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蛇瞳（上）
還沒從母性光輝裏脫離出來的風輕語， 有些心疼瑪姬眼下那兩團青黑，最後決定把會議時間定在第二天。
然而當夜，她的房間裏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赤腳踩着地毯走到門口， 風輕語裂開一條門縫看了看：“是你？”
門外的人點點頭道：“進去說。”
風輕語一手扶着門，一手撐在門框上， 微微擡頭看着她：“不， 有什麽想說的在這說吧。”
“這就是風輕語小姐的待客之道嗎？”說着便想往屋內走。
“不請自來也算得上是客？”雖然這麽說着，但風輕語還是放下手來， “有什麽要說的快說，我該睡覺了。”
菲安娜推門進來，毫不客氣往沙發上一坐，冷冷開了口：“我希望你離殿下遠一點， 你只會給她帶來痛苦！只要你肯離開她， 我就不把你欺騙大家的事告訴陛下！”
聽到這話的風輕語愣了片刻，随即笑出聲。
地球上有這段劇情的影視作品數不勝數， 說這句話的人從男主角的爸媽到女主角的爸媽， 再到主角們的情敵，應有盡有，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下屬來說這話。
要不是她知道阿爾法星沒有“愛情”的說法， 她都要懷疑菲安娜是不是暗戀瑪姬了。
“你笑什麽？”菲安娜對于她的笑十分不滿。
“不， 沒什麽，只是突然覺得你有點傻得可愛。”風輕語搖搖頭道，“你來找我說這件事，你家殿下她——知道嗎？”
菲安娜搖搖頭，語氣堅定道：“殿下她為了星國， 一定會委曲求全，寧可自己痛苦也要忍受你的存在……”
“打住， 我想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問題？”風輕語雙手環胸看着她，“上次你被關禁閉是因為什麽，才過去多久，就已經不記得了嗎？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菲安娜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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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語乘勝追擊：“知道為什麽瑪姬把你放出來這麽多天了，卻依舊沒讓尤娜把侍衛隊長的位子還給你嗎？因為，我、不、準。”
見她張口想說什麽，風輕語絲毫不給她機會，語氣咄咄逼人：“還以為前幾天你表現那麽乖，是學會了什麽叫聽話了，沒想到你倒是學會了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菲安娜被她說得面紅耳赤，站起身咬牙切齒便想動手：“如果你不肯離殿下遠一點，就不要怪我違反合約對你動手了！”
風輕語見她靠近，忙站起身，大跨了幾步跑到了門口，擡起手腕指了指通訊器，沖她微微一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三、二、一，來了。”
話音一落，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門被拉開。
“晚上好，小姐。”
風輕語走到荷娜身邊，指指房內的人，聳聳肩道，“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可是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揮揮手示意身後的近衛隊進屋把菲安娜強制帶了出來，荷娜沖她點點頭：“抱歉，給您帶來困擾了。這件事我會跟殿下禀報，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時間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晚安，明天見。”
逃過一劫的風輕語躺在床上有些感慨：幸虧自己看她來勢洶洶，在關門的時候順手給荷娜發了消息，而荷娜也沒辜負自己的期望，來得迅速。這樣也算是抓個人贓并獲，短期內肯定不會再看見菲安娜了，虧自己之前還心疼她被關禁閉……
不過說起菲安娜，她本是伊笛絲安插在瑪姬身邊的眼線，卻對瑪姬如此忠心，也是難得了。可惜，她表忠心的方式從一開始就錯了；而且由于伊笛絲的關系，瑪姬對菲安娜一直以來的忠心，顯然并不在意。
“真是聰明的人各有心計，蠢的人總是如出一轍。”側身關了穿透暖燈，風輕語以一聲嘆息結束了這複雜的一天。
第二天，風輕語照例從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準備下床去洗漱，然而就在她坐在床邊穿鞋子的時候，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在餐廳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人的瑪姬沖荷娜擺了擺手，荷娜見狀忙走過去：“殿下有什麽吩咐？”
“又沒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荷娜倒是聽懂了：“殿下不如挂個通訊，關心一下？”
“合适嗎？”
荷娜點點頭：“當然，既然昨日殿下說希望風輕語小姐能給您彌補的機會，她也答應了，殿下去做就是了。”
瑪姬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撥通了風輕語的號碼。
那邊接通的速度，意料之中的，有些慢。
“早安。”瑪姬想了想荷娜那天的措辭道。
然而通訊器那頭卻只傳來一陣陣的喘息聲，隐約還夾雜着什麽落地的聲音。
瑪姬又試探着喊道：“風輕語？”
“……瑪姬？”那邊終于有了回答，只不過聽起來語氣有些怪。
“是我，”瑪姬道，“你身體不舒服嗎？”
“救我！救救我！”那邊呼吸聲愈發急促起來，“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
瑪姬下意識開啓了人像通話，但是對面卻遲遲沒有接通。
荷娜站在旁邊，隐約聽到了對話，此時也顧不上偷聽的事，忙道：“事情緊急，先去看看再說。”
瑪姬聞言立馬起身朝門口走去：“米娜，跟我來。”
“殿下，屬下有件事瞞了您。”
瑪姬大步流星的朝客房走去，此時聽到荷娜這麽說，蹙了蹙眉道：“急事？”
“昨夜菲安娜去找過風輕語小姐，屬下懷疑小姐今天的事，可能跟她有關。”
“昨夜？為什麽沒報給我？”
荷娜明顯沒了底氣：“屬下本打算今日會議時一并再說。”
怕瑪姬此時突然生氣會耽誤時間，米娜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殿下還是先去看看小姐的情況再說菲安娜的事吧。”
瑪姬沒有再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
風輕語剛發現自己看不見的時候，以為又是起身太猛導致的大腦暫時缺血，可當她慢慢撐着床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後，才知道，她是真的看不見了。
“怎麽可能？肯定又是做夢了。”這麽安慰着自己，風輕語繼續朝前走了幾步，卻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麽，身子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毯上。
就在她試着再次站起來的時候，通訊器響了。
摸索了一會兒才接聽的風輕語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救我！”
激動着想要扶着什麽站起身，結果卻又把東西打落在地。
等瑪姬帶着荷娜跟米娜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風輕語垂着頭，跌坐在地毯上，及腰的青絲淩亂地散落在身側，而在她身子不遠的地方，花瓣和花瓶碎片鋪了一地。
米娜見狀，忙上前去扶人，卻被風輕語一胳膊揮開。
只聽她警惕道：“誰？”
“是我，米娜。”
“米娜？”聽到是自己熟悉的聲音，風輕語忙擡起頭，伸出手去摸索，“米娜，米娜！幫幫我，你不是醫生嗎？幫我……”
三人這才看見風輕語臉上滿滿都是淚，而她的眼睛——
荷娜忙擋住身後進來清理碎片的侍女：“你們先出去！”
侍女們識趣地低着頭退了出去，把門帶了過去。
米娜扶着風輕語坐到沙發上：“小姐，您的眼睛？”
風輕語的聲音有些喑啞：“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米娜，你有辦法的吧！你一定有的！”
在得知自己被外星人綁架的時候，她也沒有這麽緊張過，因為她知道自己只要是活着的、健全的，就一定能找到出路；可現在不一樣了，自己看不見了，瞎了，成了一個累贅……
米娜一邊拍着她的手，一邊柔聲道：“您先別急，會有辦法的。”
風輕語緊緊握着她的手，點點頭。
荷娜和瑪姬對視一眼後，前者問道：“小姐，是昨晚菲安娜對您做了什麽嗎？”
風輕語抽咽着搖搖頭：“不是她，我睡前還是好的，醒來就……”
“那您昨晚入睡前，有沒有照過鏡子？”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但風輕語還是道：“照過。怎麽了？”
“那時候您并沒有發現您的眼睛有什麽異樣嗎？”
風輕語搖搖頭，從荷娜的話裏推測出了一些信息後，十分緊張道：“是不是我的眼睛現在怎麽了？”
“您的眼睛現在——”
米娜見荷娜猶豫着不知怎麽說，接過話道：“它……變成了淺棕色的，豎瞳。”
“為什麽？怎麽會？”
見風輕語又要着急，米娜拽着她的手加了些力度，語氣卻是更加柔和了：“別急，別急。”
瑪姬見過她平靜，見過她機敏，見過她張牙舞爪，也見過她歇斯底裏，卻唯獨沒見過她這樣——此時的風輕語整個人就像枯萎的花一樣，明明還帶着顏色，卻已經失去了生氣。
這樣絕望的神情，不該出現在風輕語臉上的。
這麽想着，她聽到自己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恢複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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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事耽誤了時間，這章算是5號的，今天的不出意外是22：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