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負劍,意氣風發
玄極宗三山二十四峰中,有一位劍聖,金丹期一劍頓悟入化神境,三劍與南岸劍聖持平,成就劍聖之名,世稱劍道第一鬼才,連帶劍聖所在的玄極宗清徽山一脈,也成了上靈界無數劍修心之向往的劍修聖地。
謝英也不例外,不過他,遠比大多數修士要幸運。
少年負劍,意氣風發。
邁入清徽山,一路清風蟬鳴相随,謝英輕快的腳步難掩興奮,雙眼滴溜溜地左轉轉,右瞧瞧。
李胥笑着提點謝英,“謝小兄弟,我師尊畢竟不是清徽一脈,也只能送你到這裏,能否留下,又能否成為劍聖的弟子,便看自己的造化了。待會兒我們去見劍聖座下的阮師兄,你不要無禮,也不要大驚小怪。”
謝英收了收心,回頭問:“劍聖的弟子?那人很厲害?”
說到此人,李胥欲言又止,餘光飄向山上,耳尖先紅了。
“阮師兄……長得很好看。”
清徽山第一峰淩絕峰山腳下的結界緩緩打開,無極殿終于現身,山巅一柄巨劍穿雲,劍氣震蕩八方,便是李胥,也忙肅了肅面容。
謝英見到那劍,眼睛就亮了起來,又有些納悶,“好看?”劍聖座下的親傳弟子,不該是以劍聞名嗎?這人是得多好看?只聽說過劍能殺人,沒聽說過美貌也能殺人啊。
李胥攏了袖袍,先一步走近大殿,“清徽山的規矩與我靈犀山不同,你先随我去見過阮師兄。”
“哦。”
謝英應了一聲跟上,好奇地打量着前方出現的殿宇。
很快,李胥站在空無一人的大殿前,躬身拱手而禮。
“靈犀山許長老座下弟子李胥,冒昧求見阮師兄。”
謝英有樣學樣,收回亂瞟的視線,跟着彎身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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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殿前鴉雀無聲。
謝英擡頭一看,無極殿大門緊閉,分明一個人影都不見,他又看李胥低着頭等待的模樣,撓了撓頭,小聲嘀咕:“李師兄,沒有人出來啊,這劍聖弟子,架子如此大?”
李胥低斥:“慎言!”
謝英閉嘴,想了想又想說話,不過這回剛開口,一聲被主人壓抑的低咳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有人出來了?
謝英激動擡頭,果真見殿門開啓,有人走出來,似乎帶來了一陣清風,一襲青衣的少年現身殿前,謝英的目光飛快落到他臉上,看見一雙清澈的含笑眼眸,霎時便呆住了。
那是一雙極美的眼睛,柔靜清絕,仿佛映着秋日霞光的潋滟湖面,一眼将人卷入無邊秋水。
少年衣着素淨,斜插一根青簪,素白發帶随風而動,卷起悠長發尾,寬大的袖袍襯得筆直脊背過分柔弱,秀氣面容透出幾分蒼白,淺色雙唇始終帶笑,向着二人歉意颔首。
“抱歉,我來晚了。”
好漂亮的一個少年……
就連聲音,都那麽好聽,溫柔得可以融入這秋風中。
謝英只覺秋風缱绻入耳,雙眼失神,呆呆地看着青衣少年,目光由上而下,落到對方喉結上。
“仙子……哥哥?”
他聲音不大,在場幾人還是聽見了,青衣少年緩緩眨了一下眼睛,随後彎唇垂首,似乎在笑。
一聽到謝英這話,李胥就知道壞事了,急忙補救。
“阮師兄,我是……”
“李師弟,我記得你。”
青衣少年笑應,“靈犀山代山主許長老座下的五弟子。”
李胥完全沒想到對方還能記得自己,一時開心忘懷,忘了身邊還站着個只會瞪眼的小呆子。
還好,青衣少年沒忘,他含着笑意的潋滟雙眸望向謝英。
“你就是謝英。”
他說話也好溫柔……謝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忙抱拳道:“對,我叫謝英!上清徽山拜師!”
青衣少年看着他手忙腳亂的模樣,秋水眸中多了星點笑意,輕笑道:“我叫阮秋,秋風瑟瑟的秋,清徽山山主殷劍聖座下三弟子。”
“我知道!”謝英看着阮秋的臉,肯定道:“你真的很好看!”
阮秋不禁彎唇失笑,果然人如其名,豔若秋水勝三分。
初次見面,便得了謝英幾次誇獎,阮秋實在很難去讨厭這個直白的少年,便同李胥道:“謝英上山拜師一事,許長老昨日已派人傳話,我已知曉,李師弟将人留下便可。”
雖說同宗門,但畢竟不同山,李胥面對阮秋總有幾分拘謹,阮秋這般說,他便告辭了,“那就勞煩阮師兄了。”他又同謝英道:“謝小兄弟,希望下次再見,你我已是同門。”
謝英收下他的祝福,目送這位與他相處幾日的玄極宗弟子離開,回頭便見阮秋往殿中走去。
“你随我來。”
劍聖弟子,自然是要比其他事情更重要的!謝英應聲,背着劍跟上阮秋,進了殿中,免不得好奇地東張西望,這處無極殿寬敞是寬敞,就是過于簡潔,沒什麽特別之處。
他在這裏四處打量,那位先前入殿的美人師兄已到了書案前提筆,溫聲道:“稍等我片刻,師尊不在,我先安排你在淩絕峰住下。”
筆上無墨,筆下是一枚二指寬的玉牌,刻着清徽山獨特的劍紋,卻在他筆下印上隽秀二字。
謝英原先在整潔書案上的目光被吸引了去,只見玉牌靈光閃過,多了他的名字,一字不差。
阮秋擱下筆,拿起玉牌,“走吧,去看看你的住處。”
謝英屁颠颠地跟上去,同這位阮師兄說話,他的心情平和了許多,不像方才那樣激動,他看着阮秋發間流光的青玉簪說道:“殷劍聖不在山上?外傳他這些年很少出山。”
阮秋徐徐走出殿外,發絲與衣角的擺動幅度極小,握着玉簡的手懸于小腹前,顯然教養極好,而且很有耐心,也很溫柔,“師尊這兩年很少閉關,倒是會時不時下山一趟。”
謝英顯然有些失望,不死心地問:“那他何時回來?”
阮秋一頓,遲疑道:“大抵,會在下月十五前回來吧。”
謝英一算便放心了,今日已是十九,到下月十五,還有大半個月,“不過一個月,不怕!我已經進了清徽山,劍聖今日不在,總有一日會在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振作起來,又問:“你就這樣留下我?不先考一考我?”
這話聽着就不對勁,阮秋只笑了笑,帶謝英走近竹林小徑,輕咳一聲道:“聽聞你已半步築基,連着幾日在山下挑戰玄極宗弟子,才叫許長老發現,帶回靈犀山。你才十五歲,就有這修為,還連勝宗門不少師兄弟,足以證明你确實是練劍的天才。”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拜錯山頭了,那靈犀山都是一群醫修,難怪贏得那麽輕松……”謝英尴尬說着,盯着阮秋的背影,“我是來拜師的,你真的不先試一試我的本事?”
“你是許長老送過來的,必然是天賦卓絕之輩,不過若真想入師尊座下,還是得靠自己。”
謝英別開臉,眼裏卻亮起耀眼的光芒,說道:“我知道,我會讓玄極宗劍聖看到我的本事!”
說話間,二人到了竹屋前。阮秋将玉牌遞給謝英,“這玉牌,可以暫時讓你在清徽山六峰通行,你先住下,一切等師尊回來再說。”
謝英問:“那我能不能請山上幾位師兄指教一番?”
阮秋搖頭道:“我不擅用劍,若是我的兩位師兄如今在山上,說不定會願意與你切磋一番。”
謝英驚了,“你的師兄都不在?”
阮秋笑而不語。
謝英不理解,“你是劍聖的徒弟,怎麽會不擅用劍?”
阮秋淡然反問,“你來之前,沒有聽人說起過我?”
謝英撓頭道:“我剛來玄極宗沒幾日,只聽剛才那位李師兄說……他說你很好看,我現在信了,你真的很好看,比我姐姐還好看!”
阮秋又是一笑,“我不能指點你,你還是等師尊回山吧。”竹林風大,他壓不住喉間幹癢低咳起來,背過身道:“我還有事,便先走了,你若有事,可以去無極殿尋我。”
“哎!我現在就有事!”
謝英追上去,取下背後用布條包裹的長劍,拆開布條,露出一柄三尺長的玄黑長劍,激動道:“我千裏迢迢來到玄極宗,便是想見識一下清徽山的劍道!請阮師兄賜教!”
阮秋望着他手中還未出鞘便已洩漏冷冽劍氣的玄黑長劍,眼眸一深,“你上山前若去打聽一下,便會相信我沒有騙你。謝英,我真的沒辦法指點你,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謝英眼裏燃起興奮的火焰,明明一邊拔了劍,露出削鐵如泥的劍鋒,一邊還眼巴巴地請求道:“我自上山來,一直沒有碰到真正的劍修,好不容易見着一個,阮師兄,你盡管出手吧!我會努力接住你的劍的!”
阮秋苦笑,他真的不是謙虛,玄極宗所有人都知道,他這個劍聖座下小徒弟,是真的毫無劍道天賦,只是個羸弱無能的練氣二層。
但謝英斷定這位好心的阮師兄一定有過人之處,能與厲害的劍修切磋,已讓他一身血液沸騰起來,他握緊劍柄,雙眸似燃起火焰。
“此劍名為不恕,如今在我手上是無名之劍,但我将來會讓它名震八方。還請阮師兄指教!”
這一柄不恕劍,通體玄黑,劍氣也是透骨的冰寒,謝英只有練氣大圓滿,已修煉出無形劍氣。
白霜迅速蔓延開來,爬上杆杆青竹,劍氣卷起漫天竹葉,圍繞在二人之間,近乎挑釁一般,謝英眸底紫光堅定,擡手劍指阮秋。
“請阮師兄出劍!”
劍氣無形,被波及到的竹林卻在一瞬間禿了一大片。
阮秋沉默須臾,慢慢搖頭,不緊不慢擡起右手。謝英咽了咽口水,緊張地等待着阮秋出劍。
但謝英沒能等到對方出劍,這位看上去柔弱纖細的青衣少年輕嘆一聲,伸出一根如玉的手指,在他注滿真氣的不恕劍上輕輕一點。
霎時,滿天竹葉凝滞,仿佛一滴水珠掉落湖面,滴答一聲清脆無比的在震驚的謝英心中響起。
緊接着,他的劍氣竟然散了!
細長的青竹葉于半空紛揚而下,仿佛落了一場青雪。
一指,雪融冰消。
謝英看着自己被卸了真氣的不恕劍,早已瞠目結舌。
“你!你這是……”
“一個小法術。”阮秋的聲音依舊溫柔,聽上去那麽無辜,那麽無害。哪怕被謝英挑釁,他由始至終都沒有生氣,依舊那麽平和寧靜地站在那裏,幾乎與這場雪融為一體。
“你用一根手指就化解了我的劍氣……”謝英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雙眼極為明亮地盯上阮秋,“我的猜測果然沒錯,你真的很厲害!不過你身為劍聖的弟子,為何不出劍?”
阮秋無奈道:“那你上山是來拜師的,還是來挑事的?”
“啊,這……”
謝英心虛地抱起劍,“我當然是來拜師的,誰不知道,劍聖從來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挑戰……”
阮秋搖了搖頭,拂起衣擺上的竹葉,轉身便走,“我真的該回去了。”他頓了下,偏頭望向謝英,垂眸道:“其實玄極宗裏很多人都知道我不擅用劍,也只有練氣二層。”
謝英愣住,“練氣……二層?”
阮秋唇角微揚,似有幾分自嘲,他擡頭望向光禿禿的竹子,暗嘆一聲,重申道:“除了比劍,若真有什麽要事,再來無極殿尋我。”
謝英看着那青衣身影走遠,可回頭一思索,他是一臉懊悔,“只是練氣二層,就能一指化解我的劍氣,阮師兄必然不是簡單人物!”
阮秋自認已經将話說明白,離開之後,沒有先回無極殿,而是沿着山路,回到了他的住處。
不過忍了一路,阮秋還是沒忍住,剛進門便咳了一口血,看着手帕上的猩紅血水,他眼睛也沒眨一下,順手将手帕放入盤中清洗幹淨。他倒不是被謝英的劍氣所傷,他的身體便是這樣虛弱,已經是習以為常。
只是今日,謝英上山拜師,于阮秋還是有些影響的。
三日前,阮秋在空蕩蕩的淩絕峰中醒過來,便知道自己重生了,還回到了一年前。他這幾日在病中,渾渾噩噩的,沒有什麽真實感,直到今日,謝英如前世那樣出現了。
“一切都與前世一樣。”
阮秋走到窗臺前,指尖顫抖着,翻開那本他這幾日翻過無數次的話本,話本裏也有一個阮秋。
書裏的阮秋,是被一筆帶過的醜角,故事還未開始,便死在魔頭手裏,正如他上一世的結局。
但真正的主角,是被他害得不淺的師尊與同門師弟。
他們是天定道侶,他卻是害得師尊劍心不穩的禍患。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一本話本嗎?原來他的自以為是,是害了師尊嗎?阮秋想起話本中寥寥幾筆便帶過的關于他的死與罪孽的故事,指尖不覺收緊,在書上抓出一道褶皺。
他這幾日已分不清是夢是真,直到謝英的到來提醒了他,一切又重來了,該來的還是會來。
阮秋再次想到自己前世在魔頭手下僵持許久卻始終沒等到師尊的結局,溺死時窒息的痛苦仿佛又回到他身上,濕冷的感覺浸透骨縫……
那一日,也會重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
病弱大力徒弟受&高嶺之花師尊攻
受是隐性萬人迷,雙性,對自己有很多錯誤認知,雷萌自鑒。
低魔修真,設定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封頂。小謝不是主角,是個用來開局的重要配角。主角攻受也都不是完美人格,1V1狗血故事,祝閱讀愉快=3=
下本求收——
女裝反派穿回來了(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