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49:37:江都·遇襲
他使勁搖了搖頭,澄清腦子,因為男人已經展開攻勢提着劍向他跑來,趁着他們之間還有距離,蘇蘇把真氣凝于劍上,用至今為止最快的速度捏了個決,接着揮劍的力道把劍氣送出去,那男人顯然沒料到蘇蘇有這招,被震開數步,拄着劍站穩了。
【看來有希望……】蘇蘇正要高興,突然聽得衣袂嘩嘩作響,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借着輕功落到地上,站在胡子男旁邊,他手中長劍白如新雪,異常耀眼,看着他沒有瞳孔盡是眼白的眼睛,蘇蘇朝後退了兩步,頓時脫力。
【這回是非死不可了。】他已經絕望了,這一個他尚且應付不來,再來一個可不就是必死的局面。
如今的他只能喘着氣等對方來砍了,兩個詭異的劍客提着劍一同發起了沖鋒,都是絕殺的招式,都是沖着蘇蘇的致命部位而來。
蘇蘇正在臨死的恍惚中掙紮,一聲尖利的鷹嘯劃開他迷糊的思緒,蘇蘇定睛一看,一個拖着辮子的人影就這樣直直地落到自己面前不遠處,也不曉得是從多高的地方以多快的速度就這樣砸下來,他腳下的地磚因承受不了這種沖擊力裂開一片,屠蘇一手撐着地面半蹲着穩穩落地,不緊不慢地在一片塵土中站了起來,亮出佩劍。
似乎是被這種落地的架勢震攝住了,兩個劍客向後撤了兩步,全神戒備,屠蘇沒給他們太多時間準備,人如同弦上之劍猛沖出去。
錦帛被撕裂一般爽利的聲音,一道鮮紅的血跡噗嗤一聲濺到牆上,衣服上,無比灼目。胡子男雖然沒有表情,僵住身體的姿勢卻表明了他是在準備出招的一瞬間被殺的,傷口從左肩直至右側腰部,這條猙獰的血口子正在洶湧的噴出鮮血。
撲通一聲,胡子男雙膝一跪,倒了下去。他背後的屠蘇側過頭,視線鎖定了另一個劍客,眼中滿溢的殺氣讓人膽寒。白衣劍客迅速調整方向,舉劍迎敵,可是他這樣一來就被自己的後背交給了一堵牆,而且這堵牆離他只有兩三步遠。面對屠蘇兇猛的劍勢他可疑施展的空間可以說是捉襟見肘,而且好幾次胳膊肘砸到牆壁,最後他終于被迫将守勢換為攻勢,以肩膀被捅穿為代價換得一個對屠蘇出劍的機會,但是,他無處可退,屠蘇背後空間大多了,只見他反身一個蹬腿飛身上牆,直接廢了劍客連招,身體越過他頭頂落到他身後,還未等人轉身,屠蘇将劍鋒往前一送,刺穿心髒,結束戰鬥。
等到兩個刺客都倒地死亡,蘇蘇已經快脫力了,拄着劍他也站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他的血已經在腳邊流成一個小血攤。恍惚中他看到屠蘇向他沖了過來,于是放心地閉上眼。
屠蘇跑到蘇蘇面前跪下雙膝,伸出胳膊,剛好接住身體往前倒的蘇蘇,蘇蘇的腦袋沉甸甸地靠在他肩上,呼吸非常微弱。
屠蘇将手往他身上一摸,大致确定了他都傷在何處,這樣可麻煩了,本來他打算把他扛在肩上帶走,但是這樣的話估計會把他傷口越扯越大,既然如此,那只能……
別怪我。屠蘇把蘇蘇放平了,想着,我會盡量避開旁人視線的。
蘇蘇睜開眼,入眼是一片遼闊的夜空。他身上還殘留着煞氣造成的痛楚,全身沒一個地方不痛,不過他認得這個地方,這不是他昏倒時所在的地方嘛?
像是被什麽神秘的力量指引一般,蘇蘇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路飛奔,冰涼的風讓他呼吸灼痛,可是這根本無法減緩他的腳步,拐過街角,穿過拱橋,前面就是他所熟悉的方家大院了,最讓他狂喜的是,院內燈火通明。
他跑到門口,大門洞開,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去,就看見一個分外眼熟的身影站在那裏,背上背着一把被布袋包裹着的劍。
也許是聽到了蘇蘇的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
一模一樣的外貌,發型,衣飾,唯一不同的是他背上多了把焚寂。
當然是焚寂,自己的劍,他怎麽會認錯。
那人身邊站着同樣熟悉的人,方蘭生,以及曾給自己莫大幫助的方家二姐,甚至還有自從離開天墉城後就沒見過的大師兄陵越和歐陽少恭。
全都是自己最初認識的那些人。
而這些人看着蘇蘇的眼神十分異樣,蘇蘇如鲠在喉,沖着那“蘇蘇”怒道:“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我是百裏屠蘇。”“蘇蘇”懶洋洋地拖長了調子回答,“你又是什麽人?”
“我……我才是百裏屠蘇!”蘇蘇往前踏了一步,指着那“蘇蘇”說,“你僞裝成我的樣子,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我還要問你呢,你竟然說我僞裝成你?你看看我背上是什麽?”那假“蘇蘇”志得意滿地指了指自己背後,“焚寂世間絕無僅有吧?這能說明我才是百裏屠蘇,有意見?”他看了看周圍蘇蘇的那些熟人,那些人只是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看着蘇蘇,這會兒聽了假蘇蘇的話,連連點頭。
“大師兄!”蘇蘇求助的眼神望向抱着胳膊站在一邊凝神不語的陵越,陵越瞥了他一眼,毫無感情地說道:“我認識的百裏屠蘇,只有一個,他曾用焚寂劍傷過我,他的來歷與焚寂息息相關,沒有焚寂,你算什麽百裏屠蘇?”
“……!”
大家看向他的視線越來越尖銳,已經表明了極度不歡迎的立場,蘇蘇退了兩步,心已涼透,垂下眼不去直面接受那充滿敵意的視線,然後轉身就走。
才踏出方府半步,他就愣住了,他似乎又一下踏進了江都他曾經住過的客棧,蘭生,晴雪,紅玉,少恭,襄鈴他們都站在那裏,而最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屠蘇,他方才背對着他站着,這會兒慢慢轉回身來,眉心那一點朱砂紅得驚心。
“你回來作甚?”屠蘇冷硬地開口。
“……”蘇蘇一時心亂如麻,竟然說不出話。
“你到底為什麽會出現,世上有一個蘇蘇就夠了。”晴雪往屠蘇身邊站了站,眼神極度防備。
“就是~石頭哥哥你的存在到底有什麽意義啊~”襄鈴一臉天真無邪地望着蘇蘇眨眼睛,“你哪兒都不如屠蘇哥哥,幹嘛還要和屠蘇哥哥搶位置……”
“你在這裏不受歡迎。”紅玉的口氣異常森冷。
“你就是個異類。”蘭生指着他罵道。
少恭什麽也沒說,至此他沉重的嘆了口氣,緩緩搖搖頭,這卻比什麽言語都來的更為傷心。
“還不快走?!”屠蘇猛地出劍,劍尖直逼蘇蘇面前,“速速消失!”
他連連後退,卻想起自己背後是方家衆人,那邊同樣去不得,可是眼前……
忽然一陣無名之火燃燒起來,它燒的勢頭這樣猛烈快速,屠蘇一行人瞬間被火海吞噬,連慘叫都淹沒在烈焰中。
蘇蘇看的徹底呆住,卻見那火焰中走出一人,此人黑衣黑袍,黑色風帽完全遮住了臉什麽也看不見,手上覆蓋着鐵甲,平舉的雙手捧出一柄長劍。
此劍霸道張揚,通體火紅,周身散發着令人恐懼的黑氣。但是——
它就是我的劍啊……
蘇蘇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推動着往前走,他覺得已經沒有什麽能再阻擋他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焚寂,它就是他的——他要把它牢牢拿在手裏!
“來吧——拿走他。”黑袍人沉郁晦澀的嗓子開腔了,“有了焚寂,你的力量将遠勝過從前,殺了百裏屠蘇,只有你是唯一!”
殺了——百裏屠蘇?
蘇蘇猛地把手縮來,使勁搖頭:“不……不!!”
“……!”蘇蘇猛地坐起來,渾身冒涼氣,篩糠似得抖個不停,一道沉重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聽見了很熟悉的嗓音:
“你醒了?”
“……”蘇蘇呼出一口氣,只覺身上奇冷,趕緊把被子抱起來,坐在他床邊的屠蘇皺了皺眉。
“感覺如何?”他問。
“就你一人?”蘇蘇一邊哆嗦一邊問屠蘇。
“歐陽先生與晴雪皆有事外出,襄鈴已去尋他們了。”
“……”
屠蘇以為他還在意更多人的情況,又繼續說明:“紅玉往衙門打探,蘭生在廚房熬藥。”
“熬藥……?打探……?”
屠蘇鄭重地點點頭。
“燙燙燙燙燙!”某人慌慌張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接着門被哐一聲推開,蘭生踏着誇張的腳步走進來:“石頭臉,藥好了,剛才不小心撒了一些,不過就一點點!”
蘭生一邊給滾燙的湯藥呵氣一邊小心翼翼地繞過屠蘇,遞給蘇蘇:“給!小心燙啊!”
“……”蘇蘇有些不知錯所地接過蘭生的藥,蘭生滿懷期待地看着他,嘴裏不停催着:“快喝!趁熱!燙也得喝!你都不知道你的身體有多冷,那手就跟冰塊似得!”
蘇蘇疑惑的視線轉向屠蘇,屠蘇淡定地對視過去,眼裏并無答案。
在蘭生熱切視線的注視下,蘇蘇只好端起藥喝了,不過說真的,這藥再燙他也照樣往裏灌,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大冰窖在無限地吸收所有熱量,沒準等到燙穿了食道他才會知道過頭了。
一口一口地喝下湯藥,蘇蘇全身冷徹如冰的感覺似乎有輕微緩解,但他知道沒過多久那種寒冷又會席卷而來。蘭生接過他喝幹的碗,心滿意足地出門了。
蘭生後腳沒離開多久,紅玉一只前腳就踏了進來,看她神色十分嚴峻,屠蘇和蘇蘇都有一種不祥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