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剛轉身，蘇儀繼續道，“先前我只道你對安慶王情深似海，現下想來，也不知你是對安慶王曲意逢迎，還是對王爺曲意逢迎。”
“當初勸我的人是你，姐姐。”沈奉月咬牙道，“姐姐難不成忘了，是誰要我幫王爺的。如果王爺遲遲不娶，便會與皇上心生嫌隙。”
“罷了，我原本也是為了王爺才勸妹妹的，如今你與王爺琴瑟和鳴，我只盼着妹妹記得曾經我對你的好，不要對我現下的地位有所觊觎。”蘇儀聲情并茂，狠惡的語氣之中帶着幾絲無奈和難以言喻的悲涼。
沈奉月淡淡道，“王爺雨露均沾，從不偏向你我任何一人，姐姐安心罷。”
蘇儀走到池邊，看着冰封三尺的水面，自言自語道，“也不過只是你以為雨露均沾罷了。”
從陵川來了一封信，這幾年，關于陵川的一切，沈奉月是不願意去提的，這一封信是夢絮寫的。
于沈奉月而言，明家已是普普通通的人家，既然自己已将明家交與他們，自然是全部交出去，沒有道理成為他們心中永遠的沈家主人。夢絮在信中寫了幾年來明家的變化，在明久的打理下，明府已然成為陵川富商中的一份子。
“夢絮來信了？”思月問道。
“思月，夢絮要成親了，你呢？”沈奉月恹恹道，“你喜歡安慶王，我一直都知道。”
思月吓得趕緊跪下，“小姐這是在說什麽，奴婢絕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奴婢只想陪着小姐。”
沈奉月看着思月，“你什麽都按照你的心思來，以為什麽都是為我好，不管是兩年前假裝被穆亦修困住來不及給我送消息去救亦城，還是不時給亦城送信傳遞關于我的消息。你是為了我罷，後來又覺着靖王待我不錯，于是便勸亦城放棄我，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奴婢，奴婢只是覺小姐應當幸福安穩，不該再卷入是非之中。”思月背如針紮，薄汗冒出，聲音不自覺顫抖。她自認為自己做得小心翼翼，也不知沈奉月是如何發現的。
“你回一趟陵川罷，帶着我送給夢絮的賀禮，多住幾日，不必急着回來。”沈奉月冷淡道，“思月，這些年來，多謝你的照顧。”
思月不停磕頭，“求小姐不要趕奴婢走，奴婢甘願受罰。”
沈奉月輕嘆，“誰說要趕你走了？不過是讓你出去走走散散心罷了，順便随夢絮般看個如意郎君。你要知道，安慶王即便不是以前的安慶王，他還是皇子，皇子的妻妾，沒有奴婢出身的，你嫁給安慶王，連個侍妾都算不上，你是我身邊的人，我自然盼着你堂堂正正，嫁個平凡人家。”
“是。”思月低下頭，心中百般複雜，她自然知道自己是癡心妄想，只是不知沈奉月為自己看得很是透徹，誠懇至此，難免羞愧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悲的是，自己竟然幾年來都絲毫沒有醒悟，心心念念盼着沈奉月歡喜，卻是念着這個借口把自己也騙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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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思月，穆亦修又派了個人給沈奉月。管家帶着那個一派沉靜的丫鬟走到她面前，作揖道，“側妃，這是王爺派來照顧側妃的奴婢，以代替思月姑娘。”
他喚思月為姑娘，不料思月跟在自己身邊，已是有如此之高的地位。
沈奉月這才看向眼前的人兒，詫異之間對管家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退下罷。”
低着頭的上官元在管家走後擡頭對沈奉月一笑，“王爺特地去雲宮将奴婢帶出來伺候側妃，想來是王爺覺着奴婢與側妃是舊相識，懂得側妃心思罷。”
“心姐姐在宮中如何？”沈奉月忙問道。
上官元恭敬道，“沈良人還是老樣子，不過近日不知為何心不在焉，就連看見皇子也沒了歡喜之意。”
沈奉月自是知道又是雲妃給她絆子了，她進宮時見過穆亦初，小孩蹒跚，連路也走不穩，雲妃在一旁瞧着，時而被他笨拙的模樣逗樂。而沈奉心，自然是躲在角落裏，偷偷看着，連靠近都是不敢的。
“奴婢甚是擔憂沈良人，側妃得閑時還請進宮寬慰寬慰沈良人，也免得沈良人憂思郁結于心，損傷身子。”上官元話多道。
沈奉月聞言，想來自己真真是不了解上官元，她從不知道，上官元是大膽又多話的。自己是側妃，她不過一個奴婢，有什麽資格提出請求？想到上官婉死時上官元的神情，此時的她恍若換了個人。
“你退下罷，熟悉熟悉府中環境。”沈奉月疏遠道，故意流露出自己的威嚴，示意上官元自己的身份。
上官元愣住片刻，将頭埋得比進來時更低，“奴婢告退。”
翌日，穆亦修要進宮看望蓮妃，近年來，蓮妃與穆亦修之間的關系緩和不少，大約是穆亦修也覺着自己對蓮妃太過冷漠，縱然皇上疼愛自己，不過也只是表面罷了。人生在世，總歸要有個寄托。
蓮妃向來不待見沈奉月，只是看在穆亦修的面子上随意問了問，沒有刁難。用過午膳後，沈奉月走往雲宮。來宮中一趟，不見見自己的姐姐，說出去只怕有人要說自己薄情寡義，由此她也借着不讓別人說閑話的由頭光明正大地踏進翠玉軒。
沈奉心看見沈奉月的裝扮，自是感嘆一番物是人非，又怕沈奉月擔心，生生擠出笑來，“妹妹怎地突然來了？是懷元說什麽了麽？”
“陪王爺進宮看望蓮妃娘娘，順便就來瞧瞧姐姐。”沈奉月笑道，“上次來時還悶熱難耐，轉眼又是初春了。心中甚是想念姐姐。”
“我有什麽好想念的，宮中不就這樣麽，許多年都不曾變上一變。”沈奉心回道。
沈奉月不經意地問道，“聽上官元說，姐姐郁結于心，不知是何郁結，可否說與妹妹聽聽？”
沈奉心面露沉重，“年紀大了，甚想母親和父親，也不知他們好不好。這麽些年，我也想通了，他們再待我不好，也終歸是我的親人。這世上，我也唯有他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