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北京-我牽着你吧
北京那幾個有點名氣的密室逃脫,都開在了東四環,也就意味着,他們離亞運村如同跨省那樣遙遠,不開車去很不方便。如果恰好遇到了堵車,那麽預約好又不能遲到的密室逃脫,就會變成“祖國道路基礎建設參觀一日游”,也十分精彩。
嚴徊手把在方向盤上,二十分鐘只往前走了一個拐彎,四環路上的車頭尾相連,像是多米諾骨牌,一串連到了視野之外。六點來鐘天還沒黑,剎車燈卻是競相綻放。嚴徊看了眼表,煩躁地嘆了口氣。
他又轉頭,看着坐在副駕駛的佟一心,露出一個苦笑:“大概可能應該……還來得及。”
佟一心無所謂地聳聳肩,安慰道:“還有将近一個小時,差不多開得到。”
嚴徊太久沒見識過北京晚高峰的威力,但也沒有盲目樂觀到這個地步,他有些喪氣:“早知道就聽你的,坐地鐵去了。”
佟一心笑笑:“沒關系的。”
這幾次見面,嚴徊總是很執拗地要接送佟一心,立志絕不讓人打車坐地鐵。甚至有一次,那家餐廳明明就離佟一心家走路十分鐘,嚴徊不僅從順義開了半天過來,還一定要去佟一心家門口接他再過去。
佟一心不是體會不到嚴徊的熱情和信心,不過,最讓他好感倍增還是另一件事情……
嚴徊仍然煩躁地堵着車,總覺得佟一心的視線時常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他還沒有自戀到認為佟一心也這麽快地看上了自己,因此心底十分忐忑,暗道難道是發膠擦了太多,太醜了?
“你好厲害啊。”佟一心突然發自內心地贊嘆了一句。
嚴徊:“?”突然被誇贊,嚴徊怔愣了一瞬。
佟一心又道:“怎麽能這麽會開車!”
嚴徊:“???”
這話來得太猝不及防,平心而論,嚴徊認為所有出租車司機都比他擔得起這個表揚。
“剛剛那個縫那麽窄,你竟然還能并過去!”佟一心真情實意地感慨,“實在是太厲害了。”
嚴徊雖然覺得這話莫名其妙的,但畢竟來自喜歡的人,因此心底美滋滋的,十分受用。他謙虛道:“還好還好,開了這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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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一心誇完了嚴徊,又有些小郁悶:“為什麽我就不行呢,科二考了3次才過,拿了本到現在也不敢在北京開車。”他看着龜速前行車流,皺眉道:“北京這地兒怎麽練車啊。”
嚴徊簡直要尾巴露出來開屏了,他又暗戳戳地秀了一把,車技高超又很沒素質地并了下道。
後面的車狠狠地按了一下喇叭,嚴徊暗道大兄弟對不住了,追老婆更重要,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背:“我可以教你啊,老司機帶你飛,包教包會。”
練車這件事兒,佟一心從幾年前拿了本就一直惦記着,每次飛到外站租車,車少的地方他倒是敢開,但是車一多,他就開始頭疼,有時候停車就能停十來分鐘。在北京就別提了,這種路他真沒自信能不撞車。
所以佟一心很開心嚴徊願意陪他練,他驚喜地笑起來:“真的嗎?”
嚴徊看着佟一心亮晶晶的眼睛,整顆心都酥了,被心上人看一眼都恨不得硬起來,他慌忙地避開視線,胡亂點點頭:“當然當然。”
等到真開到了地方,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不過大家都堵車,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裏去,匆忙介紹了一下人,換好一身特工的衣服,也沒來得及怎麽寒暄,就進入到游戲。
嚴徊看着佟一心從更衣間出來,簡直眼神發愣。佟一心穿着一身黑,工裝褲顯得腿筆直修長,紮在及膝的高筒靴裏,有些禁欲的味道。金屬腰帶将細腰的輪廓清晰地勾勒出來,修身的體恤下,隐約是薄薄的胸肌輪廓。
嚴徊的心撲通撲通直跳,視線不受控制地粘在佟一心身上,就看佟一心神色一凜,十分焦急地朝他走來。
嚴徊:“……”
好好看,快不能呼吸了。
然而他是真的不能呼吸了,兩流鼻血蜿蜿蜒蜒地流了下來。
佟一心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面巾紙,抽出一張堵在嚴徊鼻子下面,微微皺眉:“沒事吧?”他的臉離嚴徊很近,睫毛輕輕地煽動,燒起一片心火燎原。
嚴徊整個人都不好了,總感覺鼻血又要流出來,臉也臊得通紅。
馮晨他們也被這突發狀況弄得一愣,然後互相對視,露出心照不宣的揶揄笑容。
工作人員開始宣布游戲規則和注意事項:“各位特工,情報局的董局長被捕,據可靠消息稱,他将一封至關重要的信藏在了……”
嚴徊捂着鼻子,心緒還沒平複下來,什麽也聽不進去。
等到一行人被關進一個黑洞洞的房間,他才後知後覺:“咱們這是找什麽?”
佟一心站在他旁邊,低聲說:“是一環套一環的房間,先看看怎麽出去。”
房間裏幾乎是黑暗的,看起來像是一個廢棄的加工廠,只有牆上有一盞将滅未滅的燈,陰森而詭谲。
嚴徊夜視力很不好,他從沒玩過這個主題,沒想到光線這麽暗,他一皺眉,感覺在佟一心面前展現智商的機會要白白溜走了。
大家開始尋找開門的鑰匙,嚴徊也想參與,結果他剛往前走兩步,就被腳底下不知道什麽東西絆得一踉跄。
馮晨正在一個破舊的機床旁邊研究,聽到動靜,瞥了一眼嚴徊,嫌棄道:“你別瞎走,又看不見。”
佟一心在嚴徊旁邊,扶了他胳膊一把,關心道:“你沒事吧,是頭暈嗎?”
嚴徊被佟一心一摸,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往胳膊上竄,他深呼吸,說:“沒事的,光線暗的話,稍微有點看不清,一會兒就好了。”
“他夜盲。”馮晨解釋說。
同行一共九人,大家都常玩密室,逮着可疑物品就可勁兒研究,沒一會兒就在裝配臺底下發現了鑰匙,打開了第一個房間。
佟一心其實對密室逃脫興致缺缺,嚴徊又暫時被封印成一個“小半瞎”,兩人索性開始看着大部隊表演,跟着蹭通關了。
沒想到,第二關更昏暗。一個長長的走廊深幽,牆上有一小排幽藍色的燈管。
“牆上有幾扇小門。”一女生說。
“打不開!”另一個男生站在一扇門前試了試,扭動把手,又換了扇門,搖了搖頭,“這門都打不開,是密碼鎖。”
有人突然驚呼:“牆上!牆上有幅畫!”
大家紛紛圍了上去。
廣播裏傳來陰森森的音樂聲,嚴徊看着眼前黑茫茫一片,簡直無語了,別說畫了,他連門在哪兒看起來都費勁兒。
“我這兒什麽也看不見,你去跟馮晨他們玩會兒吧,”他撓撓頭,很抱歉地對佟一心說,“我也沒想到這個主題是這樣的,對不起啊,有點掃興了。”嚴徊覺得自己這事兒辦的很不漂亮,佟一心是他的朋友,這裏面的人誰也不認識,結果他還不能帶着人玩兒起來,這算怎麽回事兒?
想着想着,他真情實感地懊惱起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你不會覺得無聊吧。”
“我牽着你吧?可以嗎?”佟一心忽然開口道。
嚴徊:“咦?”
“看不見的話太危險了,我牽着你走吧。”佟一心以為嚴徊沒聽清,很溫柔地重複了一遍。
黑暗中,嚴徊的眼睛嗖地睜大了,心髒又是一陣狂跳,他這短短一晚上,心跳恨不得以每分鐘一百八的頻率恒定下去。他在一秒中之內,思考了很多,甚至用倫理道德來衡量了一下——牽手是佟一心主動提的,這應該不算趁人之危吧?
朋友們還在圍着那幅畫叽叽喳喳,馮晨試錯了幾次密碼,咬牙切齒地恨不得直接把門給踹開。
明明身處同一個空間,嚴徊卻感覺有一層薄薄的玻璃罩将他們隔絕開來,他和佟一心像是在一個透明的泡泡裏,心跳的回聲在這個小空間被放到最大。
嚴徊伸出手,先試探地摸到了佟一心的小臂,被涼涼的、光滑的觸感激得他心頭蕩漾,而後他的手向下移動,扣住佟一心纖細的手腕。他還記得那一截小臂像是白嫩的藕節,細細滑滑,手再往下,終于雙手交握。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他尾椎骨蔓延,像是炸開一小簇電流一般。
佟一心對他笑了笑,牽着他要往前走:“我們也去找一下密碼吧。”
嚴徊聽着佟一心帶着笑意的聲音,頓了頓腳步。
嚴徊:“……”
他不自然地扯了扯工裝褲,發現自己可恥地硬.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