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問診
納棋和秦小川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摸熟了鎮衛生所這只五髒不全的小麻雀。
除了他倆那天在玉京家看見的那個年輕醫生和護士外,衛生院裏還有一個年紀大一些的醫生,算是衛生院的主力,玉京生産那天,老醫生剛好到隔壁的那邦鎮看病去了,那邦是一個比昔馬還要小的鎮子,只有2000不到的人口,所以某些稀缺資源就和昔馬共享了。
年輕的醫生姓金,前幾年從衛校畢業的,畢業後就在衛生院工作,跟着老醫生學了點皮毛醫術,平時也能看個頭疼感冒的小毛病;小護士是今年才從衛校畢業的,雖然經驗差些,但測個血壓紮個針的基本護士工作還能完成;而年老的那位醫生還是有些來頭的,據說是當年下鄉在這裏的知識青年,後來娶了當年的女子,就這麽留下了,這次,徐老專家也是聯系了他才把納棋他們弄到這裏來的。
納棋猜測,老醫生估計和當年同是知青的徐老有同袍之誼,不過,人家沒有點明,他也不好意思去拉關系,反正左右不過半年,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不給師尊丢臉就成了。
納棋和秦小川坐診的第一天,就有不少老鄉聞訊前來,都想看看這外來的和尚到底會不會念經。
納棋和秦小川剛開始還頗有些緊張,可是問診了七八個人以後,心裏已經有底了。
山民們一輩子勤勞,飲食方面也簡單自然,再加上這裏自然壞境極好,基本上沒有城裏人常見的那些富貴病和怪病,大多是一些關節和腰椎上的小毛病,都是常年勞作落下來的,還有就是一些上年紀的老人家特有的老年病。唯一特別的是,病人裏竟然有不少孕婦,山裏人沒有什麽産檢的概念,大約是聽了秦小川的光輝事跡才特地過來看看的。
建國前,傣族人看病都是找巫醫和活佛,所以相對于城裏某些人的大驚小怪,淳樸善良的傣族人民并沒有對一個男的婦産科醫生表達出什麽詫異和不适。
秦小川是江南人士,家鄉話就是一口輕軟的吳侬軟語,雖然跟着死黨納棋在大西南混跡了幾年,本地話也只是能聽不會說,更別說少數民族的方言了,盡管老鄉們已經盡力拗着生硬的普通話了,可是聽在小秦醫生的耳朵裏,還是一陣鳥語花香,幸虧還有小金醫生,小金同學做醫生雖然不夠專業,但做翻譯還是很敬業的。
衛生所設備簡陋,根本沒有B超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玩意兒,秦小川只能發揮盲人摸象的本事,檢查一下胎位,而像什麽四維彩超唐氏篩查什麽的,秦小川無能為力,村民們更是聞所未聞,小秦醫生也只能盡責的問一下夫妻雙方和家裏人的健康狀況,排查一下近親和遺傳病的風險。
不過,老醫生告訴他,這裏的畸形兒出生比率很低,他這三十年也就見過兩個,還是表兄妹近親結婚的結果。秦小川心裏這才輕松了一些,而且就他觀察,這裏的小孩子都很健康,雖然物質生活也許沒有那麽豐富,但一個個身體都很好,光着屁股蛋子滿寨子亂竄,跟一群小野生動物似的。
想起城裏那間總是人滿為患的兒童醫院,想起那些粉雕玉琢卻弱不禁風的娃娃,秦小川不禁感嘆,毀掉孩子健康的除了那些被濫用的食品添加劑,還有家長們的過度的精細喂養,就像溫室裏的花兒,受不了嚴寒,耐不住酷暑,更經不得一點風吹雨打,而動辄就上抗生素打吊瓶的行為簡直和給小幼苗打農藥的行為有異曲同工之處,真正的見效快危害大。
老醫生今天沒有坐診,他坐在納棋的身後,滿懷好奇的觀察着這個老朋友的愛徒。其實第一眼見到納棋的時候,老醫生對他的印象并不算好。這個年輕人生得太好了,一來說外貌上太有優勢的人都免不了倨傲和挑剔的毛病,而這種年輕人的小毛病是老一輩最看不慣的,說白了,這世道,恃美行兇的太多了。
可是老醫生看着納棋問診了幾個病人,就漸漸地改觀了。不驕不躁,從容有禮,坐在陳舊小木桌後面的納棋,神情間是懸壺濟世的慈悲和莊重,當他毫無嫌隙的握着一個村民還帶着泥污的腳按壓問診的時候,老醫生露出了贊許的笑容。
秦小川剛給一個孕婦檢查完,就聽見納棋那邊傳來一陣驚訝贊嘆,伸頭一看,笑了。
原來,有個農婦因為家務操勞,引發了腱鞘炎,手腕疼痛不已,無法彎曲,這在城裏也不是什麽大毛病,許多用鼠标過多的白領都有這個問題,一般來說動個小手術就行了,幾分鐘就能解決。不過,也有不用手術就能解決的,就像納棋這樣,那個玻璃瓶子砰地一敲,那個小囊腫就平了,當然,這招也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的,這需要用一些巧勁兒,和豐富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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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棋秀了一把雕蟲小技,卻引來贊嘆無數,最高興的莫過那個沒花一分錢就治好了困擾自己幾個月的頑疾的農婦。
那一天,秦小川和納棋收獲了比從醫幾年都多的贊賞和尊敬,特別是秦小川,他這幾年受的腌臜氣已經夠多了,幾乎都快忘了醫生其實應該是一個受尊敬的職業,他常常有一種當禦醫的感覺,時常有精分成皇上、王爺以及太後的患者家屬指着他的鼻子咆哮——出了問題你就給她陪葬!
傍晚,收工回到小竹樓的納棋和秦小川在竹樓下發現了一籃子雞蛋和幾顆鮮竹筍,等了半天不見人來認領,小納醫生跑去問了一下老醫生,雖然估計是誰送給他們的,但對少數民族風俗還不熟悉的兩人也不敢貿然收下,這要萬一是‘因為愛情’,可就收不得了,壓寨女婿的機會還是留給小金同學這種紮根邊疆的好青年吧。
收着吧,都是村民的好意。老醫生笑眯眯的說。
納棋把雞蛋和筍子分了三份,送了老醫生和小金醫生一份,自己和秦小川留下了一份。
“棋子,我覺得我快愛上這裏了。”秦小川抱着鮮筍團在火塘邊COS熊喵。
“趕緊過來做飯。”納棋好不容易把火塘燒了起來,雖然屋子裏配了電磁爐,可是兩個人對客廳正中央的火塘更感興趣。
“把雞蛋丢到水裏,然後烤筍子吃吧,我還有一包涪陵榨菜。”秦小川懶洋洋地抱着筍子翻了個身,冬天躺在火塘邊上果然舒服。
“你虐待我!”納棋控訴。
“我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做菜。”秦小川說。
納棋暗自思量,等梁紹武來的時候一定要找點讓小川郁悶的事。
“你們晚上做/愛盡管放聲叫,我一定會郁悶的。”秦小川用知己知彼的眼神乜了正在肚子裏冒壞水的納小棋一眼,“你知道的,我已經兩年多沒碰過男人了……”
納小棋看了一眼目露綠光的秦小川,默默的裹緊衣服煮雞蛋去了……
昔馬鎮來了兩個城裏醫生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秦小川和納棋的生活變得忙碌起來。不過,每隔兩三天秦小川還是會空出下午的時間,岩平或者玉京的丈夫會來接他去給玉京和孩子做體檢。因為玉京母子的命算是秦小川救的,所以孩子父母就讓孩子認秦小川做了幹爹,而秦小川對這個初到貴地就親手救下的孩子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格外的喜愛這個孩子。
納棋把秦小川喜當爹的消息告訴了梁紹武,小梁警官聽了半晌不做聲。
“怎麽啦?”納棋小心地問,心想不會是勾起梁紹武什麽小心思了吧,要是小梁警官突然想當爹了,那小納醫生一定會哭瞎的。
“小棋,你說同/性戀會遺傳麽?”梁紹武躊躇着問到。
“不是吧,小川又不是親生爹。”納棋聽了不禁笑起來,以為梁紹武擔心小川的幹兒子□□爹帶歪了。
“沒,我沒說小川,我是說如果是親生的呢?比如爹是,兒子會不會遺傳?”梁紹武連忙說。
“小武,你怎麽會想起問這個?”納棋疑惑了,他突然有了一絲忐忑,難道小武真想生孩子?!
“我……懷疑我爸。”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