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喜歡男人
秦傑環顧了四周，人工修建的園林以及移植過來的挺拔大樹将這三個獨立的建築環繞其中，營造出一種幽靜神秘的感覺。
再看看眼前的建築，棱角分明的長方體以及正方體幾何建築外形簡潔卻不失品味，而且采用了不可透視的玻璃材質的外牆，很具有現代的風格。
最特別的還是那镂空木質的外包裹住了除了正面以外的三面玻璃牆，玻璃外牆的設計已不算新潮，但木質镂空外包的一層設計卻讓人耳目一新，玻璃本就營造出一種透明開放的氣息，然而在設計感十足的木質的裝飾下卻變得若隐若現，反而有種中國古代的典雅美感。
而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也讓人感到親切。
秦傑雖然一開始不知道這三個有些奇怪的建築是做什麽的，現在看來應該是言之律的別墅了，只不過還真是沒見過這樣分散開來還有着如此別致設計風格的別墅。
“這算是我自己的設計，喏，中間的那個最大的是我住的地方，左邊的那個是我的工作室，右邊靠後的是車庫還有健身房，偶爾也會充當雜物間，我不喜歡住的地方太多房間，而且工作和私人空間也想更絕對的分開，所以就弄成這種風格了。”
言之律看到秦傑沒有說話只是打量着周圍，便開始主動解釋起自己的住所了。
“你很有想法，這種大膽的設計很像你的風格，我覺得設計的很好。”
秦傑一點也不意外聽到言之律說這是他自己的設計，畢竟這建築和它的主人很符合，但不可否認，秦傑喜歡面前這三個有些怪異的建築還有設計風格，或者說其實是很喜歡。
唯一讓秦傑覺得不太喜歡的也許就是這明顯是言之律的感覺，背後的深層意義秦傑已經不太敢去多想。
“哈哈，謝謝你的誇獎，走吧，進去看看。”
言之律邊說邊拉起秦傑的手，秦傑無奈地看着言之律今天尤為親密的舉動，然後跟随他進入了別墅。
言之律家裏的裝修依舊有個性，從外部看不大的別墅，不似一般別墅的多層結構，只有一層，顯得異常的寬敞明朗，加上沒有華麗多餘的裝飾品，整個室內都只呈現出最簡潔大方的空間設計感。
秦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還在默默地觀察着別墅，浏覽了一圈，發現有一扇和整個裝修有些格格不入的複古中國風推拉門，想必門後便是言之律的卧室，雖感到違和，秦傑還是收回了視線，乖乖坐在沙發上看着言之律走向開放式的廚房，開始煮水，然後回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第一次來我家，感覺怎樣？”
沙發足夠長也足夠大，言之律卻選擇坐在了沙發扶手上，緊緊靠着秦傑。
Advertisement
“感覺？剛剛說了，你的設計很好，室內的感覺也不錯，很有你的風格。”
秦傑默默挪開了身子，低着頭緩緩地開口。
“我是說你的感覺，不是讓你做建築設計還有裝潢風格的評論。”
言之律笑着看着秦傑的舉動，卻也沒有再逼近，而是壓低聲音繼續提問。
明明在一個如此大的空間裏，拜言之律所賜，秦傑覺得自己像是被禁锢在了一個無形的狹小空間，加上那刻意的音量以及語氣，仿佛真像是情侶間的暧昧調情，這種感覺讓人心慌，不安，秦傑猛地擡頭，直直地望向眼前這個不斷制造奇怪氛圍的男人。
“我的感覺？如果你是說你把我帶回你家的感覺的話，我覺得很榮幸，不過，你現在的問法不覺得搞錯對象了？這種态度不應該是對我這樣的男人吧。”
秦傑揚起他的招牌笑容，決定不要再自己亂想，幹脆直接挑明，說不定就能夠戳破這層暧昧的窗戶紙。
也許是有些意外秦傑一改之前閃躲抗拒的态度，變得坦蕩大方的應對，尤其是看到那笑容，言之律并沒有馬上回話，而是就這樣和秦傑對視了十幾秒，就在秦傑快要撐不住馬上破功的時候，言之律開口了。
“我喜歡你的笑，很好看。”
“哈？什麽？”
在令人窒息的停頓後，言之律的話徹底讓秦傑傻了。
“但是，大部分時間你的笑給我的感覺都是帶着有距離的客套意味，我喜歡看你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就像你吃到自己喜歡的食物，喝着我挑的你最喜歡的年份的酒，還有在海邊看到火燒雲時的笑容，很好看。”
秦傑驚訝于這一連串的帶着直白情感的話語，一邊感嘆原來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不知不覺中有了那麽多可以回憶的片段，一邊則意外自己的笑竟然被他那麽仔細觀察過。
什麽客套，什麽發自內心，他真的分得清自己的笑是否發自內心嗎，怎麽連自己也不曾注意過這些，這種猶如套路一般的言論，真的可信嗎？
言之律的眼神裏帶着一種讓秦傑看不懂的深意，可是，秦傑實在有些不知怎麽再繼續直面這個語出驚人的男人，于是他站起身走向落地的玻璃牆，望向別墅外那一片即便是冬天仍然挺拔的翠綠。
“秦傑，你喜歡男人。”
背後傳來的是一句肯定句，秦傑明顯感覺得出。
也不知是不是潛意識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在聽到言之律這樣的話後秦傑只是小小地動搖了一下，然後馬上便恢複冷靜了。
他轉過身，這次，秦傑沒有笑，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已經從扶手移動沙發上，舒服的仰躺着的男人，言之律注視着秦傑的眼睛裏透露出一種慵懶，這個男人總是這樣，随便一句話，一個舉動就挑動自己的神經，本人卻還是那樣的怡然自得，真是讓人火大，秦傑不由心想。
于是，覺得自己已經被捉弄的夠多的秦傑，不願再被人牽着鼻子走。
“是的，我是同性戀，律少這是覺得新鮮，所以就拿對付女人的辦法來試探我？”
察覺此時的秦傑情緒不佳，言之律也站起身，不希望讓秦傑對自己有這樣的誤會。
“試探？不，你誤會了，我對女人從不做這些。我也不覺得同性戀新鮮，因為我也可以喜歡男人。”
又是一顆地雷，秦傑只覺得腦子裏似乎“轟”的一聲炸開了，這算什麽，也可以喜歡男人？是說他是雙性戀？
難道就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和自己搞暧昧？還是有其他的意思？
總之，秦傑覺得今天對自己來說有些過于刺激了，一時間，除了沉默，似乎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真的吓到了？我還以為你多少感覺到了呢。”
看着秦傑一副被雷劈到的樣子，言之律有些好笑也有些意外，看來秦傑在這方面有點遲鈍啊，明明平日裏總是一副精明不願吃虧的樣子。
“我和男人上過床，所以我知道自己可以接受男人，雖然正式交往的話，我只和女人有經驗，不過碰上你，我發現自己會做許多對女人都不曾想做的事情。”
言之律向落地窗走近，眼睛盯着愣住的秦傑，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語氣說道。
“律少，我想我們還是把話說清楚，我是同性戀，但不代表我喜歡和男人搞暧昧，兄弟、朋友還有情人，我不喜歡混淆。說實話，和律少的相處模式越來越讓我苦惱，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麽，所以請明說。”
秦傑努力地維持着平靜，他知道，也許今天就是要打開窗戶說亮話的日子，自己從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言之律知道自己的性向，還這麽有意接近，秦傑不能否認自己會有期待，但對于言之律的捉摸不定，他還是心有餘悸，所以，與其與這個男人拐彎抹角，繼續玩暧昧，倒不如直截了當的痛快。
“果然是秦傑，沒有讓我失望。”
言之律走到窗邊來到秦傑的身旁，側身靠着落地玻璃，這一次，他也沒有帶着一貫的閑散作風，而是用一種秦傑從未看過的認真眼神和聽過的嚴肅語氣回應道：“秦傑，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你願意嗎？”
如果說剛剛的秦傑只是想方設法地在一個又一個不定時炸彈攻擊下逃亡，那麽此刻他是徹底踩到定時炸彈，然後被炸的粉身碎骨了，秦傑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太多的東西一瞬間席卷而來，讓他根本承受不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腦中不自主地回放着他的話，然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還是開口了。
“謝謝，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很抱歉。”
這一次，輪到言之律吃驚了，說實話，他知道以秦傑的性格肯定不會馬上跳起來抱住自己答應交往，但也不會那麽直接的拒絕自己，畢竟相處的這幾個月來，他感覺得出對方越來越能夠接受自己，并且也是通過了秦傑的變化确認他對自己有足夠的好感才會這樣告白。
就連剛剛的沉默，言之律也全當是秦傑一時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告白吓到了的不知所措，可現在看來，那應該不是不知所措，而是在深思熟慮。
但深思熟慮的結果竟然就是拒絕？
言之律發現自己對于這樣的結果感到很不悅。
“我知道，我的告白太突然，你不答應很正常，但不要完全的拒絕否定我，好嗎？我們繼續做朋友，但我不會放棄，我現在正式向你宣布，秦傑，我在追求你，也會一直追求你直到你願意和我成為戀人為止。”
“你，哎，我知道了，随你便吧。”
聽到了言之律堪比情聖般的宣言，秦傑知道自己無法再拒絕，何況他對這個人根本不是厭惡，在一切都讓自己茫然混亂的時候，留有餘地，各退一步，也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吧，這麽想着，也就只有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
于是，高潮疊起的一天就在這樣一個猛烈的告白和奇怪的收場後劃上了句號，而那壺早就燒開了的水注定無人問津。
言之律自覺地送秦傑回到了住處，只是離開的時候，輕輕地抱了僵硬的秦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