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夫人來查崗

第34章 夫人來查崗

紅日漸沉,斑駁的熹光亦殘存于流雲之間。

沈沅身姿纖弱地站在陸之昀的面前,她穿着一襲質地柔軟的荷色褙子,下身則是绉紗百褶裙,那織錦繁複的領抹上繡着典雅的素白小牡丹,它們成簇地綻着,還伴着清雅的萱草做點綴。

美人兒的那張芙蓉面瞧上去,氣色要比前幾日好了許多,可謂肌膩如雪,輕輕绾起的鬓發也若一團飄渺的雲霧似的,那柔美的水眸上,是兩彎清淡輕盈的拂煙眉。

歧松館一旁的廊檐下,除了江卓,還站着近八名身量魁梧的侍從。

他們為了避嫌,自是都不敢擡首去看新夫人半眼。

不過沈沅只消靜靜地站在那處,都能讓人覺得,這館室周遭的氛感一下子就變得溫和柔美了不少。

沈沅的身型仍是很顯瘦弱,但是若從陸之昀的這個角度看,便能覺出她攏起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

沈沅睡醒後也沒過多久,身子是有些虛乏的,被男人攥入掌心中的那只手也泛着淡淡的寒涼。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陸之昀的大手卻總是溫熱的。

許是覺得她的手太過冰寒,沈沅便見,陸之昀蹙着眉頭,亦垂眸看了看她的另一只手。

秋風漸起時,沈沅剛要回複男人的問話,卻被陸之昀不發一言地牽進了歧松館內。

這歧松館占地不小,共有五間房室。

軒和館其實都是廳堂的另種別稱,歧松館既是陸之昀平素的辦公地點,其內自是有一間專門用做會客的寬敞明堂。

進了明堂後,沈沅見兩把楠木交椅的中間,置着一蟠螭紋的紫檀案,上面擺着的兩盞茶水還隐隐泛着餘溫,便猜測陸之昀在片刻功夫前,應該還見了到訪公府的客人。

小皇帝年歲尚幼,大祈的整個朝務都由陸之昀把持着,如果首輔沒在皇宮中,有些官員若遇事不決,自然不是會去選擇面聖,而是會親自來一趟國公府,請求面見陸之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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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被陸之昀攙扶着,在交椅上坐定後,便悄悄地打量起歧松館的內景來——

這歧松館的西面,置着一落地花罩,上面的橫木透雕着成林的松柏圖,前面還被人立了扇隔斷屏風。

沈沅便覺,西面應該是陸之昀平日在歧松館獨自宿下的暖閣,後面應當還有個湢室。

而東面則擺了個極寬極高的博古架,架上的格子裏擺着各式各樣的奇石、瓷釉器皿、小型盆栽等一應擺件。

沈沅透過博古架的空隙望去,能隐隐瞧出,這後面便是陸之昀的書房了。

陸之昀沒戴烏紗帽,身上還是那襲凜然肅正的官服,待他在另一側的交椅坐定後,也自是将妻子的那些小表情都看在了眼裏。

他淡聲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要突然過來?”

男人低沉的話音甫落,沈沅亦故作鎮定地将視線從那博古架上收回,柔聲回道:“官人,您這幾日總是不回妾身的院子裏睡,妾身晚上有些害怕,不敢自己一個人睡……”

沈沅這番話,是在故意地同陸之昀撒了下嬌。

可她說的也确實都是實話,京師的秋季雨日甚多,她想讓陸之昀陪着她的緣由,也不是因為她真的膽小怕黑,離不開男人,而是會怕雷雨擾得她和孩子無法安睡。

這陣子的雨雖然下得不敵從前勤了,如果真的有降雨的跡象,陸之昀也會提前回來陪着她睡,但是沈沅的心中還是不甚踏實。

黃昏的餘晖穿透了菱格窗,也傾瀉在了陸之昀的身上,男人面龐英俊,深邃的鳳目難能顯露了幾分溫和。

聽着沈沅柔柔的話音,陸之昀低聲回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回院子用晚食,今夜我會宿在你那處。”

沈沅瞧着,陸之昀還是想将她趕走,雖說他現在的态度還算有耐心,但是沈沅卻怕,她如果真的還要在這兒多留一會兒,陸之昀會生氣。

故而她掩飾着眉間的低落,邊溫順地點了點頭,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卻仍在往這明堂的兩側不時地瞟着。

陸之昀見她如此,英隽的眉宇輕蹙後,又很快舒展。

在碧梧小心地攙起沈沅的時當,陸之昀亦啞聲笑了一下。

随即便走到了主仆二人的身前,待從碧梧的手中奪回了沈沅後,便對碧梧命道:“你先回院子,為你家主子備好晚食,半個時辰後,我會同夫人一起回去用。”

碧梧應了聲是。

沈沅聽出了陸之昀這是同意了她留在歧松館,唇角也往上翹了幾分。

待碧梧退下後,陸之昀便引着沈沅先去看了看西側的暖閣和湢室,又帶着她穿過了博古架,去看了他的書房,和書房後身那間小小的耳室。

沈沅見,這耳室裏只站了個正在烹茶的小厮。

那小厮瞧見她後,面色明顯一驚,随後便立即垂下了腦袋,不敢再看她半眼。

沈沅心中懸着的石頭子暫時落了地。

原來陸之昀還真沒在這歧松館裏藏女人,不過她現在還有些好奇,那條通往皇宮的密道到底在哪兒,沈沅猜測這條密道應該不在館室裏,而是在歧松館外的院落裏。

——“你來歧松館,是想來查我的崗?想看看裏面藏沒藏女人,對嗎?”

陸之昀的話音甫落,沈沅纖柔的面容卻是驀地一僵。

她沒想到陸之昀這麽快就看穿了她藏的那些小心思,眼神也閃躲了下,剛要尋個借口同男人遮掩過去。

卻聽陸之昀又道:“這耳室裏輪值的,除了幾名辦事得力的小厮,江氏兄弟如果得空,偶爾也會在這伺候。至于平日的衣食起居,你沒嫁進來之前,我是不喜歡假手于人的。”

男人的嗓音低醇,很有磁性。

這話意同她講的,也是不能再明白了。

陸之昀是個潔身自好的人,雖然她還在孕中,他卻也沒在自己的私人別館裏豢着通房美妾。

沈沅濃長的羽睫顫了幾下。

他這番話坦坦蕩蕩地同她說了出來後,她适才做的這些舉動,反倒是更顯得盡顯醋意,和不容人了。

可沈沅卻發現,陸之昀并未因她貿然地要來查他的崗而做怒。

他今夜的心情,明顯是很不錯的。

大祈境內,有六十餘個藩國。

近來燕國有流寇生亂起義,燕國的藩司往京師遞了折子,來向陸之昀請求對應之策,同時也想再讓朝廷調些兵員。

陸之昀要在寫完公文後,再陪着她一起回院子裏,沈沅今日突然造訪他的別館,還被男人看穿了心思,便想着找個方式彌補回來。

小厮來書案前要給陸之昀磨墨時,沈沅便主動接過了墨條,要為陸之昀親自磨墨。

聽見了沈沅和小厮低聲交談的聲音,陸之昀只掀眸看了二人一眼。

燭火微搖。

沈沅在為陸之昀磨墨時,也會不時地看他幾眼。

亦覺得無論是他握筆的姿勢,還是那副冷肅的神态,都盡顯着權臣的深沉和高鹜。

陸之昀處理公務時,很是專注,連一眼都不會看她。

沈沅便襯他提筆沾墨的時當,用纖手故意地将自己散在耳側的那縷鬓發撩至了耳後。

只有這時,陸之昀才有可能會用餘光瞥她一眼。

待她故作柔怯地垂下了眼睫後,見陸之昀果然曲指敲了兩下書案。

待那沉沉的篤篤兩聲擲地後,陸之昀低聲命道:“過來。”

沈沅耐着唇邊漸冉的笑意,神情溫順地走到了男人的身旁。

蓁蓁說的果然沒有錯,她曾說過,像陸之昀這種外表總是一本正經的男人,最會喜歡女子無意間撩發的舉動,也喜歡看女子纖長優美的頸線。

見孕中的小妻子溫柔地站在了太師椅旁,陸之昀便伸出了指骨分明的大手,想要将她的柔荑攥入掌心把玩把玩。

沈沅卻在陸之昀即将要碰觸到她的手背時,故意地躲了一下。

陸之昀自是沒料到會有這出,待掀開眼簾看向她時,卻見沈沅竟是委屈兮兮地,将兩只手都背到了身後。

他無奈地問道:“怎麽了?”

沈沅低垂着眼睫,軟聲回道;“官人最近總是不來妾身那處睡,是不是妾身讓您哪處不開懷了?”

陸之昀淩厲的鳳目微微觑起。

他沒想到,原來沈沅也是個磨人的。

便淡聲反問道:“那你覺得,是哪處讓我不開懷了?”

沈沅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還真沒想到陸之昀竟然會反問回來,他也确實沒尋常的男子好糊弄。

沈沅搖了搖首,故作赧然地回道:“妾身不知。”

話音剛落,陸之昀在趁沈沅垂眸不查時,長臂一攬,便将她抱在了身上。

他的動作看似有些粗魯,卻很有分寸,也小心地護住了沈沅的肚子,絲毫都不會傷到她。

等沈沅坐在了他修長的雙腿上後,仍覺驚魂未定,男人的大手卻已經覆在了她微攏的肚子上,待懲罰似的親了她一下後,又低聲道:“到底是哪處讓我最不開懷,你難道不清楚嗎?”

沈沅被他這句低啞的話灼得面頰一燙。

而陸之昀掌心微粝的大手并沒有隔着褙子的那層面料,反是探進了裏面。

待它停駐在了她的肋骨時,沈沅便有些急了,忙喚道:“官人~”

沈沅發現,陸之昀在同她親近時,都會很照顧她的感受,只要她不想,男人就絕對不會由着性子肆意地深入。

果然,在她這聲略顯嬌柔的話音落地後,陸之昀便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他的氣息顯了幾分粗沉,待為沈沅攏好了衣物後,便擡聲對館外命道道:“江卓,把這公文寄走。”

江卓即刻應了聲是。

趁江卓還未進室的時當,沈沅被男人重新放在了地上。

其實沈沅能明顯覺出,縱是她适才故意不讓陸之昀碰她的手,他還假意地蹙了蹙眉頭,但是這種欲迎還拒的手段對于陸之昀來說,是極為受用的。

反正蓁蓁還說過,有的男人外表很是沉悶嚴肅,內裏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沈沅也不知道陸之昀到底是不是這樣的人,便在江卓即将推門入室前,以極小的聲音在陸之昀的耳側嘀咕了一句:“官人,您是真的好壞。”

這話一落,陸之昀便以極快的速度再度攥住了她的手,沒給沈沅往後躲的機會。

等江卓入室時,瞧見陸之昀和沈沅的這副模樣,稀奇歸稀奇,腦袋卻都不敢往上擡個半下。

江卓走後,陸之昀才松開了沈沅的手。

沈沅如獲大赦時,陸之昀又緘默着,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就當沈沅以為她适才的這句話,可能還是說的有些過了,陸之昀應該是不吃這一套的時,卻聽他淡聲反問了句:“是嗎?”

看着男人那幽沉的目光,沈沅抿了抿柔唇,心中暗感不妙。

她總覺得入夜後,陸之昀會因着她适才的那句話,真的對她“壞”上一次。

——

永安侯府,荷香堂。

沈弘量今日恰好休沐,身為帝師的陸之昀則在皇宮教小皇帝課業。

沈沅挺着已經攏起一些的小腹,同碧梧在荷香堂處坐了良久,才看見了沈弘量進室的身影。

雖然行動有些不便,沈沅還是小心地起身,在父親沈弘量的面前也盡了應盡的禮儀。

沈弘量對她淡淡地颔了下首,卻沒向沈沅詢問半句,她腹中胎兒的情況。

待父女二人漸次落座後,沈弘量便直入了話題,語重心長地道:“沅姐兒,你雖然嫁到了公府,可你仰仗的母族畢竟還是永安侯府。這家族啊,最是講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話聽到這處,沈沅的含煙眉微微地颦了幾分,也大抵猜出了沈弘量今日突地将她喚回來,到底是存了什麽意圖。

“你妹妹渝姐兒,跟你本來就是親上加親,現在她的婚事還沒有着落。那康平伯自從腦袋被牌坊砸了後,就同變了個人似的,唉,把我們渝姐兒給耽擱了。你身為長姐,還是高嫁,夫君既是陸谌的五叔,就幫着渝姐兒求求情,讓你們公爺趕緊催一催陸谌,好讓他同渝姐兒的婚事定下來。”

沈沅聽完沈弘量這番話,心也霎時涼透了。

她是沈家的長女,家中沒有比她年歲還要大的小輩了,如果她是沈弘量,得知自己即将會有一個外孫,心中自是百般的高興。

沈弘量卻對她的孕事問都不問一句,開口閉口的,都是渝姐兒、渝姐兒。

看來她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回沈家了。

思及此,沈沅撚了撚手中的帕子,神情也恢複了往昔的平靜,柔聲回道:“女兒記下了。”

話雖這麽說着,沈沅心中卻如明鏡似的。

這個情,她是絕對不會為沈渝來求的,抛開她同沈渝陸谌這對男女的恩怨過往不提,這個口,也不該她來開。

更何況她還沒那麽大度,不可能為一個前世害死過她的人做嫁衣。

嘴上先應下沈弘量的無理要求,也是怕會與沈弘量在荷香堂裏起沖突,再動了胎氣。

等沈沅離開了永安侯府後,國公府的另一輛馬車,也停在了侯府的西側門處。

寇氏進了府門後,便瞧見了身為她表妹的劉氏已經在影壁處迎着她了。

寇氏和劉氏這對表姐妹,都嫁給了勳爵世家,在族裏都算是很有體面的女眷。

原本這兩個人幼時也經常攀比,互相嫉妒,可大了後,也都知道縱是有些龃龉,但是身為一家人卻應當互相照拂。

待二人寒暄了幾句後,劉氏便嘆了口氣,埋怨沈沅道:“唉,你說這沅姐兒,自己嫁了個好夫婿,卻一點都不想着幫幫家裏。這為渝姐兒求門婚事,不就是同首輔提一嘴的事嗎,這麽簡單的一件事,那沅姐兒都不肯為渝姐兒做。”

寇氏的語氣還算平靜,回道:“畢竟不是在京師養大的,跟家中幾個姐妹的感情,還是不算熱絡。不過我倒是不擔心那渝姐兒,反倒是一直惦念着我們涵姐兒。她…不是一直都傾慕着鎮國公嗎?她長姐嫁給他後,涵姐兒的心情怎麽樣?”

其實寇氏也不喜歡沈涵和沈渝這兩個侯府的小姐,先前還因着劉氏偏要讓她在韶園宴上,給沈家的這個庶女加個席位的事,同杜婆子抱怨過。

她不喜歡沈渝這個庶女總是不懂規矩,事事都要越到嫡出子女的頭上來。

更不喜歡沈涵眼高于頂,小小的年紀就盯上了這大祈最有權勢的男人,陸之昀。

後來有了沈沅的這層關系,寇氏才有了想跟劉氏和沈涵更近一步相處的心思。

劉氏倒是沒同寇氏說實話,縱是沈涵因着記恨沈沅日日吃不下飯,人都瘦了許多,她還是同寇氏回了句:“我們涵姐兒好着呢,不過這沅姐兒怎麽這麽快就有身孕了,就她那身子骨,可怎麽生啊?”

得知了沈沅有孕的消息後,沈涵便在院子裏哭鬧了一整日。

好在劉氏勸了自己的閨女一番,也同她厘清了這其中的各種利弊。

沈沅有孕,對沈涵來說不是件壞事,反倒是件好事,甚至是機會。

這婦人生産,都要從鬼門關處走一遭,沈沅還是個身體弱的。

若她真的難産,肚裏懷的還是個男孩,那國公府的人八成就會保小不保大。

就算陸之昀疼惜她,沈沅初為人母,估計也是個疼惜孩子的,她有極大的概率會選擇犧牲自己,去換自己孩子的一條性命。

如果沈沅難産而亡,那國公府的世子就成了無母的可憐孩子,陸之昀如果真的疼惜兒子,也會為了小世子再娶個填房。

而這個填房的最佳人選,自然就是身為他親姨母的沈涵了。

也只有他的親姨母,才會掏心掏肺地對待沈沅留下的孩子。

如果真是這樣,那沈涵進了國公府後,還能白得一兒子。

這樣天大的好事,上哪兒求去?

寇氏和劉氏走了片刻功夫後,便到抵了劉氏院子裏的玲珑軒處。

等姐妹二人坐定後,寇氏便将這幾月在沈沅那兒受的委屈都同劉氏傾訴了一遍。

劉氏安慰着表姐,又嘆了口氣道:“這沅姐兒就是個善妒的,上次我好心給她賜了個通房,人家還不領情呢,沒要。不過跟到國公府的那幾個侯府丫鬟裏,有個叫阿蘅的,模樣還不錯。只是憑我那繼女的性情,應該是不會讓她近侍的。表姐你回去後,也可以多關照關照這個阿蘅。沅姐兒她啊,也早晚要想明白一個道理,自己的人用起來,還是最舒心的……”

“……這鎮國公位高權重,怎麽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呢?沅姐兒能早些想清楚,往後的日子才會好過。”

寇氏聽着劉氏的話,邊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淚,邊颔了颔首。

——

入夜後。

沈沅身子虛乏地躺在拔步床上,見陸之昀也更換好了寝衣,山一樣峻挺的身子也慢慢地躺了下去,還伸手為她掖了掖被角。

她自是沒同陸之昀提起沈渝的事,也當然不會為沈渝求情,讓陸之昀逼陸谌娶她。

上次劉氏要往她房裏塞通房的事,她便沒同陸之昀提過半個字。

沈沅母家的那些污糟事,她是真的不想讓百事纏身的陸之昀知曉。

想起了陸谌對她越來越奇怪的态度,沈沅近來也一直在懷疑,許是因為她和沈渝的相貌有幾番相近,在她重生後,又對陸谌的态度很是冰冷。

多種原因下,陸谌好像是将對沈渝的感情,又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這讓沈沅覺得很惡心。

她已經不再害喜了,可一想到這件事,她都有些想要作嘔。

陸谌是因為她和沈渝長得像,才要娶她為妻的這件事,一直是她心裏的疙瘩。

見陸之昀并沒有立即睡下,反是看向了正颦着眉目的她,沈沅也動作小心地湊近了他幾分。

沈沅将下巴抵在了男人的肩處,纖手也輕輕地握住了他虬勁結實的臂膀,絲毫也未察覺出,随着與陸之昀相處的時間愈久,她會下意識地同男人做些很親昵的舉動。

陸之昀像撫貓般,摸了摸沈沅柔軟的發頂,低聲問道:“怎麽了?”

沈沅垂了垂眸,還是将心中一直憋着的話同她覺得可靠的丈夫問了出來:“官人您說,我真的跟沈渝長得很像嗎?”

陸之昀聽到了沈渝二字,眉宇立即便蹙了幾分。

“你說的是曾經同陸谌有過婚約的那個庶女?”

沈沅點了點頭。

陸之昀立即回道:“不像。”

聽着男人低沉的聲音,沈沅的心跳漏了幾拍。

待陸之昀将大手從沈沅柔軟的發上移下後,又嗓音低低地添了一句:“她沒有你生得好看。”

“一半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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