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太子來訪時,沈奉月正在聽上官婉唱戲,咿咿呀呀,婉轉悠長。太子見到上官婉,目光停留片刻,才問沈奉月,“靖王在何處?”

沈奉月見到太子,趕緊行禮,“小女不知。”

“那我便坐在這裏等,沈小姐不介意罷?”太子笑道。

“小女不敢。”沈奉月如坐針氈,悄聲對思月道,“快去尋王爺回府。”

“沈小姐的趣味果然與衆不同。”太子感嘆道,“難怪四弟癡心待你。”

沈奉月幹笑,“太子說笑了,世間樂趣有千萬,戲曲只是其一,沒什麽特別的。”

太子點點頭,“說得沒錯,世間美人千萬,不過各有千秋,就比如臺上唱戲之女雖濃妝豔抹,卻依舊能看出她的美貌不同尋常。”

沈奉月心一跳,揮揮手示意上官婉下去,緩緩道,“今日這戲唱得亂七八糟,我看你還需要好好練練,叫你師父來,為太子洗洗耳。”

上官婉退下,沈奉月笑道,“聽戲是為了放松,若是戲曲不好,就談不上輕松了,還是讓她師父來唱幾曲,以防太子笑話。”

“既然沈小姐開口,想必其師父唱戲極好。”

一位三十幾歲的男子畫着濃妝上場,沈奉月便不再說話了,太子也安靜下來。幾曲唱完,二人都沒再吭聲,直至太子離開。

穆亦修剛到府門,思月就急忙把太子來府中之事告訴了穆亦修。

蘇儀正巧聽見,本想随着穆亦修一同去看沈奉月,穆亦修卻叫住她,“你做什麽?以後,離她遠點。”

“我……”蘇儀一陣委屈,見穆亦修停也不停直接走了,根本不聽自己講話,更是幽怨。

沈奉月吃完藥躺下,預想睡個覺。門外腳步雜亂,她翻身而起走出去,“你們這是幹什麽?”

只見下人們整整齊齊站着,足有十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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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亦修上前,道,“我這府裏總有攔也攔不住的人來。”說着指了指下人們,“他們都有點武功,能護你安全。若是有什麽讓你不順心的人來了,直接轟出去便是,後果我替你擔着。”

“我能……”沈奉月腦袋中的想法一閃而過,嘴上也是毫不留情地說出來,話到一半又覺得太傷人,聲音也小了,“轟你?”

穆亦修無奈地看着她,輕笑,“那……自然是不能的。”

“你在我這裏弄這麽大動靜,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讓他們都散了罷,我這院子小,容不下這麽多人。”沈奉月道。

“你這是在埋怨我讓你住委屈了?”

“不要裝作聽不懂我的話。”沈奉月走進屋子裏,将吵鬧都關在屋外,“你真為我着想,就散了他們。難不成在這靖王府裏,我還不夠安全麽?”

沈奉月暗自諷刺穆亦修在她身邊安插的眼線,可穆亦修不以為然,他必須要知道每一時刻沈奉月的動靜。

穆亦修沒有遣散那些下人,讓他們每日在院子外面輪番守着。這下,沈奉月更不安心了,她就像是牢籠中的金絲雀,連蘇儀都不敢輕易來看她了。

沒過幾日,太子再次登門。

穆亦修待他不冷不熱,保有一貫作風。不過兄弟之間,總不好撕破臉面,況且他現在還要與太子交好,畢竟還有個穆亦城瞪着自己。

“太子前來,可有什麽事?”穆亦修笑道。

太子樂呵呵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前幾日事務繁雜,心中郁悶,便來四弟府中于與四弟交談交談,然而四弟不在,碰巧遇上沈小姐聽戲。沈小姐言聽戲能放松心情,我聽有位唱戲之女唱得極其精妙,不知四弟肯不肯借我幾日疏解心情?”

太子說得直接,穆亦修自然要答應得爽快,心中卻早已經不知道冷哼了太子多少次,“這有什麽,承蒙太子喜歡,過幾日我便送去東宮。”

太子聞言,眼睛放光,“那就多謝四弟了。”

“不必客氣。”

送走太子,上官婉得知自己被送去太子府,十分冷靜地接受了。沈奉月去見她,她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去跟王爺說。”沈奉月寬慰道。

上官婉冷眸看向窗外,“說出去的話,怎麽會收回呢?”輕飄飄的話帶着幾分嘲弄,“其實去哪裏都無所謂,你不用專門跑來跟我說這些。”

“那麽,你有所謂的是什麽呢?”沈奉月問道。

“其實你與我都是一樣地位低下,你靠着男子讓我對你恭恭敬敬,現在又問我所謂的是什麽,你是在憐憫我嗎?你有什麽資格。”上官婉冷哼,“我現在的處境,全部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來靖王府,也不會去東宮。雖然心有不甘,這也是我的命,又怨不得你。”

沈奉月身子微顫,“走到哪裏,我同樣沒有選擇。就算是掙紮,也是掙紮着讓自己被選擇,從來沒有選擇的機會。你說我依附穆亦修,沒錯,我就是依附他,但你能告訴我,我能離開嗎?”

“你可以選擇死。”上官婉冷冷道,“不論你有多麽身不由己,你還可以選擇死。你死了,就都可以解脫了。你不敢,沒有勇氣,所以你蜷縮在靖王府,等着別人為你奮不顧身,不惜性命來救你,像個手握致命把柄的乞丐,單是如此就罷了,你還将自己放在弱者地位,什麽都是別人的錯,這樣的人,你說可恥不可恥?”

“根本就不是這樣,你懂什麽?該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沒有用。”沈奉月激動地将茶杯打翻在地,惱怒道。

上官婉追問道,“那你做成了什麽?你什麽也沒有做成。你走罷,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來看我。反正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與你見面了,索性我就将心裏話全說出來,提醒你你有多麽可悲。既然目的達到了,你就不需要還聽我說什麽了。”

從上官婉住處出來,沈奉月打了個哆嗦。

思月為她披上披風,見她駐足不前,“小姐,天色晚了,我們趕緊回罷。”

“思月,我是不是很沒用?”沈奉月嘆道。

“小姐,上官婉的話,您不必放在心上。”思月道。

沈奉月搖搖頭,“其實她說得一點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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