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堯青山讓強子一大早開車送自己去秦昭半山腰處的別墅，強子看着堯青山上車低頭時後頸處的吻痕，
“啧啧，山哥，太沒節制了啊”
堯青山拉起嘴角笑笑，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想了想，把手鏈取了下來放在車上，重新戴上了揣在褲包裏的那條銀鏈子。
“強子”
堯青山坐在副駕駛，眼睛看着前面，
“你有想過不做這個，去做什麽嗎”
強子笑了，
“當然想過啊，可是進來了是那麽好出去的嗎”
堯青山沒說話，強子接着說，
“我想自己開個鋪子，能糊口就行，我這樣的要是能在娶個媳婦，生個孩子，就圓滿了”
堯青山的腦子裏跳出淩弋的臉，鬼使神差的開口，
“我也想”
他們這一行的，對家有着無限憧憬，小時候都缺乏來自家庭的關愛，在刀口上舔血，久而久之變得麻木，靠傷痛來提醒自己還活着。
兩人被攔在鐵閘門外，堯青山放下車窗，讓人認了臉以後繼續通行。
秦昭坐在客廳，強子把車停在門外，跟在堯青山背後進了門。
“秦爺”
堯青山在秦昭對面坐下，一張單人沙發，強子站在他身後。
“小狗”
秦昭端起茶來抿一口，看着堯青山笑，
“越來越有大哥的氣勢了啊”
堯青山将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秦爺，我很感謝您把當年那個小狗帶出棚戶區”
他從懷裏拿出當年被自己藏起來的金色勞力士，一并放在桌上。
秦昭眉毛一挑，
“怎麽着，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了？就為了那個小警察？”
堯青山心下一驚，沒有回話，
秦昭将一部老舊手機拿出來，扔在堯青山面前，手機界面赫然是這幾個月淩弋的短信來往，基本每一天都彙報了情況，堯青山翻着短信，時間在兩人表白心跡的那一天，淩晨時分，短信就兩個字，發給沒有預存的聯系人，“搞定”。
“小狗，你還憧憬着要金盆洗手和警察雙宿雙飛嗎，你是我秦昭的狗，是見不得光的耗子，你以為他會接納你，為了你挑戰底線嗎，他只會親手把你铐上，送進監獄，我們做的事情會判多少年你心裏沒底嗎”秦昭冷笑。
堯青山臉色微變，心底像針紮一樣，太傻了，淩弋能在瘋狂的性愛以後在自己耳邊說“我愛你”，也能在午夜摟着自己睡着以後翻身起床發信息“搞定”，堯青山只覺得難過，他把自己當成了什麽，淩弋的戀人嗎，并不，到頭來他也只是任務對象而已，正如秦昭口中所說一致，他堯青山是活在窨井蓋下的老鼠，淩弋是不是每分每秒都在覺得惡心。
堯青山的嘴唇被咬得發白，身後的強子聽到淩弋是警察的時候感到吃驚，但堯青山沒有，強子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大哥早就知道了，色字頭上一把刀，堯青山一反往常的對淩弋心軟，到頭來還是被狠狠地捅在心窩子裏。
“你還要走嗎，青山”
秦昭站起身，無形的壓迫撲面而來，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砸在堯青山左肩上，打得人半跪下去，堯青山強咬着牙穩住身子，就這麽半跪着，擡眼看着高高在上，暴怒的秦昭。
秦昭眼裏迸出殺氣，走到堯青山身邊，就這麽居高臨下地，把項鏈戴回去，重新給獵犬套上繩索，在堯青山真正擺脫秦昭之前，這都是從屬關系的印證，堯青山十年間從未取下來過，他沒想過離開，他用生命在報當年的恩，沒有秦昭便沒有如今的山哥，他或許還是小狗，因為偷東西被人打殘在扔街邊過着乞讨的生活。
堯青山沒說話，秦昭撇到旁邊的強子，把他支了出去。
堯青山再一次被那細細的銀鏈困住，他擡起頭來，眼底血紅，
“我要，秦爺”
秦昭眼裏散出狠光，
“你想清楚了”
堯青山點頭，因為肩膀疼痛而不得不咬緊牙關。
兩人對峙，堯青山絲毫不退，氣氛緊張。
秦昭沉默良久，堯青山拿出準備好的u盤，
“秦爺，這是我所有的備份，關于你讓我去做的每一件事的往來通信轉賬，我只是用來傍身保命的，你看這個夠不夠我把玉和淩弋換出來。”
秦昭大笑，一巴掌甩在堯青山臉上，把人打得吐出血沫子，腦子陣陣發懵“行啊小狗，是我小看你了，”他把U盤握在手裏，
“東西我收下了，但你得幫我做最後一件事。”
“七天後東門碼頭，幫我取一批緬甸來的貨吧”秦昭回身上樓，取了玉佩下來，
“東西我還你了，人等會兒擡出來，青山，最後一件差事，別讓我失望。”
秦昭坐下，獨自喝茶，看着堯青山跪在地上沖自己磕了三下頭，在離開時把人叫住。
多年情分，堯青山對他來說也不光是下屬，過來人看着自己帶大的小孩被所謂情網困住，正撞的頭破血流，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給出善意的提醒，
“小狗，你太心軟了”
強子在門外沒等到堯青山，先等來了淩弋，被秦昭身邊的人拖着，身後畫出一道血痕，然後被扔在了車前蓋上。
強子看着淩弋渾身的血，想到山哥心甘情願的被這小子耍的團團轉，上前揪住他的衣領，淩弋擡起頭來，臉上也是血，糊在眼睛上，
“堯青山呢”
淩弋開口，聲音沙啞，
“你他媽還有臉問”強子緊緊攥着淩弋的衣領，右手攢成拳頭，加了十成十的力道往淩弋臉上打去。
“強子！”
堯青山喊住了人，強子回頭，看見對方手裏攥着玉，臉頰腫起，右邊褲腿還淌着血，一瘸一拐的從別墅出來。
“把他扔進後備箱裏”
堯青山沒看淩弋，自己上了車。
強子得了命令把淩弋扔進後備箱，沒敢跟大哥多話，開車回了夜總會。
淩弋被綁住了手，扔進倉庫裏，裏面很黑，不一會兒，門口打開一絲光亮，随即又關上，堯青山走進門裏，兩人在适應黑暗以後只看得見對方模糊的影子。
“淩弋”堯青山開口，聲音沙啞“你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
淩弋看不清對方的臉，他只聽聲音覺得堯青山有些顫抖，
“沒有”
半晌以後他開口道。
“我有”堯青山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刀刨開肚腹般疼痛。
“淩弋，你氣質太不同了，你站在那裏就渾身正氣，你和我不同，我是靠着偷摸長大的，進去過的人什麽樣我見得多了，你不是，就算你留長頭發進看守所蹲了好幾個月，你的氣質沒變。”
“你一開始就知道了？”淩弋反問他，
堯青山笑笑，
“從你反剪住我的手的時候，”他停頓，換了一口氣接着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堯青山是個蠢貨啊，精蟲上腦的東西，居然留着你，到最後竟然還是挨操的那一個”
淩弋內心震驚之餘又覺得揪心，原來他們每一次做愛堯青山都覺得自己只是為了完成任務嗎。
堯青山看不清淩弋此時的表情，繼續問他，
“操我操的還舒服嗎，我屁股把你那兒玩意兒伺候的還行吧”
堯青山吸氣時不自覺地抖動，那是極度傷心所致。
“也真是難為你了，我皮膚這麽糙，忍着惡心操我的時候，有沒有想吐”
堯青山的剖白無異于把心肺全挖出來，他二十八年來就喜歡了這麽一個人，到頭來卻成了笑話，只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蠢蛋，自尊早被淩弋的那條短信踩在腳下碾壓。
“青山”
淩弋此時委屈地趴在地上，他仰頭努力的想看看堯青山的臉，可是卻怎麽也分辨不清，
“對不起”
“千萬別”堯青山打斷他，
“你是警察我是犯人，你放心吧，淩警官，等你來抓我的時候我絕對不說認識你，也不說你睡過我，只給你的功勞添上一筆。”
堯青山踹在淩弋肚子上，他能想象自己那一腳給對方帶來的沖擊多大，堯青山沒有心軟，他就是難過，淩弋是不是警察他都管不着了，他甚至一晚上沒睡，第一次有了不要退路的勇氣，一大早去了秦爺那裏，想帶着自己所有的籌碼離開永無天日的黯淡，也能茍且偷生在陽光下走一走。
要是沒有那條“搞定”的短信，堯青山想，他們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
“對不起”
淩弋道歉，那一腳踹在傷處，秦昭的人不客氣地從堯青山家裏把他抓出來，他還穿着堯青山買的衣服，身上留着堯青山的味道，其實他也有偷偷的在計劃将來啊。
在堯青山睡在他懷裏的涼悠悠的夜晚，淩弋抛下自己20多年來對正義的追逐，第一次想要将堯青山藏起來保護，盡管他是個壞人，淩弋無數次的提醒自己，卻是徒勞。
兩人在黑暗裏無聲對望。
堯青山像是泣幹心底最後一滴血，頹喪着，
“你走吧”
他蹲下身，摸索着解開繩索，被淩弋反手握住
“青山，你別去”
堯青山大概猜到淩弋指的是什麽，
“你別去”
你去了我們就将站在對立的兩面，你要我怎麽辦，用手铐把你铐住，等待審判嗎，我做不到。
“淩弋，我們從沒認識過”
堯青山甩開他的手，不再管對方從什麽時候，以什麽方式開始監聽自己的對話，堯青山此時只想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自己和強子在車上那一句白癡一樣的“我也想”。
再多的憧憬又如何，現在已經沒有那個人在身旁了。
淩弋被強子帶着人擡出去扔在馬路邊，堯青山站在高處，他看見淩弋渾身的血，路都走不穩，被暗伏在夜總會旁邊的同事擡上車去。
爽了今天晚上痛一痛明天就完結了俺們八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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