”
宋南鳶還是沒有出聲,她只是始終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仿佛他不過是什麽上不了臺面的跳梁小醜。
楚青越最後放棄了所有的掙紮,他終于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姑娘心腸的狠毒,她才不會救他呢,他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一道苦笑,無可奈何道:“姑娘,求你賜在下一死,等到死後把我燒成灰,找一處有風的地方揚了吧。”
他這一生何其悲哀,他出身低賤、拼了性命想要往上爬,他靠着讨那些世家貴女的歡心謀財,最後也是毀在了她們手上。
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他手段陰狠、睚眦必報,別人負他一分、他便要千倍萬倍償還,他往日不曾饒過別人,如今到了他求饒的時候,也無人願意放過他。
楚青越的手攥緊了床褥,他面色蒼白、神情坦然,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他現在覺得前所未有的放松,生平有許多姑娘說過愛慕他,可偏偏到死的時候,陪在身邊的卻是要親手殺死他的人。
“姑娘,那公子不是個好人,他昨晚的表現跟白日不大相同,姑娘玩夠了就放手吧,免得被他這樣的人纏上。”
他低聲道。
宋南鳶的睫毛顫動兩下,她從床榻上起身,柔軟的青絲在背後蕩漾,“楚公子,你的要求我答應了,明日給你送藥。”
說完,她便走出了屋子,只剩楚青越一人悵然若失地待在屋中,他這輩子想要的東西有很多,可偏偏臨死前什麽都不想要了,如果可以,他也想試試活在陽光下是什麽感覺。
半個時辰過後,顧宴之總算是施針完畢,他看着身邊滿頭冷汗的公子,動作微微一頓,思索片刻,還是沉聲提醒道:“公子這些日子眼睛應該能隐約感受到白光,最好還是用東西蒙住眼睛,免得一時間難以承受。”
交代完這些,顧宴之這才擡步離開。
這麽多年來的養成的習慣,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沈淮清的嘴角總是會噙着一抹溫潤如玉的笑容,等到他一人獨處的時候,他才會徹底卸下自己的僞裝,她是只喜歡他的臉嗎?沒關系,總有一天她會喜歡上他的。
最起碼她現在很喜歡他的身子,他能夠讓她快活啊。
等到有一天她的身體離不開他的時候,她自然也就離不開他了。
日久生情這個道理一直都很簡單啊。
想到方才那大夫的叮囑,沈淮清的唇邊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眼睛要用東西蒙上啊,她素來喜歡這樣的事情,想必這次也會很歡喜吧。
聽見木門傳來的“吱嘎”一聲,沈淮清的神情微微一變,再次恢複了那般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做派,纖長的睫羽垂落,遮蓋他眼眸中的深色。
“姑娘,”他輕咬唇|瓣,神情中的為難是那樣的明顯,他的右手牢牢地攥住衣袖、漂亮的骨節微微泛白,“姑娘,方才大夫說,在下的眼睛不能見光,需要蒙上一些東西。”
他眉宇間的為難越發明顯。
“姑娘,你那裏還有沒有多餘的絲帶啊?”
聞言,宋南鳶輕笑一聲,她擡步走了過去,杏眼微眯上下打量着他,拖着嗓音刻意逗弄他,“有啊,公子不是知道這絲帶在哪裏嗎?”
“想要的話,你就自己過來拿啊。”
她語調纏|綿,像是勾魂攝魄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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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衆所周知,“日”久生情啊~~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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