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沁園。

“母親，請您為女兒做主。”沈奉玫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簌簌下落。

安氏将沈奉承交給潘嬷嬷，示意她将孩子抱下去。

“這又是怎麽了？”安氏見沈奉玫哭哭啼啼，不禁頭疼。

“娘随父親去照看弟弟們，如今只有母親能幫女兒了。”沈奉玫跪在地上，眼淚越擦越多，妝容也花得不能再看，“女兒身為雲致的夫人，月妹妹卻暗自勾引雲致，令女兒蒙羞，也令大房蒙羞，女兒不忍與妹妹冷眼相對，這才來相告于母親，請母親做主提醒一下妹妹，不要做出逾矩之事。”

“說起來，你與雲致的親事是我與你堂姑姑二人定下的，你們不和睦，是打我們的臉面。”安氏雖鎮定，心中依舊不放心，“所以你不論如何做，都不能讓雲致有休你的念頭。假以時日，若你有個一兒半女，半輩子就穩了。”

“那女兒到底該如何做呢？自從新婚過後，雲致再也沒踏進過我的房裏。”沈奉玫低着頭，這件事說出來實在難堪。

安氏真不知三房怎麽教出個這麽蠢笨的丫頭，重重嘆氣，“現如今你已經不是在沈府那樣安穩當你的二小姐了，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

沈奉玫聽安氏如此說，心中委實委屈，自己在李家毫無依靠，李氏夫婦不親近自己也就罷了，連李雲致見到自己也冷漠甚至直接忽視，她又能怎麽辦呢？

“別做出那些小家子氣的模樣，平白惹人心煩。”安氏薄怒，“站起來，把眼淚收起來，面對任何事都不要哭不要只知求助別人，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

沈奉玫微顫，立即站起來，肩膀聳動，眨巴眼睛盡力不再難受。

“你想辦法讓雲致去你房裏，然後......”

聽完安氏的話，沈奉玫面露疑色，“這樣真的可以嗎？”

“這就要看你的肚子争不争氣了。”安氏看了沈奉玫肚子一眼，“你先退下罷，待會老爺要過來了。”

自沈府出來，李雲致與沈奉玫各坐各的馬車，沈奉玫放下簾子，苦笑。如今，他是連看都不願看自己了。

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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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效坐在正廳等着兩人，他剛從京都回陵川便聽說了沈奉玫打死兩個丫鬟的事。這件事說起來也不是大事，只是自己畢竟身居城主之位，與尋常家戶不一般，若被有心人傳到京都，落得一個管教不嚴草芥人命的名聲終究有損威望。

沈奉玫低着頭行禮，見李效與沈自慧都面帶冷色，頭埋得更低。

“奉玫，我問你，前些天你是否打死了兩個丫鬟？”李效沉聲道。

沈奉玫想向李雲致求助，只見李雲致一臉淡漠，頗有她自己解釋的意思。沈奉玫心一橫，怯怯道，“是。”

不多解釋倒是令李效另眼相看，冷聲道，“你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說着，又看向李雲致,“你們既為夫妻，就該相互扶持，朝三暮四不務正業，你看看你都做的什麽事。”

“父親，兒子知錯。”

沈自慧聽李效數落兒子，趕緊開口，“老爺，雲兒不過看上兩個丫鬟，何錯之有？”本來沈自慧也不管這些事，對沈奉玫也還算好，現下李效為了沈奉玫做的事數落李雲致，她就不得不責怪沈奉玫幾句，“奉玫你身為雲兒的夫人，就該事事順從雲兒，處處為雲兒着想。若是正妻也就罷了，你做出這些事是想幹什麽？成心叫李府不安寧麽？”

沈奉玫真沒想到沈自慧會說這些話，她當時打死那兩個丫鬟的時候沈自慧也是知道的，并未表态，怎麽現在又拿出來說了呢？

沈自慧目光絲毫沒有溫度，冷冷地看着驚慌跪在地上的沈奉玫，“雲兒，你先下去罷，既然奉玫做錯了事，就要承受應有的懲罰，免得人家說我們李家偏袒。”

李效自知是沈自慧怕自己處罰兒子，故意将話題往沈奉玫身上引，也覺着沈奉玫做的事實在有悖人道，關她幾天收收性子也好。

沈奉玫跪在地上不敢動彈，她聽見李雲致離開的腳步聲甚至還有一聲冷哼，他這樣的态度，怕是要辜負安氏的一番教導了。

“季書，将夫人引到祠堂裏，罰抄經書十遍，不抄完不準離開祠堂。”沈自慧悠然道，“今晚的飯，就不必吃了罷。”

李效輕嘆，出了門。

沈自慧路過沈奉玫時深深看了她一眼，“既然已經嫁進來了，就要有自知之明。”

待到腳步聲遠去，沈奉玫才坐直身子，攤到在地。

她原本以為李雲致對自己至少有那麽一丁點的情義的，她原本以為她會風光無限，與李雲致萬般恩愛，家裏家外受人敬重，若早料到是這般光景，她會選擇嫁嗎？她會，哪怕只是這樣的光景，至少她還有李雲致夫人的身份，待她坐上正妻之位，她就是未來的城主夫人。

穆亦修的突然出現擾亂了沈奉月的思緒。他說自己此次是秘密前來的，辦點上次未辦完的事。

安氏與沈自賢商量了一下，又跑到東沈府老太爺沈安言面前詢問意見，最終決定将沈奉月嫁給劉家的小公子劉元。劉家在陵川勢力微弱，可在京都人緣廣布，京都大多商鋪都有其劉家的蹤跡，沈奉月嫁過去也算門當戶對。

安逸城聽完沈奉月的話，“月兒，我帶你走罷。”

“去哪？母親本就對我有戒備，且不說能不能走掉，我走後祛寒院的下人該如何？外人會如何看待沈家？劉家若因此與沈家不和又該如何？”沈奉月滿腦袋全是沈家，她有時也會覺得自己魔怔了，又或許她心底裏是覺得沈家是自己的，若有什麽損害自己東西的事，她不僅不會做還會制止。

“你如此為沈家着想，沈家何曾為你着想過。”安逸城現在什麽也不是，無權無勢甚至連名字都不是他的，他又該如何幫沈奉月啊。

沈奉月靠在他肩上，“你放心，我不會嫁的。”

穆亦修咳嗽一聲，“好一出情深似海的戲碼。”

沈奉月轉過頭，見到穆亦修，慌忙站穩，安逸城卻順勢摟住她，“穆公子怎麽這麽有空來沈府呢？”

“我來看月兒。”穆亦修搖着扇子，目光定在安逸城放在沈奉月手臂上的那只大手上，“這是沈府，你公然與沈家大小姐摟摟抱抱，就不怕毀了月兒的名譽？”

安逸城聞言，也覺得自己行為欠妥，不經意松開了手，“穆公子說的是，是我欠考慮了。”

沈奉月聽他們一人一句，心煩意亂，“行了，你們要說就出去自己找個地方慢慢說。穆亦修，你不是秘密來陵川麽，現在這樣招搖生怕別人認不出你？”

說完沈奉月就自己走了，留下安逸城與穆亦修面面相對，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