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秋宴
第31章 中秋宴
陸之昀問話的語氣并不沉冷,可沈沅柔弱的芙蓉面上,還是顯露了幾分忸怩。
美人兒那兩只柔若無骨的纖手,仍緊緊地攥着織錦衾被。
正此時,軒窗外劃過的幾道裂缺也倏然照亮了拔步床內,這一小隅的地界。
随即便是數道“轟隆隆”的驚雷,徒惹人心顫。
沈沅正被雷聲駭得面色泛白時,陸之昀已然用臂一撈,将虛弱半坐的她小心地擁進了懷裏。
男人的懷抱寬闊且溫暖,沈沅被他抱住後,心也即刻安沉下來,縱是那雷聲再大,只要這時的她有陸之昀陪着,就絲毫都不會再感到擔憂和懼怕。
陸之昀緘默地吻了吻沈沅的額側,亦用大手一下、又一下地輕撫着她柔順如綢的烏發。
他的動作極為小心,就像是在對待一件嬌貴易碎的瓷器似的。
沈沅被陸之昀這樣對待着,竟還從他的身上體會到了,與他本人絲毫都不沾邊的,溫柔二字。
思及此,沈沅亦緩緩地掀開了眼簾,看向了陸之昀。
雷聲漸止,秋雨仍淅淅瀝瀝地落着。
察覺出了沈沅的注視後,陸之昀便将她輕輕地推開了些距離,兩只寬厚的大手自是還按在她纖瘦的兩個肩頭上。
隔着霖霖的雨聲,陸之昀低聲對沈沅叮囑道:“以後我如果比你早睡,你又害怕會下雨,就把我喚起來,不用像适才那樣……”
沈沅遲疑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
若要是在從前,她可能還會因着會打擾到陸之昀的睡眠而感到愧疚,可現在她卻是個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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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是她肚裏孩子的父親,自然也要為它的安危來考慮,這幾個月的他也應當辛苦些,同她共同擔着保護孩子的責任。
這般想着,沈沅柔聲道:“孩子沒出世前,是要辛苦官人一些了。”
她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既表達了對陸之昀的感謝,話裏話外的,還竟是對她和陸之昀孩兒的關切。
可令沈沅費解的是,這話說完後,陸之昀英隽的眉宇卻是蹙了幾分。
孩子……
原來在沈沅的眼裏,他是為了孩子,才這麽待她的。
見陸之昀這樣,沈沅又不解地問了句:“官人,是妾身又惹您不高興了嗎?”
話音剛落,陸之昀便小心地将沈沅放倒在了拔步床上,他亦很快地躺在了她的身側,同她面對着面,也将她再度擁進了懷裏。
見沈沅仍探尋似地看着他的面色,陸之昀淡聲回道:“沒惹我不高興。”
沈沅濃長的羽睫翕動了數下,在雷聲複又響徹時,男人的大手扣住了她的腦袋,面龐亦湊近了她幾分,做出了想要親吻她的态勢。
見他倏然靠近,沈沅立即便将手輕輕地覆在了小腹上,做出了一副要保護胎孩的模樣。
——“你別怕,我有分寸,碰不到你的肚子。”
陸之昀說着,溫熱微粝的掌心已經移向了沈沅的後頸,他緩而慢地摩挲着她頸上的那寸柔膩,嗓音是成熟男子獨有的低醇。
聽着轟隆隆的雷聲,沈沅這心裏頭兒還是沒有安沉下來,陸之昀卻已經稍顯強勢地傾身吻住了她。
覺出了他薄唇上的微涼觸感後,沈沅也赧然無助地阖上了眼睫,他的大手擒着她的後頸,另一臂也桎梏着她的腰。
沈沅還懷着身子,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
嫁給他也有一個月的時日了,沈沅也大抵摸清了陸之昀吻她時的喜好。
陸之昀喜歡先咂允一番她的下唇,他會輕輕地咬,也會細密地含弄。
待她發出軟軟的唔音後,便會撬開她的牙關,席卷起她那寸軟小的溫甜。
那不時發出的,啧啧的暧昧聲響,也令沈沅的面頰愈發變燙。
夜深人靜的時當,沈沅的感官也比白日更敏銳了許多,亦被他度給她的氣息弄得有些迷糊。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在未與陸之昀成婚前,沈沅每每見到他,都完全想象不到,他會以何種方式去對待自己的女人。
在她的眼中,陸之昀一直是那個冷峻深沉,高高在上的嚴肅權臣。
從前陸之昀一直未娶,沈沅也曾猜測過他的私生活。
她覺得,陸之昀是個公務纏身的人,對女人的欲望應該也會有一些,或許公府裏還是有幾個通房的。
但他在行那事時,八成也不會帶着什麽感情,疏解了後便會冷臉重新穿上官服,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肯定是不會懂得與女人溫存小意的。
可成了他的妻子後,沈沅也是真的沒想到,原來在私底下、在她二人共宿着的拔步床上,陸之昀竟也會如尋常的丈夫對待妻子般,會同她經常地做這種缱绻,又親密無間的事。
這讓沈沅覺得,陸之昀原也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存了這種念頭後,沈沅的心裏,也漸漸地湧起了她難以描述的異樣感受。
“真嬌氣。”
陸之昀松開她後,嗓音已經透了些許的啞。
沈沅又被他指責了嬌氣,不甚情願地垂了垂眼睫。
美人兒的肌膚是香軟且溫膩的,只是被他吻了吻,眼角便能溢出潋潋的淚水。
這副纖柔無依的模樣,實在是過于嬌弱憐人了。
陸之昀如是想,亦再度将妻子擁進了懷裏。
看着沈沅柔弱地沉阖下雙眸,他的眼底,也浮了層極淺極淡的溫和笑意。
——
金風薦爽,玉露生涼。
時已至中秋佳節。
沈沅入府以來,還是第一次主持宴事,中秋宴是家宴,置辦的聲勢并不浩大。
除卻府裏的這些陸家子孫,府外來的人也便是陸之昭的次子陸誠,和他的妻兒姨娘們,再便是隔壁伯府的陸谌和盧氏。
沈沅辦宴的主張是,既不能鋪張,還得顯些新意。
大人們便在臨水而築的遠香堂內賞月吃席,那些年歲不大的哥兒姐兒的,還有些姨娘便被安排在了離遠香堂處不遠的南軒。這南軒四周都帶着廊房,孩子們若嬉鬧起來,也完全能施展開來。
入秋的夜晚,天氣雖然泛寒,但京師的蚊蟲還在奄奄一息地做着最後的掙紮。
故而沈沅便在遠香堂內的四角放置了鎏金鴨形的熏爐,裏面燃着的也竟是些驅蚊的香料,那味道只會讓人覺得清爽宜人,卻絲毫都不刺鼻。
昨日她命人采買的幾簍膏蟹也已命人蒸上了,沈沅在中秋宴的前幾日,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能讓她的人辦事,就絕對不會讓旁人插手。
妨的就是寇氏會從中作梗,弄得這場阖家團圓的宴事不甚愉快。
遠香堂的檐角上,懸立着數盞八角宮燈,敞亮的堂內也是一派橘黃暖芒。
不時有衆人的談笑聲傳來,一派的其樂融融。
寇氏則和盧氏站在廊檐下,小聲地議論起沈沅來。
沈沅今夜穿了襲绀藍色的馬面裙,繁複的雲肩上還繡着玉芙蓉和蓮花雲錦。
她穿藍色,總是示人一種玉骨冰肌般的出塵絕色,在中秋的月色下,仿若是那嫦娥仙子莅了凡塵。
可沈沅的氣質,卻又絲毫都不失那種獨屬于世家正妻的古典和溫娴之美。
盧氏将目光從沈沅的身上收回後,便語氣幽幽地同寇氏道:“唉,這一般來說,能進內閣的官員,三十多歲就算年輕的了。等能熬成閣老或是首輔,那也得四五十歲了。等以往的首輔夫人能有如沈氏這般風光的時候,也都是個年過四十的婦人了。沈氏還真是有福氣,公爺官途順遂,三十三歲就成了當朝的首輔。而她的年歲也還尚輕,今年還沒滿雙十罷?”
寇氏撚着手中的帕子,卻只悻悻地回了盧氏一句:“她還真的挺有福氣的。”
盧氏自然是聽出了寇氏那話浸着的酸勁兒,她沒再多言,暗覺如果當時寇氏能為陸之晖生下一子,那她現在的處境,也不會這般難堪。
有個女兒,都比現在沒有任何子嗣要強,起碼孩子的存在,是能給後宅婦人期冀和盼頭的。
遠香堂內。
陸谌身着一襲月白直綴,坐在席面的一角,他靜默地看着沈沅關切地詢問着陸誠的孕妻,頗有種物是人非的難言之苦。
前世公府置宴時,沈沅還曾坐在他的身側,溫柔地照料着他和盧氏。
那時的沈沅,還是他的妻子。
可現在……
——“谌哥兒,我說你那眼睛,怎麽一直落在你五嬸的身上?”
寇氏人還沒到,陰陽怪氣的話卻先飄進了堂內。
陸谌被打斷了思緒,沈沅也止住了與陸誠孕妻的交談。
盧氏聽罷她這一番話,也對着寇氏的後腦勺剜了下眼睛。
得虧陸谌他五叔現在還未歸府,不然她的兒子可就要遭罪了。
但是寇氏已然将話放出去了,在場的所有陸家子孫也都知道,沈沅曾經是同陸谌有過婚約的,便都将視線落在了陸谌和沈沅兩個人的身上。
沈沅自是注意到了陸谌那怪異的目光,她颦了颦眉目,覺寇氏一直未能尋機攪亂她置的這場宴事,便要拿她同陸谌從前的關系來做文章。
不過她很快又将那精致描畫的含煙眉舒展開來,随後便當着衆人的面,對陸谌溫柔一笑。
她笑起來時,頰邊還泛起了一個淺淺的梨靥。
陸谌不由得有些看怔,卻聽沈沅關切地問道:“谌哥兒,你是不是嫌嬸母照顧不周了?”
這話一落,陸谌右手的五根指頭便緊緊地攥在了一處。
嬸母這個自稱,也讓他的眉間閃過了一絲陰郁。
陸谌故作鎮靜地回道:“…五嬸…沒讓我感到不周。”
這話說的,近乎咬牙切齒。
堂內的其他人,也都收回了視線。
那二人從前即使有着婚約,也不妨礙什麽,現在的沈沅,卻然是陸谌的嬸母。
寇氏見沈沅這麽快就打破了僵局,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祖母,我回來了!”
正此時,卻見頭戴大帽盔,身着紫花布火釘圓領甲的陸之旸也終于歸了公府。(1)
陸之旸的身量颀長高大,相貌英戾俊朗,惹得在場的女眷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位指揮使大人。
蓉姐兒在陸老太太身旁意興闌珊地撥着膏蟹,陸老太太則嘆了口氣,對着一衆子孫埋怨道:“陛下也有許久沒見到太後娘娘了,今日既是中秋佳節,你們公爺便帶着陛下去了趟皇家庵堂,到現在都沒回來。剛才還派人遞了消息,說讓我們提前開宴,還真是……”
太後陸莞原也是在陸老太太身旁養大的姑娘,可自打她帶發修行後,陸老太太就再難尋到機會見到自己孫女了。
陸老太太一說這話,蓉姐兒便在身側軟聲安慰了她幾句。
整個陸家能有今天,也全靠陸之昀在朝中的地位,他萬事需以朝務為先,就連中秋佳節,都顧不上先趕回來陪長輩。
陸老太太也是個懂道理的,也沒再過多地傷懷,便對沈沅道:“老五家的,你從蘇州請的那幾個伶人,現在安排上罷。”
沈沅恭順地颔了颔首,即刻便讓碧梧去将那兩個伶人請過來,可碧梧歸來時,卻是滿臉急色。
碧梧附耳同她嘀咕了幾句話後,沈沅的面色也驀地一僵。
随即,她便用那雙泛冷的美眸淡淡地瞥了寇氏一眼。
寇氏的面上果然顯露了幾分得色,沈沅的心裏也漸漸有了猜測。
她大意了,還是讓寇氏鑽了空子。
老太太今年中秋也沒讓沈沅置辦戲臺,只是想聽些江南的評彈小曲,沈沅這才在十日前就去蘇州專門請了伶人。
伶人既是不能如約而至,難免會掃了陸老太太的興。
陸老太太見沈沅面色微變,便問道:“怎麽了?”
沈沅赧然地将實情同陸老太太說出後,卻見老人家的面上,果真顯露了幾分失落。
寇氏借此時機,自是要故意奚落沈沅一番:“弟妹,你怎麽能這麽不謹慎,老太太盼着這江南小曲,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見沈沅面露難色,坐在老太太身旁的陸之旸邊把玩着掌心裏的幾顆桂圓,邊痞裏痞氣地揚聲對沈沅道:“五嫂自幼生在揚州,吳侬軟語,江淮小調…按說,五嫂也應該會唱曲啊。”
陸老太太睨了這個頑劣的孫子一眼,斥道:“不得在你五嫂的面前無禮。”
陸之旸噤住了聲,面上的笑意卻是未褪。
寇氏見狀,也幫起了腔。
可她幫腔,自然不是想要看熱鬧,而是想去尋沈沅的麻煩:“是啊弟妹,你今日辦事馬虎,擾了老太太的興致,甭管會唱不會唱,都別掃了大家的興致,将功補過給大家唱一曲罷。”
蓉姐兒這時也起了興致,小臉兒突地擡了起來,也對着沈沅央求道:“五嫂,您就唱一曲罷~”
陸之旸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勾了勾唇角,又添了句:“是啊五嫂,唱一曲罷,也讓咱們的老太太高興高興。”
話音剛落,陸之旸卻見沈沅身後的綠衣丫鬟竟是瞪了他一眼。
他眸中的笑意漸漸收斂,待淡淡地瞥了眼那丫鬟後,便又将視線收了回來。
沈沅的面色雖然微赧,但語氣還算鎮靜,她同陸老太太解釋道:“祖母,孫媳還算拿的出手的那首小曲,有些不太應中秋節的景……”
陸老太太被幾個小輩這麽一起哄,也起了興致,便溫聲回道:“無妨,這幾個小的這麽殷切,你就随意地唱一曲罷。”
沈沅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蓉姐兒以前是習過琵琶的,卻因着貪玩沒有堅持下來,在沈沅同意了唱曲後,便即刻命了丫鬟将她那琵琶給沈沅抱了過來。
夜色漸濃,皓月高懸。
在沈沅撥弄着琵琶的旋軸,給它定音時,陸之旸走到了碧梧的身後,趁着她專注地盯着自己主子時,冷聲問道:“你這小丫鬟,适才瞪爺做甚?”
碧梧雖然背對着陸之旸,卻也通過他的嗓音辨出了他的身份,她是個不畏強權的,再說她每日都能見到陸之昀,也就沒再覺得性情暴戾的陸之旸有多麽可怕,便回道:“七爺,您适才這麽說,不是難為我們主子嗎?”
陸之旸沒想到這小丫鬟非但不怕他,還埋怨了他一通。
他的眼眸微微闊起,卻沒在沈沅的面前犯渾,反是噙着笑意,又坐回了自己的席面處。
沈沅調完了音,也抱着琵琶坐定後,便對着陸老太太柔聲道:“為了能讓祖母高興,我今夜就獻醜了。”
陸谌原本還意興闌珊,待沈沅奏起琵琶,那泠泠的清音也響徹後,他便将視線落在了沈沅的身上。
他對沈沅的了解還是甚少。
同她做了一世的夫妻,竟然都不知道,她會彈琵琶。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美人兒唱的曲目是李清照的那首《聲聲慢》,音腔固然綿柔甜軟,卻也不算特別的婉轉動聽,偶爾神态間也會顯露幾分赧然,但卻能讓人看出來,她在很盡力地為陸老太太表演,以搏她老人家一笑。
這樣看來,陸家的五夫人在月色下唱曲,還真比伶人唱要有趣多了。
“好!”
一曲終必,陸之旸立即便大剌剌地拊掌數下,為沈沅叫起好來。
陸老太太的面上也顯露了幾分笑意,倒不是沈沅唱得有多好聽,而是這個外表看着柔弱的美人,竟然不會怯場,說讓她唱曲,也不忸怩,很是大方得體。
寇氏的面色卻愈發地陰沉下來。
這個沈氏連曲子都會唱,眼波流轉間也竟是些瘦馬的做派,既是生在揚州,該不會是真的同瘦馬交好過吧?
——
等衆人複又吃起席面後,沈沅和碧梧單獨擇了個無人的地界,躲在了假山後。
沈沅捂住了心口,芙蓉面上顯露了幾分痛苦,亦颦着眉目嘔了幾下。
她一直有在吃陳院使為她特意開的藥,這藥能使她在白日時不會有害喜的症狀,但是每每入夜後,白日那些強自被抑住的症狀就會再度找上來。
而入夜後那些害喜的症狀,也會比尋常孕婦會有的反應要嚴重許多。
碧梧為她拍着纖瘦的背部時,沈沅還在想,等陸之昀今夜歸府後,她一定要同他說,她真的要瞞不住了。
陸谌見沈沅離了席,便也悄悄地跟在了主仆二人的身後,見沈沅的身體似是不舒服的樣子,他不禁關切地問道:“沅…五…你沒事罷?”
聽到了熟悉的清潤嗓音,沈沅立即便警覺了起來,她站起了身後,縱是見四下并無他人,卻還是刻意地同陸谌保持着距離,淡聲問道:“谌哥兒,你怎麽過來了?”
陸谌沒回複沈沅,只眸色微郁地複又問道:“你的身子很不舒服嗎?”
沈沅只覺得今夜的陸谌格外的怪異,她剛要攜着碧梧離開這處,不想再同陸谌有過多的糾纏,卻見陸谌的面色竟是微微一變。
随即便覺,自己的腰肢也被一個結實修長的臂膀驀地環住了。
緋色官服寬大的袖擺,拂過了她的手背,使上面的肌膚泛着癢意。
男人身上熟悉又冷冽的氣息也傾灑而至。
那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席卷而至時,沈沅縱是不用看清他的長相,都知道來人到底是誰了。
陸之昀小心地圈護着沈沅,看向陸谌的那雙深邃鳳目卻稍顯冷厲,他見陸谌面色微僵,嗓音雖然平靜,卻透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陸谌,你五嬸身子不舒服,是因為她有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