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

合攏過。她這輩子長那麽大是真的沒見過這麽……這麽會刺激人的人。

孫安娜聽到這個聲音,眼眶就開始發熱,她捂着嘴巴說:“我要進去哭一會。”

房東功成身退,轉頭對莊萌說:“人那,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一定會出事。所以該哭的時候應該哭出來。這叫疏導。這下我可以确保我的房子不會鬧自殺了。”

“你……我敗了。”在某些方面,自己絕對絕對敵不過眼前的女人。

不需要多久,孫安娜就知道何曦為什麽一定要離開的原因。等待她的是一個接着一個的電話,不斷有記者上門來找她,問她的問題一個比一個讓她覺得惡心。

什麽叫她這種職業的人跟何曦合作有什麽感想?談個屁啊。她哪種職業!不是一樣拍片子的嗎!

什麽叫何曦淪落黑社會之手生不如死!她至少有好好照顧何曦,從沒虐待過她好不好!

還有那相機和攝像頭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那麽多人把走廊擠得滿滿的,那些個人開口閉口都在問何曦,讓她叫何曦出來。

何曦離開了。她說了很多遍,但是沒人相信,有人甚至想要硬闖民宅,被房東用菜刀逼出來,這是房東的地盤,其他人敢闖就要承擔後果。

好不容易清淨了一會兒。她們躲在門口粗喘氣,外頭的人比僵屍還可怕,她們深刻體會到行屍走肉裏那種絕望驚悚的感覺。

信息時代,消息跑地比蒼蠅還快。只要有人可以放出點消息,夠刺激,夠吸引人眼球,就一定會有人去跑。比如說前知名女星何曦欠黑社會的債被黑社會逼着下海去拍黃片的事。

夠刺激,因為當事人是赫赫有名的大明星。

夠吸引人眼球,因為從明星到黃片女演員,這巨大的反差足夠吸引人看下去。

而放消息的人更加有誠意的提供了全套信息,有據可查,有圖有真相,每份材料後還附送了幾張高清的光碟。其實孫安娜只是何曦的附加贈品,受害者是何曦。有人故意把他們引來,把所有隐私都攤開在他們面前,惹得他們激動不已。那些人關心的也是何曦有多慘,最好是能有多慘就有多慘。所以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瘋狂地騷擾孫安娜的正常生活。

孫安娜不想去看滿網絡的馬賽克截圖,她更不想知道他們怎麽說,在她開始下海拍片的那日起她早就把羞恥心丢在門口喂狗。她現在更想知道何曦她會怎麽想,之前那麽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就能讓何曦難過個一天,而今情況已經變了,何曦完全沒有隐私可以,她會不會無法接受?

“你還有心思想何曦,你先想想你自己,還有我!”房東指着自己說,她沒想到網絡力量那麽大,一下子信息都曝光了,裏面居然還點名了何曦目前暫時租住的簡陋小區隔間的地址。

她看後大為惱火,那些人怎麽就不能認真點,她這是高檔小區精裝修新婚大居室,居然被污蔑為簡陋小區隔間,這明顯是在造謠啊!

現在情況很糟糕。外面人堵着不肯走,她們一出去也是被層層包圍,舉步維艱,而這又是小區高層,不是自家老房子可以跳窗。眼看着房間裏的方便面一點點減少,很快就要彈盡糧絕,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盡頭。

也許何曦的事情還沒平息,就快被下一條新聞取代,某高檔小區精裝修的房子裏有兩女被活活餓死,地點剛好和何曦租住的地方一模一樣……

“她一定很難受。我想陪在她身邊陪她。”怎麽可能不去關心她,心裏滿滿的都是她。

“我也很難受,都是你弄的。你下個月交雙倍房租。”提到錢,那絕對是不容拒絕的冷酷語氣。

孫安娜又說:“這麽多的坎都過來了,希望她這次也能順利度過。”

“喂喂,你醒醒,現在有麻煩的是我們兩人,沒準她身邊已經有一個超級有錢長相帥氣無比的官二代為她擋風遮雨只手遮天遇佛殺佛遇鬼殺鬼……總之就是各種的愛寵。”

“不可能!”孫安娜激動地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不可能什麽?不可能有人寵她嗎?”

“我忍你很久了。你一直用語言刺激我!你別刺激我。你要再刺激我我現在就滅了你。”孫安娜看着房東眼睛冒紅光。

“喂喂,你搞清楚敵我矛盾,現在的矛盾不是我和你之間純潔的金錢關系,是你和外面那幫人之間的捕獵與逃脫的關系。”

“我先滅了你。”

看來有人的情傷也不算嚴重,明明還充滿了活力嘛。

這時候關地好好的那扇大鐵門被人打開,門一點點的挪開,吱呀的聲音拖地很長很長……門口站着朱哥,和他的那幫好兄弟。

朱哥一臉橫肉,滿臉的兇煞之氣。這樣的朱哥,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想起來現在的他總是面帶微笑,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活菩薩樣,幾乎要忘記了曾經從山溝溝裏出來闖蕩江湖的他也兇過。

他很憤怒,相當的憤怒,特別的想殺人。

他帶着兄弟走進房間,身後的那些人一字排開,讓本來很大的空間頓時變得擁擠狹窄。

“朱哥……”孫安娜忘記要說什麽了,她從朱哥臉上看到了‘我要殺人’這三個字,還特別加粗加黑加下劃線。

“何曦呢?”朱哥的聲音壓得很低,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她走了。”

“走了?!走去哪裏?”朱哥快步走向孫安娜。

“我不知道。”孫安娜此時覺得自己的生命到了盡頭。因為她看的電視劇裏有些配角就是在說了這句話之後被滅掉的。她不是主角,所以她沒命活到解放後。

“你會不知道!”朱哥上前,抓着她的那個細胳膊,把孫安娜整個人抓離地面,“你跟我說你不知道,你騙我,你知道何曦在哪裏,她逃了對不對,欠錢不還,現在幹脆連片子也不拍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孫安娜睜大了眼睛,無辜又無謂地看着朱哥。她才到何曦這一走,她們一起拍的片子是沒辦法有一個美好的結局了。本來故事還應該發展下去的,逃走的人會回頭,本來不以為會在一起的兩人最後在一起了,可是那是劇本啊,現實裏哪有這麽多他媽的狗血的事情。

孫安娜想到這裏,眼淚化作瀑布落下。看得朱哥目瞪口呆。

“你哭個屁啊!!!!!!!!損失了那麽多錢我才想哭呢!!!!!!我好不容易把何曦弄到手的我還沒親過一下!!!!!!!!你至少還跟她拍了那麽多部片子!!!!!!!!你哭個什麽啊!!!!!!!!!”朱哥暴躁地搖晃着孫安娜,把她前後猛搖,如果孫安娜是一瓶可樂,現在應該會爆炸開。

“帶走。”朱哥把孫安娜丢給自己的手下。

房東弱弱地說了一句:“你們這樣是犯法的。”

朱哥馬上換上商人那賤地要死的微笑,說:“請放心,我不是黑社會,我是正兒八經的商人,我找她過去談點事兒,生意上的事情,我們談生意都是合法合理合情,你如果不放心,我讓我的律師和你談。”立刻就有一個律師模樣的人遞上名片,房東被弄地稀裏糊塗的。

她來不及阻止,孫安娜就被那幫看起來就是黑社會的人帶走了。

“再見。”朱哥回頭笑着對房東說。

“再見。”房東目送他們挨個離開,已經完全想不起自己剛才要做什麽來着,對,好像是要阻止他們把孫安娜帶走……

南方的雪來得比北方遲,到了年後好久才下了第一場雪。何曦從飛機上下來,拖着行李箱走出機場,她在出租車的廣播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和那些詳細到連她自己都記不得那麽多的事情。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早就沒有隐私這種可笑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我勒個擦。我下個月要交房租了。太難過了。我要好好更新。你們也要好好賺錢,然後被我賺。聽到沒有!!

何曦的回憶

71.

她進入這個并不陌生也稱不上熟悉的城市。

在地圖上,這裏并非南邊,但是一貫的被稱作是南方。

她只在這裏生活了三年。何真真帶着她從北京來到這裏,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她無法适應這裏潮濕的氣候,整個人好像籠罩在一層水汽中,衣服濕地能掐出水來,而皮膚上永遠籠罩着那層濕意。

那三年,何真真做金屋裏被藏起的那個陳阿嬌,而她是可有可無的拖油瓶。何真真有很多段戀情,有些是可以光明正大寫在傳記裏的,有的,則沒有人知道的地下戀情。何真真那麽美,風情萬種,男人都想得到她占有她,只是都留不住她。

何曦跟着何真真走了很多地方,走走停停,最後落腳的地方就是這個城市,最後何真真再沒有離開過,因為她死在這裏,可笑的是她風光一時,死卻變成了一個不能開啓的秘密。

她的愛人為她買了一套小別墅,在一個湖邊上。那套小別墅大有來歷,早時候民國軍閥在這裏養他的小妾,是出了名的金屋。後來幾經轉手,又變成了私人的房産。何真真的愛人買下這套房子,送給她,把她養在裏面,讓她變成華麗籠子的金絲雀。

何曦停在大鐵門前。

以前大門前開闊的空地被各種房子占據,城市發展,越來越擁擠,房子在夾縫中茍延殘喘,看起來可憐又孤獨。

她記得這扇大鐵門,以前稍微新點,兩邊的牆壁爬滿了爬山虎,看起來郁郁蔥蔥綠意盎然,只是現在是冬天,綠色還有,就是看起來死氣沉沉。

何真真真心喜歡這套小洋樓,她喜歡彩色琉璃玻璃窗,喜歡那寬敞的客廳和盤旋而上的走廊。

她想過要在裏面辦宴會,讓她的朋友把這裏填充地滿滿的,徹夜狂歡。但是男人不許。他不許任何人進這個小洋樓,更不許何真真去和別人聯系。

在這裏的這段時光,雖然衣食無憂,對何真真來說也是相對寂寞的。

她在門口張望,看到花園角落的燈亮着。

屋子并不是空着的。那男人當年雇了一對中年夫妻照顧房子,男人早些年做過花草買賣,所以院子裏的植物都是他在照顧。而那家的女人也當過人家保姆,也就做了何真真的保姆。

屋子裏的人出來時看到她,就慢慢走到大鐵門前。過來的是這家人的女人,和記憶裏略有差別,隔了那麽多年連她都變了,更別說別人。

“你找誰?不好意思,我們這裏是民居,不對外開放。”她打量着何曦,從她的表情看,她應該已經對外面的人重複過無數次。

何曦想起自己小時候叫她顧嫂子,可是在這時候就是喊不出口。

她說:“我是何曦。”

“何曦?”一個塵封許久的名字,讓人很難在短時間裏想起。她要從層層疊加的記憶中把這個名字翻出來。

“我以前住在這裏。”何曦說。

顧嫂子這才恍然大悟。她像被觸動了開關,手忙腳亂地從褲兜裏掏出一把鑰匙,對着門鎖開了很久才把門打開,那門鎖生着紅色的袖,在手上留下痕跡。

“你是何小姐的閨女對不對,完全沒有想到還能再看見你,快進來,外面冷,進來暖身子。”

門在她面前打開,她卻猶豫着該不該跨進這一步,其實她來是想把這房子賣掉。在她欠債累累的時候,她也不曾想過要動這房子。在潛意識裏,她拒絕想起這裏。這裏有着她最想遺忘的記憶。

而她本不打算進來,她對這房子仍然心存畏懼,不敢靠近,但是,她還是鬼使神差地踏進這裏。

房子有做略微的修繕,可得出來地上用鵝卵石鋪出的圖案已經變了。

雖然女主人已經走了十幾年,這裏還維持着基本的樣貌,照顧房子的這對夫妻還繼續住在小洋房隔壁的二層小房子裏。

“你後來去做大明星了,和何小姐一樣,都是當明星的料子。”顧嫂子一直絮絮叨叨的,以前也是很羅嗦的,但是現在更上一層樓。

“何小姐走了以後,這裏就空下來,你固定派人過來給點錢,我跟我家男人拿着你的錢,都有把房子照顧好,你進來看看。這麽大房子要管好不容易。”

何曦自從離開後就再沒有踏進過這裏,但是還是固定會支錢給顧家夫妻。對事業鼎盛時期的她來說那筆錢根本不值得一提。

“小小姐你一直不來,倒是有人每年會過來一趟。她說是故人,和何小姐認識,每次都讓人推到院子裏坐半天,我們也不好說什麽。”

“誰?”何曦問。

“一個看起來很有錢的女人,坐着輪椅來的,每年的四五月份都會過來一趟。”顧嫂子看那女人是有錢人,應該看不上這裏的東西,加上這裏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留下,就放心那人進來。後來那人每年都會過來,讓年輕人推到花園裏,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她只說和何真真認識,沒說其他的。

那女人每年過來,久而久之這反而顧家夫妻成了習慣。

顧嫂子的話,讓何曦陷入回憶。她記不起何真真當年還有什麽朋友。

這家人的男人問詢出來,披上大風衣,拿着鑰匙給何曦開門。

大門緩緩開啓,裏面暗紅色的地毯讓何曦想起那些可怕的往事。她的鞋子踩進屋子的地面,耳邊仿佛又聽見何真真歇斯底裏的尖叫。

最後那一年,何真真瘋了。她還愛着那個男人,愛到快要死了,但是男人有他自己的家庭,他能給何真真的時間只有一點點,哪怕那已經是他的極限,對何真真來說依然是少得可憐。

屋子長年沒有人居住,加上又是潮濕的南方,房間裏有一股黴味,混雜着木料的芳香。一如記憶的氣味。

“謝謝你們,你們把這裏照顧的很好。我現在準備把房子賣掉。”何真真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她走到外面,狠狠吐出進入她身體的味道,再吸進冬日冰冷的空氣。

“別啊,這房子好好的,為什麽要賣掉?”顧嫂子舍不得這裏,她在這裏耗了幾十年,也已經培養出感情。

何曦沒有說話,她走進前方的小花園,顧家夫妻互看一眼,默默地嘆息。

養何真真的男人位高權重,是一個不能說的人。他買了這套房子送給何真真,何真真又轉手挂在她的名字,成了她現在唯一值錢的東西,她本不想動這裏,但是她改變了主意,她要把這房子賣掉,那些錢應該夠她去還朱哥的債,只要還了債,她就能得到自由。

而即将得到自由的喜悅并沒有讓她快樂起來。如今她人生全毀了,對她來說,自由不過是從一個監獄走進另外一個牢房,不過如此。

她似乎聽見一聲嘆息。

那若有似無的聲音從記憶裏冒出來,像一只手從黑暗裏伸出,又想從她背後抓着她把她拖進黑暗裏。

她看着天色漸漸暗下,這裏俨然是她的噩夢。冬天天總是暗的很快,加上下着雪,不一會兒就已經到了黑夜。

她逃命地逃離。

在寬敞的客廳裏,暗紅色的地毯,記憶裏的畫面從未改變。男人又要回北京,他有一個妻子,雖然那妻子一直病着,不能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但是男人卻不能和她離婚,因為她是外交官的女兒,而他需要用這段婚姻鞏固他的仕途。

而他面臨一次人生歷程上的大跳躍,他即将得到自己心儀的位置,岳父已經知道他在外面藏了人的事情,在吃飯的時候暗示他作風要擺正。

他對何真真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開始嫌她煩,她的不理解讓他惱火不已。

争吵持續了很久,當時什麽都不知道的她因為争吵聲而從房間裏走出來,躲在走廊上,她聽到下面越發尖銳的争吵,蹲下身,把耳朵牢牢捂住。

她看到何真真把刀子送進男人的肚子,就好像是在拍戲,何真真投入其中,一遍又一遍,她成了瘋子,男人的力氣比何真真大,但是卻抵不過一個瘋子。漸漸沒了動靜,躺着一動不動。

男人肚子上有洞,血從洞裏流出。何真真漂亮的臉被血弄髒,她卻帶着笑,心滿意足的笑容。

何曦的存在被何真真看到,何真真站起來,手裏還握着那把帶血的刀子,朝着何曦走過去。

“曦曦,過來。你在那裏幹什麽?到媽媽這裏來。”何真真踩上樓梯……

出于本能,何曦感覺到害怕,她從何真真身邊跑過,來不及套上鞋子,她光着腳跑到門外,跑過花園。

那腳步聲一直追着她不放。她跑出大門,跑進旁邊的小路,小路出去就是湖邊,那裏一定有人在,她什麽都不去想,動物本能覺醒,趨利避害,在危險的時候就只想到要進入人多的地方。

她看到了湖面,看到了湖上泛着的小船,而這一切在她眼前慢慢遠離。何真真追上了她,抱起她把她帶回屋子裏。

那是她的房子,是她的家。她的男人和孩子應該在裏面陪着她,誰都不許出去!

何曦被拖回房間,何真真掐着她的脖子,是真心不給她活路。

“曦曦,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

“我不是……你女兒……”何曦呼吸困難,身體止不住的痙攣。在何真真身下拼命掙紮。何真真卻像沒有聽到一樣,雙手再度收攏,她手臂因為透支而不住打顫,被她掐住的何曦慢慢的放軟。

何曦真的死過一回。再醒來,她已經不在小洋房了。

死去的兩人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沒人知道有兩個名字從世界上消失,其中一個還是赫赫有名的女演員。

而她也從那時起害怕黑暗。

從回憶中出來,何曦出了一身冷汗,她在酒店裏下榻,行李只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她帶的東西并不多,其中還混着孫安娜的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補分。其實留言都有看,我一天都要刷好幾次。之所以不回呢,一個是因為我懶,第二個也是暗爽在心。(●'?'●)??。【原諒我我就是那麽渣的作者。你們沒有後悔的餘地!】大家如果有什麽問題必須要我回答的,寫上必回or作者親啓即可。我會回的。今天是俺弟弟生日,吃了一天,好飽哦。

我虐何曦了!

72.

她跟別人都分的清清楚楚,別人的就是別人的,她不貪,也不圖什麽,自己的她也守得很牢,唯一一次就是莫名其妙被前夫騙走她的財産。

而一旦遇到孫安娜,她的底線就形同虛設。

孫安娜的衣服混在她的衣服裏面,因為太熟悉了以至于分不清楚她和她的。

她拿出孫安娜的衣服,對她來說,那是屬于一個不會再接觸的人的物品,她沒勇氣還回去,要麽就是丢掉。她又舍不得丢掉,總覺得自己是一路在辜負孫安娜。

酒店的房間維持着适宜的溫度,她的心卻徹底發冷。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她似乎還覺得孫安娜守在機場等着她回去。每當這樣的畫面閃過她的心頭,胸口那麽一塊地方有尖銳的痛。

她有千萬個離開的辦法。她自私地選擇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那一個。沒有告別,她不必去面對孫安娜的失望,而她也自私的以為,只要這樣離開,她就可以走得快一點。事與願違,她得到的是堆砌成山的不安。

是手機的震動聲驚醒了她。前幾天和她聯系的買家再度打來電話。

之前的房子一直沒有賣掉,一來是她自身刻意将這裏遺忘。二來也是因為這裏曾經一度收歸國有,加上之前這裏又出過事,沒人敢接手。而在她決意想要賣的時候,有買家上門,帶着最大的誠意要購買這套房子。

何曦沒見過那人的樣子,她只是和那人的律師在談。對別人來說的禁令在那個買家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

既然那人肯收,何曦願意賣。

最後在電話裏談攏了其他的事宜。何曦要盡快拿到錢,她想要現款,那邊停了片刻,又回來告訴她可以辦到。

何曦暗自松了一口氣。曾經對她來說那一筆錢雖然龐大,但是要弄到并不算難,而如今卻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剛離婚的時候,她以為世界塌了,她再不會有機會看不見光,孫安娜出現,替她把天補上,那些日子過得不算好,但是回憶起來卻只記得快樂的事。走遠了,她才看清楚孫安娜對她的好,好得不可思議,讓她恨不得跑去告訴那個自己,有人對她那麽全心全意的付出你也該對她好一點。

她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

感謝生活的磨練,她現在能從容應對,比起之前的她,她更冷靜,心也更硬。唯一那塊柔軟的地方全給了孫安娜,現在卻要用鐵石心腸把那塊最柔軟的地方層層包裹起來,不然每次想起都會痛不欲生。

剛挂了買家的電話,她又收到一個電話,打來的這個號碼讓她驚訝,她來這邊之後并沒換手機,一直保留着最開始的那個號碼,孫安娜卻再沒有打來過,她也沒有打過去,何曦想在經歷自己不告而別的背叛後,孫安娜也許不會恨她但是會對她非常失望。

再度看見這個號碼出現,她喉嚨裏有石塊在滾動,她在想自己該說什麽,亦或是什麽都不說,讓孫安娜罵她一頓……不管怎麽樣都好,這電話讓她難過又忍不住欣喜。

她接下電話,說:“娜娜……”

“我是你朱哥。”

“朱哥……娜娜的手機為什麽在你這裏?”何曦急起來,她料到朱哥不會放過她,她有和朱哥提起過錢的事情,她會還,只要再給她時間。她想辦法去弄錢,朱哥當時也沒反對,現在他卻用孫安娜的電話打給她,而且還是那種兇狠的口吻,讓她頓時聯想到不好的方向去。

這時候,她擔心孫安娜此刻的情況。

“你問她啊。你現在才想到她,這份友誼讓我無比感動。”朱哥像是在開玩笑,作弄着何曦,“她現在很麻煩,你也知道的,我讓她看着你,你這一走,她就有麻煩了,雖然我當她是好妹妹,但是規矩就是規矩,你不是不懂的。現在她在我家裏,由我兄弟照顧着……”

“朱哥,你不是那種人。”何曦手心捏出汗,她相信自己沒有看錯,朱哥不會是那種無辜遷怒于人的人渣,孫安娜在他手裏是安全的。

“何曦,你以為你很了解男人嗎?”朱哥望天感慨,“可惜啊,你看錯了,我就是你想的那種人。”朱哥帶着手機推開房間的大門。

“啊……不要……放開我……不要啊……啊……”一陣陣痛苦的尖叫聲從電話裏傳來,那聲音遠遠的,輕輕的,卻無比尖銳,讓何曦的心在瞬間咂成碎片。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掉落,濺落在她手背上。她捂着嘴巴,那哭聲卻還是穿透了她的阻擋,她再也不想聽那些污言穢語和孫安娜無力的尖叫。她失控地朝着朱哥大喊:“你放過她!不許你傷害她!我會還你錢!我現在就在湊錢!我可以連本帶利還給你!”何曦希望朱哥明白,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她一定不會吝啬。

朱哥關上門,把聲音光在門裏,他走到陽臺上,看着那碧藍的天空,緩緩地說:“何曦,你真的不懂我,你以為我要的只是那麽點錢嗎,我要的是你的人。”

“我現在就來找你。你放過她我求求你!”何曦已經失去了控制,她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翅膀飛去孫安娜身邊,她害怕去想孫安娜,因為孫安娜被欺負的畫面會竄入她的腦海裏讓她發瘋。

朱哥說:“明天。最晚明天中午十二點,我要看到你出現,我是生意人,我的原則是言而有信。”

電話那端再沒有聲音,何曦撫着牆壁緩緩倒下,前一分鐘,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強,已經到了無堅不摧的程度,但是很快現實消融了她的鐵石心腸,摧毀了她自以為無情的僞裝,她現在恨透了自己。

她鼓起所有勇氣,沖進浴室裏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把臉浸在冷水中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現實不止一次告訴她,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要冷靜,越害怕越要冷靜。

她主動打電話給買家,要買家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她不惜一切要拿到錢,而她更清楚對那個迫切要買下這套小洋樓的人來說,這是問題但是不是難題。

那邊聽到她的無理要求雖然有點意見但是還是去做了處理,何曦要的,馬上就能拿到。

何曦一次次打電話給孫安娜,手機是開着的,但是就是沒人接聽。

朱哥拿着那不斷震動和閃爍的iphone走進房間。房間裏打着暖氣,巨大的投影儀放下,上面播放着孫安娜早期拍的黃片,那時候制作粗糙表演原始粗暴,孫安娜扮演的女學生被強奸,除了尖叫就是尖叫,雖然很刺激人,但是還是看得出孫安娜的生澀。

高保真立體環繞音響讓孫安娜尖叫聲在房間裏圍繞,聽起來就像是真實發生在面前一樣。

朱哥停在孫安娜面前,手機還在動,屏幕一閃一閃,上面是何曦的名字。孫安娜躺在豪華的真皮大沙發上,眼神荒蕪,對外界毫不關心,只有在看到手機上出現的那個手機號碼時稍微動了幾下。

“接麽?”朱哥問。

“我現在是人質。我沒人權。”孫安娜擺明了就是在躺屍。

“哎,妹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拿你來當人質,但是我也沒辦法。這是下下策,你知道我也是于心不忍啊。你口渴麽?想喝雪碧還是可樂?”

孫安娜白了他一眼,笑面虎。但是她又能怎麽。朱哥畢竟是混黑社會的,他高興,他用a片代替她叫給何曦聽,他要是不高興,他真會叫手下親自上。這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的事。

孫安娜聽到何曦的聲音,她那時候聽得眼眶發熱,何曦難受,她也難受。

朱哥看孫安娜在發呆,自作主張替她按下通話鍵,把手機貼在孫安娜耳邊。

“朱哥,我什麽都答應你,你要保證不傷害她。否則你什麽都別想得到!要毀了我自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沒事。”孫安娜輕輕的說。

何曦激動到說不出話,她的雙唇在打顫,孫安娜的聲音好像是她的幻覺。

“娜娜,對不起……”何曦哭着說,“我應該留在你身邊……”

“留在我身邊做什麽,讓所有人對着你指指點點嗎?你走了也好。那些人只是好奇心,會有更新的新聞把你取代,遲早會把你忘記。”

“不是,我光覺得自己委屈,我沒想過你……你現在好麽?”

“還好。朱哥對我很好。”孫安娜仰起頭看朱哥一眼,朱哥沖着她丢去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可是何曦不信。她只要沒有親眼看到孫安娜完好無缺地站在她面前,她就不能放心。

“我現在就過去,我一定會把錢和人帶到朱哥面前,你和朱哥說,他要什麽我都給答應他……”

“滾你丫的蛋,老娘一點都不想看到你,你這個賤人他媽的有點良心的都給我滾遠點,滾地越遠越好,這輩子都別讓我看見你。你以為我稀罕你嗎,傻逼,我就是看你長得漂亮身材又好,你又是個當明星的,我覺得跟你睡很稀罕,我比別人好多了,不花錢就嫖到你了。我就是這麽想你的,你以為我是真愛你啊,放屁,我要愛也是愛莊萌,莊萌比你年輕多了,而且胸部比你大。聽明白沒有,我不愛你,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朱哥發誓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壯觀的眼淚瀑布,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嘴巴兇狠的罵眼睛兇狠地流淚。

朱哥看着各種糾結,他明知道孫安娜是故意的,但是又那她沒辦法,誰叫他這麽多年做好人做習慣了呢。

“娜娜,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呸,誰稀罕你這個賤人的愛。滾。”這輩子都別讓我看到你,你滾去一個春暖花開四季如春的地方找個有錢有勢愛你疼你恨不得把其他的罪過你的都給活埋了就為了讓你開心的官二代加富二代加大土豪去愛你。

朱哥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從孫安娜手中抽出,孫安娜的眼淚弄地手機上都是水。

“別哭,哭多了對身體不好。”朱哥遞上餐巾紙。

孫安娜淚眼汪汪地看向他:“何曦是大賤人。”

“我知道,我知道。乖,別哭了。”朱哥又送上一桶餐巾紙。旁邊的小弟送上一灌可樂,朱哥還替孫安娜把可樂打開。

何曦從臉色甚為灰暗的律師手中接過支票,她看到簽名就知道她沒有理由懷疑這張支票。

她定了最近的班機,趕車去機場但是她沒想到她的車被堵在路上,她看着車子在車海中舉步維艱,眼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她被絕望吞噬,雖然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是還是忍不住大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何曦恨不得插翅飛過去啊,但是!但是堵了!她堵在路上了!……我本來想黑那個老是讓我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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