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章

陷害

謝玦站在院中,目光所及,皆是歡笑熱鬧。

有賓客從身旁走過,紛紛朝着他拱手賀喜。

他略一颔首,回了聲:“多謝。”

聲音落下,繼而在人群之中尋找妻子的身影。

許久後,才見到挂着盈盈笑意的妻子從月門走入,再而看着她從容地與賓客談笑。

目光不知不覺的追随着她,直至妻子望了過來,對上那笑意溫婉,謝玦眸色才微斂。

收回目光,從廊階上走了下來,穿梭過衆人,走到了她的身旁。

翁璟妩道:“夫君怎不去招待表叔伯他們?”

謝玦淡淡道:“他們比我大一兩輪,聊不到一塊去。”

翁璟妩心下腹诽,你平日裏就往那一坐也不說話,哪裏需要聊到一塊去?

她順承道:“也是,表叔伯他們年紀确實大了些,那表兄表弟他們呢?”

謝玦看了她一眼,如實道:“也聊不來。”

他倒是沒有半點不合群的尴尬。

有人祝賀,翁璟妩也沒有繼續與他閑聊,半轉身子對客人客氣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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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夫妻二人并肩才走過曲橋,入了亭中。

瀾哥兒現在是奶娘在抱着,翁璟妩與謝玦朝着老太太喊了聲祖母後,便上前去把瀾哥兒抱到了懷中。

一旁隔了有人笑道:“這侯爺與翁娘子站在一塊,還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這時謝家堂家的姑祖母接口道:“何止是天作之合,翁娘子簡直就是永寧侯府的福星,咱們的侯爺不僅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還得聖人重用,更是入侯府的第二年就添了個大胖小子,可不是福星麽。”

金都高門最會見風使舵,上輩子翁璟妩自艾自憐,把自己放得太低,老太太又對她這個孫媳不滿意,所以這些人的眼睛都長在了頭頂上,眼神都帶着輕蔑。

如今生下侯府嫡長子,得侯府高看,她們便各個滿臉堆笑,客氣有禮。

但恭維之間卻又有些煽風點火的小心思。

翁璟妩對她們這一套虛僞的禮數,早已經了解透徹。

她輕輕拍着懷中的瀾哥兒,半開玩笑的道:“夫君得聖人重用,是夫君的本事,可不是我的功勞,姑祖母這話可折煞我了。”

三言兩語便把謝玦自己憑本事,拼命掙來的榮耀歸在了她的身上,她可擔不起這麽大的帽子。

老太太聞言,臉上的笑意盛了一分。

說這話的人笑容倒是沒有半分尴尬,而是看向一旁的謝玦,道:“謝侯喜得貴子,如今又得聖人重用,可謂是雙喜臨門呀,往後可不要忘了拉你表弟一把呀。”

謝玦望向這堂姑祖母,也不記得是那個表弟,只道:“表弟有能力,不用我拉也能青雲直上。”

那老婦人道:“可不是這麽說的,有能力又怎麽樣,也沒個貴人相助,如此又怎能大放異彩?所以呀,侯爺你可得看在親戚一場的面上,多多幫襯才成呀。”

在這百日宴上說這些話,怪惹人嫌的。

但謝玦卻不是那等慣着的人,他神色淡淡應道:“若不然,便把表弟送到骁騎軍來。”

堂姑祖母面上一喜,又聽他說:“阿妩的阿兄入營數月,經過了考核升為了什長,再做一年考核通過的話,便是百夫長,若是表弟入了軍中,自然也是一樣的流程。”

老婦人聞言,臉上的笑意驀然一僵,脫口而道:“我家孫兒可是堂堂的官宦子弟,小吏身份的人又如何能比得?”

說完之後,看向一旁的翁璟妩,似帶着歉意道:“我這一時口快,翁娘子可不要介意。”

話都說完了,才讓人不介意?

這堂姑祖母可是仗着是與老太太一輩的,才敢這麽說的?

亭子中的人面色都變得微妙,便是老太太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

翁璟妩面上的笑意未變,不疾不徐的道:“夫君十幾歲入軍中的時候,也是從小兵做起。考核後升為才為什長,之後才是百夫長千夫長的。所以這不是身份高低,而是對能力的考核,若有本事也是不論身份高低都能高升的。”

話到最後,看向謝堂姑祖母,繼而淺笑道:“自然,我也沒有貶低表弟的意思,姑祖母莫要怪罪。”

謝家堂姑祖母被噎,臉上笑意一時難以維持,見她如此,衆人的嘴角微抿憋了笑。

她們別的不愛看,就愛看熱鬧。

老太太暼了眼那堂小姑子,臉上笑意淡了下去,頗具威嚴。

意有所指開了口:“這是我曾孫的百日宴,若是有誰鬧得這宴席不愉快了,我便趕她走,不念半點情分。”

衆人會看臉色,今日不僅謝侯,就是這老太太都維護着這翁氏,看來這翁氏确實是得罪不起的。

有人笑了笑,語氣輕緩,話裏有話道:“今日是小世子的百日宴,若是明白事理的,便不會倚老賣老的為難人家,還鬧得旁人不高興,不知是什麽心思。”

堂姑祖母想說些什麽,被老太來不鹹不淡的瞧了一眼,怕真被趕出去沒了臉面,便面色讪讪的閉上了嘴巴。

氣氛只是尴尬了一會,不過片刻又開始熱鬧地閑聊了起來。

謝玦看了眼妻子懷中已經睡着的兒子,便上前道:“我抱瀾哥兒回屋,你與旁人去說說話吧。”

春獵結束後,謝玦軍務沒有那麽繁忙了,也就時常回來。

每回回來,翁璟妩都會把瀾哥兒給他帶上一會,所以瀾哥兒倒也愛與爹爹待在一塊。

謝玦從妻子懷中抱過了兒子,随而從全是婦人的亭子中走了出去。

戲班子開唱,衆人也紛紛朝着樓臺水榭望去。

約莫酉時才開席。

戲臺上依舊唱着戲,賓客已陸陸續續的入了席用宴。

翁鳴隽作為娘家人,自是與主人家坐一桌。

宴席過半,便與謝玦一同去了骁騎軍的那幾桌飲了幾杯酒,飲着飲着,翁鳴隽便被石校尉拉來一桌痛飲。

入了軍中不過是小半年,翁鳴隽與石校尉倒是處出了哥倆好的情誼。

桌上互相灌酒,翁鳴隽還把武晰給拉來擋酒了,二人對着石校尉一人。

天色漸暗,有許多攜帶者女眷來的賓客已經離了席,打道回府了。

即便如此,前院依舊熱鬧。

翁鳴隽,石校尉與武晰幾人都喝了不少,酒一喝多了,就會頻頻去茅房。

武晰第三回 從茅房出來的時候,便聽到一聲“哐當”聲,還隐隐約約伴随着女子的嗚嗚聲。

武晰一怔,思索了幾息之後,還是朝着傳出聲響的屋子小心翼翼地走去。

停在了屋外,隐約聽到裏邊傳來女子求救的聲音。

武晰有些醉意上頭,但卻還是在思索該不該管這閑事。

若是管了這事,怕是惹了麻煩。

思索片刻,左右看了眼,都未見有旁人。

武晰不打算管,轉身就要離去。

但才一轉身要離去之際,身後忽傳來細微開門的聲響。

武晰驀然轉身,與戴着唱戲的紅臉面具男子撞了個正着。

男子反應極為迅速的朝着武晰扔了一樣東西,武晰靈敏的避開,與此同時男子便迅速的朝另一個方向逃跑而去。

武晰并未追去,只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具,再而朝着那人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

慢了半瞬後意識到不對勁,他立即想走,卻看到衣衫不整,哭得雙眼通紅的美婢不知何時扒到了門口,驚恐的望着他。

武晰瞬間明白了過來,他被迫背了黑鍋。

醉意瞬息清醒了一般,知道事情壞了。

絕不能讓這美婢喊出聲音來,不然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但想法才出來,身後便傳來翁鳴隽驚詫的聲音:“武校尉,這、這是怎麽回事?”

正要去打暈婢女的武晰征愣轉回身,看到了露出震驚之色的翁鳴隽。

翁璟妩與謝玦在府門送客間時,明月忽面色匆匆疾步而來,在幾步之外朝着她喚了一聲“娘子”

翁璟妩瞧了她一眼,見她面色略微慌張,便與謝玦道:“明月好似有話與我說,我去看看。”

謝玦點了頭,便望着她離去。

有客離去,他收回目光與客人略一作揖,送走客人後繼而望向主仆二人,卻不經意與妻子凝重的目光對上了視線。

謝玦眉皺了一下,與一旁的管事道了聲好生送客,然後邁步朝着她們走去。

走近之後,翁璟妩才附耳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明月說方才武校尉喝多了,欺辱了府中婢女,正巧被阿兄撞見了。”

謝玦雙眼瞬息一沉,黑沉銳利地朝着明月望去。

明月忙低聲道:“發現這事後,大公子便立即把人擒住了,奴婢碰巧經過,大公子說此事不能聲張,再讓奴婢把這事悄悄告訴娘子。”

翁璟妩臉色也是冷沉一片,但她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道:“今日是瀾哥兒百日宴,不能鬧出流言蜚語,不然便成了笑話,所以得先把這事壓下來,先送走餘下賓客再去處理。”

望向謝玦,問:“夫君覺得如何?”

謝玦抿唇沉默了兩息,吩咐明月:“讓東墨與西霖還有去守着,不能讓任何人靠近。”

明月一欠身,随即匆匆離去。

謝玦與翁璟妩再回到府門前,面上都沒有露出半點的端倪,繼續送客。

半晌後,謝玦似乎琢磨出了什麽,看了眼身旁的妻子,心下有些許的懷疑。

這事,是她安排的?還是武晰真的鬼迷了心竅?

可他早以懷疑武晰,只是武晰還沒有露出半點端倪。

若武晰若真有問題,自然會萬分謹慎,不可能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謝玦漆黑的眸子落在妻子送客時的淺笑臉上,眸色又黑又沉。

那黑沉沉的眼底還有一絲打量。

所以,究竟是武晰真的犯了蠢?

還是她布的局?

翁璟妩覺得似乎有誰在打量着自己,可身旁是謝玦……

她轉頭朝着謝玦望去,卻見他面色淡淡,朝着出門的賓客略一颔首。

是錯覺嗎?

翁璟妩收回目光,繼續送客。

直到客人都走了,便是骁騎營的弟兄都三三兩兩地離開了。

喝得半醉的石校尉走了過來,說:“武校尉和翁什長好像不知去了哪。”

賓客已經走完,謝玦面色冷凝,沉聲道:“随我來。”

說着,便離開門口。

石校尉茫然看了眼翁娘子,又看了眼離去的侯爺,連忙追了上去。

翁璟妩看了眼謝玦離去的身影,眼神沉斂。

她轉而吩咐管事道:“讓人好生收拾,我便不盯着了。”

說罷,她也朝着謝玦離去的方向而去。

院子被東墨看守了起來,見是主母,也沒敢攔。

翁璟妩才走到房門口,便見謝玦忽然一腳踹了武晰。

武晰頓時被踹倒在地,悶咳了兩聲,嘴角隐隐有血絲溢出,可見謝玦這一腳踹得有多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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