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壞叔叔(精修)

第35章 壞叔叔(精修)

京師北郊,中軍大營。

喬浦身着金漆山文甲,頭戴祥雲兜鍪,腰佩鹘尾笏頭帶,氣度英武骁勇,舉手投足間,盡顯着武将世家出身的威嚴氣質。

他正同陸之昀并肩行着,二人邊巡查着營防,邊聊起了近來燕國藩地的禍亂。

大抵是在四個月前,喬浦便發現,陸之昀就已經開始着手整肅京師這七十二衛的兵員了。

大祈的每衛軍隊有五千六百餘名的兵員,所以拱衛京師的兵員人數少說也要有四十萬。

在這幾月中,陸之昀不僅重振了軍風,使軍中的規紀更嚴。

還從這七十二衛裏選拔出了近一萬名的精銳兵士,有意打造一支勢比虎狼的騎兵軍團,這其中還有曾歸降于大祈的三千鞑鞑人。

而這群最悍勇,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的兵士,皆都統歸于神樞營所管。

如今二人都已成家立業,陸之昀早年一直未婚,現在竟也是個有妻有兒的人了,喬浦感慨着光陰嬗變,也回想起了二人少時的往事。

陸之昀雖然是大祈的砥柱重臣,卻與大祁以往的首輔并不相同,他不會只拘泥在朝堂上縱橫捭阖。

縱是讓他現在就立即換上戎裝,無論是上戰場也好,還是做為主帥,指揮整個大軍也罷,他的能力都不會亞于大祈的任何一名出色将領。

喬浦想起,在陸之昀剛剛加冠時,因着年少意氣,也為了同性情驕亢的高鶴洲較勁,便去參加了科考。

喬浦他本以為,在科考中能壓上高鶴洲一頭,陸之昀就能滿足了。

哪兒成想,這條棄武從文,入朝為官的路,陸之昀卻一直走到了現在。

喬浦依稀記得,陸之昀同母所出的弟弟陸之昕自幼便體弱多病,而陸之昀又是個性情沉悶的,他自小就不愛說話,臉上更是極少能見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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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的母親喬氏不擅于處理內宅間的各種妯娌關系,那段時日經常就會帶着陸之昀歸寧回喬府小住個幾日。

也便是那段時日,喬浦同陸之昀相處的時間也一下子便多了起來,雖然他比陸之昀大了五歲,但是陸之昀卻一點都不像是他的表弟。

他的氣質自小就是這麽副深沉老成的模樣,有時二人站在一處,抛開相貌不提,陸之昀倒像是年歲比他還要大的兄長。

父親喬紹還在世時,便最喜歡讓喬浦和陸之昀站在堂下,大聲地誦出岳飛的那首《滿江紅》。

實際上,鎮國将軍喬紹大字都不識幾個,卻獨獨能将這首《滿江紅》倒背如流。

少時的那些往事仍歷歷在目。

喬浦和陸之昀那時也都對前朝的那場靖康之禍頗為不齒,亦都認為,就算兵臨城下,君主也應當有氣節,萬不該讓宮妃帝姬去抵銀兩,任由金人折辱官眷和貴女。

陸之昀自小就比常人聰穎,喬浦知道鎮國公府請的先生是位鴻學大儒,卻總會在外大肆稱贊陸家五公子的聰明才智。

而喬紹一旦得空,也會親自教他和陸之昀一些簡單的拳法。

喬浦自诩,自己的領悟能力是比同齡人要好的,可同一點就透的陸之昀比起來,他還是顯得相形見绌了。

喬紹只需教陸之昀一遍,他便能立即學會,真可謂是個罕見的武學奇才。

兩個人相處至今,與其說是有着血脈連接的表親,倒不如說是情誼深厚的友人。

好在陸之昀雖為文官,卻是位高權重的當朝首輔,他可時常出入軍營,二人在官場上也能經常有個往來。

喬浦的思緒漸止于此。

見身側的陸之昀身量高大峻挺,也是軍營中唯一沒穿戎裝的人,可周身散着的淩厲氣場卻依舊不容小觑。

那襲華貴威嚴的蟒服上,被鈎織了一針又一針的綿密金線,烈日下,形态獰厲的坐蟒也在泛着熠熠的輝芒,讓人不敢逼視。

蕭瑟的秋風,将赤紅的旌旗吹拂得獵獵作響。

喬浦這時對陸之昀道:“神樞營有個小子叫李鎮,一月前剛被提拔為千戶長,營中的校尉一職也是空缺已久,我看他資質還不錯,一會将他喚過來,讓你也看看。”

陸之昀卻觑目看向了前面不遠處的練武場,問道:“那個人,便是李鎮罷?”

喬浦循着陸之昀的視線看去,見李鎮果然在那兒,他的身形不算魁梧,卻很是精壯,最擅長的便是突襲作戰。

眼見着他在武場上撂倒了一個又一個的下屬,喬浦便命身後的随侍将李鎮喚到了陸之昀的眼前。

李鎮走到喬浦和陸之昀身前後,便對着二人恭敬地行了軍禮。

“屬下見過首輔大人、喬都尉。”

陸之昀的身上浸着文人獨有的松沉木香,身量生得倒是高大峻挺,并沒有李鎮印象中,那些文官腐儒常會有的清瘦。

李鎮并不清楚當朝首輔的往事,只覺得他是個善弄權術,手段狠辣的文官,但在陸之昀的面前,他的态度還算尊敬。

陸之昀淡聲問他:“你的搏擊之術練的不錯,騎射功夫怎麽樣?”

李鎮仍持着雙手抱拳的姿勢,語氣自信地回道:“屬下口說無據,前面便是靶場,首輔大人可喚兵士尋些箭弩過來,也可親眼考察考察,屬下的騎射功夫到底如何。”

這副口吻,充斥着年輕人的氣盛,和好大喜功。

江卓站在陸之昀的身後,知道他的主子最不喜歡的,便是這樣的浮躁之人。

可陸之昀待李鎮的态度,卻并無不耐。

陸之昀和喬浦接受了李鎮的提議後,衆人便到抵了靶場處。

李鎮接過了兵士手中的弓弩後,便對着前方的靶子連發了數弩。

“嗖嗖嗖——”,數聲過後。

那一簍子的羽箭皆被李鎮連弩射出,不過片刻的功夫,這些羽箭幾乎都正中了靶心。

周遭圍觀的兵士不禁為李鎮連連叫好。

喬浦觀察着陸之昀的面色,卻見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一如平日般冷肅深沉。

也是,李鎮的騎射功夫雖然不錯,可在陸之昀的面前,便可以說是花拳繡腿了。

等李鎮回了自己的列陣後,喬浦便問道:“你覺得這小子怎麽樣?”

陸之昀沒立即回複喬浦的問話,而是伸出了右手,寬大的緋色衣袖随之頓展。

江卓會出了主子的心意,即刻便讓兵士将箭弩遞給了陸之昀。

陸之昀将箭弩接過後,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正好起着控弦的作用,男人射箭時,并沒有刻意地擺出嚴正的姿态,可渾身浸着的,依舊是那種獨屬于上位者的淡淡傲睨。

待陸之昀朝着靶心的方向随意地射出了一箭後,方才低聲回道:“年歲還小,還需再歷練歷練。”

喬浦看了眼陸之昀适才所射的,那正中靶心的箭羽,随後便颔了颔首,回道:“嗯,這校尉的人選,容我再考察考察。”

等陸之昀和喬浦離開了靶場後,兵士便開始收拾歸置起箭靶之旁散落的箭羽來。

其中一個兵士剛想将陸之昀适才射中的那枚箭羽從箭靶中拔出來,可縱是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卻都未能成功。

兵士正有些不明所以,便繞到了這箭靶的身後,想要探查一二。

等他看清了這箭靶之後的景象時,眼眸不禁一闊。

首輔适才只是随意地射了下箭,看樣子也就是想玩一玩而已,他明明擺出的,是那樣一副不甚經心的淡漠姿态。

誰能想到,他這一箭,竟是将這靶心給射穿了!

他曾經聽說過,前朝曾有個神射手,能将五件厚疊在一處的铠甲一箭射穿。

原本他是不信這種傳聞的,可今日瞧見了這被遽然穿透的靶心後,方才覺得,前朝的那些轶聞,還真有可能是真的。

——

輪音辘辘,馬車駛離了鎮國公府,到抵了午門處。

江卓将車帷掀開後,見陸之昀沉阖着眼眸,神情亦是稍顯陰鸷,若要換個人,都會覺得他定是在淺寐。

但江卓跟了陸之昀多年,很是清楚他平日的習慣,知他不會在馬車中休憩,便恭敬地道:“大人…按您的命令,那個千戶李鎮,已經被悄悄處置了。”

軍營的人只知,是神機營的火器不小心走了火,而李鎮在指揮兵士搬運火器的途中,亦因此而身負重傷,還被炸斷了一條腿。

這李鎮昨日還活得好好的,但在今日就成了一具殘屍,軍中的一些兵士自是倍感唏噓。

而實情卻是,陸之昀昨日從軍營歸府後,便派人做了手腳,誓要除掉李鎮這個風頭正盛的千戶長。

雖說這李鎮的性情是有些剛愎自用,但是江卓還是猜不透,陸之昀偏要殺他這個小小武将的真實緣由。

陸之昀這時終于掀開了眼簾,聲音微沉地對江卓命道:“人雖然死了,但也算是犧牲在了軍營裏,将他下葬後,再尋到他的家人,往後十年,李家的稅賦都不用向朝廷交了。”

江卓恭敬地應了聲是。

陸之昀下了馬車後,并沒有立即穿過午門,走進皇宮。

男人靜伫在原地,卻微微地仰首,看了看那被日光籠罩,森嚴巍峨的燕翅樓。

前世鞑靼犯境,喬浦率軍出征,那場平亂的戰役本可以打得不那麽艱辛,卻都毀在了李鎮這個人的身上。

他卻然是個不錯的将才,在祈軍到抵了鞑靼部落的邊境時,李鎮為了争立頭功,主動向喬浦請求先率兩千輕騎突襲。

他的這一舉動,明顯是想要仿效當年的霍去病,以輕騎突襲的方式來征讨逐水草而居的匈奴。

可李鎮的武藝和才幹,自是遠不及骁勇善戰的冠軍侯霍去病,最後還落得個要讓喬浦率軍支援的落魄局面。

喬浦在那場戰役中,不幸被鞑靼的大将用利刃斬斷了左臂,大祈的軍隊亦因此軍心渙散,元氣大傷。

而朝中,除喬浦外軍功赫赫的大将都在南境平叛,為穩軍心,陸之昀只得親自率軍,去北境支援喬浦和李鎮。

如果前世,他沒有去北境,而是留在了京中,随時都注意着康平伯府的動向,沈沅就不會遭受沈渝的陷害。

也不會被盧氏肆意地欺辱到頭上,在雨中罰跪了三日。

他只是遲回了幾日。

只是遲回了幾日,沈沅便去世了。

陸之昀去北境前便下定了決心,此番回京,他一定要采取一些措施,且他已經在心中籌算好了一切。

他會先設計讓沈沅和陸谌和離,至于自己的名聲,他是一點都不在意的。

若他真的明目張膽地做出了強占陸谌妻子的事,朝中也沒有言官敢去皇帝那兒進言,無外乎便是,他在民間和京中其餘世家的口中,會落得個作風不正、色令智昏的風評。

假如沈沅在意別人的看法,他也提前想好了解決的方法。

喬紹幼女去世的消息一直都沒有對外傳過,他讓戶部的官員動些手腳,便可讓沈沅的戶籍便成喬家女的戶籍,到時她便能以他表妹身份嫁給他。

如果沈沅一直都無法接受他,他也可以用一生的時間去等。

只是陸之昀再也忍受不了沈沅還在做別人的妻子,更何況陸谌對她一點都不好,她在伯府活得也很辛苦。

可他還沒來得及實施這計劃的第一步,便在公府的下人口中,得知了沈沅的死訊。

都說他只手遮天,權傾朝野,所有人都把他形容的無所不能。

可笑的是,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沒能護住。

午時的日光愈發打頭。

陸之昀的面龐英俊矜然,只是他将視線從燕翅樓的牌匾上收回後,威冷的鳳目卻仍在微微地觑着。

他終于進了午門,大片黯淡的陰影亦将他籠罩。

陸之昀眼角眉梢浸着的冷銳,終于消弭了些許。

——

鎮國公府,雲蔚軒。

初冬将至,京師近來也不怎麽下雨了,天氣雖然有些寒冷,但在白日卻是天朗氣清,經常放晴的。

故而沈沅的身子也轉好了許多,其實只要不下雨,她的身子就和正常人一樣,沒什麽毛病,也是很康健的。

只是一旦下起電嗔雷鳴的大雨,縱是有那金剛經的镯子鎮着,她的魂魄還是會在身體裏胡亂地沖撞,同時還伴着常人難以忍受的心疾。

每次下雨,如果她沒能及時地同陸之昀接觸,身體都要緩個幾日才能完全地恢複過來。

如今,沈沅胎兒的真實月份是四個月,對外宣稱的卻是三個月,平素她有意穿着寬大的衣服,再加上懷孕後,她也沒怎麽變胖,旁人縱是湊近了瞧,也看不出她的身子實際已經有四個月了。

這日沈沅到雲蔚軒處給老太太請安,寇氏一如既往地坐在羅漢床的另一側,神情恭順地同老太太聊敘着家常。

寇氏近來消停了不少,沈沅這幾日在公府走動時,偶爾也能同她打個照面,縱然寇氏看她的神情明顯帶着愠怒,沈沅在下人的面前還是給了她尊重,會喚她一聲三嫂。

陸老太太瞧着沈沅的體态還是過于瘦弱,那張巴掌大的芙蓉面也一點都沒變圓潤,精巧的下巴還是一如既往的尖,偶爾露出的那截手腕,細得仿若一掐就要斷。

陸老太太不禁關切地囑咐道:“你這身子啊,還得再尋醫師看看,如果食補還是胖不起來,那便讓他再給你開幾方增肥的藥試一試。”

沈沅溫順地點了點頭,回道:“嗯,多謝祖母關切,孫媳記下了。”

寇氏将剛剝好的松子盡數放進了瓷盤裏,待将其推到了陸老太太的面前後,便開口道:“祖母,說來我父親還在太醫院任院判一職,他之前也是伺候過宮裏好幾位有孕的高位妃嫔的,我自小也跟父親修習了不少的醫術,最擅長診治的,也是婦人的那些疾病。今日弟妹正好在此,不如就讓我給她把把脈,先讓我給她瞧瞧身子吧。”

這話一落,沈沅和碧梧的面色皆是微微一變。

陸老太太卻贊許似的點了點頭,寇氏近來雖日日都來這雲蔚軒處伺候着,卻再沒像從前似的總在她的面前數落着沈沅的不是。

陸老太太便以為,寇氏這是終于想明白了,而她要為沈沅診脈,也是想同這位當家主母緩和緩和關系。

寇氏佯裝溫和,詢問道:“弟妹,這有些話啊,男醫師通常不太方便同我們婦人來說。你也別害臊,先讓我幫你看一看,也好讓自己的心裏提前有個數。”

沈沅的面上飛速地閃過一抹慌亂,複又很快地将其斂去,生怕寇氏會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麽來。

随即便對碧梧微微地橫了橫眼目,幸而碧梧今日還算機靈,立即便會出了主子的心思。

碧梧的手中恰好持着一個還冒着熱氣的茶水,便趁笑意吟吟的寇氏即将就要走到沈沅的身前時,将那茶盞狀似不小心地摔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

釉瓷茶盞應聲墜地,水花亦飛濺到了沈沅的裙面和裙擺上,将那處濡濕了大片。

軒內的主子下人們皆是一驚,沈沅那張柔美的芙蓉面也明顯是受了驚吓,她捂着隆起的小腹,亦突地從圈椅處站了起來。

陸老太太見碧梧竟是失手打碎了茶盞,便沉聲斥道:“你這個不中用的丫鬟,你主子都有身子了,行事怎麽還是這麽莽撞?”

碧梧立即便跪在了地上,邊怦怦怦地磕着頭,邊向老太太連連認錯。

寇氏的眉間登時閃過了一絲不豫,亦眸帶審視地看向了沈沅。

沈沅卻抓緊了時機,對着老太太軟聲致歉道:“祖母,孫媳的衣服被弄濕了,我怕再不趕緊換一身,會着涼。孫媳便先回去了,還望祖母見諒。”

陸老太太嗯了一聲,又擺了擺手,示意着讓沈沅趕緊回去換身衣服。

寇氏看着沈沅故作鎮定的面容,心中也漸漸有了猜想。

這丫頭一直躲着她,不讓她去摸她的脈,肯定是有原因的。

八成她對外宣稱的月份就是不對的。

她就說,陸之昀年過三十一直未娶,怎會突然轉了性子,偏要娶一個比他小了這麽多歲的沈家女?

那沈家女也真是有本事,為了攀高枝,竟然敢做出這種無媒茍合的醜事來。

她還以為陸之昀是有多喜歡她呢。

現在看來,他也不是因為喜歡沈沅,才想娶的她。

——

入睡前。

沈沅想将寇氏險些就摸到了她脈搏的這件事同陸之昀說一說,卻覺男人今夜歸府後,面色一直有些泛陰。

他的長相本就偏冷,心情再一不好,周身都散着那種生人勿進的淩厲氣場。

這态勢,惹得沈沅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沈沅猶豫了多番,還是準備擇在陸之昀心情好的時候,再将寇氏的事同他提一提,自己則安分地阖上了眼眸,邊嘗試着入睡,邊思忖着讓寇氏近不了她身的法子。

耳畔卻突地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沈沅悄悄地睜開了一只眼睛,卻見陸之昀從拔步床上坐了起來,他随意在自己寬闊的肩上披了件外氅,随後便趿上了鞋履,不發一言地便要離開她的閨房。

她前日其實就發現了,陸之昀嘴上答應着說會陪着她一起睡,可等她睡着了後,男人便會悄無聲息地偷偷溜掉。

而今夜,陸之昀應是以為她已經睡下了,便又要瞞着她,去回歧松館睡。

沈沅連眨了數下的眼皮,亦小心地用纖手撐床,坐起了身來,随後便趁着男人還沒離開太遠的時當,驀地便用兩只纖細的胳膊從他的身後環住了他的腰。

她能覺出,在她将臉貼在了陸之昀的背脊後,男人峻挺的身子明顯變得一僵。

沈沅柔聲央求道:“官人,您多陪陪我好不好,今天晚上您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這種害怕一個人睡下的不安感,其實在她很小的時候便有了,可是自她出世後,就從來都沒見過她親娘的模樣,別的姑娘在很小的時候,如果怕黑都有娘親陪着哄着,她只能一個人縮在偌大的拔步床裏,盯着黑漆漆的床板,強迫自己入睡。

等她大了後,便覺得自己也堅強了,也不會再如小時候一樣,膽小怕黑。

可自從嫁給了陸之昀後,有他陪着她睡下,她亦覺得床側多了個可以保護她的人。

這種缺失一旦被人彌補,沈沅就再也不想失去了。

就算她沒有逢雨日的心疾,她其實也想讓陸之昀陪着她睡。

陸之昀一直緘默着,直到沈沅将胳膊從他的腰上移下,他才驀地将美人抱在了身上。

沈沅本以為男人雖沒說話,但是卻同意了她的要求,誰料陸之昀竟是攥着她的右手,亦牽引着其往一處慢慢地探了過去……

沈沅會出了他的意圖,美目也驀地瞪大了好幾分。

陸之昀将她的手撂在那處後,卻沒再做下一步的動作。

夜深後,男人的嗓音愈發低沉,他隐忍地問道:“如果想讓我留下,那以後的每晚都要同我做這個,你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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