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有保镖很危險
他不答話,徑直上樓睡覺去,進門之前回首湊到我耳邊:“聽說這家驿站鬧鬼,可以給你一次為小爺侍寝的機會。”
在好奇寶寶面前總愛賣關子,對于他說的話,我通常嗤之以鼻:“神鬼不侵,鬼都怕我!”大搖大擺走進斜對門的房間。
這家驿站環境在此地算是上乘,我盼着楚安說的重要事情,盼着盼着酣然睡去。
我最大的能耐便是睡過去之後,即便天塌地陷也會毫無反應的,怎奈何今夜隔壁那惱人的聲響。
隔壁住着一男一女,女子時而低低嬌吟、時而大聲呼喊,我聽了好半響方頓悟,當即羞紅了臉。
冷、靜!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我正欲鑽進被窩耳不聽為淨,身側牆壁發出細微聲響,我驚:這二人莫非還要将驿站牆壁給拆了不成!?
事實證明此乃鄙人太過邪惡。
“咔嚓”一聲骨裂聲響從牆壁發出,我愣是被吓了一大跳,連大腿都跟着抖了幾抖:莫非真的有鬼?
還是一只卡牆壁被折斷了胳膊的鬼!
我藏在被窩瑟瑟發抖:“來者何人,報……報上名來!”早知這房間不幹淨,我當應允楚安陪睡才是。
“原來是位姑娘,小生有禮了。”那‘鬼’很有禮貌的與我作揖問好,見我沒有反應,上前幾步:“姑娘這麽睡覺是不好的,容易窒息而亡。”
聽見“亡”字從他口中道出,我覺得今晚差不多該去了!
橫豎都是死,我打算死的體面點,深吸一口氣撩開被子滾了出來。
我憋足了氣兒,睜眼乍一看,此鬼長得的确具備鬼的所有特點:他一身白衣無風自飄,還算正常的五官大部分已經被一頭黑長直的頭發蓋住,膚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手中握着的那把折扇自始至終都沒有打開,應該只是個道具。(還有心思研究這個= =#)
不知是個什麽鬼,且稱之為“白長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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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長直以頗為驚豔的眼神打量我片刻,一拍折扇:“好一個美人胚子!不出兩年必然是禍國殃民傾倒世間的紅顏禍水呀!”
我甚為不滿他形容我的話:“今夜遇到鬼兄,我只嘆自古紅顏多薄命,鬼兄為何道小女子是紅顏禍水?”
白長直腼腆一笑,扭扭捏捏一跺腳:“人家這是誇你貌美如花~”
我幹笑兩聲:“好不貼切的贊美之言!”
“過獎,過獎。”他嘿嘿笑,從懷裏掏出個本子,舔了舔食指翻開:“姑娘便是茗煙,煙煙姑娘吧。”
“你是奉閻王爺的命來抓我的?”記錄在案,想來我是有案在身!
“呵呵哈哈嘿嘿~!”他笑得差點在地上打滾:“煙煙姑娘真是會說笑,笑死奴家了哎喲喂~”
“不是?”
“雖然我玉樹臨風風流倜傥,江湖人稱‘小白臉’水上漂,怎麽着也和陰曹地府裏那個白的像鬼一樣,專勾人魂的白長直相差甚遠吧?”
我微微一怔:“你是水上漂?”
他抱拳應道:“正是在下!”
“你就是那個一年前上靈佛寺廟和酒肉和尚比武,被他一掌打暈過去,江湖人稱水上漂的家夥?”
“人生幾多風雨,往事不要再提。”他仰頭嘆息一聲,抱拳回道:“煙煙姑娘好記性!正是在下!”
我大喜。就說世上哪有什麽鬼怪,都是自己吓自己(剛才被吓傻的是被子床單)。
“可是,”我點燃油燈,盡量避免去看他白的吓人的臉:“你的臉為何會……這般有特色?”
他不客氣地坐下為自己倒了杯水,“哎!說來慚愧!”滿懷無奈:“近年,海水湖水乃至地溝水都被添加一種有害物質,我身為水上漂一族,在水上漂的時間難免比尋常人多了那麽一點點,被漂白了些純屬常理之事,驚豔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見諒!”
“原來如此。”我擡手朝門頭:“夜已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傷風化,還請水上漂前輩回自己的房間早些歇息。”
他一臉委屈:“奴家奉命保護煙煙姑娘,奴家哪兒也不去!”
我想起當初時常躲在後山偷看義父和前來挑戰的俠士比武,輸了的都會答應義父一個要求,莫非水上漂正是答應義父前來保護我。
有義父的孩子真幸福!義父的好意我怎能拒絕。
“可你是個男的,總是跟着我也不好呀。”我為難道。
他舉手自薦:“我可以女扮男裝!”
于是,此後我身邊便多了個女扮男裝、羸弱妩媚的大丫鬟。
第二天的飯桌上,我再也不愁有人跟我擡杠吃不香飯,并且多了道有趣的風景。
飯桌被劃上一道界限,一盤鮮嫩的牛舌被戳成狗糧,寶陽和水上漂對峙已久,按樁分界線’上的牛舌互不相讓。
“哪兒來的野丫頭,一點規矩都不懂!”
“自學成才,我就是規矩!嘁~”很難理解男兒身時彬彬有禮,一夜之間變身‘小女人’的水上漂,“你放不放!”
“不放!”
水上漂掩面笑兩聲:“好嘛,那人家放~”
如我所料,寶陽四腳朝天,臉上貼滿了一片片牛舌,呆了一會兒才嚎啕大哭:“水飄飄!你個賤人!”
水飄飄則是水上漂男扮女裝之後的藝名,咳咳~
他搖手絹叉腰笑:“賤人好,賤人妙~人至賤則無敵~哦呵呵呵呵~”彪悍罵街女人的典範,連我都被震到了。
我拉他到一旁:“你為什麽要欺負寶陽?義父吩咐你這麽幹的?”
他跺腳:“哼!誰讓她兩只眼睛一直盯着,”望向一早上未說只字片語的楚安:“盯着他看~”
我訝然,吃驚不已:“你不會看上他了吧?”媽呀!
“美男誰不愛,讨厭~”
“你,那我……”
他沖我抛來個媚眼:“美人兒煙煙我也愛!咱們都是自家人,你看他,他看你,我看他,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所以我可以看,寶陽不可以,神理念!
“茗煙。”是楚安叫我。
從早上下樓吃飯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跟我說話。聽見他喊我,立刻屁颠屁颠跑過去:“來啦,有事?”
上天對他太眷顧,即便這厮板着臉坐在這裏,此處大半人的目光還是在他身上,“什麽事情要偷偷跑去說。”
“私事。”
他語氣不善:“私事昨晚還沒說完?”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昨晚……”
他擡手打斷我的話:“我不想知道。”
我一頭霧水:“你叫我何事?”
“吃飯。”
“……”越來越跟不上他的思維,喊我來就是叫吃飯,好吧。
一只飛镖重重地釘在桌上,後帶一卷紙條,楚安示意我稍安勿躁,拿起來看完之後皺了皺眉說:“在這裏等我。”然後閃人。
“嗯。”我低頭莫名其妙,總覺得這兩日他言語行為頗為古怪,就算被我知道他的身份便是裕親王又如何,何必瞞着我呢。莫不是怕我知曉他的真實身份,擔心我怕被克死便遠離他?
說來也奇怪,外界不是一直傳言他身體虛弱,在王府之時也時常傳來噩耗說他吐血之事,難道都是假的,這厮掩人耳目到底想騙誰呢。
與他相處數日,本來簡單的人生變得極為複雜。
對他身份的考究讓我偏頭疼。胃口缺缺,無聊地扒了幾口飯,驿站外面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寶陽和水上漂若無其事的喝酒吃菜,想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也安然坐着。
片刻後突然湧入一群披風黑衣人,對方來勢洶洶,個個佩帶利劍,最重要的是他們腰間挂着的令牌——是聖火教的人!
這些人個個身形高大,他們訓練有素,很快一字排開成兩隊,夾道而來一個男人身形健碩,肩上一件厚大披風,青絲垂肩,臉上帶着銀白面具。
我知道這是聖火教使者的裝扮,權高位重,殺起人來也是得心應手。
他徑直朝我們這邊走來,進食的客人早已經驚慌失措轟然散去,也不知這位英雄是不是看上我處事不驚的品質,眼神直接落在我身上。
其實我不離開的原因還有一個。
寶陽因為不滿水上漂,就在他的椅子上塗了點東西,湊巧被我坐了,待我吃飽想起身,這才發現根本已經粘在椅子上無法自由活動!(極度憂傷!)
我自是不會告訴他我被同伴整了,面帶微笑正想說話,“喲呵~這位公子長得好生俊俏呀~”水上漂扭着腰杆飄了過來,不過這次他飄得極是緩慢,偏頭一看原是背着椅子一起飄的。
他掩嘴笑:“這面具定是真金白銀做的吧,喲呵呵,一看就知價值不菲,看這獨特的設計,別致的造型,戴在公子您的臉上,當真是雅觀,雅觀!是最合适不過了~”
這馬屁拍的,怎麽聽怎麽像賣面具的小二。寶陽和我一樣吃驚地張大嘴巴,破天荒的跟着水上漂點頭附和:“好像……是不錯。”‘賣面具的托兒’講話聲音微顫。
連寶陽這種高傲的姑娘都開始拍人馬屁,我想這位聖火教使者必然如傳聞中那般:冷漠無情、殺人如麻!
然後我驚奇的發現偌大的廳中剩下的只有我們三人,而寶陽和水上漂也跟我一樣,被粘在椅子上,和椅子合為一體。
掌櫃臺旁邊扔着的那只空瓶應該就是裝強力粘人水的,我道水上漂方才鬼鬼祟祟握着那只瓶子作甚。
“想不到,我們三人的遭遇是如此的相似!不如就地義結金蘭滴血認親吧!”言辭懇切。
“水上漂。”聖火教使者看他一眼。
能念出他的名字,想必水上漂此人也是在江湖上有些名頭。一撩頭發:“人家現在已經改名叫水飄飄啦~”
聖火使者對水上漂的‘挑逗’毫無反應,鐵面無私的樣子讓我的心哇涼哇涼的,他擡了擡手:“來人,全部帶走!”
我覺得不用掙紮了。
心裏是這麽想的,嘴卻不聽使喚地大喊:“楚安!救我!”
被人抱個滿懷,我大喜:“楚安?”屁股還在凳子上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