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追人

劇組第二天再次享用了“池先生”請的星級酒店外送自助餐。

江沉硯依然沒有來劇組, 徐導說江沉硯跟劇組請了一周的假,說是籌備老爺子壽宴。

第三天臨近飯點,星級酒店專業送餐車遠遠開着過來, 劇組氣氛肉眼可見的歡脫起來, 池榆每天接受大家的感激, 他已經麻了:“不用客氣, 大家辛苦了, 不破費……”

确實不破費,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錢。

只是池榆不知道江沉硯為什麽這麽做?

自從那天池榆離開江沉硯家, 池榆手機裏就沒有收到過江沉硯的信息。

說江沉硯躲着他吧, 每天以“池先生”為名義的星級酒店自助大餐高調到張揚, 要說江沉硯沒有躲他,江沉硯卻請了一周的假, 籌備壽宴也不至于忙到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

江沉硯沒有給池榆發信息, 池榆也沒有理江沉硯。

就這麽過了一周。

這天臨近傍晚, 江沉硯終于出現在劇組,他開着一輛銀色跑車, 穿得人模狗樣,噴了香水打了領結, 頭發梳得一絲不亂,手裏還捧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劇組裏幾個小姑娘跟他開玩笑:“江老師終于舍得來了?江老師今天穿這麽帥是要去約會嗎?”

“江老師跟誰去約會啊?池老師嗎哈哈哈哈哈哈!”

自從[池榆曾經有個喜歡的女生]這個貼子在網上公開, 大家都知道這兩人鐵直, 于是開玩笑愈發的肆無忌憚,反正正主不介意, 他們騷也騷不過正主。

江沉硯果真一點都不生氣,還投去贊許的眼神:“還是你們懂我,對啊, 我要跟你們池老師去約會。”

“哈哈哈哈!”周圍爆發更響亮的笑聲,大家笑夠了有個人又問,“花好漂亮啊,也是送給池老師的嗎?”

江沉硯反問:“不然呢?送給你你敢要嗎?”

“不不不。”問這話的人擺着手讓出一條路,比出請的姿勢,“池老師今天戲份剛拍完,現在在化妝間卸妝,這花還是送給池老師吧。”

江沉硯走過一截,又碰上徐導,徐導看到他詫異了一下,問:“今天沒你戲份,你怎麽過來了?”

要知道江沉硯這人沒戲份是絕對不會來劇組的,可謂任性,但又因為江沉硯是徐導欽點的林谙副人格飾演者,所以徐導對江沉硯也比對別人寬容一些。

“我來找池榆。”江沉硯說。

“他在裏面,進去吧。”徐導指了指化妝間,末了又補充一句,“你今天精神不錯啊。”

“謝謝徐導,那徐導我先進去了。”江沉硯捧着玫瑰花越過徐導走了。

徐導往前走了兩步頓住,等等,江沉硯手裏是拿着一束……紅玫瑰?今天有人殺青嗎?

可是殺青也不該送紅玫瑰吧?怎麽感覺怪怪的?

江沉硯今天是看起來精神不錯,但是這幾天他過得一點都不輕松。

老爺子壽辰的前一天,也差不多是這個時辰,江沉硯被管家喊去江宅書房外的小院。

彼時着一身唐裝的江家掌權人江鎮白正在逗弄鹦鹉,見江沉硯到了,示意管家把鳥籠挂回去,而後在竹椅上坐下,拿起玉制煙杆吸了一口,像普通父子茶餘飯後閑聊似的開口。

“聽說你最近在追一個小明星?”

江沉硯在另一個竹椅上坐下,姿态随意,說話也漫不經心,“您是說池榆?追算不上,嘗個新鮮而已。”

江鎮白點頭:“明天壽宴上你跟程家的女兒見……”

江沉硯慢悠悠的把後半段話說下去:“跟您養在袁山別墅的那位一樣,無聊的時候用來逗趣,畢竟是男人,又不可能結婚生子。”

江鎮白臉色驟變。

江沉硯恍若未聞,他繼續父慈子孝的說着:“不過爸您有點過分啊,您又不娶他,還用鎖鏈鎖着他,他是一個人,又不是您養的鳥,我看着都覺得可憐。”

“你是怎麽知道……”江鎮白握緊煙杆,眼睛死死盯着江沉硯,那目光不像在看自己的兒子,更像是在警示敵人,“你不許動他。”

“放心。”

“只要爸您什麽都不做,我自然也什麽都不會做。”

江沉硯的聲音體貼孝順,卻平白讓人感到一股寒意,像某種冷血動物順着脊椎節節攀升。

黃昏下的小院籠罩着一片死寂。

江鎮白在竹椅上一動不動。

臨走前,江沉硯還十分關懷的說:“爸您身體不好,還是少抽點煙吧,我還沒玩夠呢,可不想這麽早接管家業。”

……

劇組化妝間裏有洗漱臺,池榆洗好臉,朝旁邊伸出手,小陶正要給池榆遞一次性洗臉巾,江沉硯自然的接過這個活兒,将洗臉巾遞到池榆手上。

兩人的手指不小心觸碰了一下,池榆的是涼的,江沉硯的是溫熱的。

池榆接過洗臉巾道了聲謝,心裏奇怪今天的小陶有點怪怪的,但也沒有多想。

直到一聲低沉熟悉的“不用謝”從頭頂傳來,池榆臉上水珠還沒擦幹淨,他猛地擡頭朝聲音來源看去。

失蹤人口總算回歸,而原本在化妝間的小陶和周梵不知道什麽時候溜了。

此刻化妝間裏只有池榆和江沉硯兩人。

江沉硯給池榆遞了洗臉巾,又往後退了幾步,站在距離池榆一米遠的地方,他對着池榆笑了一下,問:“下班了?”

池榆看着江沉硯,點頭:“嗯。”

池榆額發上還沾着一些沒有擦幹淨的水珠,江沉硯想上手幫他擦去,手擡到半空又收回去,他問池榆:“正好飯點,要一起去吃飯嗎?”

池榆說:“好。”

池榆跟着江沉硯出了化妝間,小陶和周梵在門口,池榆跟兩人說了一聲,然後跟着江沉硯上了那輛銀色超跑。

江沉硯今天沒有帶司機,是自己開車,池榆坐在副駕。車內播放着舒緩的鋼琴曲,不是江沉硯的風格,但是能讓人心情放松。

在車上江沉硯問了池榆想吃什麽,池榆說都行,江沉硯就把池榆帶到了一家環境幽雅的中式餐廳。

吃飯間,江沉硯找話題,兩人聊了工作,聊了劇組,聊了徐導,聊了後續拍攝,甚至聊上天氣……就是沒有提那天晚上的事。

江沉硯沒有提。

池榆不知道該不該提。

“對了,這家餐廳的桌布顏色還不錯,燈也很好看,椅子……”

“這束花?”池榆打斷江沉硯無意義的聊天話題,他指了指放在江沉硯身側的玫瑰,“從在劇組你就抱着這束花,是用來做什麽的?”

不知道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難于啓齒,江沉硯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想送給你,但是怕你不收……”

頓了一下江沉硯又忙補充,“本來想送你小蒼蘭的,我知道你喜歡小蒼蘭,可是這個季節小蒼蘭還沒開花,假花又不好看,所以……”

江沉硯還想說點什麽,但是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那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電話,江沉硯拿着手機到外面去接,足足過了五分鐘才回來,然後對池榆說:“我臨時有點急事……”

似乎是怕池榆不同意,江沉硯說話有些猶豫。

池榆說:“沒關系,你有事你先去忙吧。”

江沉硯腳步有些匆忙的走到門口,忽又剎住,對池榆說:“今天這頓我請,你慢慢吃。”

然後包廂門就關上了。

池榆低頭慢慢的吃着面前的八寶南瓜蠱,這家的分量比他們吃過的那家館子多一些,但是味道沒有那家的好,池榆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

其實江沉硯最後那句話沒必要,誰也不差一頓飯的錢。

池榆準備離開,走到包廂門口,看到那束紅玫瑰還放在江沉硯座位旁邊,他想了想,還是折回來把玫瑰帶走了。

小陶開車來接池榆,池榆坐在後座看着懷裏的玫瑰花,他問小陶:“家裏有花瓶嗎?”

“有,有的。”小陶回答完又問,“池哥你是要?”

池榆把玫瑰從自己懷裏放到後座,說:“你把玫瑰帶回去吧,開得挺好的,丢了可惜。”

“不不不!”小陶忙擺手,“池哥,我這幾天奶奶過來玩,住在我家裏,她要看到這個花肯定要問我,我……我不知道怎麽解釋……要不讓周梵姐?”

“但是周梵姐也不行,她有男朋友,被誤會就不好了……”

最後沒有辦法,池榆只能把玫瑰帶回家。

池榆從電梯出來,剛好他家對門鄰居門開了,梳着兩條小辮子穿着公主裙的糖豆從裏面出來,嘴裏嘟囔着:“我不穿!那個外套太醜了,跟我的裙子不搭,媽媽都說了我不冷,你不要……”

小姑娘看到池榆的瞬間眼睛亮了起來,撅着的嘴巴放下了,甜甜的喊了一聲:“池榆哥哥,你回來啦?”

“嗯。”池榆看糖豆爸媽也跟在身後,糖豆媽手裏拿着鑰匙正準備反鎖門,池榆問了一句,“要出去玩?”

“嗯!”小姑娘聲音又甜又脆,“我和爸爸媽媽去看電影,是新上映的那部國漫,池榆哥哥要去嗎?”

“我不去了,我回去插花,你們玩得開心點。”

糖豆看到池榆懷裏的玫瑰花,黑黝黝的大眼睛直接呆滞了。

半晌,糖豆擡起手指,戰戰巍巍指着玫瑰花說:“池榆哥哥,你這花……跟站姐拍到的……我表哥買的那束好像啊哈哈!”

看池榆不說話,糖豆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該不會……就是……那束……吧?”

池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得不說現在追星的小姑娘消息真靈通啊。

糖豆的世界觀要碎了,因為她在看到站姐圖的時候第一時間給她表哥發了微信問,他表哥的回複是:“用來追人。”

然而在糖豆世界觀即将破碎的前一刻,池榆給補救了回來,他說:“我搶來的。”

糖豆:“啊?”

糖豆對池榆濾鏡太重,在她心目中池榆哥哥是完美的,池榆哥哥絕對不會做搶別人東西這種事。

池榆又說:“他惹我生氣,我搶他一束玫瑰,不過分吧?”

糖豆愣過之後說:“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是他先惹池榆哥哥生氣,他活該!”

沒一會兒,江沉硯手機上收到一條來自小表妹的微信:

——你惹我愛豆生氣,你死了!

江沉硯緩緩打出一個:?

然後小表妹又是一條:

——活該你玫瑰被搶。

“所以你的意思是池榆把那束玫瑰帶回家了?”

糖豆聽着江沉硯這句帶着幾分得意和雀躍的語音,覺得他表哥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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