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永生之咒,隐居深山

在裴桓說出求親的話後, 饒是這麽多年來經歷過無數生死,早已修煉出心如止水境界的殷無塵也變了臉色,他重新審視起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眼中凝起一片冷厲。

“你說, 要小秋跟你走?”

裴桓明白憑借三言兩語, 很難打動殷無塵, 遂誠懇道:“殷師叔,阮秋父母早逝,如今的長輩便只有您和宋師兄, 我知道您對他很好,此番也是真心向您求親的,請您相信我對阮秋的真心,我向您保證,我會對他好的, 也會請聖後為我們賜婚!”

“聖後?”殷無塵沉聲道:你在本座面前提顧蘭因?”

同為十聖之一, 除了自家師兄姐, 殷無塵同其他幾人關系都很一般,但敢在他面前拿蒼耀國的聖後壓他,是不是看不起他殷無塵?

殷無塵沒有想到裴桓找他是為了求親, 他也不可能答應将自己心愛的小徒弟許配給這個年輕人,何況……他冷眼俯視裴桓,“你憑什麽帶小秋走?就憑你的一句真心嗎?”

裴桓偷偷看了眼殷無塵, 發覺對方臉色很冷, 他雖說早有心理準備, 見狀也是心下大駭, 呼吸微滞, 忙道:“殷師叔放心, 若是阮秋不答應我,我自然也不會強迫他。他若不願走,還是可以留在您身邊。”他頓了下,“我有信心,會讓阮秋答應我的。”

殷無塵面色冰冷,“他會答應?”

裴桓點頭,猶豫了下又道:“殷師叔想必也知道阮秋與常人不同吧?方才紀天澤的異狀,是您出手了。裴桓便知道,殷師叔對阮秋如親子,只是如今的阮秋還沒有自保能力,繼續站在您身邊,總有一日,秘密也會暴露,若是他跟我離開的話……”

“若他跟你去了蒼耀,竟然會比在我這個劍聖身邊還要安全?”殷無塵冷笑一聲,冰冷劍氣溢出,“你想用小秋的秘密要挾他,讓他跟你走?還是說,裴桓,你在用小秋的秘密威脅我,逼我将他許配給你?”

裴桓察覺到那股冷冽劍氣,急忙為自己解釋,“殷師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是劍聖,這個身份必然會引來無數人矚目,阮秋跟在您身邊,難保有朝一日會被人看穿……”

他頓了頓,哪怕知道此地安全,也謹慎地沒有将這個秘密說出來,他又認真地朝着殷無塵躬身一拜,額頭抵在地上,擲地有聲道:“為了阮秋好,還請殷師叔允許阮秋随我離開玄極宗!他并沒有殷師叔所想那樣堅強,但裴桓願意用一生去守護他!”

單憑一個小小築基期,也敢在他面前妄談保護阮秋?殷無塵冷冷凝視裴桓須臾,勾了勾唇,笑聲含着譏诮,卻是負手轉身離去。

“本座不同意。”

“殷師叔……唔!”

話音突然拔高,而後止住,因為裴桓慌忙起身時雙膝一沉,砰的一聲,竟重重跪了回去,劇烈的痛苦湧上,他好歹将到嘴邊的一聲痛呼咽下,擡起頭迷茫地看向殷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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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身白衣的劍聖背對着他,裴桓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一道極沉重的劍氣壓下來,他耳中便只剩嗡嗡響聲,心跳得飛快,幾乎要蹦出來似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裴桓咬緊牙關,扶住窒痛的胸口,冷汗從額角滴落。

“這是……”

殷無塵仰頭望向夜空中的一輪月牙,無形劍氣環繞周身,背影冷肅,聲音也近乎沒有溫度。

“裴桓,本座不在意你的真心,從今日起,到你死的那一刻,你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說出小秋的秘密,也永遠,都無法威脅到他。”

在化神期劍聖的劍氣威懾下,裴桓只能在劇烈的喘息中咬着牙斷斷續續地艱難為自己辯解。

“我,我不是……”

然而殷無塵無意聽裴桓多話,他回眸望向屋內,眼裏的寒冰飛快化去,周身劍氣也收斂起來,便是冷淡的聲音,也添上了幾分溫和。

“小秋該醒了。”

他說完便進屋了,步伐不緊不慢,每一步卻像是踩在裴桓的心尖上,等他走遠後,裴桓被劍氣震懾的五感慢慢恢複。但哪怕劍氣早已撤走,他仍是跪在地上喘息許久,冷汗将脊背濕透,才慢慢緩過神來,仿佛死裏逃生,身心還在戰栗,他索性癱坐在地,一臉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咽喉。

方才那一刻,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伴随劍氣而來,在他的身上打下一個咒術,回想今日紀天澤的遭遇,他豈能猜不到那是禁言咒?

他還是能說話,只是不能再說出關于阮秋秘密的只字片語。這禁言咒,帶着一道源自化神期劍聖的劍氣懸在他脖子上,但凡他想要說出去或者以其他形式将這個秘密暴露出去的動作,那麽,在他暴露出去之前的那一瞬間,他就會被這道劍氣斃命。

裴桓明白,此咒将附難楓在他的神魂之上,伴随他永生。

晚風穿堂,出了一身冷汗的裴桓便渾身涼透了,他抖了一下,臉上只有懊惱,倒不是害怕。

因為他永遠不會說出這個秘密,他便不怕咒術反噬。

只是,殷師叔這麽做……

裴桓苦笑,“我說錯話了嗎?”

庭院中只有樹葉被吹動的聲音,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殷無塵的估算沒出錯,他與裴桓在庭中說話時阮秋便醒了。因為不管不顧對紀天澤出手,将壓抑在心頭許久的情緒發洩出去,他反而安穩地睡了一覺,但夢醒後還是要回到現實的。他看見守在床邊的宋新亭,不抱希望地問他:“大家都知道了吧?”

宋新亭扶他起來,聞言溫聲笑應,“沒有,放心吧,你師尊出手了,紀天澤沒有說出去。”

他與裴桓後來讨論過紀天澤當時的狀态像是被下了禁言咒,而且不是一般的禁言咒,他們都發現紀天澤幾次想說出阮秋的秘密,嘴裏卻像是被什麽堵住似的發不出聲音。

想來他已經不能再說出阮秋的秘密,而能在那個緊要關頭,能有實力做到如此迅速并且準确地給他下禁言咒的人,也只有殷無塵。

宋新亭心情有些複雜,去給阮秋倒了杯溫水,回來時阮秋還呆呆靠坐床頭,俨然沒反應過來,他暗嘆口氣,将溫水送到阮秋手中,“已經沒事了,不要再想白天的事了。”

阮秋心不在焉地抿了口水,溫水入喉,他才像是終于活過來似的,長舒一口氣,滿心慶幸,但緊接着,他又不安地問:“可是紀天澤還是知道了,哥哥,我該怎麽辦?”

“他說不出去的。”這一點,宋新亭是信得過殷無塵的,只是有件事,他猶豫了許久還是問了出口,“小秋,你師尊也知道你的事?”

阮秋頓了下,蒼白的臉色不着痕跡地添上幾分紅潤,在宋新亭莫名嚴肅的注視下點下頭,之後匆忙解釋:“是我自己告訴師尊的!”

他心虛地避開與宋新亭的對視,心想,他那時用雙修秘法為師尊解咒,雖然沒有說,最後師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算是他主動告訴師尊這個秘密的吧?

幸運的是,師尊從來沒有因為他這樣的身體嫌棄過他。

宋新亭卻不能理解,阮秋死死守着這個秘密這麽多年,為此将自己關在藏月峰多年不下山,不與陌生人接觸,竟會主動告訴殷無塵?而且阮秋要拜入清徽山時,這樣重要的事,居然沒有跟他提前商量,就自己一個人做了決定,可見他對殷無塵與常人是不同的,但殷無塵真的能信任嗎?

已經發生的事,宋新亭也無意再為此同阮秋起争執,“他知道便知道了,但是小秋,你日後絕不能再跟任何人說起。我思來想去,唯有一個方法,可以避免暴露此事。”

阮秋忙問:“什麽辦法?”

“離開玄極宗。”宋新亭看着他說:“只要你一朝是殷劍聖的徒弟,就避免不了會有很多人看到你。小秋,我們走吧,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遠離俗世,隐姓埋名的過日子,你想修煉,依舊可以修煉,也不用再像現在這樣,整日擔驚受怕。”

阮秋下意識搖頭否決,“不行的!師尊對我那麽好,我還沒有報答他,我不能就這麽走了!”

這個殷無塵,在弟弟竟然如此重要嗎?宋新亭神色愈發複雜,抓住阮秋的手說:“若不是他,你如今也只是藏月峰一個普通人,雖然沒能修煉多高深的功法,但那時你身邊起碼是安全的,哥哥還能護住你。可是成了他的弟子,一切就都變了,小秋,這份榮耀與此同時也會給你帶來暴露的風險,我知道你不是貪戀這些東西,可我怕你有朝一日承受不住。殷劍聖對你很好,哥哥會想辦法幫你報答他,但哥哥也要替你着想。你想一想,我們走了,便不用再害怕哪一天會有人暴露你的秘密,也不用怕哪天連累殷劍聖了。”

誠然,阮秋被勸動了,因為宋新亭的最後一句話。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秘密連累師尊的名聲,可是要他離開玄極宗,他心裏卻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他舍不得離開那些對他好的人。

他對玄極宗這個地方有了歸屬感,是因為這個地方有他在意的人,正如師尊,正如師兄們。

他舍不得跟他們分開。

宋新亭看着他出生,又看着他長大,又怎能看不出來阮秋動搖了?想到殷無塵對弟弟過分的親近,他又添了一把火,“小秋,哥哥最近正要出門歷練,你随哥哥一起出去走走吧,也趁這段時間好好想想,是要留在玄極宗,還是跟哥哥一起隐居。”

阮秋嗫嚅道:“我……”

他拿不定主意,在宋新亭面前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宋新亭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緊,尤其還是阮秋這樣外柔內剛的性子,今日紀天澤逼他,阮秋不就豁出去了嗎?何況如今阮秋這樣在意殷無塵,他只能嘆息一聲,俯身抱住阮秋,“好了,先不提這個了,你先好好養傷,之後我們再決定要不要離開。”

“嗯……”

阮秋便放松了許多,只是剛才應下,便看見一片雪白衣擺,他微微一僵,連呼吸都頓住,擡眼望去,果真看到門前的殷無塵,那雙稍顯清冷的桃花眼竟有幾分幽怨委屈。

“師,師尊!”

作者有話要說:

師尊:前有裴桓逼婚,後有宋新亭偷家,這幫小崽子氣死我了,要小秋親親抱抱才能好!(不是)

昨天日萬日傷了,今天先将就着三千字吧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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