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天來了

初七晚上,吃完了母親親手做的一大桌豐盛晚餐後,秦傑抱着歡歡,走出了這個不知不覺中待了十天的地方。

繼父先提着秦傑的行李去開車了,站在大門前臺階上的兩兄妹,嬉鬧着,秦傑不時地往門裏張望,最後當繼父的車開到面前時,秦媽媽才緩緩現身。

她走到秦傑的面前,用手理好他剛剛與歡歡打鬧時淩亂了的衣衫,皺着眉扣緊他身上那件在寒冬裏顯得單薄的外套,然後,摸了摸兒子有些蓬松但柔軟的黑發。

“小傑,謝謝你,願意在媽媽這過年,這些年我和你爸都沒有多關心你,我真的,真的……”

秦傑其實早就預想到今天的分別母親的情緒肯定會有波動,可真正感受到母親眷戀的舉動和哽咽的話語,依舊讓做兒子的他心中酸澀。

他輕輕地抱了一下此刻脆弱感傷的母親,用比平日更輕柔的語氣說道:“媽,你們分開的時候我都成年了,是時候應該學着獨立,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不是嗎,你看,這些年我雖然一個人在外,難道沒有變的更優秀嗎?你不為我感到自豪嗎?”

秦媽媽擡頭看着依舊笑的陽光、溫和的秦傑,是啊,印象裏那個清秀纖細的少年人早就蛻變成了此刻俊朗高挑的男人了,這是她的兒子,她最值得驕傲的孩子。

然而,心中仍然無法散盡的是自己錯過了兒子從男孩變成男人這個過程的那份遺憾,可她深知一切無法避免,更不可逆轉,只有愧疚和遺憾,這兩種情緒将永久伴随着她。

不過,秦媽媽從來不是個沒有理智、不明事理的女人,即便如今生活讓她重拾一些美好的情懷,變得坦率,但她也不願自己負面的情緒過多影響眼前這個她已經錯過很多的兒子,她只希望往後的日子裏,他能越過越好,而自己能夠見證這一切。

于是,收斂起感傷,秦媽媽将秦傑轉過身,拍着他的背板,如普通母親一般抱怨着自家兒子要風度不要溫度,叮囑着回家照顧好自己之類的話語,然後道了聲再見。

“媽,你也是,注意身體,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仿佛以前那個冷靜果斷的母親又出現在了眼前,秦傑了然,輕輕地和母親最後道了聲別,再在歡歡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晚安吻,便走向了繼父的車。

車子不久後便來到了公寓樓下,秦傑下車從後備箱中拿出了行李,擡頭便看到繼父伫立在車子旁。

“楊叔,這些天打擾您了,還有,真的謝謝您,我媽她很幸福。”

也許這句話,秦傑早就埋在心底了,這幾天的相處,繼父的為人無可挑剔,最讓人覺得難得的還是對自己的态度,即便對方不善言辭,秦傑也感受得出那種善意、真誠,他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願意将他看做家人的。

“小傑,我也很謝謝你,很多事情我們男人之間也不需講太多,但真的很感謝你那麽優秀,寬容,我和你媽媽一樣,都盼望你能夠和我們一樣,幸福、快樂。以後,只要你願意,家裏随時歡迎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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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傑點點頭,最後和繼父道了聲晚安,目送着車子平穩開出視線後,走進了公寓的大門。

回到闊別多日的家中,秦傑首先想到的是一個有些麻煩的事情——清掃。

想想自己年前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大掃除便去母親家了,如今年都快過完了,家裏還沒徹底打掃過一次。

秦傑有些頭疼,平日裏自己最多也就是用吸塵器清理一下肉眼可見的髒東西,如今更有些犯懶,想着也許老祖宗有什麽傳統習俗到了新年就不能打掃之類的,然後仿佛是對自己這種不作為的念頭感到無奈,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嗵”的一聲撲進自己的大床。

雖然揚起的灰塵成功地讓秦傑打了個噴嚏,但是重重蹂躏了幾下挺秀的鼻子後,他利落地翻了個身,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李子,上次你們幫我找的那個家政,電話多少來着?”

坦然接受了來自李子的一番嫌棄嘲諷後,秦傑順利地拿到了家政阿姨的電話,就等明天白天預約上門服務了。

在這之前,他還是自己動手換下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然後洗漱就寝。

第二天,秦傑精神飽滿地起了床,等來了家政阿姨。

清掃開始後,在一邊看書的秦傑,好奇地關注着家政阿姨的工作進度,大男孩心性覺醒的他,時不時為阿姨端茶倒水,毫不吝啬地誇贊着阿姨純熟利落的清理技巧,很快就成功地俘獲了這位40多歲家政婦的心。

一開始還在心裏腹诽的年輕人如此懶惰的想法早就煙消雲散,只覺得這個俊俏的客戶讨人喜愛,惹人疼,阿姨幹起活來更加賣力。

最後,秦傑紳士地親自送阿姨下樓,還給人家包了一個春節紅包,讓家政婦抱着一顆沉寂多年的蕩漾少女心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公寓。

回到家裏,秦傑在家裏一塵不染的地板上打了個滾,随後,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言之律,我回到家了,你現在在哪?”

“我在家,秦傑,要出來吃飯嗎?”

言之律有些按耐不住地發出邀請,要知道這通電話自己是等的多煎熬,之前在家裏陪着父母應酬,一反常态留在主家裏多住了好幾天,弄得大家都懷疑他轉性了。

其實不過就是怕自己回到家就會想着見秦傑,卻苦于對方還在家過年不方便見面,幹脆就讓自己回主家湊個熱鬧,分散些注意力。

“可以啊,不過,言之律,你上次說欠我的要還的對吧,呵呵,是不是讓你做——什——麽——都行?”

聽着言之律急促地邀約,秦傑腦中突然閃現了一個想法,閉上眼睛,自顧自地笑了幾聲,然後輕聲緩緩地對電話那頭的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當然,你盡管吩咐。”

言之律根本不想去深究秦傑這種明顯帶着挖坑讓人跳意味的話語,因為此刻耳邊傳來的是自己從未聽過的語調,那種調皮而帶着小惡魔一般的語氣,讓言之律感到本就激動的心又被輕輕地搔弄了一番。

這樣的秦傑很不一樣,卻也讓人産生不管他說什麽都願意為他做,滿足他的沖動。

“哦?律少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那我今天想吃律少親手做的飯,如何?”

“原來是這個要求,哈哈,沒問題,小的願意為秦少爺下廚,只求少爺別嫌棄在下的廚藝。”

言之律有些意外秦傑讓自己做飯,不過也覺得這個要求有趣,雖然回國後自己因為工作,基本都在外吃飯,很久沒有下廚了,但對象是秦傑的話,言之律也是很樂意重拾這一門手藝。

“那,你來我家吧,我們可以一起去附近的超市買食材。”

也許是現在身處整潔幹淨的家而感到心情舒适放松的原因,又或者是之前在母親家呆了一段時間的原因,秦傑對自己的家有種不同以往的期許。

而平日裏從不在家開火的他,現在不禁懷念母親家裏那種日常和溫馨的氛圍,于是,他想到了言之律。

“好,我這就出門,等下給你電話,你再下來,咱們去買菜。”

挂了電話後,言之律迅速地換了外出服,驅車奔向秦傑的公寓。

車子快速而平穩地行駛在節後仍然有些冷清的大道上,而言之律則一路上都在回味着那通電話,秦傑的要求讓人心動,接下來兩人親密的居家行為更讓人有種期待。

秦傑在家裏又溜了一圈,特意在廚房觀察了一下,發現基本的鍋碗瓢盆還有刀具一應俱全,但做菜的調料、油什麽的卻是一樣沒有。

想到等會言之律就會知道自己過的是這樣的生活,秦傑開始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男人還是更欣賞能把日子過得更精致的人吧,尤其是言之律這種只和女人交往過的男人。

莫名陷入了一種詭異自卑的秦傑很快接到了言之律的電話,于是,暫且擱置糾結情緒,立馬下樓。

不是之前熟悉的豪華轎車,而是一輛黑色越野車,內斂的顏色也無法阻擋車子霸氣的存在感,而車旁站着的則是那個今天看上去不太一樣的高大男人。

言之律今天穿的是一件短裝的黑色皮衣,內搭淺色系的高領毛衣,下身則配着深色的修身牛仔褲和一雙駝色短靴,這種裝束讓秦傑感到很新鮮,從未看過這樣休閑而張揚的言之律,顯得比以往更年輕了,加上那在看到自己後勾起的嘴角,秦傑覺得今天的言之律渾身散發着不羁的帥氣和噴湧而出的性感。

看到秦傑的一瞬間,言之律只覺得自己心髒被撞了一下。

年前那種微妙而糾結的情緒如今一掃而空,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斯文男人,此刻卻做着與其相貌不太相符的舉動,眯着眼睛毫無顧忌地打量着自己的樣子,讓人覺得好笑。

今天似乎格外放肆調皮的秦傑讓言之律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幹脆更放松地展示自己,坦然迎接着這種被人“調戲”的目光。

然後,在對方離自己只有一臂距離的時候,他猛地一下,把眼前的男人攬入懷中。

“看夠了沒,還滿意你看到的嗎?小色鬼。”

強有力的臂彎,厚實的胸膛,還有那股淡淡的卻總讓人忽視不了的好聞味道,秦傑被言之律有些孟浪的舉動和露骨的稱呼吓了一跳,卻很快平靜下來,竟也一反之前容易害羞的常态,老老實實靠着言之律,甚至默默狠吸了一口對方身上的味道,這才懶懶地開了口。

“律少真好看,讓人啊,覺得怎麽也看不夠。”

“你這家夥,這才是你的本性吧。”

言之律感嘆着秦傑今天格外撩人的風情,想看看此時對方的神情,卻也有些舍不得放開懷中這個抱起來十分契合的身體,老老實實地靠在自己的胸前,這副和慵懶輕佻的語氣截然不同的乖巧姿态同樣讓人心癢。

終于,秦傑主動離開了言之律的懷抱,帶着冬日暖陽般的笑容直直地看着對方,可在看到對方眼睛裏漸濃的深意後,似乎找回了點理智,收斂了先前無所畏懼的豪放作風,摸了摸鼻子,匆促說道:“走吧,去買菜,凍死了。”

邊說邊自動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一股腦鑽進車裏,關上門,整個過程迅速、流暢,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言之律看着秦傑這一串心虛明顯帶着後怕情緒的動作,更是覺得今天的秦傑實在可愛,不過也沒去為難他,只是在發動車子後,少有地發出了一句“詩意”的感嘆:“看來春天是真的來了。”

然後,滿意地看了一眼秦傑微紅的側臉還有左耳,轉頭把車利落地開出了公寓所在的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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