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芋你等等我——
斑斓奪目的舞臺燈光斜向經芋側臉,鬃爺徹底淪陷在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裏,如果說半小時前他還在質疑雀喧鸠聚的環境有什麽浪漫可言,那麽此刻經芋推翻了他全部認知上的狹隘。
餘光內瞥到旁邊那對兒小情侶在遞礦泉水,鬃爺現學現賣擰開瓶蓋獻給他的大明星。
經芋被目不轉睛盯他看的鬃爺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眼尾漸漸彎成了笑眯眯的小狐貍,他別過臉糙漢式灌了一大口海鹽青芒味飲料,不等咽下,飲料瓶往鬃爺嘴邊送了送,發出“唔唔”兩聲試探,意思是“喝嗎”。
鬃爺接過飲料瓶,吻上經芋吻過的瓶口,此時經芋身後的閃光燈對着他閃了一下。
瞳孔因進光量微縮,鬃爺半眯着眼睛看清了是殷澄靜在用手機拍他倆,他上前半步,長臂繞過不明所以的經芋,抽走了殷澄靜的手機。
作為一只擁有手機好些日子了的妖精,鬃爺駕輕就熟地從未退出的原相機角落,調出他和經芋的合影,只不過照片裏經芋背對鏡頭,作為前景擋在了他身前。
可能是已成家的原因,他自己都覺得眼神比從前沉穩柔軟得多,經芋在一點一點馴化他,這是神族的旨意,但他沒有不适感。
手機物歸原主,鬃爺趁着H小姐下臺變裝,攬着經芋讓殷澄靜重新拍了一張兩人的正面照。
印着「無我他」logo的T恤在只有兩個人的畫面裏像極了情侶裝,他們戴着發光手環,頭不自覺地往一起倒,這場藏在人海裏的浪漫,在最後一首安可曲目中結束。
H小姐一頭酷炫的大波浪,雙手扶在麥克風架上,身姿搖曳,閉眼呢喃……
「在這個不期而遇的忽然」
「我穿過風沙彌漫的昏暗」
「不可逆轉」
「去你心間」
「我願」
一眨眼,十月過去了大半。
烏都的天氣進入全年最舒服的時段,銀杏落葉成金,鋪成了文藝片裏的深秋。這個時候,誰臂彎裏若是沒搭上一件禦寒的羊絨大衣,秋天很難過得完整。
經芋是下午收三點四十多收到的豐巢取件碼,好家夥,之後的一個多小時不出意料會如坐針氈,心思飄出單位,迫不及待地提前守在小區快遞櫃。
本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原則,經芋不打算讓鬃爺好過,立馬去了條消息「千挑萬選的偶像劇男主同款大衣到家門口了」
下一秒,但聽皮鞋與地磚快節奏的接觸聲,經芋轉過沙發椅,剛好撞見火急火燎進門的鬃爺。
鬃爺與經芋打過照面,見調解科還有其他同事,便一本正經地假公濟私說,“走走走,不約了那誰嗎?別遲了。”
經芋瞠目結舌地啞聲“啊?”了一嗓子。
中午在食堂他就和鬃爺說過了,當事人白天基本沒什麽時間,所以約在了明天晚上,地點是武安路226號,一家叫「月季」的小清吧。
鬃爺這會兒叫他出外勤,擺明了是在帶壞好同志,要翹班的節奏,只不過好同志定力不佳,手就跟不聽使喚似的開始收拾東西。
十分鐘後,翹班夫夫拎着道具公文包在一樓打了卡,心虛并歸心似箭地奔出了單位。
經芋從小就很乖,上學從來沒逃過課,工作後更是不到點不離工位的那種老實員工,要不是有偷奸耍滑的妖精帶壞他,他還真體會不到翹班的快樂……
簡直,太快樂了!!
牽着手嘻嘻哈哈跑到公交站,經芋的笑意沒有絲毫減退的意思,鬃爺先是看傻子似的看着經芋,沒過多久,自己也笑成了傻子。
其實治亂所本身就是神族設立的養老單位,翹班現象在各個部門裏都有,像經芋這種老實上班的反而是少數。
而且所裏不興人族那套低效做樣子的內卷,手裏案子擺弄明白了,領導就算知道有人翹班,基本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待公交車停在面前,鬃爺拉着經芋手腕三兩步竄了上去,駛出站臺的公交車窗映着秋葉的影子,一雙人疾步穿過長長的過道,坐在了後排倒數第三個位置。
晚秋的風吹呀,吹~
樹葉沙沙地響。
夕陽漫天時,翹班踏秋的兩口子齊齊出現在臨江中心公園的銀杏大道,他們身着熨燙平整的駝色情侶大衣,手中切合時宜地端着偶像劇标配的熱咖啡,比肩緩步在秋風裏。
在新銳時尚攝影師ZERO的強烈要求下,經芋雙手做作的撐在欄杆上,配合着鏡頭擺出“不經意看向遠方”的Poss。
而後又由前攝影師小芋老師掌鏡,給秀恩愛狂熱分子拍了張從濃濃秋色中走來的身影。
兩幅畫面之間形成了夢幻聯動,随便加一個膠片濾鏡就偶像劇那味兒了。
滿意地更換掉朋友圈封面,經芋和鬃爺豪情萬丈地一口幹掉了變溫的咖啡,紙杯丢進垃圾桶後,兩口子默契十足地雙手插袋。
經芋朝公園外歪了歪腦袋,“走啊,熱乎牛筋面啊?”
“妥!”鬃爺一個潇灑回身,攬着經芋肩膀往江邊小吃街走,末了,輕吸被風吹得微紅的鼻尖,“得加兩勺辣油才行。”
經芋口中的熱乎牛筋面不是普通的牛筋面,是烏都鼎鼎有名的網紅蒼蠅館子,叫「老味牛筋面」。
照理說這種薄利多銷的小吃店恨不得一幹幹一年,全年無休,但「老味牛筋面」的老板牛氣得很,門口公告上寫明了法定假日不營業,家庭紀念日不營業,心情不好不營業,搞得好像不抓緊吃,就吃不上了似的。
小破店一共就十二張長桌,無時無刻都在拼位,排隊能甩出一條街的長龍,經芋和鬃爺在館子外頭受盡冷風吹,二十分鐘後才領到前臺老太太手寫的小票。
走進地磚都沒鋪的昏暗小店,經芋擡頭看了眼屋頂吊着的三個接地氣暖光燈泡,燈泡僅僅靠一根電線牽着,看起來搖搖欲墜的。
服務員大嬸把他和鬃爺引到北側正數第二桌,桌子已經收拾幹淨了,但還有兩個女生在吃,其中一個女生單手攥着紙巾緩緩往嘴裏送面,不時抽嗒着辣出的鼻涕,另一個女生則大口吃着特色鹵雞肝。
雞肝他也點了,大份的,還有拌茄子和小炒甘藍菜,外加兩份中辣中麻的牛筋面,經芋斜觑了眼坐在靠外位置的鬃爺,鬃爺的眼睛基本紮進小姑娘的雞肝盤子裏拔不出來了,喉結滾動着饞蟲分泌的唾液,又滑稽又可愛。
經芋也饞夠嗆,主要是那味兒實在太香了!
好在館子裏的小菜都是現成的,上菜迅速,菜量基本都是冒尖的那種,用樸素的青花瓷平盤盛着。
經芋抽出包裝內的一次性筷子,掰開後磨了磨筷子頭上的毛刺,遞到鬃爺手裏,“別看了,開幹吧。”
鬃爺本來還想說等等牛筋面,像對面小姑娘似的把雞肝泡在面裏浸浸滋味再吃,但他的确不太能把持住,老夫老妻的沒必要端着,他夾了塊雞肝喂到依然在磨筷子的經芋嘴邊,玩笑道:“你先替我嘗嘗有沒有毒。”
經芋的目光沒給到誘人的飄香鹵雞肝,他瞧了眼會來事兒的鬃爺,撲哧一樂,甘心屈服于“相愛相殺”的投喂。
基于雞肝的屬性太噎人,他只咬下三分之一大小,否則囫囵接到嘴裏,喝光手邊的橘子汽水都順不下去。
潦草地嚼了兩下,經芋配合道:“沒毒,鬃老板快吃吧。”
坐在對面好好吃飯的單身狗閨蜜組,被猛然塞了滿口狗糧,臉上頓時呈現出不可描述的五顏六色,碗裏的牛筋面也不香了,可屁股仿佛粘在了鐵藝長凳上,怎麽擡都擡不起來。
偷瞄着兩個帥哥擡杠式閑聊地吃完兩碗牛筋面,白頭發異族還毫不介意地把黑頭發人族的面湯給喝了,靠牆坐的短發女孩發出小小聲的“大發”……
放在平常,經芋這種以和為貴的老實人,哪裏會給別人制造社死,但今天他也不知道怎麽了,撂下筷子乘興戲谑道:“我和我先生吃完了,你倆快吃吧,面坨了。”
說完經芋在小閨密腳趾摳地的尴尬中,推着坐在邊上的鬃爺往外走,一直憋到出了熱騰騰的蒼蠅館子,才放肆地哈哈起來。
“你這是在報複社會嗎?”鬃爺單手扶住笑抽過去的經芋誠懇發問。
經芋眼眶內盛滿笑出的淚花,捂着擰勁疼的肚子有氣無力地反問莫名其妙的鬃爺,“什,什麽報複社會……”
“也沒什麽。”鬃爺擡手抹掉經芋低笑點的眼淚,用一種淡然的敘述口吻解釋,“聽說,辣條掉地上了。”
随着耳道內一聲長嘶,當頭澆下的冷水将經芋的笑極速凝凍,他木着臉,只覺一波熱浪未平,一波熱浪又起,臉快被活生生燙熟了。
慘失顏面的經芋沒去接鬃爺臊人的話茬,他悶着頭噌噌往前走,邊走邊暗罵顧垣一當面紳士,背後小人,卑鄙!!
他甚至惡毒地腦補,把顧垣一的破嘴撕得稀巴爛,再用辣椒精鹵出來的鴨貨,徹底麻辣掉那根不說好話的舌頭,然後灌上一杯六十度的燙口水,讓顧垣一餘下的鬼生都痛苦的“斯哈”去吧!!
鬃爺怔怔地望向距離他越來越遠的後腦勺,生怕被大馬路上COS無頭蒼蠅的經芋弄丢,三步并作兩步地追。
“小芋你等等我——”
鬃爺越追,經芋跑得越快。
虛焦的霓虹中,兩道身影掠過城市的傍晚,沒人知道他們要去哪裏……
大概是兩個多月前,鬃爺收到了顧垣一的信息,說與經芋在超市鬧了點小小的不愉快,因為他無意間把經芋精心挑選的安全/套*掉地上了,經芋當時的反應……很可愛。
鬃爺也如是想。
他的小芋,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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