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炎陽之氣,龍膽火心

第三十章炎陽之氣,龍膽火心。

阮秋不記得他是怎麽睡過去的, 等他醒來時,身上的痛苦早已消失,倒像是疼得虛脫了,過後渾身無力, 丹田靈力也難以調動, 他睜着秋水眸, 迷茫地看着屋中的橫梁。

屋外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很遠,阮秋也聽不清楚。

緩了一陣, 阮秋看着這個陌生的房間,掀開被子起身,按說如今已入冬,他的身體本就比人虛弱,若沒了靈力支撐是扛不住寒冬的, 床頭架子上挂着一件眼熟的白狐大氅, 像是他上回偷偷送回師尊房間的那一件, 他披上後,步伐蹒跚地出了門。

開門的第一眼,阮秋便被外面的景色驚豔到了, 看見這片桃花林,他恍然有種自己是不是睡過了一整個寒冬的錯覺,可遠處的一處雪山, 又昭顯着此時才是異常的溫暖。

“你醒了。”

溫柔的女聲響起, 阮秋才從驚疑中收回心神, 他循聲看去, 一名鶴發童顏的美貌女子站在檐下臺階前, 手提的籃子中竟是水靈靈的桃子, 阮秋險些懷疑自己見到了仙女。

“你是?”

白發女子抿唇輕笑,神情溫和,聲音也不疾不徐的,“不必害怕,你之所以在這裏,是無塵昨夜連夜送你來的,只是他方才出谷取藥了,不是扔下你不管,你且安心等着。”

聽到如此親切的‘無塵’二字,阮秋的神色變得奇怪。

“你認識我師尊?”他看向反季節而生的桃花林,果真見到大型陣法的痕跡,便撐着虛弱的身子拱手,“敢問前輩,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明月谷,你可以叫我月夫人。”白發女子将籃子放在石桌上,示意阮秋也坐下,阮秋謝過對方,拖着沉重的身子就要坐下,便聽她又道:“你師尊無塵喚我嫂子。”

阮秋心中倏然一驚,要坐不坐的僵在那裏,“前輩?”

他方才還在想,師尊從來潔身自好,從未聽說他有過紅顏知己,不知這位漂亮的白發姐姐是他的什麽人,他竟會放心将自己扔在這裏,誰曾想對方竟自稱是師尊的嫂子?

這位仙子一樣的白發女子看他這樣,掩唇笑了起來。

阮秋尴尬地站在對面,他從未聽說過師尊還有個嫂子,而且,師尊本家不是已經滅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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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這時,一名白衣儒生打扮的青年修士走了過來,雙眸含笑望着二人,又有些無奈,“阿月,無塵是頭一回将這孩子帶過來,你就別捉弄他了,看把他都吓成什麽樣了。”

阮秋又是一驚,疑惑地看着新來的這位通身氣度不亞于他師尊的白衣儒生,師尊到底将他帶到了什麽地方,這一位又是什麽人?

對方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我是莫寒水,阮秋,想來你應該聽說過我的。”他又望向白發女子,“這位是我的夫人,阿月。”

聽到這個名字,阮秋心中已驚起巨浪,莫寒水?

那不就是……靈犀山這一任山主,他們玄極宗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醫聖嗎?那可是他師尊那一代弟子中,當之無愧的大師兄啊!

難怪師尊喊他的夫人嫂子……

阮秋飛快地想明白這一點,急忙朝人行禮,“原來是莫師伯,清徽山弟子阮秋見過……”他正要躬身,一道輕柔似水的力道忽如其來,将他托了起來,他便迷茫地擡頭看去。

莫寒水看着很好說話,始終面帶淺笑,“自家人,不必多禮,坐下吧,你的身體很虛弱。”

月夫人笑吟吟地看着,起身道:“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小師侄不要客氣,你師尊将你留在這裏,可是叮囑過我二人照看好你的,若是餓了,便先吃些桃子墊墊肚子。”

醫聖莫寒水的大名,玄極宗無人不知,而他出身藥王谷的道侶名氣也不小。好歹也是九歲起就待在玄極宗的人,阮秋又怎會不知道,莫寒水比他師尊年紀大上一輪,他的夫人也是幾十年前就成名的醫修,師尊還未出生之前,他們便去圍剿過血魔宗。如今這兩位大前輩站在自己面前,阮秋心中很難平靜,恭敬又拘謹地道謝。

好在兩位前輩都不是拘泥于禮數之人,莫寒水打量阮秋須臾,最後認輸地笑嘆一聲先坐下。

“坐吧。”

阮秋這才敢坐下,但他的四肢都有些僵硬,這是興奮的。入玄極宗十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醫聖,他自學過丹藥與治療的道法,那一手靈犀山醫修都會的萬象回春,便是他面前這位醫聖在百年前自創的,那部靈犀山頂級功法春生秋殺也是由他所創。

莫寒水在玄極宗便是一個傳奇,哪怕在整個上靈界,也是最能打,且最頂尖的那一批醫修。

阮秋厚着臉皮想,他學過萬象回春,打心底将這位大前輩當做老師以及醫道上追崇的榜樣,如今人就坐在他面前,他又豈能不激動?

莫寒水是第一次正式與阮秋見面,見他如此乖巧,便明白殷無塵為何會收他為徒了。他的笑容裏多了幾分真切,“伸手讓我看看。”

阮秋愣愣地将右手遞出去,在莫寒水的示意下擱在冰涼的石桌上,待到莫寒水伸出二指為他把脈時,他後知後覺自己竟然在前輩面前走神了,霎時紅了臉,但也不敢打擾對方,便挺直腰杆,一臉正色地端坐。

莫寒水收回手,見阮秋一臉僵硬,知道他是在緊張,遂笑道:“不必緊張,你師尊只是出谷為你取藥了。你叫阮秋是吧,你可知道,自己身上的妖咒為何會提前發作?”

阮秋臉色煞白,“您知道……”

莫寒水擺手,“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你,半年多前,你師尊曾經将你送到這裏,那時我便知道,你将他身上的鬼珠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之後又在你身上變作了古怪的妖咒。”

竟是從一開始便知道了?

阮秋臉色白了又紅,指尖攥緊衣擺,不自在地垂下頭,“原來那時,也是莫師伯救了我。”

“我什麽都沒有做,也做不了什麽。”莫寒水反倒好奇,“你師尊沒有同你說嗎?鬼珠自入你體內後便消失了,你師尊送你來的那一夜,你一直高燒不退,但第二天便恢複如常,鬼珠就像是沒有出現過一樣,只是留下了讓你身體日漸虛弱,且每月妖咒發作的後遺症。你也放心,此事,你師尊只告訴過我一人,我會守口如瓶。”

阮秋暗松口氣,莫寒水在為他醫治,他也不想隐瞞自己的真實狀況,只是他沒有想到對方早就知道他的秘密,他如今還不夠強大,無法坦然地面對并且接受秘密的暴露。

莫寒水看在眼裏,溫聲道:“你師尊一直在查鬼珠的源頭,可惜目前還沒有什麽消息,我也只能讓他順其自然。不過阮秋,昨夜,你可是遇到了什麽,引得妖咒提前發作。”

阮秋回想起昨夜,緩緩搖頭,“只是遇見了一個人,不過我沒有受傷,師尊也很快趕到。”他頓了下,遲疑地說:“對了,我和大師兄被一個人引入毒瘴中,那毒瘴似乎會讓人産生幻覺,不過大師兄很快便清理了那片毒瘴,我應當沒有吸入太多。”

莫寒水若有所思,“毒瘴?”

阮秋知無不言,又道:“那瘴氣中還有一股很淡的香氣,不過我察覺到時很快就捂住了口鼻,當時也沒有去追查這香氣的源頭。”

莫寒水點了下頭,又擡眼看向阮秋,似乎欲言又止。

阮秋便問:“莫師伯是有什麽話想問?您但說無妨。”

莫寒水便直言,“其實讓你身上的妖咒發生變化,昨夜的毒瘴只是誘因之一。我聽聞,在半月前,你一直都是練氣二層,而這段時間,你突破瓶頸,接連升至練氣九層,修為的增長也許也是原因之一。而你體內還藏有一股炎陽之氣,昨夜你身中毒瘴,将這股炎陽之氣誘發出來,你體內一時陰陽失衡,才導致妖咒提前發作。”

阮秋愕然,“什麽炎陽之氣?”他話一出口,忽然連耳根都紅透,低下頭,什麽都不再問了。

然而身為一位見多識廣又精通醫術的老前輩,又豈會猜不到阮秋臉紅的原因?沒想到師弟的小徒弟如此可愛,莫寒水艱難忍笑,“這與你師尊無關,事關你曾經服下過什麽火屬性的藥物,而當時未能完全吸收,剩下的炎陽之氣便在你的經脈中隐藏了起來,直到今日,才被誘發出來。”

阮秋一時啞然,原來竟是他誤會師尊了嗎?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心虛,“火屬性的藥物?我自小身體虛弱,常年服藥,不過都只是普通的藥物,會是這些藥的影響嗎?”

莫寒水便假裝自己沒發現這小師侄的窘迫,“這股炎陽之氣十分純正,且在你體內也有多年,它的來源至少該是六階以上的靈藥。”

已有多年?

阮秋先是蹙眉,繼而想到什麽,擡頭問莫寒水,“莫師伯,會不會是七階靈果,火心果?”

“火心果,赤龍膽……”

莫寒水眸中微亮,搖頭失笑,“倒是讓阿月猜中了。”

阮秋一時沒再說話,提到火心果,他不得不提起十年前的一樁舊事,那也是他與師尊的初見。

八歲那年,母親離世,不過多久,哥哥宋新亭的親人找來,便随姨母戚雲去了玄極宗,那時,阮秋身邊只剩下當年收留他與母親的停雲觀觀主,可沒過半年觀主也走了。

那個夏日,滄江以北,一個名叫星落的小鎮上出現了一種可怕的瘟疫,短短幾日奪去數十人的性命,小鎮被封鎖,連帶着停雲觀中的阮秋和觀主,也都被困在星落鎮上。

觀主修為不高,略通醫術,為了讓大家活下去,整日泡在古籍醫典與草藥堆中,屢次親自試藥,最嚴重的一次險些沒有再醒過來。

那時才九歲的阮秋,便搶在她面前試了最後一碗藥。

阮秋從不是一個諱疾忌醫的人,他邊回憶起那年觀主攔住他不讓他出去時,透過道觀門縫看到街頭巷尾遍地紙錢的荒涼,一邊說道:“我十年前曾經替人試藥,結果身中寒毒,導致雙目失明。我便是在那之後遇見了師尊,是他給我找來了火心果。”

失明的那段時間并不是最難熬的,他雖然身中寒毒,但觀主也通過這一碗藥想到了治愈疫病的方子,在星落鎮的瘟疫解決後,觀主卻因為先前多次試藥病倒了,這一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臨終前将阮秋交托給她認識的幾位散修,讓他們帶阮秋去玄極宗找宋新亭,因為那時阮秋那時寒毒入體,只有去了玄極宗才能活下去。

可誰知道剛出了星落鎮沒多久,路上撞到邪修劫道,在滄江上游,阮秋便與幾位散修走散了。

阮秋沒敢走遠,躲在附近一個山洞裏,他看不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終于等到一個活人。

那個人受傷了,進來之後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阮秋是有些害怕的,但更怕這個人在他面前死掉,于是他将自己随身帶着的水袋取下來,那個人喝了水,沒多久就醒來了。

那時的小阮秋,也不指望這個人能帶他找到幾個散修,可對方脾氣很差,喝光他僅剩下的一點水就想殺他,還不聽人說話,沒禮貌地喊他小瞎子,卻也會給他摘野果吃。

雖然那時的野果很酸。

阮秋至今回想,都覺得那個野果能酸掉他的牙,而那個人見他酸得皺起小臉還反過來嘲笑他,之後又讓阮秋記住他的名字——他說他叫殷無塵,是玄極宗清徽山的殷無塵。

他說讓阮秋牢牢記住,日後上清徽山找殷無塵報仇。

小阮秋只覺得他很奇怪,居然教一個小瞎子找他自己報仇,不過他也真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與這個殷無塵在一起待了半個月,直到殷無塵傷勢好轉,他們離開山洞,在附近一處古剎借住,卻不巧撞進賊窩。而後阮秋寒毒發作,殷無塵便說要幫他偷藥,偷的正是那個古剎中的邪和尚珍藏的火心果。

再後來,到了玄極宗,阮秋才知道,殷無塵是劍聖。

只是聽聞那時的殷劍聖不怎麽出山了,而阮秋又在藏月峰上,便是想見也找不到機會再見。

阮秋陷在十年前的回憶當中時,莫寒水卻大大感到意外,“十年前……無塵确實離開過宗門一段時間,是無塵他給你找來的火心果?”

阮秋回神點頭,“火心果屬至陽之火,正好克制我那時體內的寒毒,服下火心果後,我身上的寒毒便被清除了,沒過多久,也能重新看到東西。師伯,這有什麽問題嗎?”

他是遺憾的,因為殷無塵給他服下火心果後就悄然離開了,他都沒能看到殷無塵的臉。這一面,一直到到去年的宗門大比時,熒燭劍的出現,才讓阮秋真正見到殷無塵。

莫寒水神色莫名,“沒事,知道這股炎陽之氣源自你曾經服下的火心果,此事就不難解決。”

二人說話間,月夫人也帶着為阮秋煎的湯藥回來了。

莫寒水又告訴阮秋,他身上的妖咒現在很不穩定,随時可能會再發作,莫寒水就只能先封住他的靈脈,等到殷無塵取藥回來再說。

服藥後,阮秋總算恢複了一些力氣,走路時也不至于一步三喘,莫寒水夫婦對他頗為照顧,他卻不願回房休息,月夫人便帶他去藥房,讓他幫忙做一些簡單的藥材處理。

殷無塵回來時已是晌午,他一路從玄極宗趕回來,早已召回的熒燭劍上劍氣還未完全收斂,一入谷便叫莫寒水好一頓埋怨,“收收你那劍氣,別将我這滿園桃花給削了。”

殷無塵什麽也沒說,卻也收起一身冷冽劍氣,将一個儲物袋遞給莫寒水,“你要的藥材。”

他跟靈犀山關系一般,尤其是莫寒水走後,他那暫代山主的師弟許成與殷無塵自小就有過節,殷無塵還冷言拒絕過許成舉薦的沈灼寒,他這一趟去取藥可沒少被許成為難。

莫寒水嘆了口氣,接過儲物袋,“我讓你回去取的藥是要給誰用的?宗門一切都還好吧。”

殷無塵目光急切,掃過後面的小屋,放出去的神識沒有找到熟悉的氣息,眉頭緊鎖起來。

“人呢?”

“在藥房,非要幫忙做事,你這次收的小徒弟,比先前那兩個要可愛。”莫寒水見他要走,忙道:“先坐下,師兄有些事要問你。”

殷無塵皺着眉頭回頭看他,到底還是忍着坐了下來。

莫寒水啧了一聲,失笑道:“這麽差的脾氣,居然能找到那麽乖巧的小徒弟。也罷,你也別這麽看師兄,我與你說正經事吧,我知道你小徒弟身上的炎陽之氣是從何而來了,他說,是他十年前身中寒毒時,你給他吃過火心果,是有這麽一回事吧?”

殷無塵一頓,“火心果?”

莫寒水嗯了一聲。

殷無塵沉默下來。

莫寒水是看着殷無塵長大的,這麽多年師兄弟,殷無塵此刻的沉默很是可疑,他沒道理看不出來,他道:“火心果是好東西,但不是人人都能承受住的,即便你徒弟當時身中寒毒,若是無人替他化去火心果外表那層火毒,他是能被活生生燒死的。”

殷無塵這才想起來似的,颔首道:“是我給他吃的。”

莫寒水不免多看他一眼,不過阮秋能活到今日,說明那時确實有人幫他化去了火心果的火毒,但若是他師弟要救人,将阮秋帶回來就是了,何必要冒險直接服用火心果?

殷無塵目光準确地望向桃花林中,藥房便在那後面。

“還有什麽事?”

莫寒水鮮少見他這般心急,怕他那小徒兒會被人吃了似的,這個樣子哪有半點劍聖該有的穩重?他簡直沒眼看了,只是望見他手上還未收回的熒燭劍,莫寒水神色微變。

“你最近修為境界提上去了,脾氣也跟着變大了,半月前,大鬧魔門,險些殺了你那弟弟,昨夜又放出你的熒燭劍纏得他脫不開身,若你昨夜沒有為了你這徒兒着急趕過來,反而去追他的話,他怕是要跑不掉了。”

殷無塵神色冷凝,“師兄,我姓殷,我沒有弟弟。”

莫寒水長嘆一聲,“十年前,你便是因為他下的山,十年後你要殺他,卻兩次都讓他逃過去,說不定是天道注定,你殺不成聶無歡。這小子确實招人煩,這麽多年來屢屢不改,可先前也沒見你真要殺他,怎麽這次動了真格,你不怕觸怒他母親嗎?”

“我不殺他,鬼母便會放過我嗎?”殷無塵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我與他們本就是不共戴天,鬼母我要殺,聶無歡,也要死。”

莫寒水見他神色極為認真,便知道誰也勸不住,嘆道:“也罷,此事總該有個結果,總不能任由他們沒完沒了的。但切記,他們瘋起來不要命,你卻不能,別忘了,你還有幾個徒弟,你的小徒弟還離不開你。”

聞言,殷無塵眸中霜雪悉數化去,将熒燭劍收起,“我知道。還要勞煩師兄盡快幫小秋解咒。”

同莫寒水談完,殷無塵便馬不停蹄地找到了藥房,遠遠便見到跟着月夫人在院中曬藥的阮秋,看見顯然很是害羞的乖巧少年亦步亦趨地抱着藥簍跟在月夫人身後,殷無塵已經走到了院門前,反倒不再心急了。

明月谷中有着一整套複雜的陣法,便是化神期修士也很難攻破,谷中四季如春,日光依舊明媚,雪白狐毛襯着一張微紅的秀麗臉龐,可憐又可愛,不遜色于滿園桃花的殊麗絕色,叫人一眼都覺得心要化了。

殷無塵也不例外。

直到月夫人提醒,阮秋才發現桃花樹下的白衣劍聖,他呆了呆,雙眼癡癡地盯着對方,月夫人笑着搖頭,拿過他手上的藥簍,便叫他過去。阮秋臉頰通紅,但也聽話地朝殷無塵走去,走着走着竟跑了起來。

“師尊!”

阮秋這半日一個人待在這裏,就算這裏的主人是他崇拜的醫聖,師尊不在,他心裏一直不踏實,即便相信師尊不會把他扔在這裏不管。此刻終于見到人,他才覺得心安,甚至一個沖動,便想撲進師尊懷裏,還好快撲過去前,他克制住自己停下來。

“師尊,您回來了!”

殷無塵本也打算接住自家小徒兒,卻見他臨到自己面前時又穩重起來,眼底也略過幾分失望,但看着那雙仿佛發着光的秋水眸裏全是他的倒影,殷無塵眸光暗了暗,上前一步,伸出雙手,輕輕将人抱進懷裏。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聞到源自阮秋身上的清幽蘭香,殷無塵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別怕,師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走一下劇情,小秋偷偷開車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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