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沈奉月又做了夢,她夢見一座高山,穆亦城站在山頂,面臨懸崖。一陣風吹來,他的衣角獵獵作響,頭發被風吹起來,在空中肆意張揚。

他說,等我。

簡單的兩個字,令沈奉月心中一陣暖意流淌。

皇上在朝堂之上宣布了二皇子去永順城的消息,穆亦修和穆亦城早就知道此事,自然沒有多大情緒起伏。但六皇子和二皇子就此受到打擊,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皇上一道聖旨掐死在搖籃之中。

太子很高興,如此一來,他就少了兩個競争。雖說自己被立為太子,但只要還有皇子留在帝都,只要他一日沒登上帝位,他便一日不安。

二皇子回到德王府中,怒氣難消。六皇子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道,“二哥別着急,我們總會有辦法的。”

“原本以為父皇還要留我兩年,不料這麽快就将我安排出去。難道,我該就此放手了麽?”二皇子深深嘆口氣,他已經被皇上淘汰了。

“雲宮中剛生了小皇子,父皇就将你派出去,真不知是怎麽想的。”六皇子也同樣着急,沒了二皇子,他在帝都可就難過了。

二皇子聞言,更是生氣,“六弟,你先回宮罷,我要好好想想。”

太子看着眼前的棋局,收起一子又落下一子。雲宮中誕下皇子,又多了一顆棋子,走了一個又來一個,真是麻煩。待到這盤棋上無一子之時,便是他登位稱帝之時。

皇上走到蘭妃生前居住的宮殿前,即便過去十幾年,還是同往日一樣,只少了蘭妃,宮中顯得幾分冷清。

福得忠替皇上推開宮門,這宮殿是蘭妃生前居住最久的宮殿,由皇上親自做宮門牌匾,可見當時蘭妃深得聖寵。

蘭榮宮中空無一人,來打掃的宮人清理後,不得在蘭榮宮停留,這是皇上下的命令。蘭妃向來不喜歡熱鬧,她總是安靜地坐在亭中彈琴,從早到晚,從不覺疲憊。故而她的琴音十分迷人,不僅是她的彈琴技巧,還有她琴音中的那一份寧靜。

誰能想到,那樣沉靜的女子,會背負上與朝中大臣勾結,施巫術詛咒皇上的罪名。

“皇上。”福得忠見到蓮妃娘娘,輕聲提醒。

皇上從回憶中清醒,見到蓮妃,微微露出不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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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妃施禮退出宮門之外,耐心等候。皇上知道蓮妃的性子,也走了出去,福得忠關上宮門,皇上和蓮妃已經前行幾步了。

“愛妃來見朕,所為何事?”皇上問道。

蓮妃的聲音如同輕煙虛無缥缈,又似銅鈴悅耳清脆,這聲音與她渾身的氣質,是極其不符的,“還能為什麽,皇上給修兒安排的婚事,實在太不公平。”

“公平?你也知道公平二字,真是難得啊。”皇上聲音沉穩,壓得聽他說話的人喘不過氣,“蘭妃當初也要個公平,愛妃可給她一個公平?真相如何,旁人不知情便無人提醒愛妃,愛妃可要記牢莫忘了。”

蓮妃臉色瞬間紅白交加,“既然皇上已經知道了,為何不治臣妾的罪呢?”

“有的事不必追究太多。”

蓮妃停住腳步,看着皇上一步一步遠去,當年她也深得恩寵,在蘭妃入宮之前。

二皇子離開帝都那日,除了六皇子無人相送。他騎着馬看着高高的城牆,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回來,待他回來之時,帝位,就是他的。

沈奉心的孩子取名為穆亦初,滿月時宮中辦宴,熱鬧非凡。

沈奉月本着一層微薄的血緣關系,也在受邀之列。可她只能跟着穆亦修進宮,坐在穆亦修身側。

宴會上,她看見了穆亦城。穆亦城一眼也不看她,與旁邊的人低聲交談。

蘇儀與她坐在穆亦修兩側,觀賞歌舞。朝高臺看過去,沈奉心坐在席位靠尾,而雲妃抱着穆亦初與皇上說說笑笑,還不時為皇上添菜倒酒。

蓮妃等人都座在一邊,誰也不說話,十分安靜。

沈奉月多喝了兩杯酒,她實在不适應這樣的宴會,太吵鬧,那吵鬧又不真實。

穆亦修見沈奉月一言不發只顧着喝酒,順手就将她的酒杯拿走,取了幾顆葡萄放在她面前,“若是不願來推了就是,來了又喝悶酒,豈不是無趣?”

“說的是,還不如就在府中喝酒,樂得個清靜。”沈奉月頭很暈,不知是歌舞吵鬧還是人聲嘈雜,又或許是酒起了作用。

穆亦修将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上,沈奉月原本是拒絕的,可身體動不了,靠着靠着,竟睡着了。

穆亦修看着眼前臉頰緋紅,閉着眼睛很是安詳的人,心中一暖。只有她這樣毫無防備在他身邊睡着的時候,穆亦修才能看到她的柔和,看到初見時那個沈奉月。

宴會散去,穆亦修抱起沈奉月,完全忽略了蘇儀。蘇儀看着他們遠去,緩步走在後面。穆亦城路過她身旁,小聲道,“靖王妃怎麽不與靖王同行?”

“見過安慶王。”

“靖王妃一人獨行,想來靖王确實有失公允。”

“他自有他想法。”蘇儀柔聲道,“我又能如何。”

“靖王妃果然名不虛傳,賢淑大方。”穆亦城笑道,“就此別過,告辭。”

蘇儀叫住他,“等等,安慶王難道不想沈奉月進慶王府?”

穆亦城停步,“聽天由命。”說罷就走了,留下蘇儀愣住。

蘇儀上了馬車,見沈奉月躺在穆亦修懷中,雖不高興,卻也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自她與穆亦修以來,穆亦修連話都沒與她說過幾句,卻對還未過門的沈奉月如此溫柔。

沈奉月不知夢見了什麽,她一巴掌打在穆亦修臉上,“放我走,放開我......”

穆亦修眉頭都沒有皺,緊緊握着沈奉月的手,她想走,他就偏不讓她走。

到了王府,穆亦修抱着沈奉月回了月中院,蘇儀自己回房。想起穆亦城的話,聽天由命,什麽是聽天由命?看來他對沈奉月也不過如此,反而是沈奉月,對他一往情深啊。

穆亦城看着手中的書信,上面寫的全是穆亦修的罪證。書房燈火通明,他徹夜未眠。

沈奉月醉酒醒來,思月端着醒酒湯給她喂下,又躺了會兒精神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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