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厮可流氓了!

我們穿上賊人專用的夜行衣,我跟在他身後,做賊心虛偷偷摸摸鑽進一片濃密樹林。楚安在前面大搖大擺地走,“這裏沒人,你虛成這樣做什麽?”

第一次做賊,難免心虛,破小孩怎會懂,我對着他的後腦勺白他一眼。

“別做小動作,當心腳下有陷阱。”他表現的很好心的提醒。

我沒理他,琢磨他帶我來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當賊居心何在,這時候腳下一空:“啊——”

楚安在上面莫名其妙的問:“你藏哪兒了?”

我被嗆得咳嗽幾聲,拍開臉上的沙子和枯葉:“你再往前幾步。”掉下來就知道了。

“這麽明顯的陷阱也會被你踩着。”他站在陷阱邊緣,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我說:“想誘小爺中計,虧你想得出來。”很快扔下一條長藤:“上來吧。”

我用義父教我的逃生功好長時間才爬上去,楚安靠在旁邊的大樹下假寐,我想不理他自己走,剛走幾步,“爬上來了?真慢。”他在我身後說。

累的我手抽筋,他見死不救就算了,連拉一把都不會麽,我小聲嘀咕:“臭屁孩……”

“別走了,你前面還有個陷阱。”

……(用這個符號代表我落阱慘不忍睹的那一剎那。)

我滿頭黑線地在阱底咆哮:“你怎麽不早說!!”

他伸出腦袋看着底下的我,大聲道:“這口阱比剛才的深,藤沒這麽長,你先睡一覺,我回去吃飽了再來救你!”

“騙人的小孩不可愛!”我怒。

以他往日在王府中飛來飛去的本領,區區一個陷阱怎麽可能難倒他,除非他根本就不想救我。可他壓根沒理我:“破……唉你別走……喂!!”我着急沖上面喊。

陷阱頂上一陣涼風灌入,幾片枯黃樹葉落下。

Advertisement

顯然,那厮已經走了!

欲哭無淚之時,模模糊糊聽見楚安冷冰冰的聲音:“就憑你們幾個?”

這語調和那次在王府禁地的時候一樣,聽得我有種顫肝的沖動,莫不是又有哪個倒黴的熊孩子要被揍了!?

他話音落下好半響,上頭出奇的安靜,不聞半點打鬥聲,我忍不住開始有那麽點兒心慌,試着沖上頭喊了聲:“楚安!楚安?”

我等了許久,依然沒有回音。這時候別的不說,我肚子餓了。正長身體的孩子是最經不住挨餓的,于是有種如臨絕境的感覺。我萬分憂傷,無力地又喊了幾聲:“臭小子……我說,臭小子你不會是死了吧?”肯定死不了,整我才是他目前的最愛的娛樂項目!

“哪能呀!小爺我還活着嘞。”随着吊兒郎當的聲調,他漂亮的面龐出現在阱口,“這麽想我死?我死了你就得守寡知道不?”他扔下一根長藤準備拉我上去。

我拉着臉沖他翻了個白眼以示鄙視:“誰說私奔以後就是夫妻啦?”

落在我頭頂的長藤被拉了回去,他蹲在陷阱邊上嘿嘿一笑:“我說的。”沒有要拉我上去的意思,很明顯在等我投降。

人在陷阱底,何苦裝好漢!肚子也認同地咕嚕嚕叫了幾聲。

我僵着臉笑了一笑,咬牙切齒:“您說的極是!”一定要習慣他威脅人的伎倆!

他斜着淡藍色的桃花眼不屑地看着我:“叫聲哥哥我就拉你上來。”

我一頭黑線,咬牙切齒喊了聲:“哥、哥!”一個奔三的女人對個二十出頭的小男人喊‘哥哥’,老娘是何種心情你們猜猜!

回到驿站。

“她一定是窮途末路!”

“她應該是被丈夫抛棄,自暴自棄想死了好重新投胎找個好人家!”

“她也太不自愛了……”

“真是世風日下,衣衫不整還敢四處晃悠!”

我望着這群言詞批評一個弱小女子的異族人,內心感慨萬千,那日在鹹陽城中被追殺的場景一躍入腦海,我不免沮喪起來。

“丫頭?”楚安冒出來,趁我不備在我臉頰上捏了一把,笑嘻嘻的調侃:“哥哥還沒死呢,你做出這幅模樣作甚?”

我拍開他的手:“老實點兒。”認真打量起不遠處草堆旁邊的女子,随口問:“你說她這麽做是為什麽呢?”

楚安雙手環胸倚靠在門框上,淡藍色外罩紗衣和那一頭銀絲随和風微微晃動,潋滟的雙唇勾起個‘陰險’(咳~算是有那麽幾分迷人)的笑。

他若不開口,任何人見着都會嘆為觀止,感嘆世上竟有美到此種境界的男子,可當他一開口:“丫頭,你欣賞她這身裝扮?”肩膀一抖:“等着,爺我去給你弄一身!”我就不那麽淡定了!

“你站住!”我跑上前去拉住他不滿道:“你是想讓我穿成她那樣?”又看了眼被群衆指指點點的女子,一頭蓬松的亂發蓋住了大半張臉,除了上中下的位置有幾塊破布遮羞,衣不蔽體的:“少耍流氓!你真忍心這麽幹?”

“嘿嘿。”楚安盯着我,笑得越發稀奇古怪,湊過來:“你很想知道?”

怒瞪他:“叫聲姐姐我就聽。”

他不暇思索地探頭過來,笑嘻嘻的喊了聲:“姐姐。”

……

我覺得……“今天的陽光好生燦爛,天氣真真不錯!”

“可別耍賴!”他回頭沖我眨眨眼:“姐姐。”

“……”你贏了。

沒多久,楚安從人群裏鑽出來:“丫頭,把你的衣服給我!”

我低頭,食指指着自己身上僅有的一件帶帽罩衫,驗證:“你說這個?”

他點頭:“對。”見我沒有下一步動作,不耐道:“快脫!”

我驚訝地望着他,雙手環胸頑強抵抗:“不!”話音剛落,那厮身形一閃到我身前,摟着我的肩膀不由分說,三兩下就解開罩衫帶子,然後一把扯掉。

“你流氓!”我憤憤罵。

“你早脫我就不流氓了,墨跡。”他拿着我的罩衫轉身鑽進人群裏,不消片刻,我那可憐的罩衫已經披在剛才那個蓬頭垢面的女子身上。

瞬間,我有一種被抛棄的感覺,這該如何解釋?

女子攏了攏蓋在臉上的頭發,依稀可見是個眉目較為清秀的姑娘,見楚安帶着搖搖欲墜的女子從對她指指點點的人堆裏出來,然後偏頭說了句什麽,那女子神情忽變,和剛才厭世求死無所謂的表情截然相反,猛地一下子跪在地上,絕望的雙眼被欣喜取代,直給楚安磕頭,那家夥居然生生受了人家這麽大的禮數。

回帳篷之後那陌生女子被送去清洗,這裏風沙極大,就脫掉罩衫那一會兒我身上已經全是沙子,胸口倒出一堆,發鬓裏也被裝滿了。

楚安一邊嫌棄的幫我理打結的頭發:“梳什發鬓,多費事兒,像我這樣。”他示意我看他一點沙子都沒有的頭發:“不沾灰!”

“我呸!啊……你輕點會死呀!”這頭黃毛快被他揪光了!

我板起臉認真道:“下次再把我的衣裳脫掉送給別的女子,我就詛咒你一輩子娶不着媳婦!”

他怪裏怪氣的咳嗽一聲,話鋒一轉:“我說丫頭,你在王府沒飯吃麽?”嫌棄地看着我的頭發:“跟稻草似的。”

經他一提,一件關乎生死的重大事情躍上腦中:“王爺發現我們了嗎?”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抓着我頭發的手頓了一下:“原來你也會怕死呀?那天看你往河裏跳我當你一心求死呢。”

好漢不提當年勇!

“過獎!”正說着,“刷”地一聲,一支箭穿過窗戶直接朝我射來,還沒來得及“啊”一聲,那支箭已經從我頭頂呼哧而過,楚安身形矯捷靈活避開,閃開的時候擱在我頭頂的手輕輕将我往下一按。

我縮着脖子,第一反應是摸摸腦袋是否還待着脖子上(請原諒鄙人還不适應身體的比例),“我沒事吧?”問完我覺得這個問題特白癡,應該跟身體的年齡有關。

楚安低頭在我頭頂仔細研究了一遍:“估計沒事。”

“估計?”

他警覺地看着外面:“等着,我出去捉人!”

“小心點兒。”

我頂着支長矛不知該站起來還是繼續坐着,頭頂不疼表示安全,對鏡一瞧真真受不了自個兒的造型,設法扒掉它,不想就在此時,一股爆發般的力量将我推開,再一回頭,只見我方才坐着的椅子已經四分五裂。

驚恐呆滞中……

“恩公!您沒事吧?”一個妙齡女子匆匆跑來問道,偏頭見到頂着箭頭站在楚安旁邊的我愣了一愣,收起了驚慌之色:“姑娘,您沒事吧?”忍笑忍得極是難受的樣子。

這姑娘定是沒有見過如此滑稽的模樣,“有勞,幫我取下來。”我對楚安道。

奇怪的是這厮沒有讨價還價,二話不說,三兩下就把我倒騰好一會兒沒弄下來的長矛給拔了。

“謝……”

他直接打斷我的話:“為了表示謝意,答應我個要求吧。”

若單單為我取下長矛,我斷然是不會理會他無理的要求的。那被擊中的椅子四分五裂的邊邊角角還躺在那裏,在上頭坐着定是也被震歸了天,他方才卻是救了我一命。

“準了。”我爽快應下。

當我發現問題的時候,覺得這将會是本月第二次悔不當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