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奇害死貓
這一晚,吳笑的雕塑沒有出來,江檀的狀态更狂躁。
他的聲音凄慘淩厲,還帶着怒氣,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撕裂。
因為找到陳老師,手上又塗了油彩,申汀沒有太害怕。夏鳴遲用爪子拍拍主人的手,安慰她,明天晚上應該就結束了。
那麽也就意味着,明晚或許是場硬仗。
天亮之後,藝術空間恢複安靜。
吳笑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穿着運動服,看樣子是準備晨練。
他往三號樓這邊跑來,一邊跑步一邊時不時看看三號樓工作室的狀态。申汀和趙桔還沒起床,兩個女孩都拉着簾子。
申汀工作室的窗邊蹲着只貓咪,看吳笑跑步看的出神。貓怎麽了,又不會講話。
吳笑放松警惕,朝江檀的房間跑去。
夏鳴遲趕緊躍到床上,試圖将申汀叫醒。
他又竄又跳,還伸出爪子拍申汀的臉。
申汀只覺得床墊在動,還以為是地震,睜眼看見是自己的貓在蹦迪。
“小夏!”申汀愠怒。
“喵喵喵!!”夏鳴遲叫得很急促,跑到窗邊,示意主人看向窗外。
申汀明白出事了,她躲在窗簾邊,順着貓的提示,正好看到某個男人進入江檀工作室的背影。
即使沒有沒看到他的臉,申汀也知道,是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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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從來不換的駝色衛衣,佝偻的體态,整個藝術空間除了他再沒有別人。
就目前的已知條件,兩個男人之間沒有直接聯系,而且前不久江檀還找過吳笑的麻煩。
吳笑是陳鈴的學生,江檀算是陳鈴的追求者。如果非得進行關聯,那就是兩人都害過這位女老師。
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有共同的敵人,就可能會形成同盟。
申汀道:“吳笑找江檀,不會要商量什麽壞事吧?”
得過去聽聽他們究竟說了什麽。夏鳴遲跑到門邊,用手扒拉門。
申汀看懂他的意思,打開門,跟在貓後面朝江檀的工作室跑去。
只是已經晚了,吳笑正好從江檀處出來,和申汀、夏鳴遲迎面碰上。
糟糕!
夏鳴遲跑在最前面,及時調轉方向,順着二號樓的籬笆跑遠了,看起來就像虛晃了申汀一下。
申汀反應也很快,裝作抓貓似的,“早啊吳笑,我早上剛開門,小夏就跑出來了!”
“真難抓啊,哈哈哈……”
吳笑面無表情,申汀感覺他找回舌頭之後整個人拽了不少。
他嗤了一聲,眼神帶着輕蔑和不屑,“那你慢慢抓吧。”
話畢,便雙手插進褲兜,晃晃悠悠朝自己的房子踱步,一臉落魄藝術家的模樣。
申汀順着貓逃跑的路線走了沒幾步,夏鳴遲從草叢中跳出來,重新回到申汀身邊。
“你覺不覺得吳笑像變了個人?”申汀揉揉小橘貓的腮問。
夏鳴遲想,吳笑什麽時候變過,他之前唯唯諾諾不過是因為失去半截舌頭,會磕巴會被人嘲笑罷了。
現在舌頭重新找回來,吳笑覺得自己再也不會被拿捏,原形畢露而已。
看來陳老師選擇原諒,還是太便宜他了啊。
“我們得趕緊和趙桔說,免得晚上出現什麽意外。”申汀道。
趙桔像是早已預料到似的,平靜地用小鏟子給綠植松土。金屬鐵片每插進土中,凝固的土塊就裂開一點,像雕塑臉上的裂紋。
“臭味相投,狼狽為奸……”趙桔說。
“晚上放好畫之後你就回屋鎖好門,我會盯住吳笑,防止他搞破壞。”
申汀着急:“不行呀,如果吳笑真的要幫江檀使壞,你和陳老師很難招架!”
“到時候我去叫保安,還有路仁鳶!”
趙桔苦笑着搖頭,“老保安就不是那管事的人,不會出來的。至于路仁鳶……他和事情沒有任何關系,何必再把他卷進來。”
路仁鳶是個局外人?那麽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夏鳴遲迷惑了。
“你也是,已經幫我夠多啦。”趙桔抱抱申汀,“這麽多年,我終于又交了好朋友。”
申汀還想再說什麽,趙桔沒有聽,她把綠植全部搬回房間內,沒再出來。
申汀郁悶地回到自己工作室,蜷在沙發上,對着夏鳴遲氣鼓鼓道:“嘴上說我是好朋友,結果還不讓我分擔。”
她也是為你好嘛。夏鳴遲窩在主人身邊,粉嫩的鼻尖一動一動。
遠處響起叮咚聲,類似于零件相互碰撞。
聲音很小,但因為藝術空間十分安靜,所以任何細小的聲音都自動被放大。
夏鳴遲的耳朵立刻支棱起來,像雷達一樣靈活轉動……是從吳笑的院子傳過來的。
申汀看見貓警覺的樣子,也側耳傾聽。
女孩眉頭微皺:“什麽動靜啊?”
夏鳴遲走到門口,回頭看看申汀,示意她跟上來。
申汀明白了貓的意思,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
還沒到一號樓,夏鳴遲就看見吳笑院子裏整齊碼放的雕塑。
蒿草從磚縫中肆意生長,到膝蓋的位置,雕塑就站在草叢中,擺着各種詭異姿勢。
申汀慢慢靠近院子,和夏鳴遲蹲在籬笆外面,看吳笑到底要幹嘛。
吳笑用板車把倉庫中的雕塑全部搬出來,兩個一組推進倉庫外方形烤箱。
原來,他是想把剩下的雕塑全都燒制完成,讓其變成硬質雕塑。
烤箱門關上之後,還需要在外面用閥門擰死。閥門已然鏽跡斑斑,每擰一圈,就會發出金屬之間刺耳的摩擦聲。
聽得夏鳴遲耳膜痛。
烤箱控制面板上,除了示數之外,還有兩個非常明顯的紅綠按鈕。
吳笑按下綠色,指示燈亮,烤箱便運轉起來。
控制面板上的溫度逐漸開始升高,烤箱內傳出“滋啦、滋啦”聲,好似指甲劃過硬質材料。
申汀起了個雞皮疙瘩,小小聲道:“雕塑裏面不會有活人吧?”
接着,女孩又搖搖頭,覺得這個想法太荒誕了。
夏鳴遲也覺得不太可能,把活人封在雕塑內部,不會是吳笑自己能單獨完成的,趙桔之前給他提供假牙和玻璃球,目的只是為了找陳鈴。而且也沒有在吳笑工作室發現其他活人的證據。
在燒制軟陶間隙,吳笑又返回房間,幾分鐘後,他拎着一個紅色的塑料桶出來了。
吳笑臉上沒有多少血色,身體左右搖晃着。好幾次夏鳴遲都以為他會摔倒,吳笑用手撐牆勉強站住。
都這樣了,還要燒制雕塑?軟陶在捏好後會烘烤定型,但之前吳笑燒制都比較規律,每次幾個,不會像今天這麽集中。
吳笑用勺子在桶裏攪了攪,咬出一勺東西喂到燒好的雕塑嘴裏。
吃到東西的雕塑忽然把嘴閉了起來。
“咔——!”上下假牙咬合,發出清脆的聲音。
夏鳴遲記得之前都是半夜之後雕塑才會活動,可現在,青天白日的,雕塑也活了!看來燒過的硬質雕塑确實比未燒的軟陶難對付。
雕塑在閉上嘴之後,又重新把嘴張開。
它們不是人,自然沒有人體精妙的結構,所以不存在喉嚨、食道之類的,自然也就不會有吞咽的動作。
吳笑喂的東西大部分存在下牙處,多的液體順着裂開的嘴角流下來。
是血。
陳鈴找到了,吳笑丢失的半截舌頭也安裝回去,現在已經不需要在制備雕塑,也不用他以血喂養這群怪物,可吳笑還要這麽做。
如果說開始是被催眠和引導,那麽如今他就是主觀上自願的。
趁吳笑返回房間,夏鳴遲用嘴拽了下申汀的衣角,示意主人趕緊離開。
靈貓攝影工作室。
夏鳴遲來到雜物間,他清楚記得雜物箱中放着個東西,或許今晚能用上。
申汀奇怪道:“小夏,你在找什麽呢?”
“喵~”夏鳴遲輕輕叫了一聲,把東西叼出來,放在申汀手上。
申汀:“鎖?”