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缺嗎?你問過他嗎?

眼瞅着鬃爺的臉瞬間被陰雲遮蔽,經芋對梁釋安的于心不忍在窩憋情緒的潛滋暗長下漸漸趨于幸災樂禍,甚至腹中狠狠啐了句“活該”。

他上前挽住自尊心受挫的鬃爺,冷嗤一聲,拉開架勢教訓刺兒頭鳥,“梁先生主攻這些有的沒的,耿喚可不一定能喜歡,我們人族最講感情,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梁先生不懂?”

“呵,經先生還慣會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梁釋安被雲淡風輕的經芋說得心裏忽然有些沒底,但氣勢上又不甘心落下風,“我怎麽那麽不信,如果是ZERO給你準備這些你會不喜歡呢?”

“喜歡,我沒說不喜歡啊。”

左右也是要在森林公園耗個一下午,經芋索性坐進了成雙成對的月亮椅,他拉了拉頭頂竄火的鬃爺,用眼神指向身旁的位置,而後不客氣地從制冷箱中拎出瓶甜雞尾酒,自顧自擰開蓋子潤了潤喉。

“梁先生存貨這麽多不介意我倆喝一個吧?”經芋在梁釋安開口前封住了梁釋安的臭嘴,“我們就是普通家庭,偶爾鋪張一回制造些浪漫,當然可以回味很久。可梁大老板與我們不同,出手再闊綽也毫無驚喜可言。”

手裏喝剩半瓶的雞尾酒遞給鬃爺消暑,經芋不白喝梁釋安的水,好心指點迷津,“試問梁大老板除了花下大價錢外,這場地可有一分是親手布置或者設計的?紮帳篷參與了嗎?地燈的擺放可有動過手?還是說這餐桌飲品是您準備的?我剛才可看到工作人員插花架時,您睡得正香。”

“沒參與又怎麽樣?”梁釋安臉上的得意退潮,再度撲上來的巨浪是困惑,“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難道還需我親力親為?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更為效率,呈現到位效果才更好,有問題?”

經芋瞥了眼在草坪上玩耍的啵啵,繼而眸色一凜,“那你怎麽不讓适合當老公的妖給耿喚當老公呢?據我所知耿喚家境也不差,要不是跟你結婚能與家裏鬧僵?你除了供他優渥的生活還能給他什麽?他缺嗎?你問過他嗎?”

梁釋安的薄唇不知不覺地繃直,先前的心中沒底在此刻令他陡然失重,長久停滞的心跳帶來陣陣眩暈,這眩暈雖不足以将他打倒,卻使得腦袋亂成一鍋粥。

他不是沒與人族打過交道,他深知人族對物質的需求極大,一直以來在這方面他從未虧待過耿喚半分,但依經芋所言,是他自以為是了?

他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

耿喚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如此細想,似乎還是在蜀都的日子更開心些,是陪伴不夠嗎?

廉價的,什麽都不做的陪伴,比眼前精心布置的一切更能讨耿喚歡心?

還是說在耿喚心裏,這些精心布置只是精致的布置,耿喚要的是他事必躬親的驚喜?

經芋見梁釋安神色松動,猜想有些話大概是聽進去了,抿唇續道:“梁先生不如給跟我倆透個底,這婚到底是想離還是想和,假使梁先生還想跟耿喚過,興許我倆能幫上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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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芋的表情很真誠,一方面出于他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另一方面他還挺喜歡做婚姻修補工作的。

現代人什麽都喜歡新的,可新的東西真到手了,沒過多久又舊了。來來回回,循環往複,到頭來一生都在丢棄,還不如最開始選件稱心的,好好珍惜,用一輩子。

他第一次見耿喚就知道這婚離與不離全在梁釋安,蜀都一行,兩口子分明餘情未了,如果僅僅因為相處時間短,話匣子打不開,完全可以相互适應,繼續了解。

談戀愛也不是一天就開房吧?牽手擁抱也很美好,他就是典型的擁抱上瘾患者,他能從擁抱裏嗅到暖烘烘的,愛的味道。

梁釋安沉默了少時,與經芋對上視線,輕聲道:“想和。”

他答應離婚完全是出于尊重耿喚,冰川下耿喚找經芋要照片已經向他發射了愛的信號,倘使可以挽回,為什麽要離婚?

經芋說得不錯,即便耿喚身邊出現适合的妖,他也不願見那妖給耿喚當老公,抛開妖族霸道的領地意識,他的心,會很疼。

“你教教我吧,要怎麽做。”梁釋安再開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雙手撐在桌邊微微俯身挑眼看向經芋,“是耿喚和你說什麽了嗎?”

“那梁先生不如先給我老公正式道個歉?”經芋眼底那抹雀躍并不嚣張,“拿自己的優勢比我們家的劣勢未免太卑鄙了,我老公年長不與你一般見識,否則肯定會拿專長比你的欠缺。”

“你給耿喚做過飯嗎?你有體貼的了解過耿喚上班累不累嗎?你會因為花好看特意摘給耿喚嗎?你八成都沒接過耿喚下班吧?”經芋鮮少咄咄逼人,但木魚腦袋是空的,不敲不會響。

梁釋安被經芋問得啞口無言,“這方面我的确欠缺,得空會好好向鬃先生學習學習,先前的話是我冒犯了,非常抱歉。”

來自廣闊無垠的沙漠大妖精心寬得很,那頭一道歉,這頭就舒眉展眼了,只不過上來會過日子的勁兒,免不了趁火打劫一番,“成,梁大老板記得交學費,人族有話說得好啊,天下無免費的早餐。”

“不是午餐嗎?”直男鷹撓頭。

“傻啊你?”鬃爺嘴角挂起了無情的嘲笑,“午餐單位免費,早餐是要花錢的。”

經芋憋不住樂,将臉轉到了啵啵那頭。

梁釋安恍然,“哦,原來如此。”

緊張的氣氛被一陣柔和的風吹散,經芋停下擺弄在指尖的雞尾酒瓶蓋,露出一貫恬淡的笑,“我覺得梁先生可以效仿獸族的貓,好好瞧瞧它們白天是怎麽利用碎片時間進行捕獵玩耍,晚上又是如何适應人族的作息,達到相處的平衡。”

“借梁先生自己的話,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你這麽大個老板事事親力親為多辛苦啊?花點錢引進些人才,白天抽些時間簽簽文件,晚上多陪陪耿喚,做做快樂的事,何樂而不為?”

“咱們也得做了。”鬃爺臉不紅氣不喘地插了經芋的話,昨天落地烏都忙了一下午,他倆“快樂的事”還沒辦,今天下班後,這事得提上日程了。

“上班時間想什麽呢?”經芋被迫接受梁釋安的目光洗禮,偏過頭瞪鬃爺。

腳趾已經在抓地了。

“那下班的。”鬃爺直率地看着經芋,追了句,“我也沒有那麽急。”

經芋:“……”腦袋下公交被車門擠了?

梁釋安:“……”見識了見識了。

“鬃叔叔啵啵想尿尿——”

一聲稚嫩的童音飄了過來,在綠地玩半天的小豆丁小腿兒一頓往過倒騰,一頭紮在鬃爺腿上。

鬃爺嫌棄地推開腦門都是汗的啵啵,“弄我一身,自己拿紙擦擦。”說完将梁釋安的紙抽拽了兩張遞給髒兮兮的狐貍爪子。

“那走吧,陪啵啵尿個尿,也該準備準備接耿喚下班了。”經芋從月亮椅上起身,朝梁釋安甩了一個跟上的眼神,“場地接着布置,錢都花了,晚些再過來不遲。”

梁釋安秉持着“聽人勸,吃飽飯”的原則,回經芋一句,“行。”

坐進豪華商務的真皮座椅,經芋再也抵禦不住那股超強困意,這次不待鬃爺頻頻“磕頭”,他先栽了過去,甚至在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裏做了個夢。

夢裏耿喚罵他叛徒,夢裏他說,“皇軍托我給您帶個話兒,這婚啊,他不想離了。”

耿喚的小算盤打得是先驚後喜,他要讓梁釋安整夜都找不到他,屆時梁釋安心急如焚,思及他的萬般好泣不成聲,他再從燈下黑的森林公園角落跳出,将妖偶辦撤出的離婚申請當着梁釋安的面撕得粉碎,實現他的Happy Ending。

可惜事與願違,他被臨時拎去招待JA總部的薛總,推都推不掉,所以壓根沒走JA大樓正門,而是坐着上司的寶馬從地庫駛出,成功錯過了經芋,和經芋帶領的大中小三只妖精。

經芋原本以為耿喚刻意拖時間,尋思小小懲治一下梁釋安也好,可直到天黑透,啵啵開始喊餓,JA大樓陸陸續續湧出下班的白領,經芋這才察覺到不太對。

如果耿喚按之前所說的計劃,當是該早退“隐身”讓梁釋安找不到他才是,何故到點還不下班?

他給老楊發了個消息詢問耿喚的事,哪料十多分鐘後老楊回複他說早就離開公司了,這會兒正在南凱國際會所招待總部高管。

經芋愣了大概有三秒,轉頭對捂着咕咕叫肚子的啵啵說,“啵啵你先回醫院,我和你鬃叔叔要去個小孩不能去的地方。”

彼時,姹紫嫣紅的氛圍燈在昏暗的KTV包間內搖曳,煙草與酒精将空氣濁出一層朦胧的薄霧,走掉的歌喉伴着逢迎的掌聲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

耿喚剛畢業沒多久,并不擅長與老油條們打交道,好在有他老大仗義,幫他擋了幾杯。

叫來的俊男美女在三米多長的沙發游刃有餘地喂酒,那手跟蛇似的見縫就往裏伸,老楊以尿遁避開了莺莺燕燕,臨走時知會他堅持三分鐘,分分鐘後就給他打電話。

他戰戰兢兢地坐在角落推诿,莫名地想起了梁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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