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A城。
電腦屏幕反射的光映在臉上,向銘十分惬意地窩在沙發上,守着新上映的狗血連續劇,整間屋子都是影視劇的聲音,短暫的開門聲後,一個人坐在了向銘身旁,同時一杯溫水放在了茶幾上。
“談談?”
向銘依舊沒有開口。
“向銘,我們談談。”
向銘按下暫停鍵,擡頭看向聞琢,一時間整間屋子都安靜下來:“你想怎麽談?”
“你還在生氣?”話一出,他不自覺皺了眉。
向銘認真地看着他:“小琢,你要想關我多久?”
“我沒有關着你,”聞琢深感無力,“我只是在保證你的安全。”
“小琢,我只是個普通人,不需要時時刻刻被監視着。我需要去工作,賺錢,養活自己,而不是被你以保護之名關在這裏。”
聞琢不知道該不該說時霁上次差點被找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和他通話,也不知道該站在什麽角度勸向銘放手。向銘和CRA的人撕破臉并不僅是影響他的就業問題,還有各方面的施壓,聞家能夠庇護的地方很少,但如果向銘不肯配合,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再等等,”向銘眼中露出幾分疲憊。聞琢最近工作壓力也大,他們研究室統一放假一個月,之前兩人因為這件事一直在冷戰,正好他也能借此機會和向銘好好說清楚了,“等時霁的事過去了,确定那邊不會動你,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
向銘皺眉:“你們為什麽總要和時霁過不去,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身體參數,他具備一個普通人的生活資格!”
“向銘。”
向銘自知是自己激動了,于是閉上了嘴,片刻,電視劇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聞琢雙手一抹臉,站起身走到向銘身旁将電腦搶過來,直接關機。
Advertisement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當初申請這項研究的時候,你的老師就明确說過,一旦實驗品出現一點問題就立即銷毀。當年那些人站在你面前的時候,我就問過你會不會後悔,你說他們是人類歷史的先鋒,是科研進步的火炬,是國家榮譽的頂峰......你說這将會是你這輩子做過最正确的事。”
向銘知道是自己自以為是了,他想過會失敗,但他堅信這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直到這一刻他才深刻的明白被忽視的百分之一在命運面前是無數可能,也是最大可能。
“我後悔了行不行......”
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那個意氣風發,自負清高的少年早就褪去了一身驕傲,被歲月磨平了棱角。
“那就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向銘看着聞琢,他知道這個人說的都正确,可是他沒辦法聽取。他固執甚至偏執,他認定的事,只有撞了南牆才會回頭吧。沉默在兩人在之間決堤,過了好久向銘才低聲說了句:“可我做不到啊。”
他對所有生化人的感情都傾注在了最成功的作品——時霁身上,一想到時霁的今天是自己親手造成的,而他只能看着對方被摧毀,他就愧疚,就難過,就無力......聞琢并不意外得到這個答案,如果說一番道理就能左右的向銘,就不是向銘了。
“我接下來有一個月的假期,我想我有時間陪你。”
“陪我?不是監視我?”向銘仰頭倒在沙發上,偏頭去看他,這個人究竟什麽時候才能不那麽好。
“監視?呵,你住我這兒好吃好喝招待着,一分錢不用花,還有主人陪着,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便宜?你還覺得是監視......也不是不行。”
向銘原本就冷落了聞琢一個月,此時看他一臉正經地說這些,心裏地郁悶散了一半,雖說提不起勁兒來争論什麽,心思卻重新活絡起來。
“電腦給我。”
“還追劇?你這愛好真是......”
向銘擡起腳就踢過去,對嘲笑自己的聞某罵了聲滾。
“本來想帶你出去吃大餐的,既然這麽喜歡追劇,就留在家裏吧。”
向銘正欲打開播放器的手頓住了,看向聞琢多了幾分打量,似是在斟酌對方的話:“帶我出去?”
聞琢沒說話,嘴角含着一絲笑意出賣了故作正經的自己。
向銘轉手關了電腦:“等什麽,走走出去吃飯!非得把我關的快抑郁了才放風!”
聞琢的笑意停在嘴角:“你胡說八道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
“改不了了,你自己受着吧。”
聞琢看向銘是真的不生自己氣了,這才松心的笑了笑。至于他的心結只有交給時間了。
兩人一同走下樓,迎着微涼的風,天色微暗,燈火欲張,直到天邊最後一縷光消失在高樓大廈之後,向銘才真正醒過來,他看着身旁的聞琢。
“小琢,我想知道時霁的消息,你幫我吧。”
聞琢皺了皺眉,看着他的眼睛,最終敗下陣來:“連軍方都找不到的人,我去哪兒給你找?”
“那就不用找了,只要他們找不到就好了。”
“......有消息會告訴你,不過你只能旁觀,不許參與。”
向銘對聞琢的讓步,既有些驚訝又覺得在意料之中,于是他也嘗試着妥協:“好啊。”
聞琢嘆了口氣:“別高興得太早,這件事我插不了手,上面消息緊着,要不是和你有關系我也不想出這個頭,不過聽說秦啓天也暗中參與進來了。”
“他參與進來幹什麽。”
......
CRA總部。
“廢物!什麽叫暫時沒消息!給你們這幾個月當去旅游的嗎?!全部給我滾回來!”
陳行安很少發火,此時光屏對面的幾個人都低了頭挨訓,抱着文件站在一旁的陳之深臉色也沒好多少。等摔了通訊錄火氣才降下來。
适時,童青又抱着一堆資料走了進來,看着陳行安閉着眼坐在沙發上,于是朝着陳之深使了個眼色詢問。陳之深微微聳肩表示就這麽回事兒咯。
童青嘆了口氣,認命喊了一聲陳:“這是最新複原的時霁的資料,另外給您發了一封電子郵件,是時霁的最新數據預測,您可以參考參考。另外,避開不可控因素,時霁的條件确實符合作為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童青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陳行安睜開了眼,一雙眸子冷冷地盯着自己。
“那請童教授告訴我,怎麽避免不可控因素的發生?你們做科研的只知道符合符合,那你告訴我要是不符合了怎麽辦!這個責任誰來承擔?!向銘、還是你?”
童青知道陳行安在氣頭上,可是他的話實在難聽的緊,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忍忍就過去了,偏偏童青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現下聽到陳行安把責任怪在科研人員頭上也惱了:“呵,我就奇了怪了,當初你們用時霁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他會不符合?哦,現在用完了,用不上了就過河拆橋?什麽叫我們科研人員,要是沒有我們這些人替你們背着罵名,你們這群莽夫能幹什麽!你拿什麽和別人拼?你這醜了吧唧的頭還是比狗會吠的嗓門?”
“你!童青!你敢辱罵軍人!”
“怎麽軍人是人,科研人員就不是人了?你以為誰想忍你!”童青氣憤地把一堆資料扔在了地下,冷哼了一聲就走了。一旁看戲的陳之深大氣都不敢喘,就這麽看着他家老大惡狠狠地盯着童青離去的背影。
......
等到晚上,唐久澤等人剛歸隊就被帶到會議室,整整兩個小時,聽陳行安從頭到腳不帶重複地把幾個人罵了一遍,連循規蹈矩的陳之深都沒逃過去。等陳行安罵夠了,一行人才焉巴巴地滾了出來。
“我操了,陳老大今天怎麽回事啊,誰給他喂炮仗了?”方書宇覺得他們幾個挨罵還算情理之中,怎麽在他身邊的陳之深都沒躲過去。
“噓!”連應成趕緊提着方書宇往前走,直到走出大樓幾人這才松了口氣。
才回來的四人把目光放在了微一可能的知情人身上。
封昀開了口:“說吧,怎麽回事。”
陳之深看着四人,像是回憶起什麽好玩兒的事兒,忍不住笑了。其餘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硬是沒懂陳之深的意思。
“這孩子別是被罵瘋了。”連應成翻了個白眼。
唐久澤看不下去了,上前把笑蹲着的人提了起來:“別笑了,說正事。”
“噗哈哈哈哈哈,”陳之深實在忍不住笑,“你們不知道,太好笑了,那個童青把老大教訓了一頓。”
“啊?”不同于封昀唐久澤的驚訝,方書宇和連應成的八卦之魂秒燃,急不可待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陳之深笑夠了才解釋道:“和你們通完視頻後,童青來交資料,然後就撞槍口上了。你們也知道老大的脾氣,氣勁兒上來就口無遮攔的,這不把童教授惹炸毛了,然後就被訓了......”
陳之深說着恨不得把兩人的對話內容一字不差的模仿出來,四人一聽都忍不住笑了,連被罵的郁悶也一掃而盡,能讓陳行安吃虧的人,除了齊延上将,他們還沒見過第二個,現在好了第二個出世了。
“你怎麽不攔着點?”方書宇笑問。
“我敢攔?那不得把火都引我身上來。我可是恨不得當場消失的人。”
封昀笑道:“等明天陳的氣消了,還是得去給童教授道個歉。”
“這肯定得去,”陳之深十分贊成,“為了這資料,童教授也跟着熬了好幾天的夜,誰知道數據剛出來兩人就吵上了。”
“童青吃軟不吃硬,這事兒要是沒道歉還真算不了。”唐久澤道。
“哎,那就去呗,反正誰惹的誰去。”方書宇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連應成無條件贊同:“讓老大自己去哄才顯得真誠。”
幾個人有說有笑地把陳行安安排妥當,又聊了幾句時霁的事,看天色愈來愈深,這才散夥,回住宿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