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入戲

二日,丫鬟來伺候慕容策的時候,發現慕容策不在,心中疑惑着,卻見床上無一物。枕頭、被褥、帳子、墊毯,全部都沒了,只有一座空床,兩人正疑惑着,恭蘇走了進來,道“你們按照以前的布置。”

“是。”

慕容央昊跑到玉清風的房間,見面就問他“清風,你聞聞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麽臭味?”

玉清風起身走到慕容央昊身邊,還未靠近就聞出了。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估計,慕容央昊昨夜醒來是想方便。

“你難道聞不出來嗎?”

“不可能啊!我記得昨晚我去方便了呀!我還看到五哥也在呢。”一起來就覺得身上的問道怪怪的,丫鬟在身邊的時候不敢說,怕被人笑話。現在就連玉清風都這麽說,估計是沒錯了。

“你那是做夢呢!”

慕容央昊捂臉,羞紅了半邊,宛如那斜陽,轉身跑出去“我要去找恭蘇問問是不是?”

玉清風看着慕容央昊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下去。如若昨晚不是你不意的躲開,站在我面前說話的可還是你?呵呵!他還真狠心!

恭蘇正在院子裏練習那日學的一招,背後突然被誰一抱,恭蘇自是知道有人,也不在意。

“恭蘇,快聞聞,我身上的味道。”慕容央昊賴着恭蘇不放。這就算是真的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臉,羞愧!都這麽大了。

恭蘇自是知道慕容央昊指的什麽,笑道“七王爺可以去問問王爺。”

聽說要去問慕容策,慕容央昊立刻松了恭蘇,恭蘇回身含笑看着他。

“我非的被五哥趕出去不可,我去泡澡。”說完便一溜煙的走了。

恭蘇笑了笑,正要進房間時,卻見玉清風一身淺藍長衫出來了。恭蘇笑道“玉公子,昨晚睡的可好?”

玉清風走向恭蘇,笑道“安好。”若是沒那事情定是很好,一夜長夢無盡,陰暗的地方無人卻似乎有人跟着。估計是被昨晚的事情給吓到了。

Advertisement

“王爺讓你去書房。”

“多謝。我這就去。”

玉清風進了慕容策的書房,正瞧見慕容策斜靠在椅上,似乎是在打盹,玉清風并未放輕腳步。他知慕容策知他進來的,只是沒有睜開眼罷了。

“王爺。”

“研磨。”慕容策慵懶的說道。

玉清風沒有絲毫不悅,便走到書桌旁,持袖拿起硯滴往硯池裏放了些水,才拿起硯臺輕輕研墨。

“五日後有一場洗塵宴,你随我一同去。”慕容策斜靠着單手撐着頭,一頭長發如那研墨一般瀉下,紫玉發冠紮着幾許。一身紫色衣裳,少了許多華貴,倒是多了一些文質。

玉清風看了一眼慕容策,道“為何?”

“洗塵宴暗則是為烏沙撻國的公主選夫,朝中大臣家中未婚并已到可婚的公子都要參加,你雖入我煜王府卻還是玉大人的二公子。”

“那公主不是要聘習武之人嗎?”

“父皇沒有明說。還有,玉妃娘娘想見你,你離家已有一月之久,玉大人也想見你。”

玉清風放下硯臺,又過去備好宣紙,道“那我沒有推辭的借口了。”

紙卷鋪好,墨已硯好,慕容策卻依舊慵懶的閉着眼,似乎不知這一切。

“六王爺可是來找過你?”

“來過。”

“所為何事?”

“想讓我入他府中。”

“是嗎?那麽,你和他之間沒什麽不悅之事吧!”

玉清風笑道“王爺既是知道為何還要問我?”

慕容策緩緩睜開雙眸,,将耳鬓邊的長發撩到後面,這才收手端坐,看了玉清風一眼,道“若是有何不悅便作薄酒相待,他貴為王爺自是不會和你計較。”

“那尋個機會便當面致歉。”切!人家比你好。

慕容策伸手取下一只毛筆,持袖沾了幾許墨水,拿在手中遲遲不落筆。

“王爺這是要寫什麽?”見慕容策有些猶豫,又見那筆是寫字時用的,便知他是要寫什麽。這般的猶豫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慕容策執筆,緩緩寫下一個“煜”字,落筆後,慕容策便将筆放置硯池邊。

“王爺寫這字時,用筆雖慢卻每筆力道極大,似乎帶着什麽仇恨在裏面?”玉清風笑道。

“火可作日,日可作火。立字中央,難立于天。”

玉清風笑了笑,道“看來這煜字,給了王爺不少東西。”

“呵呵!”慕容策淡淡一笑帶過所有的情感,多年來,早早不是一言能說清的。既是沉在心底也沒必要翻出來讓人知道,乞讨着悲憐。現在,只差一步,也只有那麽一步,要什麽不都是盡有了嗎?何須多說曾經的過往情。

玉清風看了看另一邊,過去拿了一個椅子靠着書桌坐下,随意的撐着頭靠在邊沿。估計這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完的。

慕容策也不說什麽,垂眸斜靠。淩窗外的美陽稀疏的從薄薄窗紙透進來,灑落滿書桌,靜谧的很。無花自有桃花香,摻着淡淡的墨香,此刻的情景和心境玉清風非常的喜歡。

“王爺,一身花香從何而來?跟一個姑娘似的。”似乎吃準了這人不會和自己計較,玉清風含笑看去,那一頭墨發長洩,倒是好看。

“你若喜歡送你如何?”薄唇輕開,流光印着滿唇,肌若羊脂玉,鬓旁青絲靜靜的垂着。一眸一眼中似如畫仙之筆下人物,栩栩如真,幻幻真真。

柔和的陽光下,玉清風輕笑,似乎覺得這樣不舒服,便朝着慕容策雙手環住将頭放在上面,閑逸的很。

“普天之下,全美之人有幾個。這一身桃花香在你身上,倒給你一些人情味。若是沒了這東西,你如何稱為“全美之人”?這些婢女口中的煜王爺可是“文武雙全,俊美傾世,香名千古”。”

可聞者卻是淡然,淡靜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改變,眸子依舊垂着。

“與你絕容天下相比,我何足為奇”

“呵呵!”玉清風癡癡的笑,冷清的眸子有些華彩,道“絕容天下之貌在我身上,如同羊脂玉落了糞土之地。”

慕容策此刻擡眸,平靜的眸子忽生一片異樣的光彩,緩緩帶着一眸子的古逸笑意看向像個小孩子趴在書桌上的人。一臉的笑也是第一次見,洗脫塵埃的笑臉,幹淨的似水一般,輕輕澈澈引人留眸。

玉清風擒笑看着他,似乎什麽仇恨也沒有,很自然的凝視。不覺這一刻清了天下,更是擄獲人心。

“言詞可否幹淨點?”

而玉清風卻如清風,不思量話意,童氣滿臉,笑道“生在世間,何必嫌棄糞土二字肮髒?皆是凡人所賜。”

慕容策緩緩傾身,因離着他相近,微微一傾便靠近了。肩頭的青絲如一雙玉手緩緩放下一般落在桌邊,眼裏擒笑。

一人上看,一人下看,近尺一尺,鼻息相交。

“萬人皆可言,卻唯獨你說不得。”

“為何?”笑意未去,明眸如昔,聲若草生。

“你名為清風,不該染塵半點。你人若清月,不該沾染陰雲。你眸開桃花,不該觸摸霜露。汝,颦眉絕風華,自是不得有半點污漬染身。”

說着有心有情,面溫上暖三刻,聲若古玉笙簫。

玉清風卷起挨着手指的青絲,像是中魔似的一改如昔,含笑不絕,心裏也有些喜歡這些話,道“我是否該如冰塵那般,與你道聲謝。”

“說來聽聽。”見他這模樣倒是想瞧瞧他如何說,那冰塵與自己也是見過也只不過是穿上女裝換了聲音,其他的沒什麽兩樣。

“多謝公子妙言,一入耳如聞驚鴻音,此生有幸。”轉換自如,冰塵傾城媚笑溫柔百裏時光,食指輕卷青絲,如扣琴弦。仿佛,一切成空,茫茫蒼生只剩下彼此。

慕容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那額間的碎發,無意落下的點點碎葉随着無風的空氣流走,一片清淨。那雙眸子卻不似玉清風那般癡迷,多的是清醒,笑道“你入戲過真”。

而玉清風卻未醒轉半分,依舊沉迷在那一份安靜的幻想之中。滿山桃花,落花如雨似飛清揚,一株桃樹,一把琴弦,一指輕彈,酒香淩亂。

“你說什麽?”有人注定入戲過真,過早。

慕容策擒笑,點點他的娥眉,道“夜深了,明日再聊。現在,閉上眼。”

一時聲音變得極其的鬼魅,不斷的傳入玉清風雙耳,眼神變得無神模糊,漸漸失去了光彩。笑意漸去,垂眸落下,手指間的青絲滑開散了一處。

“五哥,你們在做什麽?”玉清風剛剛垂眸那一刻,慕容央昊就站在那大叫。那一幕太可疑了,以前進他身邊甚遠就會發覺,可,自己站在那好一片刻了。

慕容策也沒料到慕容央昊會突然的出現,擡頭看去。玉清風是被驚醒的,猛地起身,尋聲看去。

“清風,五哥,你們剛剛在做什麽?”慕容央昊疑惑的大步走過去。

玉清風看向慕容策,一不小心袖子過了那邊的墨臺,一時滿袖石墨,挂着的毛筆都被驚動了。

慕容策看向那新制的衣衫袖子,連帶的便是腰間也被染上了墨跡。

慕容央昊和玉清風都沒注意到,玉清風疑惑的說道“我給王爺研磨啊!”

慕容央昊看了看兩人,道“你們剛剛”

“阿昊”慕容策冷冷的打斷。

慕容央昊看去,被那一雙陰冷的眸子給吓到了,立刻閉嘴。

玉清風疑惑,看着被慕容策震懾的慕容央昊,道“我們剛剛做什麽了?”

經過剛剛那一眼,慕容央昊完全的識趣了,扯出笑臉,道“沒事沒事。你們不是在研磨嗎?你們繼續,我出去”說完便要開溜。

“站住”慕容策冷聲。

“五哥。”慕容央昊哭泣的轉身。太痛苦了!

慕容策看向玉清風,道“你的袖子染了筆墨,回去換了再過來。”

玉清風不信的看向自己的袖子,不是左邊,卻在看到右邊的時候着實的吓到了。好大一片,而且這墨跡擦到了腰間。

“清風,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這衣服可是才制出來不久。你說你前些日子弄破了一件新衣服,燒了一件新衣服,而把一件衣服沾了朱砂。今日,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慕容央昊瞧見了,眉頭緊皺。

玉清風低頭,這事情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如今這一件,看來又得換了。

“我先出去了。”

慕容策不言。

玉清風緩步出去。

“阿昊,與我說說他在府裏做了什麽?”慕容策端坐在那,也沒去管那墨硯。

見狀,慕容央昊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幹脆坐到玉清風方才的位置去。

“清風沒做什麽,就是在書房、屋裏、後院、飯堂走動。”慕容央昊不敢說他私自帶他出去的事情,既然現在忽然問肯定有事情。

“你方才為何說他衣衫總是壞?說清楚。”

“五哥,或許是清風不小心吧!槿濃那丫頭每次送去的衣服,清風穿了一天就壞了。開始趕制的三套壞了之後,又去新制了三套,可,不知為何時間總是不長?五嫂和官家都詢問過了制衣坊,不是料子和繡制的問題。五嫂那日準備不給清風再制衣服的,說他一人不到一月就穿了十幾套衣服,完全超過,五哥你。我想,或許,大概,是清風大意吧!”若說一兩件還好,可壞了這麽多,愣誰也會起疑心。坐立不安的看着前方也不敢去看慕容策現在的表情。

而慕容策卻是淡然的很,問道“藥喝的怎樣?”

“這個沒問題,每日槿濃按時送要來,順便帶着胭脂留下的蜂蜜水一杯。清風,每日三頓都會喝下去。槿濃看着的,沒有被倒掉。”

“你日後少給他酒喝,也別帶他出去。另外,你去把你五嫂叫來,說我有事與她商量。”

這平日裏可沒找過,哪怕是一桌食飯也是無話。這,忽然叫她過來,難道就為了那清風。心裏想的也不敢說出來,起身點頭便答應了。

秦墨煙得知消息時也是詫異,尋問了一些慕容央昊心裏大概的猜測到了一點才安心,便帶着敏兒過去。

“王爺”秦墨煙一人進了書房,敏兒則支身在外面候着。欠身行禮,端莊如荷。一身墨綠衣衫簡單大方,頭戴墨玉簪便沒了其他的發飾,簡單的發式雖像是未出嫁姑娘卻看着舒服。不失她的身份。

“一月以來,在玉清風身上花費了多少銀子?”慕容策看着書也沒擡頭,直接進入主題。

秦墨煙微驚,自從進了煜王府,這府裏一切都是自己打理,莫說他問過府裏什麽,對府裏的賬更是只字不提,今日卻。

“藥材便用了五中珍貴名藥,有千年靈芝兩珠,人參三根,雪蓮五朵,鹿茸三枝,魚翅這五種便是上千兩。其餘藥材每兩日更換,一月也是五百兩左右。加之,他飯食裏面的補品也有好幾百兩。一身衣衫一月便制了十五件,如今能穿的只有三件,這共花費了兩百兩。有些小的支出加起來也有百兩。”

停在那頁的手便停着,聽她說完,又問“他今日又壞了衣衫,你可有辦法管管他?”

聽說衣衫又壞了,秦墨煙的臉色好不到哪去。自己一年都沒這麽多,他倒好。可卻不會當着這王府主子的面直接了當的說出不滿,畢竟人是他自己帶進來的,不顧那些流言蜚語。

“玉公子畢竟是玉大人的公子,性子有不同,這管教我們插手不便。”

“無妨。你将他的花費用另尋賬本記下,與他當面談談。”

慕容策既是如此說,秦墨煙心裏也就明白了如何去做。“好。那我先出去了。”

“另為他制兩套衣衫,青綠色、淡藍色為佳。”

“是。

秦墨煙出去後,直接去了賬房那邊,與那賬房老先生拿了上月的賬本和一個新賬本便走了。

去了書房,便與敏兒在那抄,寫的也很詳細。

“王妃,即是要趕走他。何不把新賬本上的銀子多寫百兩?王爺不會翻閱賬本也不會擦覺,他自己很不可能懷疑多了。”

“這事情我知道,他既然如此待我,本王妃對他何必手下留情?”秦墨煙邊寫邊說,一字一畫都認真。

敏兒靜靜侍奉,想知道那人到時候的模樣。

“公子,這是方才制衣坊送來的衣服,這兩件先穿着。待那今日吩咐的會在三日後松來。”伺候的丫鬟槿濃拿着一件乳色金絲邊的衣衫站在玉清風旁側說道。這送來的衣服是事先準備好的,正是出于前段時間總是壞的緣故那老板才刻意照着尺寸多做了三件放着,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也高興了那老板,一個月的時間竟在一人身上賺了這麽多錢。

玉清風轉身拿過新衣,熟悉的味道,道“你先出去吧!我去換上。”

“是。”槿濃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