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穆可溫好容易才停止哭泣,人渾渾噩噩,不知該做什麽。
“師姐,今後你有何打算?”沈奉月問道。
穆可溫低頭,手緊緊攥着絲帕,“我想回皎月谷,把父親的屍骨帶回去。”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想南下,去找我的舅母,聽父親曾說過,我是有個舅母的。”
沈奉月低聲道,“我如今自身難保,不知去向何處,待我安定下來,再與你相聚。”
“我留下來也是拖累你。”穆可溫說着,淚水又落下來。“我今晚就走,免得橫生意外。”
送走穆可溫,沈奉月才覺着身子疲累不堪,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一件比一件難受。
回到客棧,她一句話也沒說,情緒低落地回到了房間,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休息。安逸城也不去打擾,确保四周安全後,也回了自己房間。
次日,穆亦修一大早就跑來敲安逸城的房門,“安逸城,在不在?”
安逸城似乎早就知道穆亦修要來,甚至準備好了早飯,坐在桌子旁靜靜等待着,聽到穆亦修的聲音,他站起來開門。
“我以為你會躲着我。”穆亦修不客氣地坐下,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我為什麽要躲你。”安逸城看了他一眼,也拿起筷子,姿态優雅緩慢,若是有旁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穆亦修略有嘲諷,“我以為你能堅持多久,最終還是仰仗了你最不屑的權勢。”
安逸城底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是,權勢的确是好。蓮妃娘娘如今是否依舊只手遮天呢?”
“母妃如今很好,多謝關心。只可惜,蘭妃娘娘當年跟錯了籌碼,一敗塗地,萬劫不複。”穆亦修說這些話時,仔細看着安逸城,而安逸城并沒有多大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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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放下筷子,淡淡道,“你們總是有你們的說辭,想要陷害一個人,說容易也容易,說困難也的确不簡單。當年的事,到底是什麽樣,你們自當清楚。何必拿出來說,打自己的臉面。”
“說起來也是可笑,皇室如此也罷,不料一個沈府也水深如海。沈奉庭竟然依仗着李雲致,要将安氏母子趕出沈府。你說,這是不是與蘭妃仰仗着皇上要将母妃打入冷宮,差不多麽?誰知道最後出來一個太後。那沈奉庭如此作為,誰知道會不會站出來一個意料不到的人呢?”穆亦修飽含深意地看着他,口無遮攔,猖狂至極。
他所說的意料不到的人自然就是指安逸城了,安逸城絕不會任由李雲致和沈奉庭狼狽為奸分瓜沈家家産,那些原本是屬于沈奉月的。
沈奉月對沈府也沒有那麽多執念了,她有她的人生,不被沈府捆綁不正是她想要的嗎?關于沈府的點點滴滴傳到耳裏,她只是笑笑,“自作孽不可活。”
一日,安逸城從外面回來,她起身迎接,見安逸城眉眼帶笑,“什麽事這麽高興?”
“你是要回沈家,還是跟我回帝都?”安逸城問道。
“我有幾個丫鬟小厮還在李府裏,我想他們是願意回沈府的。如今沈府空了,正需要他們撐着。”沈奉月說着,看了眼窗外,“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陵川,能早日離開,便早日離開罷。”
晚上,夢絮找到沈奉月,請求她回府。
“小姐,思月和落錦容宜都等你回府呢,請小姐随奴婢回府。”
“夢絮,我回不去了。父親生前給了我三個名字,我知道那是一些沈府隐藏的商鋪,你向來對這些有打算,我就交給你了。還有,把明久接回沈府吧。沈府就交給你們了,如此,我也放心。”
“小姐……”夢絮哭着叫她,再無法說下一句。
沈奉月扶起她,“沈府留着,對東沈府是個心患,你回去改成明府罷。自此,再沒有什麽沈家宗室了,我們輸了。”
夢絮猛地搖頭,“奴婢願意跟随小姐身邊,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求小姐不要丢下奴婢。”
“不論你們是變賣還是留着剩下的家業,都不需向我彙報,就算是給你們了。”沈奉月雖然痛心沈府的下場,可于她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天色暗了,沈奉月打發夢絮回了沈府,她不願再多停留,若是再多留一天,恐怕就走不了了。先是丫鬟小厮,再就是東沈府的一些人,只要自己還在陵川,對他們而言,都是膈應。
于是她與安逸城商量着早日離開陵川去帝都,雖然不知道安逸城為什麽會想去帝都,但是他想做的事,自己還是要支持的。
半夜裏,沈奉月一想到就要離開陵川不知何時再回來就睡不着覺,隐隐興奮,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憂傷。發生太多事,一幕幕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穆亦修翻窗而入,沈奉月聽到響聲,立即坐起來,正要大喊,被穆亦修捂住嘴巴,“噓,是我。”
“你大半夜,跑來我屋裏幹什麽?”沈奉月慌道。
“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你聽還是不聽?”
“不聽。”
穆亦修似笑非笑,“是關于安逸城的,我認為,你還是知道為好。”
沈奉月最煩啰嗦之人,穆亦修說話拖沓,仿佛在故意吊着自己,真是令人厭煩,“有話就直接說,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
“我說了,你可要鎮靜,不要生氣。”“”
沈奉月握緊拳頭,盡力壓下煩悶擠出一個兇惡的微笑,“你說。”
“安逸城并非什麽花匠,其實你也該懷疑了吧?他是蘭妃之子,也就是流落在外的三王爺。”穆亦修眼見着沈奉月快要忍不住怒火,趕緊道,“這下我可以睡個好覺了,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穆亦修麻溜地跳窗跑了,沈奉月似乎做了個夢,她躺下去,蓋好被子閉上眼睛,想要把腦袋清空,畫面卻越換越頻繁,越來越亂,最終掩面而泣,“你個騙子。”
如果安逸城是皇室之人,那自始至終,沈家的沒落他都是參與其中的,說什麽東沈家和李府心圖不軌,分明最大的害人者,就是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