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隔離-我比較大

第37章隔離-我比較大

佟一心這個人的靈魂中斷然存在着一定的矯情成分。

他從不否認這一點。

他的內心時常是矛盾而割裂的,眼下,這種割裂感體現在,他既是真心地不想要嚴徊和他待在一塊兒,增加感染的風險,又是實意地為那句“死在一起”而震撼,恨不得把自己打包寄上絲帶,拿酒精消一遍毒,再自個兒骨碌碌地滾進嚴徊懷裏。

他的眼淚在這沒出息的矯情勁兒中,化成了一縷霧,毫無主心骨地往電話那頭鑽。

嚴徊站在摧枯拉朽的冬日裏,沉默着,拿着手機,像是一尊高大的蠟像。

他靜靜聆聽着佟一心小聲的啜泣聲,感覺自己的心像是一盒五顏六色的橡皮泥,百轉千回的思緒正被個小孩子搓圓捏扁,攥得發疼。偏生對面這位“小孩子”因為害怕得有理有據有倚有仗,因此下手格外狠,哭聲雖然隐忍,卻帶着殘忍又天真的發洩意味。

佟一心最後還是給他開了門,然後茕茕站在門口,沒有說話。從嚴徊的角度看去,他的眼睛紅得像只悲傷的兔子,睫毛被淚水沾濕,一簇簇粘在一起。

嚴徊嘆了口氣,往前走了一步帶上門,低下頭很溫柔地吻住了他的唇。

陽光明煦煦地照亮整個房間,嚴徊的羽絨服摩擦着佟一心身上的毛衣,發出細微的聲響。

佟一心伸手抵在嚴徊肩膀上想要推開他,嚴徊卻雙臂用力,結結實實地箍着他細瘦的腰。一個吻弄得像打仗,嚴徊的唇舌不管不顧地攻城掠池,他轉身将佟一心壓在門板上,像是要把佟一心按進去那般兇神惡煞。

相疊的影子映在白牆上,糾纏着、顫抖着。佟一心被他吻得有點透不過氣,嘴唇發麻,手臂不再無力地推拒,而是順勢扶着嚴徊的肩膀,“嗯嗯啊啊”胡亂地哼哼。

這兩聲叫得太好聽,嚴徊自覺要失控,趕緊先暫停下來,将頭埋進佟一心的頸窩,氣喘籲籲地啞聲說:“再叫,再叫就把你辦了!”

佟一心紅着臉,微仰着頭,雙目茫然地向斜上方看,他呼吸發顫:“你、你……”他結巴了似的,将一個“你”字說了好幾遍,最後放棄了,靜靜地喘。

鎖骨上一陣刺痛,嚴徊開始不老實地在他脖頸間行兇,一口嘬出一個淡淡的印子,動作珍視極了,嘴上卻不着調起來:“我怎麽啦?怎麽,還沒被親夠是吧?那再哼兩聲聽聽。”

“不要臉……”佟一心羞恥地紅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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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徊笑了下,沿着他修長瑩白的脖子往上親,嘴唇緩慢地滑過皮膚,仿佛能觸碰到血管,他的唇點過佟一心的下巴、嘴角、鼻尖,最後印在了佟一心泛紅的眼角。舌尖一舔,還有點鹹。

嚴徊真心不覺得這事兒嚴重到要哭一鼻子,要是別人這樣他一定覺得太誇張,可是佟一心的淚讓他覺得心疼又可愛。

他的吻像是春天的細雨,溫柔又缱绻,兩個人安靜地抱着,像是融在一起。

忽然,佟一心的肚子“咕嚕嚕”響了一聲。

佟一心:“……”

他頓時窘地推開嚴徊,低下頭。嚴徊愣了片刻,明白過來直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佟一心的肚子又響,他終于沒忍住哈哈哈樂了。佟一心哭得發懵,所有的精神氣兒都含在眼波之中,毫無威懾力地瞪了嚴徊一眼。

“乖,”嚴徊大尾巴狼一般哄着佟一心,“再親一口,就給你做飯。”

佟一心吸吸鼻子,拿出手機,點開了美團外賣。

嚴徊一奚:“想的挺美,大年三十誰還給你送外賣?”

佟一心遲鈍了三秒,用暫時短路的大腦分析了下,默默把手機塞回兜裏。

嚴徊打定主意要和佟一心一起隔離,簡單地吃了頓飯,嚴徊洗好了碗,兩人開始坐在沙發上,商量接下來這十來天要怎麽辦。

嚴徊問:“就只說讓你自己在家隔離?他們也沒點措施。”

佟一心說:“能有什麽措施,這剛開始沒幾天。”

嚴徊不置可否,心想過幾天肯定得出臺更細致的政策。兩個人在家窩這麽多天倒是也沒什麽,只是他們還有個呆不住的娃,他惦記着:“小乖怎麽辦?”

佟一心揉了揉脹痛的眼睛,犯愁:“他可關不住。”

兩人商量了半天,挨個想哪個朋友能幫個忙,最後這工作光榮地落到了馮晨頭上。馮晨大年三十下午,不情不願地跑到嚴徊家來取狗,嚴徊自覺隔離,窩在佟一心家不見他,打着電話土皇帝似的遠程指揮:“客廳那些球你都拿走,還有那個灰色的大象玩偶,哦對了,你看我屋裏還有個菠蘿造型的小狗屋,能拿也拿走哈。”

馮晨咬牙切齒地恨恨道:“您看我長了幾只手?”

小乖繞着馮晨來回轉,又慫又兇地“汪汪”叫。

嚴徊也聽見了,命令“小馮子”:“你能不能把電話放他耳邊,我哄哄他。”

馮晨簡直服了,英勇就義一般伸出手。

折騰了一通,馮晨滿載而歸,帶着只半生不熟沒見過幾次的狗,一起回家過年。臨挂電話前,他終于忍不住問嚴徊:“我能問一下,是什麽讓您把這個神聖的任務派給我麽?”

嚴徊神秘地咳了聲,莊重地道:“組織信任你。”

馮晨咬碎了牙,問:“我何德何能。”

“你優秀。”

“不,我不。”

嚴徊三兩回合後,說了句實話:“在北京能有個小院子的同志,不多了。要是大家都隔離不能出門,麻煩帶我兒子多去院子裏溜溜。”

馮晨:“……”

嚴徊淡淡道:“不然,我兒子會在哪裏留下他的氣味,就不好說了。”

也虧得是語音聊天,不然馮晨真想打死他。

馮晨是位值得組織信任的好同志,他不僅答應照顧小乖,還給嚴徊和佟一心留下了好幾袋子的口糧。

嚴徊有條不紊地按照昨天的計劃,拌餡,和面,打算包夠吃幾頓的餃子,有韭菜餡的,還有胡蘿蔔雞蛋餡的。

佟一心不是很理解胡蘿餡的存在,坐在餐桌旁,邊包邊愣愣地問:“這能吃嗎?”

“那必須的,一會兒你先嘗一個,特別好吃,”嚴徊打包票,又補充道,“我得多吃點胡蘿蔔,吃什麽補什麽。”

“?”佟一心只聽說過吃腰子補腎,吃核桃腦子聰明,吃木瓜豐……所謂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以形補形,他看着廚房地上一根根又粗.又長的胡蘿蔔,思索片刻,受到驚吓似的,猛不丁地一擡眼,驚詫地看嚴徊:“你還要補啊?不用了吧,你比這個還大……”

嚴徊沒擡頭,專心致志地捏着餃子,漫不經心說:“什麽大?維生素A對眼睛好呀,我夜盲雖然不嚴重,但還是防着點好。”

佟一心知道自己想歪了,在一室坦蕩的陽光中,十分心虛地紅了臉,噤若寒蟬。

嚴徊見他沒聲了,趁着拿餃子皮的空檔看了他一眼,見他臉紅得要滴出血來,突然回過點味兒來。

嚴徊噗嗤一下笑出聲,真不知道說什麽好,卻不打算放過佟一心:“你在說這個啊……看來寶貝兒對我還算滿意。”

佟一心低着頭不理他,舀了勺餡放到自己的面皮兒上。

嚴徊三兩下捏好一個餃子,忍不住壞笑:“可是,好久沒被驗收過了,到底用不用補也不好下結論。”

佟一心當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頭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

嚴徊慣會撒嬌,無恥起來也可會蹬鼻子上臉:“擇日不如撞日,不然今天驗收下?”

佟一心捏餃子的手一個顫抖,耳朵熱得發燙。他從早上起就讓嚴徊占了上風,以至于嚴徊這貨撕下來撒嬌示弱的面具,明明白白地無賴起來。

嚴徊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那些胡蘿蔔,傾身到佟一心耳畔,低聲說:“寶貝兒剛剛是說我比較大?”

一簇火苗燒在佟一心的耳廓,他被燙的別過頭去。

“是不是啊?”嚴徊叼着他的耳垂,吮了下。

佟一心亂了心跳,微醺一樣。

作者有話說:

一心腦補了些什麽呢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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