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像說早了一分鐘。”柏雲軒抽出手看了一眼手機, 轉瞬又笑,“那我剛好重新說一遍,生日快樂。”
“謝謝你。”江一柯抱着還沒松手。
柏雲軒眨巴着兩雙大眼睛, 手舉在空中不知所措,望着頭頂路燈下的小飛蟲,“我們下面去哪裏啊?我....腿好像被蚊子咬了。”
他小腿晃了兩下想蹭一蹭,止止癢, 結果碰到了江一柯的腿,他沒羞沒臊的厚着臉皮把人家當抓癢板,磨着腿蹭了兩下。
“想看電影嗎?”江一柯終于松了手,扶着柏雲軒的肩膀看着他笑。
“好啊。”柏雲軒臉上笑,手底下偷偷伸下去撓蚊子包。
他被人拉着走出了那片湖, 沿路江一柯進藥房買了瓶花露水,大半夜站在馬路上轉圈圈給柏雲軒噴水。噴的他像剛泡了個花露水澡似的。
他跟着江一柯去了小區的車庫, 沿路的時候乘機打聽了兩句, “江哥, 我哥最近有沒有什麽反常的?”
江一柯笑了下,“沒有吧, 最近我沒怎麽看見他。”
“這就很反常啊!”柏雲軒擡頭看着他,說悄悄話似的,“我上次給他打電話,他旁邊竟然睡了個男的, 把我吓了個半死。”
“他不會哪天突然給我帶個嫂子...不對,對方是男的...”柏雲軒琢磨半天也沒造出詞,憋得他低頭一路嘟嘟囔囔。
“那你想個招先刺激刺激他。”江一柯找到車了, 上次那輛大G。
“我每天都在刺激他,他都習慣了。”柏雲軒都不好意思了, 他跨步坐到了副駕駛。
“你先他一步帶個對象回去?”江一柯就給他出損招。
“我能帶誰啊。”柏雲軒随口問。
江一柯笑,“把我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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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雲軒系安全帶的手都停了,轉頭吃驚看着江一柯。對方以為他生氣了,過線了,慌忙說了句,“開玩笑的。”
柏雲軒臉紅着沒說話,乖乖坐在椅子上,偶爾轉頭輕輕瞄一眼江一柯。
“餓了嗎?”江一柯開出車庫的時候問了句。
“不....”話說了一半,柏雲軒停嘴捂着胃不說話,面色嚴肅。
“怎麽了?不舒服嗎?”江一柯趕忙問他。
“沒有,我在感受。”柏雲軒轉頭沖着他傻笑,“感受一下它餓不餓。”
“感受出什麽了?”江一柯被他逗得笑。
“它說可以吃一點,但不要太多。”柏雲軒又想起之前這人點外賣和蛋糕時的架勢,放大聲音又強調了一句,“不要太多。”
江一柯笑,“好。”
“哥你戴耳釘很好看。”柏雲軒探着頭誇,“我戴着怎麽感覺怪怪的。”
“下次給你挑一個。”江一柯笑,“但你戴什麽都好看。”
柏雲軒貓叫似的,嘴角勾到太陽穴去了,看着漆黑的窗外小聲回,“真的嗎。”
“真的。”
夜晚的橋上風大,柏雲軒開了三分之一的窗戶迎面吹風,吹的額前劉海徹底掀了上去,他張着嘴灌涼風。灌了兩口後江一柯叫了他一聲。
柏雲軒頭發吹的亂糟糟的回頭看着他。
“感冒還沒好。”江一柯回。
柏雲軒乖乖把窗戶關了倚在椅背上,大半夜的已經困得不成樣子,偏頭就睡了。
後來睜眼的時候是在一片停車場內,柏雲軒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披了毯子,車裏就他一個人。前方的大屏幕上閃了兩下白光,在放廣告。
柏雲軒又驚又慌,從兜裏拿出手機想給江一柯打電話,車門突然咔嚓一聲,外面黑,只能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硬是把柏雲軒吓了個半死。
江一柯開了車門沖着他笑了下,“怎麽瞪那麽大眼睛看我?”
“我還在找你。”柏雲軒聞到味兒了。薯條的味兒。
“你醒的還挺快,還有二十多分鐘。”江一柯看了一眼屏幕,轉手把車門關上了。手裏拿着一盒裹了醬的薯條,還有紙袋裏的熱狗和沙拉。柏雲軒看的眼睛都發亮。
睡起來就能吃,他開心死。
停車場零散也停了五六輛車,周邊的車燈和路燈加上一個明晃晃的大屏幕,把這塊地兒照的像白天。
屏幕閃了一下,電影即将放映。周圍一片的車燈相繼關了。
柏雲軒嘴裏塞着薯條,身子一窩,車裏暖烘烘,周邊燈光暗下去後給他一種半夜縮在家裏沙發看電影的錯覺。只是旁邊多了個人。他笑着捏了根薯條遞過去。
也不問吃不吃,就只是說,“啊,張嘴。”
江一柯把嘴張了,一個眼神瞥過來拱了柏雲軒渾身都熱。
“這是什麽片子啊?”柏雲軒嘴裏塞滿了食物,說話也說不清楚。
“這個我倒是沒注意看。”江一柯低頭查了一眼手機,幾秒後放下手機回了句,“愛情片。”
柏雲軒差點兒把自己舌頭咬了,“.......”
這得多愛情啊。
估計是部比較老的片子了,裏面演員柏雲軒都沒怎麽見過,男女主愛的死去活來,在雨裏抱着哭的肝腸寸斷,柏雲軒這小子張着嘴哭的稀裏嘩啦。江一柯車裏的半卷紙都被他扯完了。
他擦着發紅的鼻頭,手裏面拿着一個熱狗。哭的太傷心,連熱狗都沒塞進嘴裏,江一柯眼瞅着他那食物往鼻孔裏塞。
“特異功能啊。”江一柯伸手攔了一下,笑的肩膀在抖,柏雲軒還傻不愣登的看他。
“你不難過啊。”柏雲軒問他。
“難過。”江一柯回。
“那你哭啊。”柏雲軒看他。
硬是把江一柯給整愣了,那人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來眼淚,“要不,下次?”
柏雲軒捧着熱狗偏頭笑,大半夜的又把自己吃撐了。
吃飽了就困,他看了一眼表,淩晨五點,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該亮了。
“睡吧。”江一柯把他椅子放下去,翻身又把那條空調毯拽過來給他蓋上,他笑,“這上面都該繡你名了。”
柏雲軒半張臉藏在毯子裏笑,盯着他,“還有別的東西我也想繡上名。”
江一柯手停了,兩雙眼睛就那麽互相望着。柏雲軒這小子一臉無辜純良,但如今看樣子一點也不傻。江一柯張嘴還想說什麽的時候。
柏雲軒來了句,“你說杯子上放名字是不是有點兒傻。”
“杯子?”江一柯滿腦袋問號。
“對啊,杯子啊。”柏雲軒那雙眼睛跟小鹿似的,撲撲的閃,大晚上顯得無辜善良。
江一柯真是信了他的邪了。
“你以為是什麽?”柏雲軒問。
江一柯放下椅子,偏頭閉眼,“杯子。”
柏雲軒望着窗戶上自己的影子,在這個無比安靜的環境裏出了聲,“江哥,我開學前一晚上喝多了。”
“嗯....我知道。”江一柯聲音聽着慵懶帶着困意。
“那天我在小酒館裏。”柏雲軒背對着他,只是望着窗戶上淺淺的影子,望着窗上印出來的對方的手臂,他問,“你在哪裏啊?”
江一柯睜了眼,偏頭看了他,“你猜猜看。”
柏雲軒嘴巴輕輕張着,慢慢把話吐了,“我猜你也在那裏。”
“嗯,我在。”江一柯轉了身,望着他後背,“我們那天碰見了嗎?”
柏雲軒把身子縮了起來,兩個人心裏明鏡似的,偏偏還要互相兜圈子。這面子不要也沒事兒,幹脆戳破算了,反正早晚的事兒。
“我記得。”柏雲軒都不敢看窗戶了,他把腦袋埋在毯子裏,“我記起來了,我記得自己喝多撞到了人,抱着,還....啃了兩口。”他羞得臉都滴血。
身後有摩擦聲,柏雲軒感覺到身後溫度的靠近,手裏的毯子抓的更緊。
他慢慢的小心轉頭,對上了江一柯的眼睛,那人探過身子,被黑暗中窗外的那點微光照的臉部輪廓越發的硬朗,眼神裏透了光,“還記得什麽了?”
“我記不清人,聽楊威說的。”柏雲軒看着他,心髒跳的厲害,“他說.....我撞你身上了。”
他還小心眨着眼又問了句,“是嗎?”
“是不是你自己不清楚?”江一柯蓋住了柏雲軒頭頂上的那點兒光,笑了下,“不然你再複習一下?”
柏雲軒盯着越發靠近的臉,身子繃得僵直,心想難不成是要在這個停車場裏幹點羞人的事,他還沒準備好,他是要親哪兒,接吻的話他還沒準備好,剛才好像還吃了熱狗,不對,薯條醬料裏是不是還有蒜.....
嘟————————
不知道哪裏來的大喇叭聲兒,柏雲軒心本來就提到了嗓子眼,這會兒被吓的下意識直接推了一把,勁兒還挺大。兩個人都一愣。
柏雲軒慌了,“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讓你...不是....”
柏雲軒結結巴巴的也不知道在幹嘛,嘴巴看着都快抽筋了,急的拍自己大腿。
他想說自己不是故意推的,他恨不得現在趴上去把江一柯強.吻一口才好。
“是我吓到你了,對不起。”江一柯把他耳朵邊上的頭發向後順了下,笑着說,“再不睡天就亮了。”
“那....我睡會兒吧。”柏雲軒這次乖乖鑽到毯子裏閉上眼,不動了。真就留江一柯一個人在那裏懊悔愣神。
活像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醒來的時候是在路上,車被緩沖帶颠了一下。
睜眼天都大亮了,柏雲軒不敢相信自己這一晚上竟然折騰了這麽多事兒,差點兒都能修成正果了。
“我記得你是不是還有課?”江一柯偏頭笑。
柏雲軒說有,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全是楊威給他發的消息,說昨天晚上查宿,他拿着柏雲軒被子裏的草莓熊裝着哄着把人家查寝的學生騙了過去。
楊威:你是不是又跑出去和江一柯睡覺去了。
柏雲軒臉皮越發的厚,也不解釋,就只發了個笑臉過去。車子開進了小區的地下車庫,柏雲軒下車探着腦袋看着江一柯笑,“江哥,謝....”
“你屬狗的嘛...”
車庫角落裏有人,聽着聲兒大抵是在咬牙切齒,但又帶着喘息聲兒。水泥柱子硬是被身子撞得哐當一聲響。
對面低聲沉着不穩的氣兒,回了句,“屬狗的。”
柏雲軒羞得臉紅,心想這大白天的竟有人在車庫裏幹這種事兒,他尴尬看着旁邊的江一柯,嘴巴剛張開,“我先....”
角落裏:“松開,等會兒有人。”
柏雲軒突然瞪圓了眼睛,“我...我怎麽聽這聲音這麽熟悉啊。”
車庫裏回聲本來就大,柏雲軒這回是聽的一清二楚的。
柏沉松咳嗽一聲他都能人出來,都是一個肚子裏出來的,還是一起黏黏糊糊長大的。柏雲軒認出聲音後吓得手抖。
他哥這是....
他哥這是被人劫了啊!
柏雲軒也沒管自己這小身子骨能不能打得過,揮着拳頭,撒開細腿就朝聲音那邊沖。急的眼淚嘩嘩的掉。
打不過,那他拔也要把欺負他哥的那個人頭發給他拔禿!
他氣勢洶洶的沖到停車庫的角落,對着角落疊在一起看不清臉的人就是一聲吼,“你放開我哥!”
還他麽吼破音了,聽着可憐兮兮的。
他哥被那人抱着,對方少說也得有個一米八七,幾乎把他哥都擋嚴實了。
柏雲軒氣的牙嘎吱嘎吱的響,揮着拳頭向着人家就沖了過去,掐手臂,拽衣服,扒褲子,拽頭發...什麽幼稚上不了臺面的招都使出來了。
他就像個張牙舞爪的小雞仔,反手被人拎着。
“誰家的熊孩子?”
“我家的...”柏沉松臉色黑色厲害,捂着臉偏了個方向。
“哥他是不是欺負你!你放開我要報警...”柏雲軒氣的要死,被人固定着手動彈不得,他心疼的要命,快哭了似的,“哥你嘴巴都被打壞了,都紅了!”
柏沉松把臉埋得更深了。
江一柯把他拽了一把,拽懷裏了,柏雲軒還呲牙咧嘴要朝前沖,他這會兒才看清那個人的樣子。
上次那個刀疤男,叫粱峰。
“你你,你.....”柏雲軒急得話也說不清,“你,你社會大哥了不起啊,就知道欺負人!”
對面:“.......”
江一柯拽着發了瘋的小狗,硬是拖到車邊,把他圈在中間貼着耳朵邊說了兩句話。說的柏雲軒滿臉通紅。
下一秒不盯粱峰,改盯他哥了。
他都快拉哭腔了,一張口就要人命,“你倆睡了啊?!”
柏沉松差點兒被他氣暈過去。
眼見着車庫裏的車一輛接着一輛的進來,人越來越多,幾個人杵在那怎麽看都不像話。
“先出去吧。”江一柯說了一句,手底下把柏雲軒攬着朝電梯那邊走。
柏雲軒把人社會大哥都給整蒙了,偏頭看着柏沉松說了句,“你弟比你猛。”
“閉嘴吧你。”柏沉松氣兒都不夠嘆的。應着頭皮一起上了電梯。
電梯裏擠了六七號人,柏雲軒就站在角落裏看着他哥的背影,電梯裏滿是怨氣,柏沉松不自在的拽了下襯衫衣領。等人都走了,散了,就剩四個人的時候。
柏雲軒嘴都沒張開,柏沉松偏頭看着他來了句,“衣服也沒換,幹嘛去了?”
“我....”柏雲軒莫名其妙的成了那個被控訴的,他這回不傻了,“你別打岔!”
柏沉松咳了一聲,“.......”。
看來這招不管用。
弟弟長大了,要上天了。
柏雲軒看着他哥開了房門,進去之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自認為一臉嚴肅的看着面前三個一米八六多的人。
軟乎乎的聲,白嫩嫩的臉,啪的一拍桌子,“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