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酒壺已經滿桌,安逸城還是如同剛來時那般清醒。穆亦修有了些許醉意,也沒什麽影響。
“你一月前騙我離開陵川,是不是知道李家要對付沈家?”安逸城淡淡開口,酒的味道濃郁地漫出來。
穆亦修搖搖頭,“我對此并不知情,我與你一同離開,比你回來得還晚。”他撐着腦袋,昏沉沉的,“我原本打算将你騙去別的地方,然後我找機會回來,說不定月兒會放棄你。我卻是反被你騙了,回來才知道李雲致已經娶了月兒,大概,這就是天意。”
“我要帶她走。”安逸城斬釘截鐵道。
“帶她走?你休想,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幼時你就如此,長大了也絲毫未變。”安逸城嘲諷道,“就算你有王爺的身份又如何?得不到,終究是得不到的。”
穆亦修又灌下一壺酒,醉意更甚,“我不能憑王爺的身份得到她,可我可以憑王爺的身份讓你也得不到。”
安逸城又陷入沉默,他現在只身一人,無依無靠。拿出身份又不知會惹來什麽麻煩,皇上對當年蘭妃的事依舊耿耿于懷還是已經釋然,他不知道。
轉眼已經十年了,蘭妃早已經化為一抔黃土,恩怨仇恨卻沒有消散,在黑暗深處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當年蘭妃被按上與朝廷官員勾結禍亂朝綱的罪名,死在獄牢之中。那件事被揭發得突然,蘭妃死得也突然,餘黨全部被斬首,只有安逸城因早早被送出宮幸免于難。
安家的人找過安逸城,安逸城不願意回到那混亂險惡的京都,幾經周折躲避過皇上和安家的豔羨隐姓埋名落腳于陵川。
沈奉月喝下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袋裏全是李雲致和安逸城還有安氏。安氏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沈家祖宅住着,商鋪醫館的錢用着,無人與她作對。
除了沈奉月,她的丫鬟還是可以随意走動的,但是要報備去了哪裏做什麽事情。思月借着給沈奉月買棗糕出門過幾次,而沈奉月毫不知情。
安氏坐在椅子上逗沈奉承玩,沈奉承突然大哭,安氏趕緊哄着。
思月邁着細碎的步子上前來,“見過夫人。”
“如今李府是什麽情況?”
“自從上次夫人去過李府後,月小姐就被禁在了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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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撫摸着沈奉承的小腦袋,溫柔地将玩具放在他面前,“她在西園待着,恰好可以保證她的安全。你要想個辦法,讓她在李府出點事。”
“這......”思月猶豫道,“奴婢鬥膽問一句,夫人是要趕走月小姐,還是置月小姐于死地呢?”
安氏看了思月一眼,“我知道你不願意她出事,放心,我會留她一條性命,到時候,你們再也不要回陵川了。”
“多謝夫人。”
只要沈奉月在陵川一天,安氏的心就沒辦法定下來,尤其沈奉月現在還是李雲致的妻子,誰也不能保證李雲致以後會不會為了沈奉月奪回沈家,她必須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思月回到南院,正好碰到沈奉月與落錦散步,沈奉月漫不經心地叫住她,“你去哪了?”
“我去管家哪裏問小姐要的炭火什麽時候到。”思月緊張答道。
“天是冷了,以前在祛寒院,我還能給你們做幾件新衣服。現在在李府裏,我也做不得主,你們還要跟着我受委屈。”沈奉月說着神色黯然,思月更加緊張了。
落錦笑道,“小姐這是說什麽話呢?奴婢跟着小姐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哪敢說受了委屈呢?”
沈奉月抿嘴,“我們回去罷,走累了。”
這日,沈奉月突然收到了信鴿來的信,是穆可溫。她這才明白了為什麽當時是沈奉庭将藥帶回沈府的,原來,她早已經身不由己。
沈奉庭愛慕穆可溫已久,在沈奉月嫁給李雲致之前就去皎月谷擄走了穆可溫,穆可溫擔心沈奉月病情,拜托沈奉庭将藥帶給沈奉月。碰巧沈奉月生病,派去皎月谷又被安氏的人攔下,沈奉庭便順着說了謊。
現下穆可溫被沈奉庭關在一處村莊,但他并沒有做出格的事,日夜守着,甚至穆可溫所有的要求他都盡力滿足,除了離開。
穆修竹尋找穆可溫許久杳無音訊,年邁的他受不住打擊心髒驟然疼痛離世,他的屍體被一商人發現,雇人埋在了郊外。所幸他放出去的信鴿竟然找到了穆可溫的住處,穆可溫趕緊書信一封,悄悄送給了沈奉月,希望沈奉月相助。
沈奉月淚流滿行,那該死的沈奉庭,他竟然做出這種事。可如今她束手無策,被困在西園什麽都做不了,不行,她得盡快出去。
思月得知沈奉月要出李府,吓住了,她還在想如何才能讓沈奉月決心離開李府,契機就來了。雖然她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她趕緊把這一消息告知了安氏。
安逸城去找過沈奉月一次,發現她已經換了住處,要帶她走不僅有李雲致的追殺,還有穆亦修的阻攔,對沈奉月來說,不算好事。
“落錦,你去請李雲致來南院,就說我有事要與他商量。”沈奉月吩咐道,同時看沈奉玫一眼。
落錦走後,沈奉玫疑惑道,“你想幹什麽?”
“你不是一直想找李雲致報仇麽?我原本想等逸城的消息再動手,現下我顧不了這麽多了,你一定要幫我。”
“我該做什麽?”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沈奉月吩咐思月準備酒和糕點,在李雲致來之前一切準備就緒。
這還是沈奉月第一次主動邀請自己,李雲致特地換了身華服,仔細收拾了一番才跟落錦踏進南院。他從未覺得這樣高興,朦胧月色相照,正是相會的好日子。
見到李雲致,沈奉月上前請他在院子裏坐下,“坐罷。”
“聽落錦說,你有事與我相商量?”李雲致滿臉喜色,他以為沈奉月的心終于有了松動。
“今夜月色好,閑來無事,便想與你一起賞月。怕你不來,就随意編了個幌子。”沈奉月毫不避諱自己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