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因為有你，月色才美
文學世界中的名句，來自那個追求物哀幽玄之美的國度，言之律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将它翻譯成衆人皆知的那三個字，還是應該讓它保有朦胧暧昧的唯美，一時間，腦袋混混沌沌，身體卻是誠實地只想牢牢緊握此刻十指間的美好。
今天，兩人才剛剛進入到正式的關系，秦傑知道，用半年時間确認關系在圈子裏其實是很慢熱的，也許是男人天性，也許是時代反應，圈子裏多少是有着物質肉欲至上的風氣。
而秦傑，一個純粹的同志，從确認性向的那天起，卻總是和異性戀混在一起。
有時候，他自己也覺得這可能不失為一種幸運，雖然愛情上與異性戀交往的結局是殘酷的，友情上卻讓自己收獲頗豐，所以他更習慣在一個所謂“正常”“普通”的圈子裏生活，過去的日子他也是這麽過來的。
可是，弊端也顯而易見，過去七年裏，即便他在國外從未刻意掩飾自己的性向，也因為他無形中表現出來的抗拒，只落到個難以結識“同道中人”，沒有任何風花雪月的下場。
秦傑明白，最初還是因為前一段感情受挫才讓自己在後一段時間裏選擇冷卻。
但本質上，還是因為性格中追求的東西與這個環境無法契合吧，秦傑很早就了解到了這個事實，于是，寧願“慢”下來，一晃也就七年過去了。
所以，秦傑對自己回國後的這半年感到意外，節奏的轟然加快，讓自己始終有種跟不上的不安感，可是，今天秦傑覺得這一切都值得感激。
看着夜空中那輪并不圓滿的明月，秦傑心裏想的是言之律整晚的體貼、細心、慌張、可愛，還有對自己主旨模糊的長篇大論保有耐心地傾聽和解讀。
在他的心中，今夜的月亮真的很美，因為身邊的這個男人。
感受到言之律回握自己的力度，秦傑笑了，這時突然一陣風吹過，寒氣頓時從秦傑裸露着的脖頸鑽入，讓他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下一秒，言之律便松開了秦傑，将右手裏一直拿着的塑料袋放在地上，然後要将身上的皮衣脫下，秦傑阻止了，彎腰将保鮮膜拿起，然後重新握住那只溫暖的大手。
“往回走吧，沒戴圍巾下來，是我失策了。”
“你就穿上我的外套吧，把領子立起來，擋一下風，”怕秦傑會再拒絕，言之律指了指自己的毛衣，“我裏面穿的是高領，防風。”
秦傑這才點了點頭，言之律噙着笑将皮衣脫下，親自為有些瑟瑟發抖的人穿上，看着在秦傑身上稍顯寬大的皮衣，言之律搖了搖頭，把所有可以扣上的口子、拉鏈全部合上，秦傑低頭看着本來酷炫霸氣的皮衣如此穿法，笑的靠在了對方的肩上。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緊緊挽着對方的手臂，加快了腳步回到了那輛越野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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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兩人也沒有黏黏糊糊地告別，秦傑還了皮衣，言之律就催促着秦傑上樓，自己則坐進車裏開始啓動，随着引擎的聲響，閃耀的車前燈将鄰近午夜的昏暗小區照亮了一圈，而秦傑，站在公寓門前，目送這圈光亮直至消失。
回到家，将陪了兩人一路的保鮮膜扯出一段重新封好晚上剩下的咖喱，小心翼翼地放進空大的冰箱後，秦傑洗了個熱水澡，身體終于暖和過來了便鑽進了被子，打開手機，查看着。
沒有看到來自言之律的消息，秦傑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秦傑？”很快，言之律的聲音便出現在了耳邊。
“安全到家了吧。”根據時間，秦傑猜測應該已經回到了別墅。
“剛停好車，你呢，準備睡了嗎？”
走出車庫，言之律擡頭望着夜空，今晚他沒有像秦傑那樣總是仰着頭看着高處，自己的注意力總是在身邊的人身上。
果然，城市的夜空依舊沒有繁星點綴，那輪上弦月在有些渾濁的雲色遮掩下，也并沒能展現多迷人的弧線之美，但有個人卻說，今夜的月色真美。
“恩，已經在床上了。洗了個澡，身體暖起來，睡意也跟着來了。”
“估計還得冷個一兩個月，咱們這地方的天氣冷起來也是折騰人。”
“是啊，我很怕冷的，以前留學還特意為此選了陽光沙漠地帶，那裏确實冬天都不怎麽下雪，可也是低溫多雨，我就基本待在室內，好在那邊家家戶戶都有暖氣。現在回來，暖氣沒有了，所以白天在室內穿再多坐着坐着就冷，有些難熬。”
“哈哈，那你睡覺記得開個暖空調調節一下溫度吧，如果睡覺還穿得那麽嚴實，感覺會很不舒服。”
“恩，開着呢。你也快點準備休息吧，明天你好像就要開始上班了？”
“确實，我的假期結束了，但謝謝你今天給了我一個完美的ending。”
言之律走到了中間的那棟別墅前，背靠着大門，聽着耳邊溫和輕柔的詢問，繼續對着手機說道。
“秦傑，忘了和你說聲新年快樂，還有，我也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雖然不至于枯槁光兀，這裏的冬樹還是會時不時因承受不住風力而墜落幾片寬闊卻幹枯的葉子，與地面碰撞出的動靜，在此刻安靜寧和的別墅區還有電話那頭短暫的無言下顯得清晰可聞。
言之律攏了攏自己的皮衣，電話那頭随之而來的笑聲瞬間掩蓋了周遭的一切，鼓動着耳膜，癢癢的。
“看來我們過的是個酸溜溜的晚年，不要再配合我文藝了，我今天估計是抽風了。我都聽到你那邊的風聲了，咳，你還在外面吧，趕緊進屋，聽話。”
秦傑躺在床上裹着羽絨被，身體早就暖的不像話了，這通電話要是再打下去，估計都要出汗了，今晚自己有些奇怪的畫風，讓秦傑現在想來也是感到羞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只希望言之律洗個澡睡一覺，明天起來印象中的還是那個正常的自己。
“遵命，那晚安了，秦哥，哈哈。”
秦傑有些故作粗啞的聲線讓言之律收回了望着月亮的視線，轉身按了指紋終于走進了自家大門。
收線後，秦傑關了燈，帶着被言之律最後那幾聲壓抑在喉間，卻更顯磁性的低笑而燙出的熱氣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李子的電話把還在睡夢中的秦傑硬生生地吵醒，昨晚毫不意外的失眠讓秦傑此時難得脾氣火爆了一把。
“李大炮！你長點心吧，現在才幾點啊，你不知道我們祖國園丁還在休假嗎！”
“喲呵，秦姑娘，過個年，小姐脾氣見長啊。”
兩人不客氣地稱呼對方最不待見的綽號，尤其是秦傑，聽到李子喊被自己封殺多年的外號，整個人頓時睡意全無，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果然，上午八點，确實不早了，但想到自己還在假期，昨晚又那樣失眠，還是想怼一怼李子。
“靠，你個大炮，成天擾人清靜，怎麽，昨晚小茜又罰你睡書房了，一大早欲求不滿啊。”
“到底誰欲求不滿啊，還園丁呢，有你這麽不作為的園丁嗎，這立春都過多久了，萬物複蘇的季節，不給祖國花花草草們澆花施肥，卧被窩裏坐月子呢你。”
“嘿，你不應該叫大炮，該叫機關槍，嘚嘚嘚嘚的誰都說不過你。行了，我也醒了，有事快奏，無事滾球。”
“秦姑娘，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大學老師，氣質呢。”
對于這個吃了火藥一般的秦傑，李子倒是有些激動，兩人很久沒有這麽互相“溝通”了，下意識喊出來的綽號更是勾起了大學時的青蔥回憶，不過，李子并沒有忘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
“哥哥打來就讓你兌現什麽諾言的，你心裏沒點譜兒？”
“什麽諾言？”
懶得去細想的秦傑，直接讓李子自己揭開謎底。
“就知道你小子不靠譜，上次在度假村，你不說你有男人了？你嫂子喊你帶來吃飯！”
李子那日從度假村回家後，興奮地告訴小茜秦傑終于再動凡心了，小茜高興的同時也是充滿着疑問，畢竟才回國，一個七年都沒談朋友的同志，怎麽會那麽快就有對象了，兩夫妻越想越好奇，于是，便惦記着從老家回來S市後要好好驗證一番。
而秦傑在聽到李子的話之後，也回想起了那次火鍋聚會，真是緣分啊，昨天才和言之律成為情侶，今天就接到了這個電話，秦傑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起來了？那就趕緊的，通知你那位，這周末，我家裏，怎麽樣？”
“周末啊，行吧，我問問他，李子，你是不是開天眼了啊，昨兒個我才把人弄到手，你這就喊着要見人。”
“你就裝能吧，上次還說別人先告的白，我看你是慫了，才拖到昨天才答應人家。”
李子也沒想到原來秦傑昨天才和人正式在一起，不過人既然答應了，李子任務就圓滿達成了，老婆那邊也可以交差了。
其實，秦傑能不能帶得了人來吃飯，李子也不是說特別介意，畢竟小茜那邊手裏還有一個相親名單，大不了到時再當一次紅娘，這次在老婆大人的指導監督下，肯定不能像上次那樣坑兄弟了。
“你行，你啥都看得透，小弟我就不在您這剔透玲珑的腦袋面前裝逼了。對了，你丫不許再喊那三個字啊，別以為這茬就過去了。”
“哈哈哈哈，秦傑，你這只許州官點火，不準百姓點燈的性子，你那位知道嗎？”
“他才不會這麽惹我動氣，乖着呢，你那綽號能和我那個相提并論嗎，你那個又不是我喊出來的，我那個純粹是你這個禍害散播出去的。性質惡劣程度完全不能比。”
“好好好，我知錯了，傑哥，瞧您這英勇神武的大男子氣概，我等着你帶你那乖情兒上門啊。”
接下來秦傑問候了一下李子家裏的情況，感覺自己的腦袋也越來越靈光了，決定起床開始新的一天，兩人便結束了通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