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自成坐下,憐風此時奉上茶水,他輕輕抿了一口,“侄兒院中,果然都是珍品。二叔送的,都是些小玩意,還望侄兒不要嫌棄。”

奉月疑惑,品了一口茶,原來是父親送的春香茶,此茶十年得一盒十分珍貴,平時都是珍藏起來的,她也沒料到憐風會拿此茶給沈自成。這樣不經自己準許随意做事,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侄兒不敢。”奉月笑道,眼看着沈自成招呼奴才們擡進來兩個箱子。

兩個箱子一打開,只見很多大大小小的盒子擺放整齊,一絲空隙都沒留下。

“這些東西都是祝賀你回家的,就不一一看了。”沈自成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這個,是二叔在帝都尋的,天下獨一無二。”

奉月輕輕打開錦盒,是一支制作很精美的玉簪。她原本也不覺得稀奇,玉簪的花樣想要成為天下獨一無二并不難。但玉簪的花紋中鑲嵌着一顆寶石,顏色深沉,看着像藍色又接近黑色。奉月的目光瞬間被它吸引,她反複看了好幾遍,才在沈自成探究的目光中放回盒中。

沈自成很滿意她的反應,笑道:“此寶石産自西海,像這樣純淨的世上獨一無二。”

奉月不知該如何答謝,笑着向沈自成跪拜下去,以示自己的誠意,“多謝二叔。”

“請起請起,以後侄兒要多多來明園走走,一家人不要疏遠了。”

“那是自然。”

眼見着沈自成遠去,奉月的心才緩緩落下來。憐風站在旁邊,絲毫不知道此時奉月對她的不滿。

“憐風,你好大的膽子。”奉月冷聲道,“什麽東西該用,什麽東西不該用,全憑你做主了?”

憐風一驚,本以為奉月不在意這些,憑自己一個多月的觀察,小姐雖然謹慎卻還是太單純,根本不需要花那麽多的心思去防備,沒想到她竟然指出來了。

“小姐,奴婢想着二爺來了,小姐也是要把最好的拿出來的,就擅自做主了,還請小姐責罰。”憐風這樣說反倒将矛頭指向奉月,合情合理。若是奉月真的懲罰自己,那麽表明奉月根本就不把沈自成放在眼裏,這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激起多大的漣漪呢,憐風打賭奉月不會這樣做。

奉月心中氣悶,雖沒有懲罰憐風,卻再也不讓她近身侍奉,将她與落兒調了職位,專門打理些雜事。

是夜,憐風端來夜宵,見奉月沒有胃口,疑惑道:“小姐還在為今日二爺之事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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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茶是貢品,如此輕易拿出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在顯擺。”奉月淡淡道。

“其實小姐也不必在意,沈家在陵川也算是大家。身為大小姐,用一盒春香茶也算不得什麽。”思月安慰道。

“雖是這樣說,但二叔心中如何想,所知之人心中如何想,我們都不知道。我才剛回來,小心些不要落下把柄才好。”奉月見思月茫然點頭,突然就笑了,“行了,夜深了,該休息了。”

思月将夜宵端出去,落兒進屋伺候奉月更衣睡覺。奉月是相信思月的,年紀小也天真,相比起憐風的玲珑心,更得奉月的心。落兒在奉月躺下後輕步退出去,思月已經坐在門前石階上望着前方一棵高大卻長得十分扭曲的樹,若有所思。

落兒輕聲問道:“思月姐姐為何還不休息?”問着又以為思月是放不下小姐,又道,“放心罷,這裏有我呢。”

“今晚我替你,你去休息罷。”思月笑道。

落錦早就困了,聽思月這樣說,雖不好意思但還是答應了,歡喜地回了房間。

次日,潘氏早早就來敲門。春天的早晨還帶着涼意,如安縮着肩膀打開院子門,見是沈夫人身邊的人,連忙行禮。

潘氏冷聲道,“轉告小姐,夫人請小姐午時跟随着一起去福臨寺上香,還請小姐早作準備。”

如安目送走潘氏,關上門匆匆跑到內院。見思月正在為奉月打熱水,便請思月轉告。

奉月依舊睡意朦胧,自從可溫走後,她很難輕松入睡。

“小姐,剛剛潘嬷嬷來說夫人請小姐午時一同去福臨寺上香。”思月便為奉月穿衣邊道。

上香?她的确是想出府看看,平日她生怕惹上不好的事,因而自從進府以來便再沒有出去過。回府那天街上的熱鬧歷歷在目,牽動着奉月的心。

用過午膳後,奉月換上素裝,本想着帶上落兒,又想着憐風畢竟是從沈夫人身邊出來的人,為了不使沈夫人不滿,便讓憐風也跟着了。

奉月走到府門,見奉心和奉玫也在,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畢竟答應她們的事情自己還沒有做。

奉玫見到奉月,立即挽起奉月的手,“妹妹來了,我們可有好幾日不見了。”

“是啊,二姐姐最近忙麽?月兒聽說二姐姐刺繡極好,想向二姐姐學習呢。”奉月随意找話與她聊起來。

“說起刺繡,三妹若是為第二,陵川無人敢稱第一。”奉玫笑着看向奉心,“三妹你說是不是?”

奉心一愣,“二姐說笑了。”

沈夫人此時走來,笑問,“什麽心兒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啊?”

奉玫争着道,“在說三妹的刺繡呢。”

沈夫人看着奉心,不知奉心水平如何不敢輕易誇贊,便道,“既然如此,繡樓李氏前幾日送來幾條帕子,因其料子特殊繡樓姑娘無人敢繡,明日心兒來幫我看看,如何?”

“心兒恭敬不如從命。”奉心欣喜道,如果繡得好,說不定大娘一高興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時候不早了,走罷。”幾個人依次上了自己的馬車,沈奉心和沈奉玫共乘一輛,奉月悄悄看了一眼,她們笑意盈盈,互相謙讓扶持,這大概就是姐妹情。那樣溫馨的畫面令奉月心中一動,突然感到悲傷凄涼。

這一次走的路不似上一次回來那般熱鬧,甚至一路沒什麽聲音。奉月沒一會兒便感到困倦,靠着車壁竟漸漸睡着了。恍惚之中,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她雙眼沉重,自知有母親打理,也沒有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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