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他個大怨種

行船七八日,約莫再過十來日便能到達蠻州。

夜晚,明月與行船燭光印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水聲波瀾。

翁璟妩在船上無聊得已經答應與謝玦下棋了。

但因教謝玦的棋藝的師傅是他的祖父,所以暫時還沒贏他一局。

勝負欲不過維持了數局,數局敗了之後,也沒勁了起來。

懶洋洋地倚着憑幾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棋罐中圓潤清亮的白棋,掃了一眼棋盤,随意下了一步。

“下好了。”

一看這步棋,便知妻子的敷衍。

謝玦瞧了一眼眼前姿态慵懶的女子,鴉髻微松,雪膚唇紅,衣襟略散。

自她生了孩子後,身段越發的豐腴成熟。

以前雖有風情,但因年紀擺在哪裏,身子也略顯青澀。但現在生了孩子後,身體豐腴後,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十幾歲到二十歲間達不到的成熟韻味。

目光落在她那圓潤白嫩的耳垂上,謝玦只覺得手指微微泛癢,欲伸手去揉/捏一番。

久未見謝玦下棋,翁璟妩擡眼正要催促,卻對上了他略為幽深的目光。

為人妻這麽多年了,翁璟妩對自己還是有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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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為何,這輩子的謝玦在房/事上竟然沒有上輩子那麽的重/欲罷了。

盡管如此,她也清楚自己若是略施勾/引,這輩子的謝玦定會把持不住。

但現在卻沒那心思。

“侯爺,該你下棋了。”她提醒。

謝玦雖回神,卻也已經心不在焉了,只随意下了一步棋。

二人都下得随意,等棋局差不多的時候,竟是翁璟妩占了上風。

确定自己占了優勢後,她便也就認真了起來。

幾乎只差幾步棋就能贏一局謝玦的時候,外邊忽然有人敲響了船艙的房門。

聽到聲音,翁璟妩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臉上皆是被打攪之後的不悅之色。

謝玦看到她的臉色,嘴角微揚,說:“我們一會再繼續。”

說罷,轉而看向房門,問:“何事?”

門外傳來東墨的聲音:“侯爺,有一艘舢板在不遠處向我們求助。”

翁璟妩聞言,坐直了身子。

謝玦沉吟了一下,跨下床,與她道:“我去看看。”

他把外衫取來套上。

翁璟妩看着謝玦出了屋子,正要下船時,睡在裏榻的瀾哥兒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穩,像是做噩夢了,所以忽然就哭喊了幾聲。

翁璟妩忙俯身過去輕輕拍着他,柔聲撫慰:“瀾哥兒別怕,阿娘在這。”

輕拍了一小會,瀾哥兒才平緩了過來,小臉蛋也舒緩了。

房門輕敲,明月道:“娘子。”

她開口:“進。”

明月端着一壺茶水推門進來,看了眼棋盤,打趣的問道:“娘子可贏了侯爺?”

翁璟妩剜了眼她:“就知道埋汰你家主子。”

明月抿唇一笑,把茶水放下。

“外邊什麽情況?”翁璟妩問她。

明月道:“奴婢方才去瞧了眼,那舢板上除了船夫外,還有一對姐弟,好像說是他們的船遇上水寇搶劫了,他們乘舢板才得以逃脫,其他人便不知曉情況了。”

翁璟妩聞言,下床走到船窗後,略一探頭往船尾望去。

遠遠望去,只見一艘小舢板在靠近大船,舢板上坐了三人。

謹慎起見,需得一一盤問,确定沒有危險後才能讓舢板靠船。

翁璟妩想起上輩子聽到的消息。

自朝廷派兵去邕州剿匪失利後,邕州的賊寇更加猖狂,不僅是陸路,便是水路都是時常出沒賊寇。

不知想到了什麽,翁璟妩猶豫了一下後,吩咐明月:“我出去瞧一瞧,你好生看着瀾哥兒。”

說着,她把外衫取來穿上,再而扶了扶松散的發髻才從船艙中出去。

走過船廊,到了船尾。

雖然舢板上就幾人,但船尾一衆将士也是嚴峻以待。

謝玦就站在船廊出口的一丈外,他身旁有将士見翁璟妩出來了,便低聲與他說了一聲。

謝玦轉回頭望去,翁璟妩已經快走到了他的身旁了。

待走近後,他問:“你怎麽出來了?”

翁璟妩回道:“我也出來瞧一瞧。”

說着,看向靠近了大船的舢板,依着船上的燈火約莫看清了舢板上的的人。

那船夫是個約莫四十來歲,模樣憨厚的中年男子。

然後是一個大概八九歲,白白嫩嫩的男孩,而另一個姑娘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生得柔柔弱弱,很是漂亮。

那男孩依偎着姑娘,顯然很是害怕。

有将士在與那船夫交涉,船夫道:“我家主子在岳州經營商行,此番帶着公子和姑娘是去金都進貨,不巧回來的時候遇上了水寇,為保公子和姑娘的安全,便讓小的劃舢板先帶着二位主子離開了。”

那船上傳來姑娘家哭中帶着顫抖的嗓音:“求求各位軍爺去救救我阿爹,只要救了我阿爹,我們定然會重金酬謝。”

她的說話還帶着地方口音,翁璟妩猜想應該是岳州的口音。

不多時,金校尉走了過來,詢問謝玦的意見,問是否救助。

謝玦沉吟了一會,道:“先把人拉上來,尋一處河灘先停船,等天亮再派人去一探虛實。”

夜間貿然營救風險極大。

第一,不知那幾人說的是真是假。

第二,夜晚兇險,而水寇熟悉水性,将士水性沒有那麽好,在晚上只會兇多吉少。

謝玦自是不可能為了另外不知生死的人而白白折損了自己人。

他們兩艘船,人數衆多,且還挂着官家的旗子,水寇自是不敢輕易出手。

那幾人被拉上了船,那年輕姑娘一眼就瞧見了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謝玦。

她許是知道謝玦是這船上的頭,便哭紅着一雙眼要跑過來,但卻被攔下,她索性在那頭直接朝着謝玦跪下:“求求大人派人去救救我阿爹他們,我給大人你磕頭了。”

說着,用力地磕着頭,俨然是一個孝女。

就是一旁的男孩也跪了下來,哭喊求道:“求大人救救我們阿爹!”

金校尉厲聲道:“我們大人已經吩咐過,天亮後會去查看的。”

“天亮後就來不及了!”姑娘哭道。

謝玦冷漠地瞧了一眼那姐弟二人,道:“若是不想待着,便下船。”

那男孩忽然道:“可你們官兵不是應該要保護我們老百姓的嗎?!”

翁璟妩瞧了身旁的謝玦一眼,只聽他沉靜的道:“是可以保護,但不是為了保護你們而去送死。”

說罷,轉身與身旁的妻子道:“我們進去。”

翁璟妩點了頭,随他一同入了船廊,依舊可以聽見外邊那對姐弟的哀求聲。

她琢磨了一下,說道:“可能是我多慮了吧,但我聽說這水上的賊寇多為狡詐。”

謝玦看了眼她:“何意?”

她沉思了一下,靠近他,用二人聽到的聲音說:“在你去後,這水上的賊寇便猖狂了一段時日,我聽說過這水上賊寇掠奪過往船只的方法層出不窮,也有假扮成遇難者上了旁人的船,然後傳消息給同黨,裏應外合。”

她轉頭往船廊外看了眼那姐弟二人,依舊小聲:“雖然那對姐弟看着确實是可憐,但還是派人盯着為好。”

謝玦沉吟了兩息,點了頭:“我一會讓金校尉派人緊盯着他們二人,且會在最近的港頭把他們放下船,再安排人送他們去官府,官府會另行派人把他們護送回岳州。”

翁璟妩點頭,繼而道:“最好是我多慮了。”

回了房,她吩咐明月:“你差個人煮幾碗寧神湯,煮好後給方才上船的三人送去。”

明月應聲退了出去。

謝玦看了眼棋盤,問她:“可還要繼續下?”

眼看就要贏了,她焉能不下?

翁璟妩觀着棋盤坐了下來,重新沉浸。

謝玦也坐了下來,看向對面的妻子。

他暗暗的揣測——若是她再輸了,也不知她會不會氣急瞪他。

如此想着,撚了一顆棋子在手中把玩着,待她下了一子,他也認真的落子。

約莫一刻後。

原本大好的局勢,但竟然還是被謝玦給反敗為勝了,氣得翁璟妩擡起杏眸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且也已氣得全然沒了溫婉:“你就不能讓我一局?”

下了七八局了,她一局都沒贏過,若是個會看眼色的,怎麽樣都會讓一局,他倒好,還反敗為勝了!

越想越氣,心底也越發委屈。

旁的夫妻下棋是培養感情,她與謝玦下棋,純屬就是被他單方面厮殺,她只有飲恨敗北的份。

謝玦雖如願看到妻子再次瞪自己,但看着她有些不對勁的情緒,便知自己是把人惹急了。

他琢磨了一下,商量似的詢問:“若不然再來一局?”

翁璟妩拿起枕頭就向他砸去:“要下你自己下!”

翁璟妩蹭了鞋子,直接背對他就睡入了裏邊,拉着薄衾就蓋在身上,緊貼着兒子來睡。

翁璟妩雖知是自己技不如人,但心底就是氣。

什麽木讷玩意,氣死她了!

穩穩當當地接過了軟枕的謝玦,不知為何,明明又被瞪,又被罵,更是被砸枕頭,但心底卻是沒有一點的不快,反而隐隐有些愉悅。

謝玦知曉自己的情緒要不得,瞧着她氣憤的背影,把軟枕放回了她的身旁,誠懇道歉:“是我過分了,莫氣了。”

翁璟妩還是沒搭理他。

謝玦把桌上的棋子分別收入罐子,把棋盤放好,随而又看了眼她,道:“我出去吩咐金校尉注意一下水上的動靜,你先歇着。”

交代後,他便出了屋子。

謝玦離開後,翁璟妩才從床上坐起,深呼吸了幾息後,也漸漸平緩了過來。

她給瀾哥兒蓋了小被衾才下了床,走到窗後的小桌坐下,吹着清涼的江風。

心平氣和。

不知謝玦去了多久,久到她隐隐犯困,正要上榻入睡,卻在隐隐約約之間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像是烤魚與烤雞的香氣。

房門從外打開,謝玦端了托盤入了屋中,見她尚未睡,便道:“我想你下了一宿棋也餓了,便去船尾烤了雞和魚。”

翁璟妩看了眼他手上托盤裏的兩碟子烤魚與烤雞,再而擡眸看向他,輕嗤一笑,語帶揶揄:“侯爺這可又是在哄我?”

謝玦承認得倒是直接:“嗯,我還是在哄你。”

作者有話說:

越發抖m的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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