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極樂古寺,你在等我

第三十三章極樂古寺,你在等我。(回憶章)

也許是因為殷無塵在身邊, 讓阮秋格外安心,這一覺睡得很安穩,還夢到了十年前的舊事,那一年, 只有九歲的他, 在滄江上游一處山洞中遇見了那個身負重傷的男人。

只有九歲的阮秋, 還不曾為自己異于常人的身體自卑,不過膽子也不比長大之後小多少。

那時,他聞到濃重的血腥氣, 就知道闖入山洞的那個人受了很重的傷,忐忑了好一陣,才敢摸索過去查看。摸到一手濕潤時,小阮秋湊到鼻尖聞了一下,果然是血味, 他吓了一跳, 在男人身上抹了幾下, 感覺手上幹淨了又往上摸索,等探到男人還有鼻息,猶豫許久, 還是給了他水喝。

但因為他看不見,對方喝到的也不多,好在熬了一夜, 人還是醒了, 卻掐住了他的脖子。

大概也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的破山洞裏會有這麽一個小孩, 看着很小, 只有六七歲的樣子, 髒兮兮的, 還拿黑布蒙住了眼睛,輕飄飄拎起來跟雞仔似的,男人稍微松了力道。

“你是誰?”

小阮秋蜷縮在山洞裏睡了一夜,四肢如今還酸麻着,渾身都不舒服,任誰在這種時候還要被掐脖子弄醒,脾氣也好不到哪裏去,便是再害怕,娘親哥哥都沒這麽對過他!

于是,在男人眼中小雞仔似的小孩便在他手上撲騰起來,聲音軟軟糯糯的,語氣卻兇巴巴。

“你放開我!”

男人很少碰見這種脆弱又嬌氣的小東西,小阮秋撲騰一陣,鬧得他牽扯到身上的外傷,便将人放了下來,小阮秋什麽也看不見,撲在地上懵了好一陣,才摸索着爬起來。

沒一會兒,男人就喊他要水。

小阮秋呆了一下,抱住懷裏的小水袋,同他商量,“我的水不多了,你喝了就不要殺我!”

“像你這樣的小東西,我動一動手指頭就能殺一群。”男人吓得小阮秋一哆嗦,趁機搶走他的水,一仰頭就将剩下的幾口水喝完了,之後将羊皮小水袋扔回小阮秋懷中。

小阮秋晃了晃空蕩蕩的小水袋,失望地嘆了口氣。

男人躺回地上,沙啞的聲音帶着幾分譏笑,“不就是一點水,回頭再給你找就是。不過現在,我要先睡一覺,你給我安靜一點。”

小阮秋想說他一直都很安靜的,是這個人把他吵醒了,可他什麽還沒說就被不知道東西給綁了起來,也發不出聲音,等他長大後,他才知道,讓他動彈不得的是靈力。

那時,小阮秋知道這是男人的手段,也害怕自己以後不僅是個小瞎子,還是個不能說話的小啞巴,而這個重傷男人在他心中,也從一個沒禮貌的人,變成了一個大壞人。

他不能說話,看不見,動不了,沉浸在黑暗的世界裏,鼻子一酸,眼眶一熱,可想到他的眼睛不能見光也不能流淚,否則會真的再也看不見,又委委屈屈地憋了回去。

等他熬不住打了個盹,再醒過來揉着眼睛爬起來時,才發現他被松綁了,聽見身後有動靜,他驚呼一聲,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回來了。

有什麽東西砸到他腿上,小阮秋摸索着去撿,便撿到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一個人看不見的時候,其他的感官會被放大,他聞到了一股野果的清香,肚子便也叫了起來。

這時,對面有人冷不丁出聲,“原來是個小瞎子。”

聽聲音,還是那個壞人。

小阮秋鼓了鼓臉頰,手指在野果上摳了摳,還是沒舍得扔回去,他板着小臉說:“我是看不見,但我不叫小瞎子,我有名字的……”

對方很是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管你叫什麽,你少說廢話,否則我就真的殺了你。”

小阮秋還是怕死的,再生氣也閉上了嘴巴,不過抱着比他拳頭還大的野果,卻始終沒有動。

男人又提醒他,“還磨蹭幹什麽,給你還不吃嗎。”

聽他這麽說,小阮秋才敢吃,只不過當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便險些被野果酸哭了,呆呆地坐在那裏,嘴裏極酸澀的果肉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小臉委屈得皺起來。

男人笑了,整個山洞都是他的笑聲,嘲諷他還真敢吃。

小阮秋忍了好久才把眼淚忍回去,生生咽下果肉,畢竟他也是真的餓了,他跟着娘親和觀主長大,耳濡目染懂得一點醫理,只要野果沒毒就行,只是他也不想再聽到男人的嘲笑,故而挪了挪屁股背過身,抱着碩大的野果,默默地在角落裏繼續啃。

等了一陣,男人大概也覺得小阮秋挺可憐,便湊了上來,戳了戳他氣鼓鼓的臉頰。小阮秋輕哼一聲,動了動身子,便又轉向別處,男人似乎覺得有趣,就在邊上坐下來。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破山洞裏?”

小阮秋皺着臉一口一口地啃着酸野果,不搭理對方。

男人又說:“不管你是誰,在我這裏都得不到任何好處。小瞎子,你聽着,我叫殷無塵,是玄極宗清徽山的殷無塵,記住了嗎?”

娘親偶爾會同他講一些修真界大能的故事,但殷無塵這個名字,小阮秋從未聽說過,他背對着男人啃野果,拿圓潤的後腦勺對着他。

這人居然敲他腦袋,又警告他說:“記好了,欺負你的人叫做殷無塵,日後想要報仇,就去玄極宗的清徽山找我,去別處都沒用。”

小阮秋不高興地吭了一聲,對方才終于放過他。

他還以為這個壞人要走了,就連酸果子在他口中也變得甘甜起來,只是等了很久,這個自稱自己叫殷無塵的人卻一直沒走,在問那人之前,他身上的寒毒卻先發作了。他身中寒毒已有一段時間,如今寒毒入體頗深,日益加重,偏偏前幾日,觀主早先給他配好的藥不知道掉到了哪裏去,沒有藥,小阮秋便只能自己扛過去,還要謹記再難受也不能哭,會哭壞眼睛。

可他到底才九歲的年紀,難受了便忍不住會哼唧出聲,那個殷無塵便扔了一個小石子過去警告他,小阮秋咬住拳頭,沒有理他。

小阮秋沒有聽見腳步聲,對方的聲音卻在他身邊響起。

“你有病?”

小阮秋又氣又難受,“你才有病!”

殷無塵笑了,“生氣了?”

不過寒毒發作的人,外表便能看出來不一樣,許是殷無塵良心發作,一手拎上小阮秋,便輕而易舉地将人拉起來,放在地上,一掌扣在他頭上,竟是靈力入體壓制寒毒。

小阮秋從未想過這個壞人會幫他,可偏偏就是這個人,将他體內的寒毒壓了回去。他正感動着呢,對方便扔開他,來了這麽一句,“你可不能死,我缺一個跑腿的,你明日出去給我打水,至于吃的,就不勞煩你這小瞎子了,不過你得給我洗衣服。”

“洗衣服?”

小阮秋都驚呆了,怎麽會有人這麽過分,要壓榨一個身中寒毒的九歲小瞎子幫他洗衣服?

可這個殷無塵,還真的這麽做了,他不僅欺負小瞎子幫他洗衣服,還欺負了足足小半個月!

小阮秋失明已有一段時間,還是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拄着小樹枝,到山洞外不到膝蓋高的小泉眼處打打水還是能做到的,可洗衣服就不行了。殷無塵嘗試過多次,發現确實沒辦法,這才放過小瞎子,只是很可惜,因為他找的跟班沒什麽用。

等殷無塵傷勢稍緩,能出門行走,已經是小半個月後,那時,小阮秋已經學會拄着樹枝在附近摘野果,他個子矮,能摘到的野果本就很少,平日還要被殷無塵搶去好幾個。

聽殷無塵說要走的那一天,小阮秋是有些開心的,同時,又有些惆悵,如此,便剩下他一個人留在這個山洞裏了。他發覺這個殷無塵有時候還是好說話的,雖然對方很愛捉弄他,可是這個人是玄極宗的修士啊,小阮秋記得,他的哥哥就在玄極宗。

小阮秋便問他,是不是要回玄極宗,殷無塵反過來問他,“怎麽,想跟我一起去玄極宗?”

小阮秋有過一瞬間心動,但很快搖頭,這個人的性喜怒無常,老愛捉弄人,他說:“我要去玄極宗找我的哥哥,你知道藏月峰嗎?”

殷無塵卻說:“你懷疑我不是玄極宗的人?誰不知道藏月峰?不過我現在不想提起玄極宗。”

小阮秋迷茫地問:“為什麽?”

“哪有什麽為什麽,大人之間的事向來如此複雜,便是正道,也不缺雙面人,今日恭維吹捧你,明日就能在背後捅你一刀,魔門如此,玄極宗也如此。”殷無塵回得倒是很快,他還說:“你問那麽多做什麽?你說,你是不是魔門派來的小細作?”

小阮秋心下冤枉死了,這個殷無塵怎麽那麽多疑?

不過這次,殷無塵也确實沒打算一個人走,他直接扛起了小阮秋,吓得小阮秋驚叫起來。

“你幹什麽!”

殷無塵說:“自然是将你這個小細作帶回去嚴刑拷打!”

小阮秋吓得臉都白了。

等到殷無塵笑夠了,他才反應過來這又是在尋他開心呢,只是被迫跟着殷無塵上路,他雖然是有一點生氣,心中卻隐隐有幾分期待。

至少他沒有再被扔下。

小阮秋跟着殷無塵離開山洞後,遇到了幾個小和尚,看他們一大一小兩個不是病就是傷,好心帶他們回去,殷無塵難得好脾氣地道了謝,同他們去了那座深山裏的古剎。

這極樂寺破落冷清,聽幾個小和尚說,寺院中也就剩下他們三四個小和尚,上頭還有一位老師父,平日裏都在佛前念經。當夜天色已晚,幾個小和尚将他們安置在禪房,還送來熱水,讓他們要先沐浴更衣,等休息好了再去向老師父道謝也不遲。

殷無塵對他們還挺客氣,小阮秋只覺得他越發奇怪,但說實話,他還挺眼饞那些熱水的。

自從淪落到山洞裏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沐浴了,平日便是去打水時簡單擦洗一下。他是看不到,但站在浴桶旁邊,感受到那股濕潤的熱氣,他便覺得渾身上下難受得很。

殷無塵也是個愛幹淨的,否則也不會奴役一個帶病的小孩幫他洗衣服,可是這次他卻将這熱水讓給了小阮秋,理由是他覺得小阮秋太髒了,不想跟小阮秋睡在一個通鋪。

小阮秋已經習慣每天被他氣上幾回,可每次還是會很生氣,就算得到了熱水,他也要将人趕出去,何況母親自小便叮囑他,不可以與外人有過于親密的接觸,不能當着外人面除下衣衫、沐浴。今日殷無塵心情似乎不錯,他也沒有那麽害怕他了。

“你不要偷看哦!”

殷無塵嗤笑,“你一個小屁孩,居然還知道害羞。”

話雖如此,他也真的走了。

小阮秋便歡歡喜喜地摸索着将自己從頭發到腳底洗得幹幹淨淨,舒舒服服地等了好一陣,殷無塵才回來,一推開門,還愣了一下。

“你怎麽穿上他們給的小僧袍,這麽看着真像是個小和尚。”他走過來看了一陣,又啧了一聲,“洗幹淨之後好像也沒那麽醜了。”

誠然,前段時間小阮秋是髒了一點,可絕說不上醜,也就是平日沒留意,會蹭到一臉灰。小阮秋果然怒道:“我本來也不醜啊!”

殷無塵這次居然沒翻臉,笑說:“是,還挺好看的。”

小阮秋便笑了,露出整齊的小白牙,有些自得。不怪他自信,娘親還在時,便總誇贊他,說他們家的孩子是星落鎮最最好看的。

殷無塵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聊,扛起小孩便出了門,小阮秋時不時被抗上一回,已經習慣了,便趴在他背上問他要去哪裏。殷無塵今日耐心格外好,一整日都沒跟他翻臉。

“你知不知道,這種深山裏的寺廟,在話本上,要不是妖魔鬼怪的聚集之地,便是一定會出事的地方,八成會出現一口一個小崽子的妖怪。”殷無塵吓唬人的把戲一套接着一套,“我方才去轉了一圈,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小瞎子,想聽嗎?”

小阮秋問:“什麽東西?”

殷無塵笑說:“這佛寺,不正經。”

小阮秋感覺到夜風擦過耳邊,猜測他們現在在屋頂,殷無塵還在移動,他便豎起耳朵聽。

“他們拜的是歡喜佛,這也就罷了,那幾個小和尚為何一上來就備熱水讓我們沐浴?那是因為,他們要先把我們洗刷幹淨了,才好讓躲在寺廟裏的邪和尚出來吃掉我們。”

殷無塵的語氣神神叨叨的,小阮秋反而比他穩重,“為什麽要吃掉我們?歡喜佛是什麽?”

“你不知道……算了。”

殷無塵頓住,大概也想到沒有人會告訴一個九歲的小孩什麽是歡喜佛,他便将小阮秋放下來,帶着他趴在屋頂上,揭開一片瓦片。

“笨東西,聽見了嗎?”

小阮秋在心裏反駁了笨東西這個新綽號,聽了半晌,只聽出仿佛是有人吃東西的聲音,好像還是那種嚼到軟骨然後吞咽的聲音。

殷無塵在他耳邊說:“他在吃人。”

搭配着下面清脆的咀嚼聲,小阮秋霎時毛骨悚然。

殷無塵得逞地笑了,又拎着小阮秋原路折返,小阮秋總算踩到實地時,不由長松一口氣。

“你這樣嫩生生的小孩,洗幹淨了一定很好吃。”殷無塵始終不忘吓人,“怎麽樣,害怕嗎?”

小阮秋是有些害怕的,可聽見殷無塵這麽問,他又有些疑惑,“那你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

殷無塵理直氣壯,“吓你啊。”

小阮秋欲言又止,末了氣哼一聲,将臉扭到一邊。

殷無塵每回看他生氣都會笑,這次也不例外,“我可是正道修士,當然是要斬妖除魔,為民除害,你當我留在這裏是跟那些魔門的人一樣看上什麽寶貝,想要黑吃黑嗎?”

可是他私下這樣惡劣的性格,也不像是正道修士啊。

小阮秋也只敢偷偷腹诽,嘴上反而甜甜地問他,“無塵哥哥,那你準備何時動手為民除害?”

殷無塵似乎還挺喜歡這個稱呼,滿意地輕哼了一聲。

“等他來吃飯。”

小阮秋渾身猛地一抖,什麽吃飯,明明是吃人才對!

只是,殷無塵沒有再多說,拎着人回了禪房,關上門便躺在了大通鋪上,還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阮秋還有些害怕,也跟着爬上大通鋪,離他遠遠的,仰面躺在那裏。

聽完這個吃人的故事,小阮秋實在很難入睡,輾轉反側了一陣,殷無塵又跟他說:“喂,笨東西,方才喊得挺好聽,再喊一聲聽聽。”

一聽見那聲笨東西,小阮秋心裏的害怕就被不悅取代了,他悶聲發問:“什麽再叫一聲?”

“就那聲哥哥,你再叫一回。”他的聲音聽去還挺惬意,“不許喊無塵哥哥,就喊,哥哥。”

“好,哥哥。”

小阮秋抱着被子背過身去,還是決定快點睡覺。

緊跟着,黑暗中果然傳來禪房裏另一個人似乎在咬牙切齒的聲音,“笨東西,你敷衍我?”

小阮秋偷笑一聲,将腦袋縮進被窩裏當做聽不見,殷無塵也沒再找他說話,他躺着躺着,幾乎要睡過去,忽地,自半夢半醒中醒了過來,刺骨寒意湧上,讓他不住顫抖。

殷無塵察覺時,小阮秋已快昏過去,他先是喊了一聲,沒等到應答,便起身将小孩抓過來,不想小阮秋眼睫上都挂上了一層白霜,渾身更是冷如寒冰,這是寒毒發作了?

他又喊了兩聲,小阮秋才有了反應,遲鈍地偏頭面向他,便顫抖着慢慢抱緊自己的胳膊。

殷無塵再次用靈力為他緩解,可這次如何也沒辦法壓下寒毒,他看着快被凍成變成一個小冰坨的小阮秋,将人背了起來,帶他去了寺廟邊緣一個隐蔽而破敗的柴房裏。

“你在這裏等着,不要睡着。”他見小阮秋好幾次差點沒了呼吸,匆忙喂了一顆不知道什麽丹藥,見小阮秋服下後緩過來一些,便又說:“說來也巧,這極樂寺中正好有一顆火心果,火心果,赤龍膽,正好克制你體內的寒毒,你等着,我去取來。”

小阮秋意識仍很遲鈍,等他松手後才反應過來去抓他的手,“你一個人去?會不會很危險?”

“不然,讓你一個瞎子陪我去?”

殷無塵說話依舊不客氣,卻難得溫和地将小阮秋的手輕輕拿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笨東西,記住千萬不要睡,別給我死了。”

小阮秋聽到腳步聲往外走了幾步,忽然停下,那個聽着總帶着幾分譏诮的聲音又響起來。

“再喊我一聲。”

小阮秋遲疑地開口,“無塵哥哥?”

黑暗中傳來深呼吸的聲音。

小阮秋又道:“哥哥。”

對方這才滿意,“等我回來。”

這次,他真的走了。

黑暗的柴房裏只剩下小阮秋一人,自從他失明後,他的世界就是黑暗的,他倒是不再懼怕黑暗,只是,寒毒慢慢侵蝕着他的意識,他獨自一人在這柴房裏等了很久很久,意識昏昏沉沉,卻記得殷無塵走時同他說的那一句不要睡,便一直都不敢睡。

寒毒帶來的痛苦已經讓他開始麻木,他又冷又困,恨不得睡過去不再經受這樣的痛苦,可是想到離世的娘親和觀主,還有還在玄極宗的哥哥,還是硬撐着沒讓自己睡下。

等到先前服下的那顆丹藥失效,腹中最後一點熱度被冰冷撲滅,小阮秋也已經快撐到了極限。

終于,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似乎有什麽破風而來,帶着冷冽的殺氣,找到了這處破落的柴房,在小阮秋面前停下來。

門外有人輕斥一聲,“熒燭!”

小阮秋倏然清醒過來,這個聲音……好像是殷無塵。他強撐起幾分力氣,朝門外的人問話。

“殷無塵……是你回來了嗎?”

門外無人回答,須臾後,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踏進柴房,向小阮秋靠近,小阮秋側耳傾聽,不由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在意識昏沉之際聽錯,招惹來了這極樂寺裏的邪和尚。

一直到這個人終于開口,熟悉的聲音比以往翻臉時都要冰冷,小阮秋緊繃的身心卻放松下來。

“我是殷無塵,你在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更啦,溜啦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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