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多了只愛趴腿的貓
瞧着經芋齒尖鎖喉的架勢八成是要謀殺親夫,鬃爺哭笑不得地躲避拱進他頸項賣力報複的腦袋,“小芋輕點,明天還上班呢。”
“不行!我管你上不上班!”
經芋肚子裏邪火未滅,繼續瘋狂作案,頃刻間七八個泛着深紅的牙印斑駁在鬃爺玉白脖頸上,他的眼睛被花灑淋下的溫水濡成兔子紅,頭發也濕漉漉的,乍看之下兇慫難辨。
“誰讓你取笑我的,誰讓你私下跟顧垣一聯系!!”
經芋一把将鬃爺推到浴室的瓷磚牆面上,他今天跟辣條仇深似海,決定縱意無束地收拾鬃爺。
“我沒和他——”
後面的半句解釋瞬時被狂妄的發力打散,鬃爺從未經歷過此刻真切的沖擊,繼而失重地跌入漫無止境的波濤,木然游弋。
他緊緊抓着唯一的浮木,深情地親吻他的救世主,在迷航的海平面費力地尋找傾訴的耳朵,他有話跟經芋說,從堅定又迷離的“愛,小芋……”到最後沙啞地咬聲“再kuà……i……”
經芋被情話蠱惑了心神,作勢又是一陣迅疾。
……
事後,經芋想給鬃爺洗洗幹淨,可鬃爺死活要回卧室歇會兒,不給洗,經芋也就沒勉強,抱着紅撲撲的大苗兒精躺進寬床軟枕。
浴室地上的水漬懶得刮,經芋給鬃爺吹完頭發,借着暖風敷衍地掃了掃自己腦袋,而後關了床頭燈準備睡覺了。
調整好舒适的姿勢窩在鬃爺懷裏,經芋趁困意還未完全席卷,疲憊地打開社區團購小程序,将黑豆、韭菜、小蔥、枸杞和羊肉一氣呵成地加進購物車,點了指紋付款。
不是他虛,主要是累的,得補補。
再者說四次可以了,他還是全程站着,抱妖也很費體力的,鬃爺那大高個子一百好幾十斤怎麽不說呢……
次日,累倒的經芋直接睡到了中午,醒來聽着廚房的動靜怔怔地發了兩分鐘呆,待惺忪睡眼重新聚焦,才一個鯉魚打挺翻到了地上。
趿拉着拖鞋懶洋洋地出卧室,經芋朝廚房裏忙活的身影喊了聲“早”,不等鬃爺回複,一溜煙鑽進洗手間洗漱。
鬃爺瞧了眼壁鐘指針,提醒道:“小芋你快點。”
“馬上——”
回話才過去三分鐘,經芋就出現在了豐盛的早午餐桌前,鬃爺不知道什麽時候下樓取的團購,小蔥拌了豆腐,黑豆煮成了粥,韭菜炒了雞蛋,就連羊肉湯上都撒了枸杞和蔥花。
經芋坐進餐椅,見鬃爺像吸足了精氣的狐妖,格外容光煥發,但他作為山寨狐妖的正派老公,還是忍不住發出第三遍關心,“肚子真沒不舒服?以後還是別這樣了,萬一發熱……”
“真沒有!”鬃爺夾起切成菱形的油餅,放進啰哩啰嗦的小老公碗裏,“趕緊吃,一會兒把那小碗黑豆粥也喝了。”
經芋喜歡泡餅吃,又不喜歡泡太軟,所以鬃爺才把餅切成小塊,蘸湯後立馬吃,入滋味的同時,也不會完全失了餅的筋道。
“滿漢全席你不早點叫我,一會兒打車走吧……”經芋嘀咕着吸溜一口羊湯,把蘸過湯的餅塞嘴裏,伸勺子去挖小蔥拌豆腐,“對了老公,下午你別看劇了,抓緊把資料過一遍,我感覺你能幫上忙。”
“嗯,我知道了。”鬃爺邊吃邊應,端着粥碗接過經芋夾過來的羊肉。
“不知道還以為你這肉是外賣版貍貓換太子呢,太薄了也!”經芋的腳不知不覺搭在了鬃爺腿上,吃得滿足,腳趾頭都跟着嘚瑟。
鬃爺習慣了,全當家裏多了只愛趴腿的貓。
之前經芋就對武安路莫名熟悉,直到他推開「月季」清吧的門,認出了吧臺內的男鬼是賣房子給他們的那位……
男鬼的唇釘還歪在下虎牙的位置,只不過沒有看房那天的不修邊幅,黑色中式立領襯衫的盤扣是冶豔的紅,和他有點小拽的氣質相符。
他站在昏暗燈光下,注意力都在搖晃波士頓調酒器上,一看就是有兩把刷子的類型。
鬃爺不瞎,看得出耍帥的男鬼是他家房子的前房主,但經芋已經傻愣愣瞅了那男鬼三秒鐘了,他不免有點犯酸。
“坐裏邊吧,安靜一些好說話。”
不管經芋樂意不樂意,鬃爺拖着人就往烏漆麻黑的角落鑽,吓得窩在角落卡座內熱吻的小情侶依依難舍地分開,好巧不巧被鬃爺撞到有只手從拉鏈退了出來。
裏面,的确安靜……
經芋光顧着回溫玖的信息,別的啥也沒看見,他被動坐進沙發,放下摸了好幾個月有些包漿的植鞣皮公文包,迫不及待按鈴叫服務員。
公費吃喝,不吃白不吃。
清吧都是有主食的,種類少些,充饑問題不大,經芋翻動着桌面旋轉餐牌,念念有詞,“這個蝦仁雜蔬焗飯看着不錯,再給你來個雙層牛肉堡咋樣?”
“請問需要點單是嗎?”說話的功夫服務員走了過來,他俯身詢問道:“是要點一個雙層牛肉堡嗎?”
“對,還有蝦仁雜蔬焗飯,再來個肉醬意面吧。”經芋補充道。
“有不含酒精的飲料嗎?”鬃爺插言,他可不想經芋工作時間耍酒瘋。
“一點酒精都不含嗎?”服務員有點懵,光吃飯不喝酒為什麽不去餐廳?當然他嘴沒那麽欠,只道:“鮮榨西瓜汁或者柳橙汁可以嗎?”
在鬃爺單方面拍板西瓜汁少冰時,經芋偷偷翻了個大白眼,他其實想喝那些精致的含酒精飲品……
過了少時,放在桌邊的手機忽然亮起,是溫玖到了,經芋起身揮手,示意自己在鬃爺挑選的犄角旮旯。
溫玖雖然将經芋約在了酒吧,但她卻是一身素淨的棉麻連衣裙,頭發也是乖乖的學生樣式,如果不是資料顯示她已孕,很難将她和母親的身份聯系在一起。
她晃了晃戴着粉水晶手串的手,甜甜地笑了下,跟着小跑到角落的卡座。
服務員正好端着一大紮西瓜汁過來,見突然多了個女孩子,趕緊又給添了個果汁杯。
然而溫玖拒絕了,她擡頭看向服務員,柔聲道:“給我一杯季色,再來個小食拼盤,謝謝。”
「季色」是月季的特色,屬于低度數甜雞尾酒,一年四季的口味不同,過時不供,顏色分別是青綠、橘紅、枯黃和冰藍,她也只喝過橘紅和枯黃兩種。
服務員點頭,應了聲好的。
目送走服務員,溫玖沖經芋和鬃爺笑了笑,“這次單獨約您二位見面,主要是因為我之前了解過治亂所有罪妖離婚後配對成功的先例,所以我想通過二位,給我愛人找個相對幸福的歸宿。”
溫玖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濕潤,但她很克制,唇尾的笑容也很得體。
唯獨這話超出了鬃爺的認知,乍一聽溫玖像是還惦記牧延,但做法上卻很矛盾,鬃爺不太能理解,直言問道,“所以溫小姐為什麽離婚?”
溫玖與牧延的離婚資料鬃爺下午在辦公室看了,離婚的主要原因是孩子去世了,死于先天性心髒病,一共才活了四十多天。
孩子去世後一百天,溫玖主動向妖偶辦遞交了離婚申請,而令他震驚的是,牧延竟然痛快且平靜地答應了。
站在同為罪妖的角度,鬃爺可以百分百确定牧延深愛溫玖,否則以罪妖對自由和溫暖的渴望,寧死也不願被打回冰冷的展櫃,繼續無盡的等待和孤獨。
他以為是溫玖對牧延的感情淡了,牧延又不忍心拖着溫玖,萬不得已做出了單方面犧牲,但現實情況颠覆了他的想象……
“ZERO是吧?”溫玖看向鬃爺,“離婚的理由其實不重要,解脫才是我們現在的訴求。”
“如果找不到下家呢?”沉默多時的經芋搶白,“溫小姐應該很清楚牧延會因此承受什麽吧?”
貍女的确是因為與高翼昇戀愛,才得以延緩關回物婚介紹所期限,眼下也訂了婚,算是基本修成正果了。
可這不代表牧延會和貍女一樣幸運,他也沒有那麽多朋友介紹給想要好好生活的罪妖們,更何況溫玖擺明了還與牧延有感情。
溫玖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季色輕抿了一口,淡淡道:“如果我愛人在這段時間裏沒有找到合适的人,那我就與他複婚,再離婚,直到找到合适的人選為止。”
經芋掃了眼桌上香氣四溢的肉醬意面,第一次因為工作産生食欲不振,“溫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人的一生很短的,你總不能後半生什麽都不做,就幫牧延找下家吧?孩子沒了我知道你很難過……”
“他比我難過。”溫玖溫柔搶白,眼淚幾乎奪眶,“他走不出來,過去了這麽久他還是走不出來,我的病就算再生孩子,結果很有可能還是一樣的,既然如此,讓新的感情療愈他吧,他早晚會有健康的寶寶。”
到嘴邊的“和別人”被溫玖咽了下去,她端起雞尾酒杯大口吞咽,眼淚順着眼角溜進柔軟發絲,和她的愛意一樣,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