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哥又來了
沒等到梁警官來拆線,納棋就知道一定是自己輪班的時候錯過了,他心裏有一點點的小遺憾,不過也僅此而已,畢竟再多看幾眼這人也不會就成了自己的,而且萬一真看進眼睛裏拔不出來了,鬧心的還是他自己。
掰彎一個直男的難度基本和掰彎一根電線杆子差不多,納棋自認沒那個魅力也沒那個臂力。
納棋上班的醫院是三甲醫院,每天都要接待從全省各地趕來的各類病人。他是外科的,一天尚要接診50個左右的病人,隔壁內科的同仁們每天都是小一百,不過,比起隔壁兒童醫院,他們那點接診量還完全不夠看的。畢竟三甲醫院全市有好幾家,而兒童醫院全市就這麽一家,新的分院還是一片地基坑。
外科門診四個診室,中午吃飯都是倆倆輪着去的,納棋在第三診室,要等一二診室的同事回來,他和四診室的同事才能離開去吃飯。他們這樣的科室不像保健科或精神科那麽潇灑,午飯時間一到就可以關門走人,反正病人都不是等着救命的,內、外科這樣的地方,十分鐘不見醫生,排隊的病人就能鬧起來:你吃飯,你吃什麽飯啊!我們不也沒吃飯麽!
“小納,吃飯切。”一點整的時候,四診室的吳醫生在門口露了一下臉。
“就來!”納棋擡頭應了一聲,繼續對身前的病人囑咐:“你這個需要手術了,我先把住院的單子開給你,你先去住院部,有床位了就住進去,盡快安排手術。”
“醫生,費用……大概是多少?”衣着老舊的老人躊躇地問。
“初期,大概要5千塊。”納棋盡量報了個溫和的數字。
老人哦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拿起住院單,慢慢地離開了診室。
納棋看着老人離開的背影,深長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清楚,這個老人八成不會再出現了,這樣的人他已經遇到過太多太多。
全民醫保也好,新農合也罷,這個國家的人口實在是太多了,過分廣袤的土地上,總有顧及不到的人。
“對不起,我到午飯時間了,請您先到隔壁一、二診室看病。”按下暫停接診的燈,納棋正收拾桌子,一個身影站到了他桌子面前。
“納醫生,呵呵。”來人發出兩聲敦厚的笑聲。
納棋擡頭瞄了一眼,這一看,驚得他背脊一僵,整個人的坐高憑空拔高了兩高分,雙手一撐,連人帶椅子就滑出去半米,和來人拉開了安全距離。
小眼,圓臉,大肚子!這不是上個星期被自己燎了蛋的醉駕哥麽!?難道這厮被燒得不能人道了,上門尋仇來的!?納棋腦中電光火石閃過一個念頭,把他自己驚着了——這是斷子絕根之仇啊!絕對值一條人命了!
目光慌亂的一掃,納棋順手抓過一只鐵文件夾子擋在胸前,氣沉丹田,準備苗頭不對就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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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醫生,您、您別怕。我,我沒惡意,我是來跟您道歉的!!”醉駕哥一看小醫生這架勢就知道自己吓着人家了,連忙後退兩步,把一兜子水果舉到胸前。
納棋狐疑的掃了醉駕哥兩眼,把救命兩字暫時吞回肚子裏,夾子倒還護在胸前。稍一緩沖,腦子也清醒了一些,這人真要報複的話,剛剛自己沒發現他那會兒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還用得着先打個招呼,又不是洋毛子丢小手絹決鬥還要喊個預備、開始的。
“納醫生,我,那天喝醉了,冒犯您了,不好意思哈。”醉駕哥哈着腰讨好地看着納棋,小心翼翼地把一兜子水果放到了納棋桌子上。
“那個,已經過去了。你不用道歉了。”納棋依然謹慎的看着他,掃了一眼那網兜,香蕉蘋果橙子,沒有狀似可疑爆炸物的東西。
“要的,要的,是我的錯。”醉駕哥點頭如搗蒜。
“不用了,不用了。”納棋搖頭如撥浪鼓。
其實吧,哥們兒,咱倆也算是扯平了,納棋偷偷乜了一眼對方寬大的褲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萬一又勾起人家蛋疼的回憶就不好了,雖然醉駕哥今天看起來挺清醒,挺友善的。
“我要吃飯去了,你也走吧,東西帶走,真的不需要。”納棋慢慢順着牆根溜出來,指了指桌上的水果。
“納醫生,我請你吃飯吧。”醉駕哥一個滑步又擋住了納棋的去路。
“不用了,我們有食堂。”納棋唰地立起夾子擋在胸前。
“那我請你吃晚飯吧。”醉駕哥手足無措的搓着雙手
“晚上我要回家陪我哥一起吃飯。”納棋做個抱歉的手勢,警惕地盯着醉駕哥那雙蒲扇似得大手。
“那叫你哥一起出來吃吧!”醉駕哥锲而不舍,略帶焦急。
“…………”一聽這話,納棋有點炸毛了,“聽着,上次的事我真不怪你,我知道你醉了,我也不會告你的,我好好的,沒缺胳膊少腿,所以,你不用擔心。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我現在要去吃飯,下午還有工作,這是醫院,沒病的話,你也可以走了,好麽!”納棋勇敢地怒目身前的人牆。胖子一提他哥,小納醫生不淡定了,我哥是什麽人啊,就你這個熊貨也想跟我哥吃飯?你問過前面排隊的那些了麽!你拿號了麽?你面試了麽?你報批了麽?小爺就這麽一個哥,能給你們這些狼分喽?!
“哦,那我先走了,納醫生,打攪了。”看到小醫生真的生氣了,醉駕哥讪讪的點了點頭,側過身讓開了路。
“東西帶走。”納棋指了指桌上的水果。
“不用了,只是一點水果,納醫生你留着吧。”醉駕哥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哀怨,略縮着肩,沉默如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門口,看着有那麽點可憐。
納棋飛奔到食堂的時候,秦小川坐在窗邊對他猛揮爪子。
“這呢,這呢,跑哪去了,等你半天。”秦小川邊埋怨着,邊把預先打好的飯菜推到納棋面前。
“臨出門見着個人,耽擱了一下。”納棋邊往嘴裏塞飯菜,邊回答,這一耽擱,吃飯的時間就剩一刻鐘了。
“那個交警來拆線啦,你怎麽不叫我去看看啊。”秦小川兩眼放光精光,他聽納棋形容過梁紹武的長相後就心向往之,只求能看眼真人,是不是真像納棋說的帥得讓人肝腸寸斷。
“不是他,是那個酒駕的。”納棋吐出一塊雞骨頭,三言兩語說了剛剛發生的事。
秦小川是他的大學同學兼室友死黨,畢業實習後留在了同一家醫院,只不過他在外科,秦小川是婦産科的。秦小川是醫院裏唯一知道他性取向的人,當然,秦小川自己也是彎的,兩人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暧昧過一陣子,不過現在已經在閨蜜這條道上越走越遠了。
“靠,蝴蝶沒招來,招來一大馬蜂,你行啊,棋子。”秦小川毫不留情的取笑小納醫生。
“怕我告他吧。不是醉駕關半年麽,怎麽就出來了?”納棋納悶,剛剛沒想那麽多,現在一想,這人,不關半年也得關十五天的吧,這才一個星期怎麽就晃到他眼前來了。
“整不好真是官二代哦。當心他把你抓回去,監/禁起來,每天揍一頓,揍完了再XXOO,XX完了再揍,一百遍啊一百遍,直到你——愛——上——他。”秦小川一臉賤樣的乜着納棋。
“秦小川,你智商又欠費了吧。”納棋被他宛轉悠揚地最後三個字雷出一身雞皮疙瘩。
“不可能,昨天剛充的值!”秦小川一臉嚴肅。
“你腦子裏需要付費的軟件太多了!你就是個先天不足的裸機。”納棋壞笑着用筷子點了點秦小川。
“真被綁了記得發朋友圈,來個圖文直播,哥們兒會給你點贊的。”秦小川露出一個痞帥痞帥的笑,眉心那點小黑痣輕輕一跳,勾得過路的小護士臉紅心跳。
秦小川算不上傳統的濃眉大眼帥哥,但長得很有味道,勾人,尤其眉心正中那點美人痣,輕輕一動,就是一場腥風血雨的桃花債。
剛上大學那陣,熬過了高中三年的癡男怨女們都有那麽點春情萌動,這同一陣線的兩人就有那麽點王八看綠豆,對眼兒了。可深入交往下來,赫然發現對方包裹在流氓外皮下的是一顆純零的心!
這不科學!!面對面跪在床上,褲子都脫了的兩人,被心頭奔過的上萬匹草泥馬踩得口吐鮮血。話說兩攻相遇還能必有一受,這兩零相遇就基本沒戲了。
做不成基友,那就做閨蜜吧。垂着淚為彼此穿好衣服,醫科大學嶄新的流氓閨蜜二人組誕生了。
插科打诨的和老友吃完飯,小納醫生掐着點兒滾回自己的診室,剛坐下來,電話就響了,一看來電,是他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