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奇害死貓

趙桔的工作室距離江檀房間更近,因此兩個女孩晚上待在趙桔那邊。

申汀拍拍貓咪腦袋,“小夏乖,你就在這裏待着,不要出去。”

夏鳴遲擔心萬一有意外發生,申汀和趙桔無法招架,便扒住申汀衣袖,眼神可憐,輕輕叫起來。

申汀覺得有刀紮在心上,“小夏自己害怕是不是?”

“喵~”弱小,可憐,無助。

唉,她怎麽能把這麽狠心,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貓獨自留下!

申汀說:“那你今晚就和我們一起,但是要老老實實待在我的衛衣帽子裏。”

午夜之後,江檀出來了,按照計劃,吳笑控制烤制過的雕塑去吸引江檀注意。

果不其然,雕塑們手拉手跑到江檀面前。

路燈下,江檀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和吳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雕塑不敢動他。

今天是怎麽了?

江檀伸出舌頭,悠閑地舔手,等着雕塑給他讓路。

吳笑采納了趙桔的提議,用更多血去飼喂,因此雕塑嘴角血跡未幹,甚至蹭的下半張臉全是紅色,在燈光照射下,猶如地獄惡鬼。

雕塑僵硬地彎下腰,伸手撿起塊石頭,倏地朝江檀砸下。

石塊正中江檀腦門。

江檀并未預料到這種情況發生,被吓了一跳,“喵——嗚——!”叫出來。

Advertisement

雕塑們歡快地拍手,它們沒有聲帶,無法發出說話,因此在樹下無聲雀躍。

江檀被徹底激怒,他頭發炸起,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眼神兇狠地盯着雕塑。

是警告,是威脅。

對方毫不在意,又一個雕塑人撿起石塊扔過去,江檀側身躲開。

江檀後腿發力,如餓虎撲食,将襲擊自己的雕塑撲到,其他雕塑一擁而上把江檀圍住。

吳笑應該還是懼怕江家勢力,因為不敢傷害江檀,只是讓雕塑撕扯江檀的頭發和衣服。

趁着兩方扭打,趙桔和申汀開始行動。

盡管申汀很害怕,但還是克服恐懼,拉着趙桔的手陪她去找東西。

女孩子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江檀工作室外,拉開窗戶翻進房間內。

夏鳴遲從申汀帽子中跳下來,負責為她們帶路。

貓咪标本以及油畫,很快便找到了。

趙桔盯着這兩樣東西,嘴唇緊緊抿住。

申汀問:“是陳老師的嗎?”

趙桔點點頭,一手拿标本,另一只手擡畫。

可是畫的尺寸太大,又沉,僅靠她自己是無法順利搬運的。

趙桔感慨,“幸好你來幫我。”

申汀沒有和她太多客套,把貓放回衛衣帽子,擡着畫的下半部分趕緊往窗戶走。

她是攝影師,需要攜帶攝影器材,雖然看着瘦弱,但拿沉重的東西都已經習慣了,因此搬得很輕松。

樹林間的散步道上,江檀還在和雕塑扭打,絲毫沒注意自己工作室的情況。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雕塑撕爛,江檀一開始心裏發憷,畢竟對方數量多,他也不知道它們到底想幹什麽。

但很快,江檀意識到雕塑不敢傷害他,膽子就逐漸打起來。

這幫髒東西,居然敢襲擊他!

江檀順手抄起旁邊的廢舊的鐵棍,狠狠砸向雕塑的腦袋,雕塑們原本就有裂縫,被江檀一砸,凝固的軟陶順着縫隙裂開。

玻璃眼珠掉下來,假牙脫落,露出內部的金屬骨骼。

江檀長久不運動,被雕塑纏鬥許久,體力逐漸不支。他從雕塑上跑開,去到水池邊,伸着脖子撅起屁/股,用舌頭将水卷進嘴裏。

雕塑則将散落的軟陶塊以及玻璃珠、假牙收拾幹淨,擡着同伴的殘軀迅速撤離。

待江檀喝過水再次返回散步道時,已經空無一物了,仿佛剛剛被雕塑們圍攻只是發生在夢裏。

另一邊。

女孩子們回到趙桔的工作室。

趙桔已經無法控制情緒,她看着标本,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陳老師養的寵物貓……鈴铛……”她哽咽着說。

申汀作為寵物主人,看到鈴铛的慘狀,也悲從中來,不敢想象這只貓在死前受過多少折磨。

趙桔摩挲油畫,“是老師的畫,我認得……咦,印章是怎麽回事?!”

她辨認出印章的內容,眼神立刻淩厲起來。

“哼,江檀這個不要臉的,居然把自己的章蓋在陳老師的作品上。”

夏鳴遲從申汀懷裏跳下來,兩只前爪在印章上扒拉了兩下,紅色印記稍稍有些模糊。

得把這東西去了,陳鈴才會出現。

趙桔受到啓示,聯想到自己的夢,“我要趕緊把印章清理掉,老師應該就封印在裏面!”

“印泥是油性的,油性溶劑能洗去它,但同樣也會溶解油畫塗料……”趙桔邊翻找櫃子邊說。

申汀問:“你在找什麽?”

趙桔:“松節油和棉簽。”

東西找到了,趙桔糾結,“江檀真是太陰險狡詐了,要救老師,就必須破壞她的作品……但是眼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将松節油倒在盤中,用棉簽蘸取一點,慢慢抹在紅色印泥處。待将紅色印泥浸濕,再用幹棉簽将印記擦除,如此反複進行。

趙桔做的無比細致,在她心中,這不是在清理印泥,而是修複無比貴重的寶物。

待最後一絲紅痕擦掉,趙桔終于松口氣。

申汀開心道:“太好了!終于清理完了!”

一道亮光從畫底部紅色血跡處亮起,慢慢形成人的形狀,光亮再次退掉時,夏鳴遲終于看清那人的模樣。

身着白色連衣裙,黑色齊腰長發,氣質溫婉的女人,陳鈴。

趙桔帶着哭腔喊起來:“陳老師!”她撲過去,胳膊穿過陳桔的身體,撲了個空。

陳鈴看到趙桔,又驚又喜,激動地擦眼淚。

“小桔子已經長得比我都高了……重逢事件開心的事情,怎麽還哭了呢?”

陳鈴看到旁邊的申汀,便問:“這是你的新朋友嗎?”

趙桔:“是!就是她陪着我把您找回來的。”

陳鈴沖申汀微笑,“真好啊,我一直擔心你交不到朋友,這下終于放心了……”

陳鈴又看向夏鳴遲,視線交彙見,陳鈴并沒有啓唇,夏鳴遲卻聽見她的聲音。

“謝謝你。”

夏鳴遲知道,這是對他完成任務的肯定。

趙桔問:“老師,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您怎麽會在畫中?”

“我曾經在畫室見您和江檀發生争吵,一切是不是他幹的?他到底想幹嘛?!”

陳鈴嘆了口氣,思緒悠悠飄向遠處。

“我是在畫展上和江檀認識的,相識之前,在業內就彼此知道對方的名字。

江檀後來追求我,我拒絕了。兩個人對藝術的理解完全不同,怎麽可能在一起?他說那就做朋友,合夥開公司,投資畫廊,幫我賣畫。

但我的興趣全在教書上,想讓更多孩子能愛上畫油畫。”

夏鳴遲奇怪,難道是江檀對陳鈴愛而不得、因愛行兇?

陳玲又道:

“那天,鈴铛正好跑到江檀工作室外,我去找它,聽見江檀在和一個陌生人交談。江檀之前說過,投資畫廊是有條件的,那就是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

我想,江檀的父母對他并不放心,沒有将家族的生意交給他,江檀能規劃什麽事情?出于好奇,我便偷偷站在外面聽。原來,江檀故意擡高藝術品的價格,目的是洗/錢。

這時候鈴铛叫了一聲,被江檀發現了……”

趙桔緊緊将手攥住,神情凝重道:“所以,他便殺人滅口了麽?!”

“我當時很害怕,但江檀說,我可以和他結婚。這樣,他的生意和秘密就也會是我的。但我不同意,當時沒有錄音,想舉報卻沒有證據。

沒幾天,江檀再度約我去畫室,說不開畫廊了,而是投資畫室來收更多學生。江檀給我端來咖啡,我喝過之後失去了知覺,回過神來時,飄在畫室半空中,看見自己一個人倒在血泊裏,左手手腕被割了。”

夏鳴遲想,迷藥應該下在了咖啡中,待陳鈴喝下後陷入昏迷狀态,兇手便割破陳鈴手腕血管,僞裝成自殺。其實就算陳鈴當時拒絕那杯咖啡,對方也會再找其他辦法害她。

趙桔思索:

“江檀在您去世後高價賣了一大批畫,這讓他名聲大噪,可他卻賣完畫後宣布封筆。

那些畫在拍賣之前還專門展出,我去看過,就是您的作品!這種猥瑣的人怎麽可能創作出驚世駭俗的畫作?”

“我就說您不會自殺,肯定是有內情的。吳笑居然在學校造謠,胡說八道!”

聽到吳笑的名字,陳鈴無奈地搖搖頭。

“我誠心對待每個學生,卻沒想到學生會這樣對待我!”

“當時,我住在畫室旁邊的小房間裏,吳笑就在小房間的插座裏裝攝像頭偷窺……他才讀高中,我為了他的前途着想選擇不予追究。

沒成想,死了還要受他污蔑!所以,我割了他半截舌頭,算是個教訓。”

原來,吳笑的舌頭是被陳老師割的,難怪一直找不到。

“我帶着怨氣在人間游蕩,想找到江檀,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結果江檀找了法師,将我封印在畫中。一待就是八年……”

趙桔靜靜聽着,盡管努力控制情緒,可淚水還是順着臉龐滑落。

她知道陳鈴被封印在畫中八年,但站在陳鈴的角度,老師卻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漫無天日的時光。

那一定絕望又孤單。

“好孩子,別哭了……”陳鈴從來沒見過趙桔這樣,不由心疼起來。在她的印象裏,趙桔是個性格執拗又要強的小姑娘。

陳鈴說:“因為你的惦念,我才能感應到,順着這份牽挂到你的夢中求救。”

趙桔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裏面供奉着陳鈴的牌位,牌位下面是個小方盒。

趙桔将方盒打開,是條羊絨圍巾。

陳鈴笑起來,語調無比溫柔:“你還留着。”

“是呀,那年冬天我是畫室最後一個走的,實在太冷了,老師就把我叫住,将自己的圍巾給我圍住……”

陳鈴伸出手,半透明的身體并不能觸碰趙桔,她知道自己只是暫時留在人間,最終還是會走。

她勸慰趙桔:“只要你還思念着,老師就一直在啊……”

夏鳴遲趴在申汀懷中,不去打擾師生敘舊的時刻,他在想,既然陳鈴找到了,除了老保安絮絮叨叨的四號樓,還有會有其他任務嗎?

陳鈴的眼神又冷下來,“吳笑和江檀這些年,也沒少吃苦頭吧。”

趙桔說:“吳笑現在半死不活,江檀每天晚上都會像貓一樣。”

陳鈴:“江檀這樣,是因為鈴铛附在他身上了。我需要他們兩個道歉,用歉意消解怨氣。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趙桔不假思索:“我願意!”

夏鳴遲當然知道,這是NPC給自己的任務,于是也伸出爪子,“喵!”

陳鈴憐愛的眼神掃過夏鳴遲,對申汀道:“你的貓既聰明又可愛,和我家鈴铛一樣。”

天逐漸亮起來,陳鈴又交待:“你們把這幅畫的油彩塗在手上,吳笑搞出來的雕塑以及江檀就都不敢靠近你們。”

“可老師的畫不就毀了嗎?”趙桔有些猶豫。

陳鈴說:“傻孩子,在我心裏,你們永遠比畫重要。”

申汀終于想到什麽,插了一嘴,“陳老師,您知道四號樓在哪兒嗎?傳說您死後把四號樓帶走了。”

“這麽離奇的傳說你也信?”陳鈴笑起來很溫婉。

趙桔道:“大家都是這麽傳的,不過我記得您在出事的時候,藝術園區的四棟樓還沒有編號。”

“四棟?保安明明說是五棟,還讓我把每棟樓都拜訪。”

陳鈴很确定:“藝術空間成立之初就只有四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