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沒多久,葉修在興欣落腳的事就被韓文清給知道了。也是搶副本記錄這事弄的,游戲公會裏的那些再是大神,遇到葉修也全部歇菜,會長找到了職業選手那裏。霸圖弄的好大一個陣勢,隊長帶着全隊一塊來了。
葉修随便組了四個進來房間,一見對面這職業配置,心中就想,怕不是這群人早知道是我,老韓帶着他們尋仇來了?于是也沒好好打幾下,那四個全歇菜了以後,他就懶得和韓文清再打,打了這麽多年,真是要吐,在被韓文清一個技能撂倒之後幹脆就耍賴不起來了,在公衆頻道刷對面的人小心眼,說完韓文清說張新傑。
說的對面幾位職業選手在訓練室手足無措,動也不敢動,一直小心翼翼看副隊和隊長臉色。
副隊無奈地搖了搖頭,似有笑意,隊長就皺着眉,開了麥罵人,冷言冷語說他沒出息。
隊裏這幾個還不知和他們對打的散人是誰,只是韓文清罵了人,對面就把麥給開了,看樣子是想頂嘴。
這他們這幾個吃瓜群衆可就興奮了,簡直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有人有勇氣和他們韓隊互噴,神奇神奇。
結果開了麥,那人還沒顧得上他們,反而有個遠些的聲音問:“有黃鶴樓嗎?”
近些的聲音就答:“有的,20一包。”
悉悉索索一陣,那邊似乎是交了錢,這近些的聲音才想起來自己被韓文清說了似的,慢悠悠地叫了句老韓。
韓文清嗯了一聲。
那邊的聲音就清晰傳來:“呸你。”
霸圖的隊員們聽這聲音這腔調,立刻就知道對面是誰了,互相看看,誰也沒敢吱聲,只見張新傑也開了麥,幾乎是帶着笑意說:“你好好說話,離這麽遠,我可幫不了你。”
韓文清寬宏大量的沒搭理他,眼神往這邊一掃,那幾個選手就十分有眼力的飛快地退了房間,開啓了訓練軟件,可謂是如風一般消失。
房間裏就只剩了葉修、韓文清和張新傑三個人。
葉修見那幾人都走了,就操縱着君莫笑起身來蹦跶了兩下,還挺記仇,一邊蹦跶一邊跳過來踩拳法師的鞋子。
拳法師沒動作,幹巴巴地在那站着,韓文清卻啧了一聲,說:“老實點。”
葉修果然消停下來。
“前陣子不聲不響就退役了,我們都在找你。”公共頻道裏牧師打了一排字,“你現在在哪?”
葉修還沒回答,頻道上又多出一排字來,“網吧?”
“我靠不是吧。”葉修貼着耳麥嘟囔了一句,“這都猜得出來?”
張新傑聽完,抿了一下嘴唇,打字道:“聽剛剛有人買煙。”
葉修看完,好一會兒才風馬牛不相及地說:“挺好的,我沒事。”
韓文清聽完,就退房間了。
張新傑像是沒看見韓文清走了,繼續打字:“有什麽打算嗎?”
葉修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好像還在拿鼠标胡亂點着什麽東西,答道:“之前沒有,最近準備組個新隊殺回去。”
張新傑聽完,愣了一下,才寫道:“那也很好,只是辛苦些。”
那邊就“唔”了一聲,腔調變得不正經起來,“萬事俱備只差牧師,怎麽樣,新傑大大要棄暗投明嗎?包你拿冠軍那種。”
葉修等了兩秒,見頻道上慢悠悠出現一排字:“上句話後五個字去了,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他一反應,才發現去掉後面,那一句話只剩了包你兩個字,登時笑出來:“喂,光天化日耍流氓啊。”他拿腔作勢地道,“我們這可是純潔的電子競技,我希望你把你污穢的心靈好好洗滌一下。”
張新傑聽完也笑,打字道:“那我們來談談年薪?”
葉修看完,立刻說:“我覺得還是肉償吧,這個世界不需要純潔。”
張新傑開始打字,一句話沒打完,身邊坐着的韓文清咳了一聲,他手一頓,卻繼續把這句話寫完發送過去“需要幫忙随時叫我。”
葉修這個促狹的家夥立刻問:“過了十一點呢?”
張新傑對于葉修的揶揄一笑置之,只寫道:“如果是你,并無不可。”
那頭看完,很明顯笑了一下,笑過,才又吊兒郎當地問:“幫忙的事,包括睡你?”
張新傑餘光看到韓文清看向他的屏幕,但他卻一如平日裏做戰術研究一樣一臉認真地回複:“求之不得。”
寫完字,慢條斯理地退出了房間。
房間氣溫随着韓文清的臉色持續走低,那一天霸圖的隊員們都活在隊長目光要殺人的恐懼裏。
而這些,忙着升級的葉修渾然不知。
再過幾天,趕了個周五的時候,葉修晚上開始上夜班換電腦換到前臺那會兒,挂上QQ,收到了韓文清的消息,也沒別的話,只說周六到H市,來找他。
葉修經歷了上次王傑希來找他把他橫着弄走這事以後,吃一塹長一智,再不敢讓人來網吧裏,趕緊說:“別來網吧擾亂軍心,咱倆外面見,外面見。”
韓文清就發了個地址來,是附近一個出名的高檔小區位置,又問:“你早晨幾點下班?”
葉修答:“六點下。”
“那六點半見。”韓文清發過來消息,“從你那網吧十分鐘走路就走到了,我今晚的飛機到H市,現在在機場。”
葉修應了一聲行,也沒再多說,因為是值夜班,所以他周六日正常休息,只和陳果知會了一聲說六日有點事,就不回來住了。
果不其然,陳果那神情就立刻變得一臉八卦,克制了挺久,才說:“那什麽,你要注意安全啊,別總吵架。”
葉修簡直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無奈地點了點頭。
一夜夜班,第二天早來了接班的,葉修就撤退了,韓文清說的那地離得不遠,他好歹也在這一片住了将近十年,自然是知道的。
冬天的早晨難免有點涼,這會還沒有太陽,天色灰蒙蒙的,又有些風,将他整個人吹得透心涼。這樣早,行人也是沒有幾個的。他一邊裹緊了外套一邊在心裏數落韓文清,就非要這麽早,就不能再等等暖和些。
不是很遠的一段路,可不知怎的,此情此景,就覺出來路又長,人又孤單,整顆心都飄了起來。葉修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覺出孤單了,腦子裏剛翻出這想法時,自己也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一句,怎麽多愁善感起來,是不是年紀大了。
轉過這個轉角,再往前走一點就到小區門口,他擡眼一瞧,見一個男人在不遠處站着,穿了藏藍色長毛呢大衣,身姿筆直,一副等人的姿态。大約是知道來的人的方向,整個人面向着葉修這個路口。
見葉修來,便大踏步地往這邊走。
葉修一眼看出來,是韓文清。他也加快了步子,好像是不自覺,就加快了步子。
待兩人走得近了,韓文清見他臉頰被吹得通紅,就皺起了眉,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外衣拉開,把葉修整個人抱在自己懷裏。
“穿這麽少。”
葉修原本是想,見到韓文清要好好抱怨兩句,抱怨天氣太冷,抱怨他好煩人大早上折騰,可此時此刻,他被裹在這人懷裏,冰冷的面頰貼着那人溫熱的頸項,大約是太近了,仿佛是能聽到那人血管的脈動。他忽然就什麽都不想說了。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韓文清抱了他一會兒,感覺他的面頰沒有那麽冷,就拉着人往小區裏走,進了樓道,上電梯,拿鑰匙開門,全程握着葉修的手。
房間裏空調倒是開得充足,溫暖,又幹燥。
韓文清蹲下給他拿了拖鞋出來,指了指卧室書房的位置,然後一邊囑咐“先換了鞋子,早餐已經做好了,吃了東西去睡覺”,一邊往裏走。
葉修點點頭換了鞋子,又将外套挂起來,人一從寒冷的地方進入舒适的地方,就極容易犯困,他好像一分鐘都等不了似的,直奔着卧室就去了,掀開被子一躺下,好像就睡過去了。
等韓文請來喊人吃飯時,就握着被子胡亂搖頭。
韓文清這個人,并不算是溫柔,甚至可以說是脾氣很差,只是在葉修面前,卻無端多出許多耐心來,他見人這樣,也不惱,只是走到床邊摸了摸葉修面頰,溫聲叫他:“吃了東西睡。”
葉修搖搖頭,哼了一聲,不但不起來,反而把被子掀開一個角讓他進來。
韓文清猶豫了兩秒,躺了進去,靠近了,便伸開手臂,葉修自覺地縮到他懷裏,尋到了位置躺下。
韓文清便将他抱住,另一手穿過了他的腰線,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
在這一刻,葉修覺着,自己的心又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