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萬分之一的可能
言之律經過一夜的整休，在與助理Vince最後确認工地事故的後續處理一切正常之後，開車來到秦傑的樓下，這次，沒有和上次一樣耍浪漫搞偶遇的雅興，坐在駕駛座上，言之律便拿出手機撥通了秦傑的電話。
此刻的秦傑，正在陪着母親還有歡歡在大型超市裏掃購年貨，想起剛剛開車送他們來的繼父，一臉感激地與他道別驅車離開的場景，那一刻也不想多停留的樣子讓秦傑哭笑不得，也由此可以料想身邊這對母女估計是要瘋狂購物一番了，而自己當然是要全程陪同，充當推車夫。
年前的超市比以往更熱鬧，許多家庭都是一家出動，各種歡聲笑語夾雜着推銷員比往日更顯活力的叫賣聲充斥着超市的每個角落，看着眼前的母親和歡歡，秦傑也被感染的心情愉悅，不禁感嘆道，這樣的過年氣氛，自己不知多久沒有體會過了，果然，還是國內好。
言之律看着手機屏幕上那5個未接通去電，哪怕不覺得秦傑會拒絕接自己的電話，也因為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而有些不安，随即走下車直奔公寓大門。
可很快他就被門鈴無人應答這個事實再次擊倒。
随後言之律問了管理處的保安，好在秦傑平日與保安相熟，保安也就對其進入情況有所印象。
這才告訴了言之律秦傑一大早就提着一袋行李上了一個男人的車走了。
然而，言之律并未因秦傑不是在家躲着自己而慶幸，因為保安口中的男人，讓他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了一個人，那個前不久還讓他情緒不好的男人。
回到車裏，言之律繼續打着秦傑的電話，他知道，不能任憑自己亂想，必須直接求證。
也許是太久沒有置辦年貨，又或者是與至親難得的共度時光，秦傑一上午全神貫注地跟在母親和妹妹身後收拾整理推車內的貨物，仔細地聆聽着母女兩個的讨論，不時地給出建議和回應，直到三人結完賬，坐着繼父的車來到一家餐館吃飯時，秦傑才分神想起看看手機。
這一看着實把秦傑吓了一跳，20個未接來電，全是言之律的，想想之前兩人泡湯的約會，秦傑對自己當時的失落情緒感到有些尴尬，不過這樣急促的來電，估計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秦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給他回電。
走到餐館的一處相對安靜的空地，秦傑撥通了言之律的電話。
接通後沒響兩聲，對方就接了。
“秦傑，你在哪，怎麽一直不接電話？”
未等秦傑開口打聲招呼，言之律熟悉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只是明顯緊張放大的聲量讓人有些意外。
一時間秦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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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傑，是你吧，為什麽不說話，還在生我的氣？”
許是察覺自己剛剛的異樣口氣，言之律平穩了情緒，恢複到平日的聲調，只是更多了幾分親昵的語氣。
“律少，我剛剛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早上一直陪家人采購年貨，沒有看過手機，不好意思啊。那個，你是不是有什麽急事找我。”
“秦傑，之前的工程意外算是初步解決了，但我為了及時處理，那晚沒有吃晚飯，還熬了一整夜，第二天工作到晚上才回家。”
言之律的聲音似乎還透着前兩日的艱辛，口氣更是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撒嬌？秦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沖擊下心裏也是不免有些酸疼。
“我昨晚想去見你，但覺得自己狀态太不好了怕吓到你，就回家了。今早一早我就去你公寓了，結果打你電話你一直不接，按你門鈴也沒人，你知道我心裏想到了什麽嗎？”
默默聽着言之律的解釋，秦傑的心裏慢慢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面對言之律時少有的快感，那種帶着些許優越感的竊喜。
原來，無心的舉動和一系列的巧合産生的誤會竟然能讓自己看到言之律從來沒有過的一面。
“覺得是我故意躲你？在你心中我就這麽小氣？”
努力控制自己的聲調不要洩露出此刻不太厚道的愉悅心情，秦傑故意有些低沉而冷硬地回應道。
“不，我沒覺得你躲我，更從沒覺得你小氣，只是，秦傑，你知道嗎，只是有那麽一瞬，一瞬間的可能讓我覺得會這樣，尤其是我問了保安，他說你和一個男人走了，我更是有種上火的感覺。這種感覺，我第一次體會到，這應該就是患得患失，對吧。秦傑，你會不會也有那麽一瞬間想要真的躲開我？”
此刻，秦傑只覺得言之律的一字一句都撞進了自己的心底，這個男人的話語不再讓人心悸，那種竊喜的感覺也沒有了，一種共鳴，秦傑感受到的是一種共鳴。
之前自己輕易被言之律的一舉一動所影響的感覺不也是患得患失嗎？
此刻，聽着對方低啞而略顯無奈地聲音，秦傑明白了，過去的半年裏，兩人或許大多時候都在暧昧，他也總處于被對方牽着鼻子走的狀态，這種不适應讓自己産生了一連串的自我懷疑，不自信。
之前那個由自己主動的邀約失敗了，明明是有合理原因的，卻也讓他有種強烈的失落感，這太不符合自己的個性，歸根究底還是這半年來太過依賴言之律為主導的關系，而他就這樣沉湎于此，竟變得如此悲觀懦弱了起來。
可現在，秦傑覺得有種重新找回自己的感覺，既然之前已經決定主動，那就不應該為了一些小意外讓自己輕易洩氣，之前也許是懷疑過言之律的感情是真是假，現在聽着對方這樣的一番傾述，秦傑覺得應該找回點勇氣認真對待。
只有真正踏出去了，不再縮手縮腳，才有可能讓兩人的關系進一步發展。
“言之律，我從沒想過要躲你，只是當時确實會失落。這次離開是因為昨天才突然決定來我母親家過年，那個你介意的男人其實就是我的繼父。今早也是純屬因為沒時間看手機才沒發現你的來電。還有，恭喜你處理好了意外事故，雖然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多注意身體，再忙吃頓飯的時間總有吧。不過，言之律，你欠我一頓飯，這是必須還的。”
不是律少，又變成言之律了，還在為着這個秦傑不經意間變換的稱呼暗自雀躍着的人，聽到了最後一句話，立馬更是精神抖擻。
“秦傑，你要怎麽還都行，你說你現在在你媽那，那大概什麽時候有空？”
“額，可能要年初四以後了吧，我答應了在這邊住一周。你呢，不回家過年？”
秦傑很少聽言之律提起家人，雖然不用提也知道他是出身哪家的，過年了，他肯定是要回到那種豪門家族裏參加各種應酬家宴的吧，秦傑猜測道。
“我最多就年夜飯回家吃一次吧，可能之後會有一些祭祖的活動，但也就一天，其他的活動我從來都是不參加的，從小就在外，家裏人早就習慣了，反正有我大哥在，也懶得讓我這個什麽都不懂的人添亂。”
言之律的話讓秦傑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咖啡與茶的談話，現在看來，果然，言之律這個人估計真的是個挺西化的人，這樣一想，林淵和他還真是性格南轅北轍的好兄弟。
想到林淵，秦傑心裏突然有了個想法。
“言之律，你們家會和林淵他們家一起過年嗎，我聽林淵說過你們兩家是故交。”
手機的另一端突然沉默了一陣，正當秦傑充滿疑問打算重複一下問題的時候，言之律的聲音終于響起。
“你還是經常和林淵見面？”
“額，其實也不經常，年底的時候見過一次，怎麽了？”
“沒事，他們家一般要回家鄉H市過年，林淵也會一起，所以不在這。”
秦傑還是第一次聽說林淵家鄉不是本市，不過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便不再就此深問。
這時，秦媽媽從遠處朝他這個角落走來，看樣子是來催他回去吃飯的。
秦傑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太久了，用手勢和表情向母親表示着歉意。
“不好意思啊，我這邊還和我媽一家吃飯，出來有點久了，你也好好休息，再聯系吧。”
“別這麽說，是我打擾了你們家庭聚會，那祝你過個好年，我們再約。”
“恩，再見。”
“再見。”
回到餐桌上的秦傑，發現母親用一種微妙的表情盯着自己，讓人十分不自在。
“小傑，你是不是有對象了？”
“哈？”
秦傑正打算用全神貫注夾菜吃飯來忽略母親大人的特別關注，聽到這樣直白的問題，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差點就失禮地将筷子上的菜甩在桌面上。
餐桌上歡歡和繼父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興致勃勃地等着秦傑的回答。
“媽，歡歡還在這呢，您瞎猜什麽啊？”
“我看你聊手機聊得那麽熱乎，和普通朋友會聊那麽久嗎？哈哈，別不好意思，歡歡她遲早也要懂得，咱們家從來是很開明的。”
看着自己媽媽一副八卦之魂覺醒的樣子，秦傑在心底默默懷念着以前那個信奉着寝不言，食不語的氣質母親，不由自主地看向餐桌左邊的繼父，妄想着這個讓母親返老還童的“罪魁禍首”可以阻止他的妻子。
“阿雯，年輕人朋友多，放假了本來就會有很多朋友來邀約，結果人家花了一早上給你當挑夫，現在和朋友聊聊有什麽奇怪的。好了好了，吃飯吃飯，有什麽以後再說。”
沒想到繼父真的收到了自己的求助信號，出口勸住了母親，秦傑感恩戴德地用眼神回應着繼父。
這樣讓秦傑突然想起，上午繼父也是這種心情吧，不禁笑出聲來。
“媽，好了，就是個朋友，找我有點事兒，剛剛打了好幾個電話沒接到，打過去解釋了一下。現在沒事了。哪天我有對象了，能不帶給你看嘛。別操心了，再不吃飯就涼了。”
秦媽媽雖然還是心有存疑，但聽到兒子的話，想想以前夏元的事情，也覺得秦傑有了對象遲早會帶回家的，便也不再追問。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了午飯後，秦傑繼續陪着母親和歡歡去別的商場購物，繼父則負責把階段性的成果運回家布置好。
一天下來，收貨頗豐，等到回家已是晚上8點。
幫着母親收拾好東西，洗漱完畢後回到房間，秦傑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臂和肩膀，想着以前怎麽不知道母親是個如此熱衷于購物的女人。
停下手裏的按摩動作，秦傑鑽進了松軟的被窩裏，腦海裏回放起的是小時候那對不茍言笑的父母，然後是言之律撒嬌的語氣，想着想着，眼皮漸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