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柏雲軒做夢了, 還做了點兒不可言說的夢,一大早的在夢裏抱着江一柯擁吻。下一秒腦袋上被楊威拍了一巴掌,吓的這小子一哆嗦。

“你家熊毛都被你親禿了。”楊威嘴裏含着牙膏喊, “你瞧瞧人家鼻子上的口水,你又夢到自己抱着肘子啃呢?”

柏雲軒懵着腦袋坐起來,炸着幾根毛,“沒有, 我又不是....吃貨。”後面兩個字聲兒都飄了。

上午十二點,柏雲軒從枕頭底下刨出手機,江一柯發消息說他已經到家了,在駕駛座上向窗外拍了張照片。

柏雲軒發語音:“江哥,我剛起....”

嘟————————

“誰啊?”柏雲軒取消語音, 接了未知電話,“您好。”

“雲軒是嗎?我是劉老師啊, 上次在影視樓見過的。”劉老師笑了下, “江一柯把你的電話給了我。”

“啊, 我想起來了。”其實柏雲軒已經忘了。

“今天有空嗎?”劉老師聽着還算和善,“今天來适應一下?我們這個項目馬上就要開始了, 比較急,今天帶你去實地了解一下。”

“可以的,那我....”柏雲軒慌張從床上爬起來,單腿跳着套褲子, “大概是什麽項目吶?”

“之前是孤寡老人,但昨天開會臨時改了,是孤兒院的采訪。”劉老師說完, 柏雲軒腿沒站穩,後退幾步哐的磕在了書桌拐角上, 當下就紅了,估計過會兒就發青了。

“....好,那我,我在哪裏等您?”柏雲軒坐在椅子上有點兒懵。

“我這邊給你一個電話,是我們項目的負責人,姓江。”劉老師笑了很久,“你應該認識的,江忻棠,叫她棠姐就好,她不是我們的工作人員,這次.....嗯...你當面和她慢慢聊吧,她到了。”

“到了?”柏雲軒還在刷牙。

“剛發消息,到你們學校門口了。”劉老師頓了下,“我把電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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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柏雲軒麻溜漱完了嘴裏的泡沫,蹲在床邊系好鞋帶沖出了門,隔了兩秒又撲了回來,拽着個雙肩包和棒球帽跑了。

校門口停了一輛純白SUV,開了半邊車門,柏雲軒試探性走近,敲了車門,“您好。”

車門唰的打開,紅唇,長卷發,極具魅惑的雙眼,淡色襯衫塞在牛仔褲中,系了條精致腰帶,幹練又妖嬈。她沖着柏雲軒勾手,“上來。”

柏雲軒聞到了一陣白茶香水的味道,他拘束的坐在椅上,轉頭看着她,“您是棠姐對嗎?”

“對。”江忻棠勾唇笑,偏身倚在座椅上,“柏雲軒?我叫你小軒?”

“好。”柏雲軒乖的要命,“我第一次做記者,有些不明白的麻煩....”

“喜歡吃蛋糕嗎?”江忻棠打斷,突然探身,湊近。

柏雲軒看着近在咫尺的臉有點發懵,眨了兩下眼,“喜歡。”

“我也喜歡。”江忻棠看着他笑,一笑都能笑到人心裏去,主要是眼睛太漂亮,柏雲軒盯着瞧着,突然張嘴啊了一聲。

“怎麽了?”江忻棠揚着調。

“你和我一個...朋友,眼睛很像。”柏雲軒低頭在看手裏的材料,司機還在打電話。

“朋友?”江忻棠的笑容像是挂在臉上,半秒都沒有消退過,她又挪近了些身子。

柏雲軒羞的臉紅,低頭心想反正也沒人認識江一柯,他小聲回了句,“男...男朋友。”

怪害羞的。

柏雲軒害羞勁兒還沒過,江忻棠突然放開聲音笑,笑的柏雲軒木楞的擡頭望她,有男朋友這事兒這麽好笑啊?這人不會恐同吧。

江忻棠笑的拍大腿,“江一柯那個混小子。”

柏雲軒:“?????”

他後背一涼,問話的聲兒都顫,“江,江,江,江一....”

“我是他姐。”江忻棠說完柏雲軒差點兒一屁股坐座椅夾縫裏,轉頭瞄了一眼車門,已經關了,跑不掉了。

“他家,那個,你們家不是做珠寶生意的嗎?怎麽..”柏雲軒小臉寫滿了震驚。

“他把家底兒都告訴你了啊。”江忻棠笑,“之前我們公司和電視臺合作過,他們這次項目負責人前兩天辭職了,沒人接手,我之前也是學新聞傳播的,一個學校,看不出來嗎?”

柏雲軒愣了下,坐直身沖着她甜甜的笑,張嘴喊,“學姐。”

“畢業好幾年了。”江忻棠看着挺開心,“一柯讓我好好照顧你,走之前一個勁兒念叨,八百年不張口的人把一年的話都叨叨完了。”

“他确實平時話也挺少的。”柏雲軒傻樂。

“碰到你話多了不少,挺好。”江忻棠說話的同時車也啓動了。

嘟——————

柏雲軒手機響了,江一柯打的電話,柏雲軒偷摸瞄了一眼江忻棠,瞧着那人沒什麽反應,低頭把電話接了。

江一柯那邊很安靜,“上車了嗎?”

“嗯,剛上來。”柏雲軒都快把腦袋貼車窗上了,捂着嘴小聲問,“你姐姐竟然是負責人,你想吓死我啊。”

江一柯在對面笑了半天,“本來讓你見爸媽的,怕你受不了,提前見一下了我姐,反正以後一家人。”

“你....”柏雲軒臉漲得燙,心想這人臉皮怎麽變厚了,“我生氣了,不理你了。”

江一柯還在對面喂的時候柏雲軒把電話挂了,他就是羞,覺得江一柯越發會逗人了,他哪裏會真生氣。

他這邊才挂一秒,江忻棠那邊的電話就響了。

江一柯接通就是一句,“看看他生氣了沒。”

江忻棠轉頭看着柏雲軒,那小子和她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她突然偏頭笑,“咳,生氣了,真的生氣了,氣的像金魚。”

柏雲軒:“????”

江忻棠笑着開了免提,結果手機裏傳出江一柯的一句;“讓金魚接電話。”

“你才金魚吶。”柏雲軒牙縫裏擠出來一句。

江一柯在對面發笑,“走了一天,不說想我,小脾氣變大了不少。”

“我....沒有。”柏雲軒心想這貨不要張嘴說什麽肉麻的話,車裏面加上司機三個人,手機免提,現在聽的一清二楚。

江一柯不說話,柏雲軒急得捏自己衣服,皺皺巴巴捏成一個拳,無措了看了一眼看熱鬧的江忻棠,咬了幾下下嘴唇,最後硬着頭皮說了出來,“我沒有生氣,我想你,昨天晚上做夢...也在想。”

丢臉和江一柯比,還是後者比較重要一點。

江忻棠嘴角都快勾到太陽穴去了。

江一柯那邊頓了一下,“我後悔了,忻棠你把人還我,我給你重新找。”

“你想的美。”江忻棠把手機拿過去,啪的挂了。

轉頭笑着看柏雲軒,那小子這會兒跟小火山快噴發了似的,從頭到角都是紅的,感覺腦袋上直冒煙。

平時上車就睡覺的人這會兒睡不着了,他腦袋在座椅背上蹭了兩下,得出結論:還是江一柯的車舒服。

他腦袋一挨就能睡着。

福利院的選址不太遠,雖說在市區,但周邊環境安靜,開了半個小時的車就到了。

柏雲軒下車後站在大門口等待登記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是恍惚的。那個8年前的下午,他被一輛面包車帶到了一扇陌生大門面前,也是這樣傻傻的站着。記憶慢慢重合的時候,遠處的江忻棠叫了他。

“雲軒,過來簽下字。”江忻棠笑着沖他招手。柏雲軒跑過去,中途把棒球帽向下壓了些。

“這是我們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可以帶你們轉一下,後續采訪的小孩現在在午睡,可能要稍等一下。”老師帶着倆人朝裏走。

踏進樓裏的一瞬間,柏雲軒腳步還是頓了一下,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舊時的回憶在翻湧。

江忻棠看着休息室,“環境還是稍微有些偏小了。”

“和以前比好很多了,當時都是水泥地,窗戶也漏風,一吹嘎吱響。”柏雲軒站在休息室門口探頭看了一眼,裏面有幾個小孩在畫畫,很安靜,他回頭看着江忻棠笑。

他的事兒江一柯肯定和江忻棠說了,在特殊的地方,什麽能提什麽不能提,江一柯肯定交代明白了。

江忻棠站在旁邊看他,手指擡起輕搭在柏雲軒的肩上,柔着語氣問,“去看看?”

“嗯。”柏雲軒輕手輕腳的進去,那幾個小孩還是轉頭看了他一眼。這些孩子生性還是敏感些,一雙大眼睛好奇盯着陌生人。

柏雲軒這小子天生帶着親和力,見了人就笑,渾身都是親切的勁兒。他盤腿坐在一個小女孩邊上,抽了張白紙,桌面擺了三盒油畫棒。

“你會畫什麽呀?”小女孩轉頭看他。

“畫.....”柏雲軒頓了一下,沖着她笑,“畫小豬。”

都是以前練出來的,當時柏雲軒小,無聊的時候也在休息室裏坐着,柏沉松在外面踢足球,他在裏面畫畫。

當時也沒有繪畫書,他懵着小腦袋坐在角落就盯着門上的一個豬豬鑰匙挂件看。

邊看邊畫,也不畫別的,就重複一遍又一遍的畫那只豬。

導致他現在長大了腦子裏還有印象,畫豬畫的極其熟練。

他有時候都覺得如果當時門上挂的是只小狗小貓,是不是會更好一點。

畢竟随手畫豬這事兒....好像聽起來怪怪的。

柏雲軒埋在桌上畫畫,周圍圍了一群小家夥,安靜也不說話,偶爾哇一聲,然後說一句,“豬,畫的真好。”

也不知道罵誰吶。

江忻棠倚在休息室門上,抱着雙臂,面露微笑的看柏雲軒,擡手拍了張照片,給江一柯發了過去。

江一柯估計懶得打字,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想你家寶貝了?”江忻棠逗他。

江一柯沉着聲兒,承認了,“想了。”

“你故意拉他過來的?”江忻棠向後退了兩步,靠在走廊牆壁上,“你不怕他看到這地兒傷心難過啊?”

“不會,他走的時候會開心。”江一柯那邊咔嚓一聲,在打火。

江忻棠耳朵尖,“啧,你又抽煙吶?”

“嗯?給爸點的。”江一柯笑了下。

“你少糊弄我,對了,你和爸媽談什麽了?”江忻棠問。

江一柯頓了下,吐了口氣,“說清楚了,出國我暫時不考慮,至于比賽,沒打算參加。”

江忻棠笑了下,手指勾着發梢,挂電話前說了句,“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吶。”

“你等下!”江一柯突然又喊了一句。

“嗯?”江忻棠隔了老遠又把電話收回來放在耳邊,“怎麽了?”

“你記得帶他吃飯,別餓着了。”江一柯說。

“你什麽變老媽子了。”江忻棠勾笑,“肯定給你照顧好了。”

電話挂斷,屋裏的柏雲軒畫也畫的差不多了,小家夥們舉着那副粉紅小豬張嘴哇哇的叫,非要柏雲軒手把手的在教一遍。

“孩子醒了,去看看嗎?”工作人員從遠處走出來。

“小軒?”江忻棠喊了一聲,勾手讓柏雲軒過去。

柏雲軒畫完了最後一筆,趕緊小跑着追了出去。

“那個女孩在我們這兒年齡算比較大的,初中了,我們這邊宿舍倆人一間,前幾年是四人,今年擴建了。”

宿舍裏面開了燈,看着還算亮,整潔幹淨,角落裏排着幾個熱水壺和水盆。靠裏的床鋪上坐着一個長發女孩子,回頭的時候看着江忻棠笑。

“您好啊。”江忻棠坐在邊上,“叫他小軒就好了。”

“你好啊,我叫小薇。”女孩看着禮貌又溫柔。宿舍也沒椅子,柏雲軒從員工那裏接了一把小腳凳,小孩用來坐的椅子,他坐上去得仰着頭看兩個人。

今天過來就是踩個點,和孩子熟悉一下,多餘的倒是不用多問。

“小薇來了多久了呀?”江忻棠看她。

“從小就在,快十年了,我在這裏....也沒什麽朋友。”小薇頓了一下,“因為這裏的孩子多多少少都....”

她沒說完,但後半句意思都懂。福利院裏面的小孩實則并不像正常孩子一樣能夠無阻礙交流,自閉,先天性身體障礙,多多少少都有些困難。

柏雲軒仰頭望着她,輕輕笑了笑,“我懂的,以前的我也和你一樣,但一切都會變好的。”

“你現在......”女孩看着他,“開心嗎?”

“開心,我覺得我現在很幸福。”柏雲軒一字一句的說給她,“會變好的。”

聊了半個小時,兩個人最後走的時候互相留了張小紙條,柏雲軒又習慣性的在右小角畫了個小豬。

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但信念是相似的。

出門的時候是下午四五點的樣子,太陽照的睜不開眼。柏雲軒沒怎麽說話。

江忻棠偏頭看他,她還在想江一柯的那句話,他說柏雲軒會開心。她覺得江一柯可能想錯了。

“和以前變化大嗎?”江忻棠還是問了一句。

“大,我今天很開心。”柏雲軒說。

“我是一個太過于幸運的人,我有我哥護着。”柏雲軒轉頭看着江忻棠笑,“現在還有江哥了。”

江忻棠愣了下,頓了兩秒勾上了柏雲軒的肩膀,“姐姐請你吃魚?烤肉?”

“糖醋排骨行嗎?”柏雲軒沖着她笑,江忻棠笑出了聲兒,點頭應了。

到了飯店,柏雲軒說去下廁所,江忻棠說她先點單。

結果柏雲軒洗完手回來的時候,看着滿桌十幾盤菜吓得以為走錯了地兒。難道這點菜習慣還能遺傳?

“多吃點兒!”江忻棠塞了個冰激淩給他,“你家那位說的,怕我餓着你。”

“那....那就說得通了...”柏雲軒笑着低頭咬了一口冰激淩,芒果味兒,上面撒了些碎糖果粒。

柏雲軒嘴裏嚼着脆皮,吃的開心,碗裏碼了成堆的排骨,突然手機嘟的震動,江一柯發的微信視頻。

他手裏拿着甜筒,沖着屏幕笑,“江哥!我在吃糖醋排骨,點了好多菜吃不完了,你下午吃......”

“我一周後回去。”

“一周?”柏雲軒嘴角還粘着糖粒兒,眨巴着眼反應了半天,“不是兩天嗎?怎麽...怎麽變一周了?”

“臨時有事兒,耽誤兩天。”江一柯靠在沙發上看他笑。

“那那....那....”柏雲軒這會兒慌的要死,起身要去廁所。

然後鑽在廁所隔間裏盯着屏幕,“你不能早一點嗎?”

“怎麽了?”江一柯看着波瀾不驚。

“我...我想你啊,你不是說兩天的嘛。”柏雲軒一急腦子就糊塗,說話也結巴,“那我,我怎麽辦啊。”

江一柯盯着他勾笑,盯的對面的柏雲軒茫然,慌張,又羞要死,狠不得鑽進屏幕裏。

柏雲軒那張小臉湊在屏幕面前,沖着他誠懇眨眼睛。

“那我早一點。”江一柯坐直身子笑。

“好啊,能早多久啊?你也別太勉強,我就是....”

“我今天晚上就回去找你。”江一柯說。

柏雲軒腦袋嗡嗡響,半天才反應過來,瞪圓了眼睛,“你個騙子!你故意騙我的!”

“生氣了?”江一柯又逗他。

“生氣了。”柏雲軒這次還故意把聲音放低了,聽着委屈巴巴的。

江一柯就是故意的,非讓柏雲軒說想他,喜歡他,愛他。

“轉過來我看看。”江一柯還使喚人,偏偏柏雲軒還專門轉給他看,擺了個自以為兇巴巴的表情。

江一柯不說話,就是盯着他。

柏雲軒都快繃不住了,“你怎麽這樣看着我啊?”

“不像金魚。”江一柯還挺認真的琢磨,“像只小倉鼠。”

“江一柯!!”柏雲軒難得被他氣死。

江忻棠在外面都聽到了,吓的把夾好的青菜掉盤裏了,罵了一句。“造孽,混小子又欺負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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