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柏雲軒在工作室的那張小床上窩了一宿, 稱不上憋屈,江一柯才是那個睡得憋屈的。被擠在牆根半邊身子還被臭崽子壓着,一覺起來全麻了。
柏雲軒那個八爪魚在睡夢裏還要抓着江一柯的手臂, 鼻尖頂在上面,一呼一吸暖烘烘的撲在上面。衣服縮上去漏了半截腰,江一柯手指在上面一點,這小子又哼哼唧唧像條蟲子似的蠕了兩下。
江一柯小心翼翼把手臂抽了出去。
“嘟————————”
“喂.....”柏雲軒臉埋在枕頭裏含着聲音接電話。
楊威:“哥們是保不住你了, 你的草莓熊也保不住你了.....”
柏雲軒翻身:“什什麽意思啊?”
“你的床鋪被抄了....”
柏雲軒:“.......”
“昨兒查寝,老師帶的頭,我美男計都沒使出來就被擠到門縫裏卡住了。”楊威聽着還沮喪。
“那那那我怎麽辦啊?我也沒出校門啊。”柏雲軒吓得坐起來慌忙穿鞋。
楊威磕磕絆絆,“應該...等下輔導員....”
“嘟——————”
“等下我又有電話進來了,我先挂了。”柏雲軒低頭一看來電顯示, 輔導員。
柏雲軒聲音都打哆嗦,“老師....”
江一柯一進門就看見柏雲軒跪坐在床上磕頭, 可憐巴巴的嘴裏一個勁兒的說對不起, 下次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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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來我辦公室。”
柏雲軒一額頭砸枕頭上, 恰好對着門口江一柯鞠躬90度,“....好。”
“怎麽了?”江一柯還笑。
“我要被罵了。”柏雲軒耷拉着腦袋聲音低了好幾個度, “你說我編個什麽理由呀?”
江一柯笑,“和男朋友睡覺需要什麽理由?”
“......”柏雲軒臉一紅,頭一低,出門, “我去挨罵了。”
隔了兩秒突然又把腦袋從門裏探回去,“我們中午去吃三鮮馄饨好不好,後門新開了一家。”
這挨罵路上還惦記吃的, 江一柯仰在椅子上,“好。”
柏雲軒呲着小白牙笑, 轉身撒開步子跑了。
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腿都哆嗦,小心翼翼的探進腦袋,“老師...”
“來啦。”輔導員擡頭瞄了一眼。
柏雲軒雙手放在前面低頭一副乖乖學生樣兒。
“昨兒晚上幹嘛去了?”輔導員拖着調子,沒擡頭,“沒回宿舍?”
“昨天沒有回,我在,在影視樓。”柏雲軒小聲回。
“影視樓?”輔導員調了揚了起來,擡頭看着他,“你跑那兒幹嘛啊?”
“我去.....”柏雲軒擡頭繃着雙誠懇的大眼睛,“學習!”
輔導員:“???你當我傻子是吧。”
“沒沒沒...”柏雲軒吓得直擺手,“我去找,找江一柯,找,找學長請教一下。”
“請教了一晚上!”輔導員大嗓門吓得對面小孩使勁兒往後退。
“我....學的太認真了嘛,我我我以後不學了,我錯了。”柏雲軒一通瞎話說完對面老師眉頭皺的更深。
“我哪句話讓你不學了?”輔導員手裏筆尖搗在白紙上,“瞎胡扯。”
她擡頭盯着柏雲軒,“真的認真學習了?”
“認真,可認真了,你看我黑眼圈都出來了。”柏雲軒把那張嫩白小臉朝老師面前湊,“你看看嘛。”
“行了行了。”輔導員頓了半天,“下次不許了,有事兒白天說,一晚上不回去算怎麽回事?”
“我錯了。”柏雲軒低頭委屈巴巴。瞧得認心頭一軟,老師揮手放他出去了。
臨走前加了一句,“我随時檢查。”
柏雲軒點頭如搗蒜,出了門就給江一柯發消息:我挨完罵了。
他揣着一肚子苦水晃悠進了宿舍,進門就瞧着楊威仰頭在灌水,那人仿佛嘴裏有洞,水滴從嘴角流下來挂在衣領口。
偏偏柏雲軒臉一紅,想起昨天那點荒唐事兒。
“怎麽樣啊?”楊威問他。
“被警告了一下,不礙事兒。”柏雲軒跨上梯子,伸手将他的草莓熊擺正,“我去洗個澡。”
楊威陰陽怪氣,“哎呦,昨天幹嘛了啊,着急洗澡的。”
“你懂的。”柏雲軒偏頭沖着他笑,浴室門一關就聽到楊威就扒在門縫上瞎問。
楊威:“感覺怎麽樣?”
柏雲軒關水,在裏面搓腦袋上的泡沫,“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好,中間的時候有點難受。”
“中間難受,不應該開頭嘛。”楊威一愣,轉頭又問,“疼嗎?”
柏雲軒把洗發水眯眼睛裏了,急的用水沖,睜眼的時候眼睛都紅了,“算疼吧,但還好,還算溫柔。”
昨天親的嘴角确實有點兒紅了。
“啧啧啧,夠折騰的。”楊威嘶了口氣兒,“他給你買藥沒啊?”
“藥?沒啊。”柏雲軒納悶了,“我要藥幹嘛?”
“你後面...不用塗一塗啊?”楊威說完都羞得慌。
“後面?”柏雲軒腦袋上的泡泡啪啪的炸裂開,隔了四五秒,突然臉紅心跳扯着嗓子把頂着泡泡的腦袋鑽出來,“你在瞎說什麽啊!我說的接吻,你說的什麽啊?”
“我......”楊威嘴巴張大和紅臉冒熱氣兒的柏雲軒相視了很久,他嘴結巴,“我,我說的也是接吻,對啊....就是親親啊。”
柏雲軒就是好哄,聽什麽就是什麽,嘴裏小聲,“哦,這樣啊。”然後默默把腦袋鑽了回去。
這兩天考試沒什麽課,柏雲軒打算晚上再直播一小時,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發現內褲和睡衣忘記拿進去了。
他扯着嗓子在門裏喊楊威,喊了兩三聲也沒人搭理他。
“楊威你不在嗎?”柏雲軒開了點兒門縫,環視一周,“真的不在啊,那我....”
柏雲軒踩着拖鞋溜出去一步,突然又拔腿跑了回去,“死楊威怎麽不拉窗簾啊!”
他在悶熱的浴室裏待着,等楊威回來幫他拿衣服。外頭的門隔了兩分鐘突然吱啦一聲。
“楊威你回來啦!你救救我啊!幫我拿下內褲在衣櫃第一層,衣服在椅子上搭着,謝謝你!”柏雲軒張口就喊。
過了不到一分鐘,浴室門咚咚敲了兩下。
柏雲軒開門縫,瞧着外面把衣服遞了進來,他笑着,“你剛才幹什麽去了呀,我以為.....以為....”
柏雲軒盯着伸進來的那只手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威手要是長這麽好看他就不姓柏。
“怎麽了?”外面人出聲。
柏雲軒瞧着那影子,在瞧着那手背,說話哆嗦,“你怎麽來了呀?”
“不是中午吃飯嘛,剛好過來接你。”江一柯站在外面。柏雲軒在裏面慌慌張張的套衣服。
“雲軒!!”楊威一腳踹開房門,轉頭的時候柏雲軒剛好開門出來,他手裏拎着西瓜和草莓,“出來的正好,你對象帶了這麽多水果!”
柏雲軒聽到那兩個字還是羞的慌,有點沒習慣。
“這個給你。”江一柯手裏還提着一整袋的零食,“晚上去不了我那裏的話,自己別餓着。”
楊威嘴裏叼着草莓坐在桌上看戲,看柏雲軒在原地愣着不動,沖過去幫他拿了,信誓旦旦,“肯定不讓他餓着。”
水果洗好之後給隔壁宿舍拿去分了點兒,柏雲軒坐在桌邊就控住不住嘴,吃了十幾顆草莓才被江一柯攔下,說等會兒吃不下飯。
“草莓好甜..”柏雲軒嘴裏包了兩個,說話都說不清,被江一柯推着肩膀朝樓下走。出了宿舍院子的門,榆樹底下停了個異常顯眼的大家夥,一輛黑色川崎。
“這摩托好酷啊,誰的呀。”柏雲軒眼睛扒在上面挪不開。
“我的。”江一柯冷不丁的來一句,柏雲軒那雙大眼睛就吃驚看着他。上次見這家夥大概還是剛開學的時候。
他眼看着江一柯跨開長腿坐上去,手指搭在前座上,低頭套手套,寬肩細腰長腿叫人挪不開眼,臉部輪廓鋒利,一雙眼瞥過來,笑了,“不上來?”
“嗯?”柏雲軒第一次坐摩托,倒是乖巧。
車子開到學校後門一路吸了不少目光,柏雲軒那個小流氓迎着風,探頭盯着江一柯的脖頸,手底下不老實,偷偷摸摸的在人家腹部摸了一把。
快到門口了,車速減慢,江一柯偏過頭,“好摸嗎?”
“好摸。”柏雲軒沖着他笑。
“下次給你摸個夠。”江一柯笑,車子拐了個彎,停在了馄饨店門口。
江一柯不吃香菜,柏雲軒加了雙倍的香菜,他對江一柯說你錯過了快樂,江一柯說你快樂就好。
吃完臨走前老板娘還給他塞了張聯系方式,說可以送外賣。
“哥你開車是要去哪裏嗎?去拍片子嗎?”柏雲軒非常自覺的重新坐到後座。
摩托發動機轟的一聲響,江一柯偏頭,“帶你去兜風。”
學校後門那一片都是雜亂的小街道,摩托跑不開,走了十分鐘到了公路上就好了,車的速度逐漸增加,柏雲軒頭上頂着頭盔,掀開擋風鏡,躲在身後遮擋迎面而來的熱風。
潮濕的風吹過脖頸,後背,四肢,炎熱夏天的汗水被散的一滴不剩。柏雲軒手指張開抓風,一抓一合,一抓一合,終于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被人握了一下。
他在後背笑,臉頰蹭在江一柯的後背,隔着單薄的面料蹭到了一片溫度,手箍緊對方的腰。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在摩托上。”柏雲軒在他耳邊說。
“什麽時候?”江一柯沒有一點印象。
“開學前一天,在馬路上。”柏雲軒說話都靠吼,風太大,“你肯定沒看見我,我那天狼狽的不成樣子,坐錯車了。”
江一柯笑的身子發顫,柏雲軒那個暈暈乎乎的性子,坐錯車意料之內的事情。
摩托穿過橋的時候風大,掀起了柏雲軒額間的發絲,他閉着眼,感受着風,感受身前人帶來的安全感。直到車子在河岸邊停下,他睜眼,發現臉都吹僵了。
他搓揉着臉頰,被人拉着手坐上了草坡,隔了沒兩分鐘,柏雲軒已經坐上了江一柯的大腿,側着身子倚在懷裏,手裏揪了根狗尾巴草轉。
“你那天在酒吧撲過來的時候吓了我一跳。”江一柯突然開口,低頭看他,“小酒鬼。”
“我也沒想到我酒量能那麽差,才幾杯,我不是故意摔在你身上的。”柏雲軒朝後仰頭望他。
“原本準備摔誰身上?”江一柯逗他。
“我...誰都不想摔,但我又慶幸摔在你身上了。”柏雲軒後腦勺的毛蹭的江一柯打了個噴嚏,他不好意思轉頭,“你那天生氣了嗎?”
“談不上生氣。”江一柯後仰躺了下去,手墊在腦袋下面,“你小聲嘟囔的時候怪可愛的。”
“我那天親你了嗎?”柏雲軒翻身趴在旁邊看他。
“你那個不叫親,就是在撒酒瘋。”江一柯笑他。
柏雲軒盯着他看了十幾秒,突然探着身子,臉向下一壓,在江一柯嘴唇上使勁壓了一下,“這樣算親嗎?”
江一柯愣了,半支起身子看着他勾了笑,“你真是天賦異禀。”
“嗯?”柏雲軒又是那副茫然無辜樣兒,轉頭又一臉壞笑,翻身準備跑,“我困了....”
他才挪了幾下就被人抓了回去,笑着鬧着在那片草地上打滾。硬是把江一柯這個酷哥逼得腦袋上頂了雜草。
“我明天上午走,有事打電話。”江一柯抱着人放在了摩托車後座上。
“就幾天,我受的住。”柏雲軒笑着給自己腦袋上扣頭盔。
江一柯也沒多說,跨上車的時候拐着調回了句,“是嘛。”
到時候走着看。
八成不到下午就哭着喊着打視頻了。
柏雲軒絲毫沒發覺自己的性格特點已經被別人摸透了。摩托車原路返回,開到了宿舍樓下,柏雲軒倚在車身上盯江一柯的雙眼,手捧着對方的臉安慰道,“不要太想我,可以給我打電話的。”
江一柯笑着點頭,無奈道,“好。”
柏雲軒做賊似的環視了一周,看着沒人,踮腳勾着江一柯的脖子在臉頰上啾了一口,耍完流氓轉身就跑,留江一柯一個人在樹底下笑。
楊威大晚上的估計又喝酒蹦迪去了,宿舍沒人,柏雲軒這會兒想起來他哥了,上床睡覺前打了個電話。
電話對面音樂聲混着酒杯聲,柏沉松說在粱峰的店裏,“過來嗎?”
“酒吧啊?”柏雲軒自知有他哥出不了什麽事兒,但腦子一抽張口一句,“不行,我有江哥了,沒他我不去酒吧,你說你弟弟我這麽招人喜歡,到時候被人逼着要了電話,那我江哥不得吃醋,你說......喂?”
“喂!哥!.......”柏雲軒對着電話怒吼,“你竟然挂我電話!!”
宿舍裏寂靜無聲,偶爾傳來角落刨貓砂的聲響。柏雲軒僵直的坐在床鋪上憂傷望窗外。
這無聊的夜晚。
為什麽不查寝!
江一柯停好車上樓進屋子的時候也是一片寂靜,擰開桌上的礦泉水灌了兩口,左手夾着煙,右手提着小水壺給花澆水。
一支煙滅完後伸手脫了衣服進浴室,熱水撲面而來的同時,外面電話響了。他開門看了一眼。
視頻電話——柏雲軒。
江一柯猶豫着要不要接,頓了兩秒還是按了綠色。
“哥我想你了!”柏雲軒大晚上的開始撒癔症。
“我也.....”江一柯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也想你。”
這電話來電比預想中快了幾十倍。
“你讓我看看你啊!”柏雲軒趴在床鋪上,兩個細腿來回的晃,“看看你看看你。”
江一柯手上沾着沐浴露:“.....好。”下一秒手機一滑,掉地上了。
鏡頭從下拍到上,還他麽高清。
柏雲軒當時還呲着牙笑,下一秒臉色一僵,目瞪口呆,腿也不晃了,話也不說了。
半天小聲憋出來一句,“你...你在洗澡啊。”
江一柯都想笑,彎腰撿起來,拍到臉,“是。”幸好手機沒砸壞。
柏雲軒突然一副嬌羞樣兒,嘴裏結結巴巴的,“挺,挺,挺好的...”
“什麽挺好的?”江一柯随口問,低頭在水龍頭底下沖洗手上的沐浴露泡沫。
“就....都挺好的。”柏雲軒咬着嘴唇臉漲得通紅,“我突然困了,晚安!”
“嗯,好,晚.....”
嘟——————
江一柯一愣,盯着手機,“挂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