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另一頭向銘的性命雖然保住了,卻陷入了昏迷,一直沒醒。聞琢覺得G市醫療不夠好,于是給向銘辦理了轉院手續,回了A城。期間陳行安帶着人來問過幾次,聞琢一點臉面不顧,直接将人趕走了。

“聞琢。”

聞琢擡頭,是賀臨溪,他看起來好像更成熟了,沒有逢人就笑,雙目有些不和年齡的滄桑,仿佛經歷了很多。

“好久不見。”聞琢聽見自己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嗓子還有些澀痛。

賀臨溪把手從褲兜裏拿出來,坐在了聞琢身旁的位置。

“這種感覺是不是很致命。”

聞琢看向他。

賀臨溪輕蔑的笑了一聲:“看着一個自己愛的人走向死亡,是一件比自己去死更難受的事。”

聞琢沉了臉色:“如果你今天只是來說這些的,可以起身回去了。”

“他們讓我來勸你,勸你說出時霁的下落。”

“我不知道。”聞琢冷聲道。

賀臨溪像是無所謂似的:“我來也不是為了這件事。”

“那你來幹什麽。”

“他們怎麽樣,時霁怎麽樣都和我沒關系,我只是來向你告別的。”

聞琢皺眉,賀臨溪卻笑了:“別露出這副表情,我知道你那麽喜歡向銘,從那件事情後,我們的關系就注定回不到以前了。”

聞琢的視線微微上擡,看着走廊上的燈:“這是兩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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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為我的行為付出了代價,”賀臨溪道,“我爸媽知道後都快打死我了,要不是我妹攔着,我怕已經見不到你了。其實,我也恨自己腦抽了,為了心中所謂正義,害死了最疼我的人,我現在就是賀家的罪人......”

賀臨溪繼續道:“我打算放棄研究所的工作了,以後就不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戰了。”

“放棄......”聞琢嘴裏重複,原來這個詞對他而言是那麽的陌生,他第一次直面這兩個字就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是啊,放棄了。”

聞琢沉默了半晌:“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賀臨溪嘴裏含着半絲笑意:“先跟着我爸做生意吧,一邊做生意一邊打聽我弟弟的消息,我想那小子應該是我爺爺生前最後的遺憾了。他那麽護着溫戎和時霁,大概也是想他外孫了吧。”

過了一會兒,就在賀臨溪以為聞琢不會再說什麽,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聞琢開口了。

“臨溪,你有你想守護的東西,我也有我想保護的人。那件事和你沒關系,對我也一樣,以後如果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在家等着你。”

賀臨溪眼眶一酸,身體愣在原地直到情緒調整到自認為完美的狀态,轉過身,伸出了拳頭停在聞琢面前。

聞琢愣了愣,輕笑一聲,擡起拳頭碰了上去。

賀臨溪也笑了。

“聞琢,你的話在我這兒也一樣,如果有用的上的地方,我随時恭候。”

“好啊。”

“那,再見吧。”

“再見。”

聞琢看着賀臨溪逐漸走出了視線,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喲,今兒吹的什麽風,我家祖宗也會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聞琢皺了皺眉:“哥。”

對面咳嗽了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麽事兒。”

“你今天回家嗎?”

“嗯?”對面砸吧砸吧嘴,思考了幾秒瞬間摸透了聞琢的心思,“回,您老都親自打電話催了,我敢不回嘛。”

“那好,晚上說。”

說完不顧對面反應直接挂了電話。恰巧,護士來通知他時間到了,可以進去探視了。聞琢連忙跟着護士換好衣服,消毒,然後才進去。

進去後,聞琢看着向銘像是睡着了似的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可是他知道向銘睡着了也不會這麽規矩的......

“醫生,他什麽時候才能醒?”

醫生正準備離開,聽見聞琢問道便告訴他向銘的身體數據很穩定,目前沒有任何生命安全問題。至于什麽時候醒就得看病人自己了,有的人幾天幾個星期就醒了,有的人幾個月幾年都說不定。

聞琢一愣,他輕輕的伸手碰了碰向銘的頭發。

“快點醒過來,欠了我那麽多債,想靠裝睡耍賴,不可能的,知道嗎......”

睡夢中的人無法給他任何恢複,聞琢感覺自己沒待多久就被通知探視時間到,然後趕出去了。出了門他透過玻璃窗最後看了一眼聞琢,出了醫院,開車回了家。

A城,聞家。

“喲,回來了。”

管家看見聞琢回來,連忙接過了他手上的外套,聞琢看着他大哥聞玙坐在正中,背靠着沙發朝他招手,他的父親聞晉坐在一旁看着報紙,見聞琢回來才将視線落在他身上,母親舒玉含坐在聞玙身旁,見他回家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沒開飯?”聞琢随意問了一聲。

聞玙笑了一聲,道:“這不是重要人物沒落屋,不敢開嘛。”聞玙說完又朝着廚房喊道:“陳姨!開飯了,祖宗請回家了!”

舒玉含看着大兒子不着調的行為有些無奈,敲了敲他頭:“你呀!”

“媽,別在這小子面前落我面子,我還要立當哥的威嚴。”

這話聞玙說的小聲,奈何聞家一個二個的都耳朵尖,聞晉聽到大兒子的話,哼了一聲:“沒個當哥的樣子,還要立當哥的威嚴,天下便宜都你家的。”

“爸,你這話就不對了,要是天下便宜是我的不就是你的嘛,跟着您,還少的了便宜?是吧,琢兒。”

“......”

陳姨端着飯菜上了桌,一家人這才收了嘴仗,上了桌子,所謂食不言寝不語,聞家在這方面看得挺重,聞琢吃完飯便在一旁等着,直到聞晉的筷子落下。

“爸媽,哥,我有事想說。”

舒玉含和聞晉對視一眼,然後看向了他們的小兒子。

聞晉道:“說吧,惹什麽禍了。”

聞玙在一旁,也有些好奇,他這個弟弟從小就沉穩,什麽事都不會麻煩別人,以往最讨厭的就是別人把他和聞家扯上關系,現在怎麽轉性求到家裏來了,除非真的遇見了相當棘手的問題。

“我......”聞琢覺得自己有些開不了口,可是他必須開口,他有他必須開口的理由。

“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了,有什麽話直說,闖了禍還有我們給你擔着,怕什麽。”

“阿玙!”

舒玉含一開口,聞玙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樣子,這副模樣到有了幾分聞晉的氣場,他和聞琢兄弟兩長得五分相似,氣質卻大相徑庭。

“我想救一個人。”

其餘三人松了一口氣。

“聞小琢,你這麽正經我還以為你去犯法了,下一秒警察就要跑家裏抓人來了!”

聞琢皺了皺眉。

“那個人是誰,犯了什麽事,得罪了誰?”聞晉撇了自家小兒子一眼。

舒玉含和聞玙聽到聞晉這樣問,也看向了聞琢。

聞琢頓了頓:“他沒犯什麽事......就是,齊延的部下陳行安在追殺他。”

“齊延?你怎麽招惹到了齊家人?”舒玉含跟在聞晉身邊這麽多年,當今政軍商有幾家勢力她還是略知一二的。

聞晉和聞玙都沒有開口,顯然,他們也在問這個問題。

聞琢道:“我沒有招惹齊延,也沒有招惹齊家。我想救的那個人他叫時霁,是一個......生化人。”

聞玙頓時驚訝了:“生化人?!”

聞琢這麽一說,聞晉大概猜出了為什麽要大張旗鼓的讓他們去救,聞琢将時霁的來歷簡單的說了,其中暗含私心地褒獎了幾句。

聞玙一聽事情經過:“這到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聞小琢這是看不下去了,大發善心,救苦救難?

舒玉含也說:“一個生化人而已,既然沒有實質危害,留着也不是不可以。”

聞琢還是沒有松氣,因為聞家真正做主的人還沒有開口。

“爸,你覺得呢?”

聞晉喝了一口茶,問道:“恐怕沒那麽簡單吧,你幫他圖什麽?”

“......”

“是啊,琢兒,你不是喜歡以前你們班那個誰嘛,怎麽轉性啊!——痛!聞小琢,你他媽踩我腳了!”

聞琢想捂臉,他以前就覺得他大哥有時候挺沒腦子的,比如現在。

聞晉低笑一聲:“行了,別欺負你哥蠢。說吧,怎麽回事。”

“時霁是向銘一手成就的,他為了保護時霁,現在在重症監控室躺着,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醒,但我希望在他醒來之前,徹底解決這件事......”聞琢擡頭看向家人的眼神裏,帶着幾分請求。

聞晉沉默了。

“爸媽,我記得你們說過,如果我和向銘熬過十年,你們就不會管我們的事了,現在已經十一年了,你們的話還作數嗎?”

“這......”舒玉含看向聞晉。

聞晉冷哼一聲道:“十一年都沒把人追到手,沒用。”

“噗哈哈哈哈哈!聞小琢,聽到了嗎,你沒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閉嘴!”聞琢從桌下一腳踢過去,聞玙當即疼的叫媽,然而舒玉含并非沒有理他。

舒玉含看着聞琢,笑了:“小琢,我和你爸答應你的事自然作數。”

“只是,”聞晉道,“生化人的事,你得去找你爺爺幫忙,齊延現在正是得意的時候,直接上去找他不痛快,那以後我這日子也痛快不了了。”

“找爺爺有什麽用?”

聞玙罵道:“你蠢啊,爺爺是張将軍的老師,而張老大算得上是齊延的上層吧,他再怎麽得瑟也不可能往自己上面得瑟,就算知道了這後面有爺爺的手筆,也不會把文章做到老爸這邊來,只要老爸沒問題,咱們聞家就穩着,也沒其他小蝦米敢上來找不痛快。”

“我知道了!”

聞琢站起身來,打算現在就去找聞如清老爺子,被舒玉含拉住了。

“急什麽,這麽晚了,你爺爺不休息啊,聽媽媽的話,今天在家睡一覺,明天讓你哥陪你一起去。”

“喂,我可沒同意!”

舒玉含回頭笑道:“管你同不同意!”

“......”

好吧,他們家還能有誰管的住這女人呢,答案是沒有,那怎麽辦?什麽怎麽辦,寵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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