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遇
不日,四人便到了梓城,夜淩郗的馬車直接停在了一個叫悅來客棧前。
四人剛下馬車,便有一個小二含笑迎來。
“客觀是住店還是吃飯?”小二彎身點頭問道。讨好的笑容堆滿胖嘟嘟的臉,看着還算是和諧。
“給我們找四間客房。”玉清風看了一眼不算是滿客的大堂,覺得安靜,便決定在此住下,輕聲對面前那哈腰的小二說道。
小二聞聲看向說話的人,一眼便被收了心去,從未瞧過這麽好看的姑娘,跟盤子裏的金鳳似的。很久才回神,不停的點頭。“客觀樓上請。”
“夜公子,你自己的錢自己付吧!”在幾人進去後,浣燭淡淡對走在後面的夜淩郗說。包袱裏的銀子可是有限的,再則,就算多了也不給他。一路上就看着公子笑,那癡樣跟見到骨頭的狗似的,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玉清風聞話搖頭無奈,卻也沒搭理這事。夜淩郗笑道“那是當然。”知這丫頭心裏還存在那芥蒂呢!一時是不會改變的。不過,自己也不強求,這日久見人心。
“公子,你先上樓,我和壁沫去付銀子。”
“好。”
夜淩郗只得跟着浣燭和壁沫去付錢,留得玉清風一人跟着小二先上樓。
玉清風跟在小二身後,剛到折處二樓便聞前面的小二說道“林公子這是去哪?”
“公子有事出去片刻,小二好忙。”一人回道。
此聲很是熟悉,玉清風不由擡頭看去。迎上的卻是一雙冰冷的黑眸,盡底的寒冷,刺骨微冷,玉清風微驚。且說這人在玉清風眼裏是何般的模樣,一身紫衣,腰佩圓形乳玉淺紫半指流蘇,三分青絲被荷葉紋玉冠挽起,垂着紫色發巾在耳畔左右,兩分五寸青絲直直的從額央分側垂下,遮住了半邊臉,行動間飄然欲仙,五分青絲垂在身後。薄唇輕抿似乎含着珠玉在口,雙眸入骨冬寒冷傲,濃眉似畫雕琢如劍。傲然如尊,下山如此久這人卻是最為俊美之人,六分冷俊四分冷霜之美,不愧為城中人口中第一俊美男子。
恭蘇看到玉清風先是一驚再一笑而過。慕容策卻是瞧都未瞧便去了,似乎從未遇到過這人似的,徒留一襲桃花香。
“公子。”小二瞧見兩位走了,走了兩步卻不聞玉清風跟上,忙着回頭看去。瞧他似乎在想什麽,擔憂的叫了一聲。
玉清風這才回神,有些驚慌的對小二淺笑。
Advertisement
“公子,玉清風來這裏做什麽?”恭蘇疑惑的問。
慕容策未止步,聲音還是那麽的寒冷,道“管他作何?”
恭蘇疑惑,沒有繼續問下去。那日還見他畫此人,今日怎得如此冷漠,難道真是我多想了?
浣燭付錢後回身時恰恰看到了路過的慕容策和恭蘇,一時還回不過神。壁沫回身看見浣燭呆呆的站在那,疑惑的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什麽都沒有啊?不就是兩個男的坐在一起喝酒嗎?
“浣燭,浣燭。”壁沫伸手在浣燭的眼前晃了晃。
浣燭這才突然驚醒,有些慌張的問道“幹嘛?”
壁沫看了浣燭兩眼,道“你看什麽?”
“沒什麽?”浣燭不是不懂事,王爺會出現在這裏,一定有事情,她不能說自己遇到了王爺。
壁沫冷笑,夜淩郗過來拍拍壁沫的肩膀,笑道“女人心你莫去猜。”說完便走了。
壁沫贊同的點點頭,便也跟了上去。
浣燭到玉清風房間時,那人正坐在桌邊優雅的喝着茶。
“公子,我去燒些熱水,你泡個熱水澡吧!洗洗一路的寒冷,暖暖身子。然後再吃點藥,等到睡過一晚就好了。”浣燭道。他這一路時常在半夜咳嗽二日的聲音更是沙啞,像變了個人似的。幸好,有夜淩郗。這般一想還是覺得不必和那人計較。也得去抓點藥與他吃吃,免得病倒了在此地無人照顧。
“好。”玉清風淡淡的說了一個字,似乎抿着茶水在嘴裏,舍不得張口。
浣燭含笑離去。
玉清風端着茶幾不放,似乎是在汲取那熱度。
他來這裏做什麽?不在王府好好待着,還化名去了。莫非是有什麽公事?
這般想來,也只有這個可以解釋了。
“咚咚。”
玉清風眉頭輕輕一皺,道“何人?”
“哦!玉公子,要不要下去吃點東西?”夜淩郗站在門口問道。
臉上的不悅瞬時不見,答道“我馬上出來。”
管他作甚?玉清風放下茶幾,起身便出去。
“玉公子在裏面做何事?”瞧見玉清風出來,夜淩郗立刻湊上前問道。
玉清風微微一笑,道“喝茶。夜公子,我們下去吧!”此刻,玉清風還是未取下裘衣,他現在必須小心若是着涼了豈不得唠叨浣燭和壁沫,自己也不會好受。
“好。”
兩人出現在客人視線的時候,許多人都為之一驚。像玉清風這種面若女子卻帶着一抹清冷的人還是極少的,難免第一眼便以為是女子,可,細細看去那行路舉止和聲音才覺是一男子。不過,那身旁的人倒是普通,一身墨蘭衣衫,樸樸素素的,看着也很和諧。一人含笑如玉,一人含笑如陽。
兩人選了一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坐下,點了三道熱菜,順便點了一壺酒暖暖身子。
“喝點酒暖暖身子。”夜淩郗一邊倒茶一邊說道。這人也真是的,明明是男兒身卻弱的跟嬌滴滴的女兒似的。
玉清風笑道“夜公子想的真是周到,我倒沒想起這事”。山上沒酒喝,下山不讨酒喝,來了這裏,定要嘗嘗桃花酒之外的酒的味道。
夜淩郗将茶放到玉清風面前,問道“聽你口音,玉公子應該是錦城中人吧?”明明是疑問卻含着很多的确定。
玉清風不覺得奇怪,如實回道“是。夜公子也是?”
夜淩郗輕抿一口茶,笑道“與你有緣,也是錦城人”。
“那為何會成為山賊之頭?”玉清風并未喝茶,剛剛在房中,他已飲下一杯了,現在也不想再喝。再則喝多了也不好。
夜淩郗眼裏一閃落寞,卻也有些隐瞞,道“本是不得已,奈何家道中落,只得到山中做一當家,謀些生計”。
玉清風沒有多問,他和夜淩郗之間還沒有到那種可以過問彼此之間私事的地步。多問倒顯得多事和逾越,久而久之便覺煩人。
“兩位公子,你們的菜好了。”沒一會兒一位小哥端着菜含笑前來。
“放下吧!”玉清風道。
“兩位公子慢用。”小二看了兩人一眼便離去了。
夜淩郗拿起筷子,笑道“玉公子嘗嘗味道如何?”
玉清風看了一眼,才緩緩拿起筷子,在清蒸的魚身邊夾起了一點香菜,慢慢的咀嚼。對葷食不厭惡不喜歡的他,食素也覺得很有味。雖然這菜在山上時很少吃,卻喜歡他的味道,沒想到放到魚旁更有味。
夜淩郗很是認真的看着對面的人,眼中的笑意漸生,低處溢揚了愛慕之意。生的可真好!吃相都這般文雅,不愧是大家公子。三分秀氣三分雅氣三分男兒之氣一分儒氣。滿山遍地開野花,哦!下一句,下一句!夜淩郗犯愁了。有人一來彩色啞。皇帝老兒三千發,那個賽他一聲嗲。
玉清風怎會不知對面人正在看他,心裏不悅,咽下口中之食問道“夜公子看着我這是作何”?
剛剛将句子整理妥當的夜淩郗反神一笑,這東西可別被他知道了。夜淩郗笑笑,很快的便掩飾掉了臉上的尴尬,道“玉公子應該是大家所調·教出來的吧!行為舉止皆透着一股大家之範。”
玉清風優雅的放下筷子,像是一縷清風般的輕笑道“我非大家之子,生在野外,那如你說的這般。夜公子這不是說我是女子嗎?”
夜淩郗輕笑出聲,倒滿一杯酒,一口便飲下,道“玉公子不比女子差。”雖走四方,見到了女子傾城傾國的也有,小家碧玉也有,秀氣也有。暫說那傾國傾城的女子,這人的相貌不輸一分,這女子之美賽不過男子一分,終是敗給他一身散漫的冷清、雙眸無情卻含情。
玉清風自己拿過酒壺,自倒了一杯,道“夜公子說笑了。”言畢,便飲盡杯中酒。除了辣沒什麽了,無香無情。莫非是人不對,喝酒都不覺有味,還是這酒本就難喝?
夜淩郗的眼裏并無一絲說笑之意,卻也不得再說。見玉清風如此喝酒,不免有點擔心,道“玉公子還是少喝為妙,不然浣燭和壁沫今夜又得為你煩惱了。你那浣燭丫頭估計得多給我記上一筆啊!”
玉清風放下酒杯,問道“多謝,喝小杯便好。夜公子,你我二人何不以兄弟相稱?”
聞言,夜淩郗自是開心,拍手說道“好啊!”說罷便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又給玉清風倒了半杯,“你我喝掉此杯便是兄弟了,要是誰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準替你收拾那人”。
玉清風端起酒杯,心裏也有些開心,難得遇到一個好好待自己的人,滿足的叫道“夜兄”。
夜淩郗跟着端起酒杯,平生第一次這般心喜,柔聲問道“我叫你清風如何?”
玉清風含笑點頭,兩人輕輕碰杯,便一口飲下。只是一人心情複雜。
兩人一邊吃一邊談着往事瑣事,甚是兄弟。
旁邊人的談話突然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聽說了嗎?城東又出現了一具女屍。”似乎是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知道,你說吧這個月已經出現過三具了。加上年前的那些消失的女子都有好多了,你說這些當官的去做什麽了?”另一個男子嘆道。
“你說會不會是采花大盜啊?聽說季城在去年也出現這事,當官的還是沒有解決掉。”
“啧啧!當官的只知道自己那還去顧我們這些老百姓啊!”男子嘆道。
“不要說了,小心。”另一個男子不放心的提醒道,這些地方安排一些捕快還是很簡單的。
玉清風與夜淩郗互視一笑。
正當兩人準備回房時,慕容策和恭蘇同時進來,他們走的不是很快,很是自然。慕容策自是注意到了一邊的玉清風和夜淩郗,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上樓了。恭蘇叫了小二要了兩份飯菜便也上去了。
夜淩郗看着慕容策和恭蘇的背影道“兩人內力不淺。”
玉清風只是學了一點皮毛的東西,對怎麽看他人的功力他還真是不懂。對夜淩郗對兩人的評論他只是笑笑而過,道“我們上去吧!”
“好。”
兩人在上樓後便分開了,不知為何,兩人的房間并未安排在一起。玉清風也不會覺得奇怪,甚是覺得很好。
玉清風回到房間,便坐在了桌旁。一個人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待玉清風掙開眼時,房間已經黑下了,微弱的燭光弱弱的,似乎要滅掉卻又燃燒着最後一點星火。
“公子。”浣燭站在門外已有有一片刻了,她叫了幾聲都不聞玉清風聲音,卻又不敢進去,只得站着。
“進來。”
浣燭很快的便進來了,看到玉清風很安然坐在那,吐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衣物,道“公子,水已好了,我讓他們給你準備準備。”
“好。浣燭,你去打聽一下這裏是否有一戶姓月的人家,明日告知與我。”
“好。那我去準備。”
“記得吃點東西。”
“好。”浣燭轉身欲走,卻走了兩步又折回道“公子,今夜你不要出門,下面來了幾個捕快,好像在找人。”浣燭擔憂的看着玉清風。
玉清風點頭。
浣燭這才離去。待一切準備好後,玉清風褪去外衣,只留下了白色亵衣。突然覺得寒氣襲來,冷的他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他順風看去,窗子卻在那一剎那間被關上。他還未見是誰,便有一雙寒冷如冰的手捂上了自己的嘴。
“不許說話,否則我殺了你。”黑衣人的聲音很冷,唯有那鼻氣打在玉清風的脖頸上,他才覺察到一絲溫度。是他!
玉清風乖順的點點頭。
那人掃視了這個房間,捂着玉清風的手還是沒有放開,道“待會有人進來,你不許多嘴。”
玉清風再次點點頭。
“捕頭,這個其他房間都找了,沒看到那人。”外面傳來了一人的聲音。
“這間房間呢?”又一人問道
“還沒有。”
“咚咚。”捕頭敲着門。卻未聞裏面之人回答。
“會不會沒人啊?”
“進去。”
門被打開了,進來了兩個身着衙役人。兩人覺得奇怪,怎麽點着蠟燭卻沒有人。
“何人?”屏風後傳來了男聲。
兩個衙役互視,迅速的移到屏風後,瞧見那側臉皆為一震,若非方才那聲音恐得以為是一位女子。兩人的臉紅了,捕頭尴尬拱手道“在下是在執行公事。”
玉清風的臉色不是很好,道“執行公事就可以随便進他人的房間嗎?”
兩人覺察到玉清風語氣的不悅,捕快道“我們進來時已經敲門了。”
“難道,我在沐浴還會讓你們進來嗎?”玉清風的語氣變得清冷,眸子裏已染上一層冷霜。
捕頭瞪了捕快一眼,道“打擾,我們這就離開。”言畢,捕頭便帶着捕快離開了。
“請你将門帶上。”玉清風冷冷的補了一句。
聞見關門聲,玉清風才送了一口氣。他撇過頭,一個人慢慢的從水裏浮出。
玉清風正準備說話時,卻又被捂住了嘴。他疑惑的看向面前的人,寒冷的眸子帶着一點嗜血之色。水本是熱的他卻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寒冷。
兩人互視了很久,玉清風是完全的躲不開,身子僵在浴桶裏也不敢動一下。慕容策很是寒冷的看着玉清風,依舊是如冰山的臉,幾根打濕的發絲貼着臉頰,連那眉頭都濕了。泛着水光的臉卻是冰冷。
再過了一會兒,慕容策緩緩收手,但是并未立刻從浴桶起身出去,冷冰冰的說道“剛才兩人并未離開。”
玉清風看着慕容策,水才到他的脖子,就露着他一個頭在外面。如墨的頭發全都在不留意間散了下去落到水中。若非慕容策還在玉清風會滑進去讓水淹沒他。
“王爺,他們已經走了”。這忽如其來的事情讓思緒淩亂不堪,說話都不知緣由,面頰微紅。他将我扔進桶裏,我該生氣的。
一滴滴水滴從慕容策的臉上落到水中,聲音極為好聽。可是,兩人無心去聽。
玉清風的話慕容策當然明白,只是常年見人很冷,現在雖知自己對玉清風是有點太無禮,但是,他還是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歉意。
慕容策起身,連帶着許多的水落在浴桶中,少許濺出了桶外。若非慕容策身着黑衣,大有美人出浴一般。慕容策迅速的出了浴桶,沒留下一句話便從窗子消失在黑夜中。
玉清風看着慕容策消失的地方,眼裏盡是無盡的淡漠,冷風一陣陣的吹進來,玉清風緩緩的滑進了浴桶,消失在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