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烏龍一場

勞倫斯一度以為察覺到維卡斯的反常是自己想多了, 可接下來的幾天, 維卡斯的全部異常表現，都讓勞倫斯堅信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維卡斯确實很不對勁。

首先, 維卡斯把所有的雜務都推了個一幹二淨，一天24小時貼身照顧何至, 只要何至一沒在他眼皮子底下，維卡斯就像瘋了一樣到處找人，雖說維卡斯一直都很黏何至，勞倫斯甚至懷疑, 如果可以的話, 維卡斯還會把何至放兜裏, 去哪兒都貼身帶着, 但黏人歸黏人，維卡斯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過, 感覺維卡斯根本沒有安全感，才會把何至看得那麽緊, 也難怪何至受不了, 跟維卡斯大吵了一架，最後, 維卡斯雖然乖乖認錯了, 但依然死性不改。

其次，維卡斯聽從了科爾溫的建議, 擴大珍稀水果的種植規模, 因為何至懷孕了, 在這件事上幫不上忙，只能依靠蘭迪他們這些亞人，好在這些亞人都是何至手把手交出來的，種植珍稀水果也很有一套，交給蘭迪他們總比交給其他沒有經驗的人更放心。這件事關系重大，就連挺着大肚子，身體各種不舒服的何至都關心過問了幾句，可身為莊園另一個主人的維卡斯卻心安理得地當起了甩手掌櫃，什麽都不管，就連蘭迪他們幾個去科爾溫的莊園裏接受工作安排時，維卡斯都罕見地沒有露面。

最後，更反常的是，維卡斯竟然不顧何至的意願，開始限制起何至的自由活動了，就連果果和小石頭想要去探望何至，都被維卡斯給一口拒絕了，理由還是那個根本說不過去的，什麽何至身體不好，懷孕太辛苦，需要靜養。全都是廢話！如果不是怕何至一個人呆着無聊，小石頭和果果也不會想着去找何至聊天打發時間。

種種跡象表明，維卡斯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原先那個溫柔體貼的人不見了，變成了現在這個專斷獨行，脾氣暴躁的人，也難怪最近何至越來越受不了，跟維卡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勞倫斯甚至懷疑，如果不是身體不方便，何至恐怕還會忍不住對維卡斯動手。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呢！

再好的脾氣也被磋磨得差不多了，更何況，何至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就連勞倫斯這種自認好脾氣的主，也覺得維卡斯最近實在是不像話。

勞倫斯決定找個機會好好跟維卡斯談一談，沒想到，不等他找過去，維卡斯已經主動找了過來，面色憔悴不說，眼裏還帶着血絲，襯得那雙血紅色的眼珠子更是駭人。

看樣子維卡斯自己心裏也不好受，這又是何必呢！

“怎麽了？又跟何至吵架了？”其實都不用勞倫斯明知故問，能把維卡斯折騰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除了何至還能有誰。

維卡斯抿着唇沒說話。

“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看着好友這副模樣，勞倫斯心裏也不好受，忍不住問道：“何至這不是懷孕了嗎？你稍微讓着他一點就是了，有什麽好吵的。”

如果果果也懷孕了，勞倫斯一定舍不得跟他吵架，肯定直接把人捧手心裏寵着護着。

“我哪兒舍得跟何至吵架！”維卡斯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苦笑來：“我是心裏難受，一閉上眼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在此之前，我還不知道自己是這麽脆弱的人。”

維卡斯知道自己最近把何至管得太緊了，何至心裏不耐煩，才會連吵都不願意跟他吵，直接讓他滾，怕自己繼續留下來會讓何至更生氣，維卡斯只能讓不高興的何至一個人呆着，自己來找勞倫斯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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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麽了？說說看，我也幫你出出主意。”

維卡斯嘆了口氣，他知道勞倫斯沒辦法給他出主意，但是他太難受了，不找人倒倒苦水，宣洩一下心裏的煩躁，他恐怕會直接瘋掉。

“就在幾天前，兩位營養師告訴我，何至肚子裏有兩個蛋寶寶……”

“好事啊！”以前可從來沒有人有維卡斯這樣的好福氣，勞倫斯不知道維卡斯到底在煩躁什麽，總不能是嫌棄蛋寶寶多了不好照顧吧，這樣也容易，送一個給他啊，他和果果很樂意接手照顧的。

“可是兩個蛋寶寶發育得都太慢了，兩位營養師推測，繼續這樣下去，六個月後，蛋寶寶根本就沒發育完全，強行破腹生産只會要了他們的命。”

“那就等何至自然生産……”話說了一半，勞倫斯才明白過來維卡斯為什麽會這麽痛苦。

“自然生産也不行，兩個蛋寶寶太大了，超過六個月會對何至的生命造成威脅，一個不好，大的小的都保不住！”維卡斯煩躁地抓着頭發，眼睛更紅了：“何至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我根本不忍心告訴他，但我又害怕拖久了更不好開口，兩位營養師也建議我，早點說比晚點說更好。”

勞倫斯嗓子堵住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勸維卡斯才好，兩位營養師的意思分明是讓維卡斯早作決定，如果真決定了要放棄何至肚子裏的兩個蛋寶寶，當然是越早越好。

維卡斯當然聽懂了兩位營養師的言外之意，他甚至想過不知會何至，直接讓兩位營養師動手，但他能看出來，何至雖然嘴上嫌棄，但心裏卻對兩個蛋寶寶并不排斥，甚至還隐隐帶着期待，不然也不會愁眉苦臉地逼自己每天按時吃營養劑。

特別是兩個蛋寶寶最近越來越乖巧，都沒有再折騰過何至，何至有了精神，跟自己吵架鬥嘴的時候，還會看在蛋寶寶的面子上不跟自己生氣計較，那一臉別扭傲嬌的小表情，維卡斯每次見了都忍不住想親他一口。

如果非要在何至和兩個蛋寶寶之間做選擇，維卡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何至，但他害怕何至在知道他的選擇後責怪他冷酷無情。

沒有人願意親手殺死自己的血脈，維卡斯也不想。

“維卡斯，你不是怕何至知道真相後怪罪你嗎？你把一切都告訴何至不就得了？”維卡斯現在的狀态太慘太可憐了，勞倫斯忍不住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維卡斯聞言一愣，傻乎乎地反問道：“如果何至心軟，舍不得肚子裏的兩個蛋寶寶怎麽辦？”

“那你覺得你能一直将何至瞞在鼓裏嗎？”勞倫斯都要被維卡斯給蠢哭了：“兩個蛋寶寶都在何至的肚子裏，何至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們的情況，如果你不知會何至一聲就剝奪了他們的生命，你讓何至怎麽想？我可是聽說，很多地球人懷孕後都會性情大變，如果不想讓何至恨你一輩子，甚至是一輩子都對你不理不睬，我建議你最好還是不要瞞着他。”

維卡斯當然不願意見到這樣的結果，何至一輩子都對他不理不睬，那他後半輩子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俗話說得好，關心則亂，看看維卡斯現在都傻成什麽樣子了。

見維卡斯神情有了一絲動搖，勞倫斯趕緊趁熱打鐵：“再說了，你會眼睜睜看着何至做傻事嗎？”

“不會。”維卡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算何至怨恨自己，維卡斯也會替他做決定。

“那不就得了。”在勞倫斯看來，維卡斯這麽糾結根本沒必要，兩位營養師的話不過是推測，事情還遠沒到那麽糟糕的地步。

“我就是擔心拖久了，再做決定會更難……”

“都讓你別想那麽多了。”勞倫斯還是贊成維卡斯主動向何至坦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交代清楚，好好跟何至分析一下利弊得失，何至會理解的。

最後，維卡斯還是被勞倫斯說動了，鼓足勇氣去找何至坦白一切。

那時候，何至正坐在床邊生悶氣，看到維卡斯推門進來，頓時氣不打一出來，腦子一熱，抓起手邊的枕頭就狠狠地砸了過去。

維卡斯沒躲，乖乖站在原地，心甘情願被砸了個正着。

何至這才稍微消氣了，哼了一聲，沒說話。

維卡斯心虛地摸了摸鼻尖，緩步走到何至旁邊坐下，開始主動坦白從寬。

聽了維卡斯的解釋，何至心裏最後一絲怨氣也消失了。

“這就是你最近把我管得這麽嚴的原因嗎？”

維卡斯點了點頭。

“蠢！”何至真是哭笑不得：“不是告訴過你我身上綁定了一個珍稀水果培育系統嗎？1107是系統管理員，可以随時監測我身體的健康情況，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的身體很健康。”

如果不是為了堵喬納森所長的嘴，也不讓外人起疑心，何至根本不會回培育所做身體檢查。至于1107之前為什麽沒檢查出何至懷孕了，還不知何至壓根不相信自己也能懷孕，誰會無聊到單獨讓1107打開驗孕的功能啊！又不是腦子進水了！

別看1107一直自诩為優秀的系統管理員，其實不管它再只能，本質也不過是一設定好的程序，很多權限，需要何至這個宿主主動要求才能打開，免得系統管理員越俎代庖，行事架空了宿主。

提到自己身體很健康後，何至又頗不自在地補充了一句：“兩個蛋寶寶也很健康。”

“你早就知道肚子裏是兩個蛋寶寶？”維卡斯震驚不已，虧他還辛辛苦苦地隐瞞，原來何至早就知道了。

“知道啊，1107早就告訴我了。”搞出這麽大一個烏龍來，何至也覺得好笑：“我的情況有點不一樣，之前我還愁要怎麽跟你說呢，既然你都知道了，索性直接說開吧，我體質特殊，懷孕可能不止六個月，而是十個月，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和肚子裏的蛋寶寶都不會有事的。”

這真是一場不好笑的烏龍。

何至從1107那裏知道自己懷了兩個蛋寶寶，而且很可能要懷十個月才生，而龐德星人和地球人結合一般都是一胎一個，六個月就能生産，自己這麽反常的情況，何至都不知道該怎麽向維卡斯解釋，害怕維卡斯認為他是一個怪物，更害怕暴露自己地球土著的身份，所以何至也鴕鳥了，小心翼翼地藏着不肯說。

維卡斯又從兩位營養師那裏聽了一堆有的沒的，根據經驗認定何至和蛋寶寶只能選一個，糾結了這麽多天，如果不是在勞倫斯的開導下最終選擇跟何至坦白一切，維卡斯恐怕就自以為是地釀成大禍了。

想到這裏，維卡斯也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